本攻专治反派BOSS受—— by鹿野修哉
鹿野修哉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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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洲只好回到卧室里拿了那条乳白色小毯子,这条毯子很贵很软,两年前于洲在超市购物时抽奖抽到的,是一个著名奢侈品品牌的毯子,中奖之后于洲上网查了一下价格,这么一条毯子居然九千多。
本来想要挂在网上卖掉,但一些买家总是质疑真假,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爷爷嫌弃毯子薄不耐脏,于洲又舍不得盖这么贵的毯子,所以一直被他放在柜子里了。
谁知道许昙一来就把这条毯子从柜子里拽出来了。
不愧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少爷,专门往好东西上摸。
于洲关掉电视,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少年轻轻的呼噜声,乳白色的小毯子里露出一张睡的嫣红的少年脸孔,于洲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现在的许昙很像一只蜷缩在沙发里睡觉的白色小狐狸。
于洲揉了揉发重的眼皮,回到卧室里睡午觉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沙发上已经没有了许昙的身影,茶几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青柠味薯片和喝了半杯的奶茶,那条于洲和爷爷很珍爱的乳白色的小毯子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于洲从地上捡起那条小毯子,上面沾了一点薯片碎屑,于洲有点心疼。
许昙是一个十分骄纵的小少爷,就像一朵很罕见很珍稀的花朵,需要用大量的金钱来浇灌。
他和许昙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隔着的东西实在太多。
许昙不是一个刀枪不入,也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他因为家庭环境的问题,养成了凶恶狡诈的性格,又在物质上拥有的太多,所以从来不会珍惜任何东西。
而他于洲拥有的太少,所以看重感情,珍惜身边的一切东西。
尽管他所珍爱的东西摆放在许昙面前得不到珍惜。
这并不是谁的错。
只是贫富的差距,不同人生的缩影。

于洲悻悻地把毯子放在柜子里,回到卧室里写数学卷子。
许昙穿着于洲的T恤打了个出租车去了服装店,这年头奇装异服的人大有人在,司机好奇地看了许昙两眼后也就没有在意。
他去了服装店后随意买了一套衣服,对着试衣间里的镜子照了一会后抬起头,眼神定在于洲那件松松垮垮道袍一样的T恤上。
他把T恤拿下来搭在臂弯里,直勾勾地看了好一会,突然拎起T恤的一个衣角,把鼻尖凑上去闻了闻。
上面都是洗衣粉的清香,不是许昙闻惯了的高级衣物清香剂的味道,但是这股味道非常质朴,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把戏,让人闻着心里踏实。
想起于洲那高高大大的个子和有力的臂弯,又想起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许昙不禁发起了呆。
他的性取向比较小众,初中那阵上生物课他就意识到不对了,因为一般男生的春梦对象都是漂亮的女生,只有他的春梦对象是高大强壮的男生。
也许是从小就遭受父亲家暴的原因,他一直幻想着有一个高大可靠的人站在他身前,像一堵墙一样矗立在他身前,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不仅能保护他,还能够掌控他,管教他,但又要对他很温柔,还要深情,还要专一,还要对他予取予求,还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许昙觉得这种男生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他的需求实在是太矛盾了,任何人知道后都得说一声精神病。
但是要真的能遇见这种人,许昙愿意做他的纯情修狗,每天都会趴在床上对他乖乖地摇尾巴。
这么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于洲那张冰块脸。
他总是非常高冷非常沉默,身上似乎很有故事,有一种引人探究的神秘感,所以就算他再冷漠,还是有很多人想要接近他。
当然,那张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起了很大作用,如果不是于洲有一张过分帅气的脸,那他这种有闷又冷又没情趣的性格将来肯定找不到老婆。
“不对,他找不找得到老婆关我什么事啊!”
