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筑昙冷笑一声:“是啊,你是皇帝,可我郦筑昙一身才学,满腔抱负,怎能甘心辗转于床榻之上,做一个男人用来泄欲的玩物!”
郦筑昙甩了一下纱衣上的飘带,冷冷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梅园那场相遇让我郦家遭受灭顶之灾,你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我,让我成为你的玩物供你蹂躏践踏,可惜你这一生都未能如愿。”
他脸上露出一个恶劣到极致的笑容:“你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一切,别人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得到了。”
他轻轻撩开身上的纱衣,露出玉雪般的大腿,腿上的粉玉桃花腿环分外惹眼:“还要多谢你煞费苦心,我的男人很是喜欢。”
“登基这天的洞房花烛夜,总得有人见证才是啊。”
皇甫泓目眦尽裂,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郦筑昙目光阴冷地给一旁的宫人递了个眼色,便有太监走上来给皇甫泓喂了一颗吊命的丸药。
纱幔垂下,郦筑昙走回了金笼,对着苦苦忍耐的于洲羞赧一笑。
“大人,春宵苦短,今日的郦筑昙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你一个人的金笼脔宠。”
第49章 探花21
大红色的纱幔垂落下来,掩住了金笼里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一个缠绵悱恻春意无边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郦筑昙昏厥数次,待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他才在于洲怀里慢慢转醒,只觉得全身骨头都酥软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如从水里捞出一般。
纱幔被掀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湿漉漉的郦筑昙从金笼中走了出来,皇甫泓奄奄一息的躺在铁笼中,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容貌,只能看到从男人的臂弯中垂下的一双水光漉漉的双腿。
他顿时心痛如绞,心中又恨又悔,不禁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若是能够重来.......
悔之晚矣啊!
于洲抱着郦筑昙走进汤池,给他清理干净身子擦干身体,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里衣,才抱着他去了个正正经经的休息地方。
把郦筑昙放在床榻上,郦筑昙的身躯还在轻轻颤抖着,他勉强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大人,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于洲躺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把轻盈的蚕丝锦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郦筑昙闭上眼,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大人抱着我睡。”
于洲笑了笑,脱了脚上的木履躺在榻上,用一只手臂抱住了他,郦筑昙贴着于洲的胸膛,终于心满意足,依偎在于洲怀里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正午的日光穿过肉桂色的纱幔照射进来,郦筑昙眨眨眼睛,看向一旁的于洲。
于洲还在睡着,他的睡姿十分端正,呼吸也十分均匀绵长。
他为了在郦筑昙登基这天赶回来,从雪山下来后就一直用轻功赶了一个月的路,虽说内力雄厚,但是也架不住一个月的损耗,更何况还被郦筑昙喂了药酒和他在金笼里苦战了一番。
郦筑昙从床榻上小心坐起,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这一起身,才发觉腰肢酸软不堪,郦筑昙扶着腰,昨夜的放纵和荒唐又浮现在脑海中,他雪白的脸颊不禁红了。
他抿着嘴唇无声地笑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于洲的脸颊。
指尖不知不觉游移到于洲的耳边,郦筑昙的眼珠转了转,指尖贴着于洲的耳侧位置轻轻地摸索着,许久之后,终于摸索到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那是面具与脸颊贴合的痕迹,郦筑昙的手指顿了顿,实在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心,轻轻用指甲剐蹭了一下后,那贴合在脸上的面具就翘起了一个边。
郦筑昙的心跳慢慢加快,极度紧张之下,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面具下的真容是什么模样呢,是美还是丑?
若是仪表堂堂的英俊公子,于洲倒也不必戴着面具遮掩自己的容貌吧。
他说自己不想惹人注目,难不成是面容损毁,有着骇人的疤痕?
郦筑昙心中忐忑,捏着面具边角的手指犯了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于洲脸上的面具揭下来。
倒不是担心于洲长得丑,只是怕看到于洲脸上的疤痕,激起了于洲的伤心事,若是两人之间因为这事起了隔阂,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他倒是也不在意于洲的美丑,毕竟也不是因为于洲的相貌才喜欢的于洲。
郦筑昙心中反复纠结,直到于洲的睫毛微微一动,一只粗糙滚烫的手掌忽然握住了郦筑昙的手腕。
郦筑昙吓了一跳,整个人心虚不已。
于洲闭着眼睛说道:“怎么不继续揭了,难道是害怕我长得丑?”