许昙把于洲的T恤装在购物袋里,拎着购物袋打车回家了。
家里的车库多了一辆红色的跑车,是他的父亲因为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奖励的礼物。
许昙每次考第一都会收到很昂贵的礼物,但是上了青浦高中后他再也没有考过第一,所以除了这一次,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了。
他看着流线型的红色跑车,把车钥匙放在掌心掂了掂,随手扔进了书包里。
许昙的妈妈正穿着一件白色旗袍在家里学插花,一头黑发被一支白色的花苞玉簪挽在脑后,既清雅又别致。
插花课老师正教她剪花枝,看见许昙回来,她眼睛亮了亮:“小昙回来啦,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学插花?”
“没兴趣。”
许昙瞥了一眼就上了楼,拎着购物袋回到了房间,他趴在床上,把于洲的T恤从购物袋里抽了出来。
他对着T恤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于洲拿着毛毛虫吓唬他,害他第一次失禁的时候。
许昙不愿意提起这个毛病,他小时候遭受过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暴力对待。
比如因为好奇把浴缸放满水,被突然进浴室的许挚按在浴缸里差点憋死,比如好好吃着饭,只因为把饭粒洒在了桌子上,突然就被满身酒气的许挚一脚从凳子上踹飞,再比如玩着积木弄出的声音稍微大点,突然被许挚狠狠扇了好几个耳光。
他那个莬丝花的妈妈依附着许挚生存,她需要许挚的钱买衣服买包包,过着纸醉金迷的富太太生活,从来不敢冲出来保护他。
他小时候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许挚掐死、打死、烧死、开车撞死。
那时候年纪太小,每次醒来就会尿床,幼年的恐惧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情绪一激动就失禁的毛病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
许昙很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在那个狭小的厕所隔间,在他倒在于洲的臂弯里,软倒在他的肩膀上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哭泣声时,许昙真的很害怕。
那时候许昙心里面其实想了很多,比如于洲把这件丢脸的事情告诉所有人,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许昙是个受到惊吓就会尿裤子的怂蛋。
但是于洲没有。
于洲虽然家庭一般,可是他从小过得是正常人的生活,不缺爱,有担当,不会落井下石。
这样跟他一比较,许昙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糟糕,也不知道在于洲心里他是什么形象,估计会非常差劲吧。
许昙在床上打了个滚,把于洲的T恤挂在了自己的衣帽间里。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会语文作文,往常专注的思绪这会却又开始分散,脑子里又想起了于洲。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依旧相安无事。
第二次月考很快就到了,月考的前一个星期,许昙的妈妈又找到了于洲,再一次给于洲转账了5000元。
应付完许昙的妈妈,后脚许昙又找上门了。
“我不喜欢被人怜悯的滋味,你该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看着对话框里后面的三个感叹号,于洲简直头大如斗。
他单手拿着手机打字:“然后看你被你父亲家暴?”
许昙:“我的事不要你管。”
于洲:“其实能不能考第一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爷爷也从来不要求我考第一。”
许昙:“那你爷爷要求你什么?”
于洲:“我爷爷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许昙:“呵呵。”
于洲:“你发呵呵是什么意思?”
许昙:“对我自己的嘲讽,不行么?”
于洲:“......”
月考的时候于洲还是故意做错了一道选择,他对第一并没有执念,他的最终目标是考上理想的大学,读个就业前景良好,毕业后能赚钱的工作。
过了几天,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年纪第一是于洲。
因为这次数学卷出题比较难,大家的分数普遍不高,于洲虽然故意做错了一道选择题,但他单科数学成绩居然还是年级第一。
而许昙......
于洲往下找了好久才在成绩单上看见许昙。
许昙,年级排名191。
看到排名的那一刻于洲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一看许昙的语文成绩。
——哦豁,82分!
这家伙没写作文吧!
班级上的同学已经对许昙这次的排名窃窃私语了,于洲也懵了,老师讲卷子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听。
这一天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过去了,晚自习放学后于洲坐着公交车回家。
在公交站等公交的时候,于洲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就看到远处的夜色里,穿着校服的许昙背着书包朝着他走过来。
他的头发被晚风吹乱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距离于洲两米远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路灯下看着于洲。
那束光打在他的身上,照着他修长的脖颈、精致的下颌、还有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漂亮的眉眼。
好像一只行走在金色落叶上的狐狸,这只狐狸牙尖嘴利,会伤人,非常非常狡猾,还非常非常坏,但确实美丽。
于洲静静地站在公交站台下看着他,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许昙终于微微垂下眼睛,慢吞吞地朝着于洲走了过来。
他站在于洲旁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蜜糖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于洲很高冷地抬起下巴,直到许昙挪着脚尖,又往他这边凑过来一小步,他才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有事?”
他185,许昙178,从于洲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许昙颤动的眼睫,他纤长细密的睫毛就像蝴蝶轻盈的翅膀,透着一股十分脆弱的气息。
“我没有地方去。”许昙很小声地说道。
他又用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盯着于洲,还微微侧了下头,露出他纤长雪白的脖颈,他的皮肤近乎于苍白,于洲能隐隐能看到他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还故意露出幼兽般无辜又单纯的眼神,明明一肚子坏水,这会却要装成很乖的样子。
自然界的动物面对无法反抗的野兽时,会本能地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部位表示臣服。
于洲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抬手拍了一下许昙的脑袋。
“你不适合装无辜,很违和。”
许昙继续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站在于洲身边。
进入位面世界的位面观察员孟复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同事周济说道:“我觉得于洲这是要以身饲虎的节奏。”
周济说道:“为了大千世界的安稳,于洲就自我牺牲一下嘛,你看看这个位面之子长的多水灵。”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这个位面到后期已经成了丧尸横行的末世。”
人类世界的秩序土消瓦解,研究出丧尸病毒的许博士带着他的丧尸军团不断摧毁人类的城池。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许昙不喜欢寂寞,所以没有对人类杀绝,但是在他的统治下,人类没有真正的安稳可言。
建立的城池随时都可能坍塌,种下的种子随时都可能被践踏,刚刚团聚的亲人也许下一秒就会分离,眼前的生活随时都会消散。
周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的位面观察报告找到了么?“
说些这个,孟复顿时头疼起来:“观察报告跟着于洲一起掉落在位面里了,受位面世界法则的影响,它会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在于洲眼前,我暂时没法召回。”
孟复说道:“而且,这次考试是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许昙第一次反抗的他的父亲,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周济问道:“他的父亲对他做了什么?”
孟复笑道:“做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是这次对许昙的心理打击非常重。”
“然后呢?”
“在原来的位面世界走向中,许昙学习了一个月的解剖学,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成功把他的父亲许挚变成了碎片,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完整地保存下来。”

第18章 校园18
许昙跟着于洲挤上了65路公交车,公交车没有座位,车厢里挤满了人,只开着一盏小灯。
司机师傅的车技一如既往的狂野,一个剧烈的颠簸中,许昙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于洲的胸膛上。
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公交车又是一个猛烈颠簸,许昙无法掌握平衡,身体猛地向后倒去,他的眼眸睁大,一只大手却突然贴上了他的后脑,把他轻轻往前一按,许昙的脸就又贴在了于洲的胸膛上。
熟悉的洗衣粉的气味飘进许昙的鼻腔,四周突然寂静了,只有于洲强有力的心跳声,像鼓点一般传入他的耳朵,鼓动着他的心脏。
光线晦暗,两人的神色藏匿在昏暗的车厢里,只有彼此炙热的吐息喷薄在对方的颈边。
公交车继续向前行驶,许昙在于洲怀里抬起头。
昏暗的车厢里,许昙脸颊泛着红晕,那双蜜糖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无数颗闪闪发亮的小星星嵌在他的眼眸里。
于洲的目光很难移开了。
他微微垂着头,茶色的眼珠有些怔愣地看着许昙,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那是一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似乎有人往他的心脏里灌满了一杯甜甜的气泡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把甜滋滋的气泡水泵到身体各处的血液中。
气泡在血液里炸开,周身泛起那种令人战栗的感觉,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
司机师傅的车技愈发狂野,车厢里的人左右栽倒,没挤过公交车的许昙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又昏头涨脑地栽倒在于洲怀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手和脚开始发软,腰椎那里发麻发痒,整个人似乎飘在云端上。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啊!