郦筑昙捂着胸口小声说道:“大人是什么时候醒的,突然来这么一下简直要吓死我了。”
于洲睁开眼睛看着他,握着他不安分的指尖说道:“被你这样在脸上摸来摸去,就是睡成一头死猪也该醒了。”
他揉了揉郦筑昙的指尖,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倒是冲淡了他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突然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把郦筑昙的指尖按在了面具翘起的地方,扬起了下颌说道:“想看就就看吧,免得你总是心中好奇。”
郦筑昙心中雀跃,眨了眨那双狐眼,指尖又是摸索了一阵,才捏着面具翘起的边,用最轻的力道一点一点揭开了那张人皮面具。
面具的药水十分特殊,揭下来的时候需要稍稍用些力气,
面具揭开一半的时候,郦筑昙就知道于洲面具下的真容定然不会丑了,虽说不在意于洲的容貌,可是哪里会有人会嫌弃自己的情郎长得英俊呢。
他心中窃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又开始继续揭了下去。
面具揭下,露出一张雍容俊美的脸庞。
轮廓深邃,剑眉星目,脸庞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照射,比起正常人略微有些苍白,为寡言少语的绝世剑客添上一抹不近人情的冷意。
郦筑昙将于洲的脸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狭长的狐眼都微微瞪圆了。
于洲笑着说道:“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郦筑昙倒吸一口冷气,把手中的面具扔出老远,气愤道:“大人如此俊美无俦,天天戴着这个破面具干什么,害得我担心许久,以为大人面容上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残损,真是太煞风景了!”
于洲说道:“都是为了出行方便,若你不喜欢,以后便不戴了。”
郦筑昙顿时欢喜不已,捧着于洲的脸看来看去,又忍不住在于洲脸颊上亲了几口。
他这腻乎乎甜腻腻的黏人模样实在惹人喜欢,于洲把他抱在怀里,对着那水红色的嘴唇亲了上去。
又是一番缠绵后两人才下了塌,用完早膳后于洲才想起被关在铁笼里的皇甫泓,不禁问郦筑昙:“你打算怎样处理皇甫泓?”
郦筑昙哼了一声:“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了他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干脆把他扔到猪圈里,让他自生自灭吧。”
新帝登基后休沐三天,三天之后郦筑昙上朝,他那些大臣们又开始劝他广纳后宫绵延子嗣,听得郦筑昙头都大了。
与他亲近的孔林风和陆子文自然知道郦筑昙和于洲相好了一段时日,眼下两人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郦筑昙怎么可能封后选妃。
若是过了几年之后情意淡了,再操心这事也不迟,左右郦筑昙是个绝世高手,寿命比正常人长上不少,朝上大臣的祖孙三代加起来都不一定活得过他。
郦筑昙登基之后励精图治,虽说称帝之后的日子不如以前自在,但是有于洲日夜陪伴在身旁,日子也过得浓情蜜意。
一生一世一双人。
爱到深处,眼里又怎么能容得下别人。
不过这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确实不能取轻易让与别人,过了一段时日,郦筑昙便命人去寻找郦家留下的血脉。
当年郦家还是有一些人逃了出去的,郦筑昙的堂兄那时刚刚有了一个不足三个月的儿子,也是这孩子命不该绝,当时恰巧有个仆人刚出生不久的孩儿患了重病死去,那个仆人就把自己死去的孩子和堂兄的孩子掉了包,拼死救下了小主人。
如今这孩子和那个仆人均是不知所踪,即使郦筑昙成了天子,也要花费苦心寻找。
又过了好些时日,郦筑昙派出的人终于找到了郦家流落在民间的血脉,看着那孩子与堂兄十分相似的容貌,郦筑昙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怅然。
将堂兄的孩子过继给自己,这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
于洲倒是忍不住问他:“真的不后悔?”
郦筑昙哼了一声:“现在只有大人一个都叫我力不从心了量,若是真有了三千佳丽,大人也不怕我在新欢旧爱之间力不从心?”
“我只盼着当个流芳千古的好皇帝,将来江山稳固了,我就把皇位传给郦途,然后和大人归隐田园,做一对神仙眷侣。”
又过了小半年,被关在猪圈里的皇甫泓受不了了这种行尸走肉毫无尊严的生活,便让看管他的太监给郦筑昙带话。
郦筑昙问面前跪着回话的太监:“他都说了些什么?”
太监说道:“皇甫泓说他知道长生不好的秘密,如果他将秘密告诉皇上,还希望皇上能给他一个痛快体面的死法。”
历代帝王谁没想过长生不老,晚年沉迷修仙的帝王大有人在,郦筑昙沉吟片刻,让让人将猪圈里的皇甫泓洗刷干净送到这来问话。
皇甫泓的下肢已经腐烂生疮,他这些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把有关长生的秘密说完之后,郦筑昙便让太监给他准备了一杯毒酒送他归西。
晚上于洲从宫外回来,郦筑昙便把长生的秘密和于洲说了。
“皇甫泓说湟川宝藏里有长生不老药。”
于洲却没半点惊讶的样子,语气淡淡地说道:“长生又有何用,只不过是无边的孤寂。”
郦筑昙勾唇一笑,说道:“一个人的长生自然是无边的孤寂,我曾说想和大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于洲看着他:“所以你派人去寻找湟川宝藏了?”