怎么全身都在发热,甚至身躯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公交车到站,两人在后门被人群挤下了车。
柳树街的柳树垂下了枝条,一种异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涌动。
于洲的脑袋有些发晕,似乎许昙看向他时眼里的那些光点全都飞出来了,在他的头顶上盘旋。
他的喉咙甚至也干涩了,他甚至不敢看许昙的眼睛,于洲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说道:“再走一小会就是我家了。”
许昙的头发已经蹭乱了,几缕头发在脑袋的上翘着,他的灵魂似乎离体了,眼神呆呆地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地朝着那个筒子楼走去,晚风吹过,柔软的柳枝在风中摇摆,两人从柳树下走过,一直走到筒子楼里。
于洲离开家的时候习惯留一盏小灯,他不太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空下来的屋子总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许昙跟着于洲回到了筒子楼,他的脸还红着,悄悄用手背摸了一下脸发现烫的厉害。
奇怪,不就是公交车太颠簸,于洲伸手把他按在了怀里防止他跌倒嘛,为什么心里的感觉会这么奇怪。
他背着书包乖乖地站在于洲后面,借着门口那盏小灯昏黄的光线,许昙突然发现于洲的耳朵红的厉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于洲低声说道:“主卧的床褥都被我洗了,还没干,今晚我们只能在次卧挤一下。”
许昙低声应了一声。
次卧的小木床上铺着蓝白格的粗布床单,被子也是蓝色的,他所有的东西都很朴素,是个不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
于洲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粉色猫咪毯子递给许昙,许昙盯着毯子看了半天,嘴角耷拉下来:“你以前带女孩子回来过夜么?”
“我母胎单身,毯子是网上买纸巾赠送的,只有这种花色了。”
于洲抖了抖毯子把它铺在床上,抬头问许昙:“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许昙说道:“我睡外面,这样起夜比较方便。”
“你还起夜?”
“我经常做噩梦,醒了之后就要去洗手间。”许昙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用手拽了拽睡裤上的抽绳。
“你这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呢,没有去医院看看么?”于洲问道。
许昙的脸又开始发热了,他摸了一下鼻子,声音低了一个度:“心理问题大于生理问题,我的家庭氛围不怎么好。”
于洲睡眠质量好平时不起夜,就抱着被子去了里面,许昙抱着被子躺在他身上,小声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感觉好怪。”
于洲关了灯,小卧室黑了下来,只有窗帘那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于洲家里的床铺很硬,平躺在上面硌的尾椎疼,许昙只好悄悄翻了身,躺在床上在脑子里默默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搭在了许昙的腰上。
许昙睁开眼,嘀咕了一声于洲的睡相不太好,于洲突然翻了个身,把许昙搂在了怀里。
许昙的脸紧紧的贴着于洲的胸膛,整个人差点喘不过气,他抬起一只手推了推,于洲咕哝了两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于洲的睡衣已经滑到了胸口下面,六块结实的腹肌露在外面,在月光下分外惹眼。
他像搂只小猫似的把许昙搂在怀里,下巴抵着许昙毛绒绒的脑袋。
许昙说不出现在的感受,他明明可以挣脱开,可是他的鼻尖贴着于洲的棉T恤,闻着于洲棉T恤上带着体温的淡淡汗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腰忽然就软掉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好像要融化在于洲的怀里,他微弱地挣扎了几下,最终蜷缩着脚趾,红着脸窝在于洲怀里。
他喜欢高大帅气干净清爽的男生,要温柔,要体贴,要幽默,要有情调。
反正不是于洲这种冰块脸。
但是于洲185,还有腹肌诶!
许昙的心在胸膛里蹦来蹦去,他趴在于洲怀里打了个哈欠,竟然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照射进来,于洲的生物钟非常准时,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在六点钟左右醒来。
但是这次于洲是被热醒的,他的脑门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睡得嫣红的美少年脸孔。
于洲愣了愣,刚想抬起手擦擦脑门上的细汗,就发现他的手掌正揽着许昙窄瘦的细腰,掌心微微一动,便能感受到掌心滑腻温热的肌肤。
许昙的腰再敏感不过,在睡梦中发出一声闷哼,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还在迷糊的两个人顿时完全清醒了。
于洲像是触电般地抽回手,许昙拉住被子蒙住脸,声音弱弱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于洲,你怎么能这样。”
于洲:“......”
于洲差点跳起来。
许昙在被窝里蠕动了一小下,几秒后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眨巴那双狐狸眼看着于洲。
于洲转过脸看他:“你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见你的腹肌了。”
“小时候跟着爷爷捡垃圾锻炼出来的。”
于洲单手撑着床栏跳下床,“早餐想吃什么?”
许昙正悄悄打量着于洲兼具着力量与美感的腿部肌肉线条,听到于洲问他,他就心不在焉地说道:“入乡随俗,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早餐是两个猪肉玉米馅的包子,两人在路上一边吃包子一边在公交站那里等公交,
这回公交车上有座位,许昙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外面的风景,他看了一会,突然转过头对于洲说道:“其实这里的风景很漂亮,很有古韵。”
于洲瞥了他一眼,纠正道:“那不是古韵,那是古旧、破旧。”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住的地方呢,我觉得挺好,屋子小点怎么了,安静又有安全感。”
于洲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嫌弃他身上有股下等人的味道,话到嘴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有说出口,露出一个掺杂着几分无奈的苦笑。
到了学校之后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往班级里走,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过去。
晚上等公交的时候许昙拿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风吹拂着他的校服衣摆,眉目如画的少年穿过路灯的光束,仰着头微微眯着眼睛朝着于洲走来。
“多肉葡萄,多加了一层很厚的芝士奶盖。”
他把其中一杯奶茶递给于洲,于洲伸手接过来:“大晚上喝奶茶,你倒是挺有创意。”
许昙摇晃着手里的多肉葡萄,笑眯眯地说道:“这次月考我没有写作文,如果现在不喝,回家之后就没心情喝了。”
那双狐狸眼笑得弯弯的,像两个甜甜的月牙。
“所以我今天能跟你回家么,看在这杯奶茶的份上。”

第19章 校园19
许昙的叛逆期到了,他以前从来不敢反抗他的父亲,在他心里,父亲就是绝对的权威,他必须服从父亲的所有命令。
他妈妈总是说父亲是爱他的,他过于严苛的教育方式其实是狼性教育,人的成长是需要压力的,他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将来能成为更好的人。
可是许昙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糟糕,他并没有在这种教育方式中变得更好。
他跟着于洲回到了破旧的筒子楼里,穿着于洲宽松的睡衣坐在那张一米二的小木床上。
睡衣洗过很多次了,布料很柔软,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是那种很原生态的味道,就像石缝里疯狂生长的野草。
许昙的衣服都是高级烘干机里烘干的,每一寸布料都带着温暖而高级的香气,于洲闻过一次后说那种香气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于洲湿着头发回来了,刚刚走到卧室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来自许昙身上的香气,是很好闻很清新的草木清香。
他站在门口看着许昙,眼神巡视着许昙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
都是没有吃过苦的痕迹,皮肤像是上好的丝绸,泛着动人的光泽,光是看着都觉得柔滑到令人唏嘘。
其实班级上隐隐也讨论过许昙,都说他有一个很严格的爸爸,许昙每次考不到第一就不让他吃饭。
于洲对此多少有点无语,不由得想起某个影视剧里著名的出圈台词——你一个丫鬟,不心疼心疼自己,到心疼起锦衣玉食的主子。
无病呻吟。
“你站在门口看着我干什么?”许昙问于洲。
“在想这可能你住过的最差的地方。”于洲说道。
许昙的脸红了红,想起以前嘲笑于洲的话,不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以前的话你别当真,我只是想气你,不是真的瞧不起穷人。”
于洲摇摇头,拿着吹风机对着头发一顿猛吹,吹干之后准备会主卧睡觉。
许昙扯住了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害怕。”
于洲问他:“怕什么?”
许昙低下头:“我害怕我爸,我这次月考没有写作文,成绩出来之后他会很生气。”
一米二的床对于两个青春期的大男生而言还是太小了。
许昙往外挪了挪,小声问于洲:“我挤到你了么?”
“没有。”于洲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回答道。
许昙裹着毯子,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抱着一角毯子睡着了。
他又做了那个梦,被他爸从100层高的大厦上推了下去,他的双手拼命在空中乱舞,却什么东西也抓不住。
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下坠,一只滚烫的手掌突然死死地拽住他的手,他就这样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许昙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在哭,泪眼模糊地捂住嘴,发着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
是干的。
这次没有尿床。
看了一眼于洲,还在睡,没有被他的哭声吵醒。
他松了口气,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却还是觉得冷,犹豫了一会悄悄翻了个身。
于洲睡得很沉,他是侧着睡的,后背对着许昙,他的肩膀很宽,线条在夜色中起伏着,像一座沉稳的山岳。
许昙还是冷,那种冷从骨头里往外渗,他全身都在发着抖。
牙齿在轻轻打颤,他忍着眼中的泪意,咬住了毯子一角,湿着眸子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掀开了于洲的被角,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他的脸贴着于洲的后背,就像靠着一座山,被窝里暖烘烘的,许昙睫毛上挂着一颗泪珠,咬着毯子角睡着了。
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于洲扯了下被子,把偷偷钻到他被窝里的许昙全都盖住了。
早晨两人挤着公交车去上学,这会出门晚了一点,公交车上已经挤满了人。
鉴于许昙那个特别容易发软、被人碰一下腰都会打个哆嗦的体质,于洲只好把他圈在怀里,到站后拽着晕乎乎的许昙下了车。
许昙睁着一双蚊香眼,心有余悸地说道:“师傅的车技真的越来越狂野了。”
进入学校大门之后两人还是分开走的。
许昙很不满:“和我做朋友很丢脸么?”
于洲神色淡然:“倒也不是,只是被人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
“切!”许昙加快了步子,抱着校服跑远了。
日历上的日期画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圆圈,国庆的七天长假到了。
京州这个地方四季如春,季节变化不是很明显,于洲拿着奖学金买了一件新的外套,是很柔软的羊绒质地,颜色是深灰色的,很耐脏。
晚上吃完晚饭他坐在阳台上看天,身旁的手机不断震动,班级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七天长假要去哪里。
于洲有点羡慕。
其实他也想出去看看,他活了十六年,却从来没有出过省,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待在这个阴暗的筒子楼里。
考上大学,然后努力赚钱,带着爷爷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这曾是于洲最大的愿望,其他的东西就不能再奢望了。
假期的第一天于洲逛了早市,带回了一盆仙人球,然后穿着旧衣服出去捡废品。
假期第二天,于洲用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写完了全部的试卷,顺便复习了一遍不熟悉的六级单词,看了一个小时的没有中文字幕的美剧,晚上买了一大瓶可乐,做了可乐鸡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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