郦筑昙点点头,于洲叹了一声:“湟川宝藏机关重重,你派去的人手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左右我闲着无事,便替你去上一趟吧。”
“啊这......”
郦筑昙大惊失色:“大人,你若伤了可怎生是好?”
于洲摸了摸他的脑袋:“莫要担忧,我不会有事的。”
于洲平时都听郦筑昙的,可是自己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那是一定要去做的。
郦筑昙心里顿时懊恼不已,纵然千般不舍,于洲还是带着一批人手去了湟川。
整整过了半年,于洲才从湟川回到汴京,他带回了大批奇珍异宝,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用玉匣盛装的长生不老药。
郦筑昙抖着手打开了玉匣,里面只有一颗血红色的丸药。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怎么只有一颗?”
于洲说道:“长生不老药其实是锋镝王朝铸剑时留下的残渣,为了铸造战无不胜的魔剑,锋镝王朝的皇室血脉以自身血肉为炉,生祭了魔剑。”
郦筑昙合上玉匣,呆呆地看着于洲。
于洲脸上浮现几分伤感:“锋镝王朝的皇室都是世间罕见的阳火体质,血气充盈寿命自然长久,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不过是锋镝王朝的皇族血肉凝练出的精华罢了。”
于洲是阳火体质,身上的两把佩剑正是当初锋镝王朝铸造的其中两把魔剑。
他又对湟川宝藏了如指掌,甚至能道出长生不老药的来源,他的身份在郦筑昙眼里已经十分明了了。
郦筑昙心中大为悲恸,于洲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秘密既然被人知晓,那边不是秘密了,你把这药丸吃了吧。”
郦筑昙眸中蕴泪:“一个人的长生有什么意思,我和大人自当是生同衾死同穴。”
他擦拭了一下眼泪,哑声说道:“况且这是大人的同族,我怎可啖其血肉。”
于洲叹了口气:“这药丸若是存留于世,将来不知道还要惹来多少纷争,又要有多少人为丧命,锋镝皇室向来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人死如灯灭,躯体魂魄早晚要归于天地之间,你无须为此困扰。”
他把玉匣中的红丸递给郦筑昙,郦筑昙将红丸一分为二,说道:“那我便和大人一人一半。”
于洲看着他:“你可要想好,这药丸的药力只供一人长生,若是药力折半,只能够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郦筑昙嫣然一笑:“这便足够了。”
“这样也好。”于洲倒了两盏酒,将半颗红丸放在酒盏中。
“我们还未饮过合卺酒,如今这两盏酒,便当是成全我们的夫妻之礼了。”
于洲举起杯:“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郦筑昙举杯笑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宣德十二年,郦筑昙和于洲微服私访。
于洲一身粗布衣衫,头上戴着一顶用新竹做成的斗笠,依旧做剑客打扮。
郦筑昙头戴儒巾,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布衣,手里拿着一把梅花折扇,一副正经的书生打扮。
两人把当年的三千里流放路重新走了一遍,从汴京到顺峰,从顺峰到荆州,从荆州到南越,从南越到南岭。
这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郦筑昙路过集市时买了一对蝴蝶风筝,他牵着风筝的线,和于洲并肩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两人行至山涧处,远处的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雾中映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郦筑昙牵着风筝,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小木屋说道:“大人你看,那是咱们的小屋。”
当年于洲建造的小木屋仍然矗立在溪流旁边,这里经年无人居住,木屋的墙壁和房顶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爬山虎,四周还长了一圈不知名的粉色小花。
于洲说道:“自然意趣,倒是颇为清幽雅致。”
话音刚落,一只毛绒绒的狐狸脑袋突然从半开着的木门里探了出来。
看见于洲和郦筑昙站在屋前,这狐狸立即嘤了一声,飞快地从门缝里窜了出去,身后的大尾巴猛地一甩,眨眼间就跑进了不远处的密林里。
于洲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一向冷淡克制,平时对郦筑昙笑的时候也是温柔居多,显少见他情感外露。
郦筑昙惊奇道:“大人,你为何笑的这样开心。”
于洲说道:“只是想起了我逼着你与我调整内息的时候,你那时见了我,跑得可比这只狐狸还要快。”
想起那段哭笑不得的往事,郦筑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蜜来。
他用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下于洲的肩膀,佯装生气:“大人惯会取笑我,却不知我那时是有多么的水深火热。”
十几年过去了,郦筑昙对于洲的称呼还是没有变,总是唤他大人,只有在床榻上不堪承受时,才会泪淌满脸软着嗓子一声一声地喊着夫君,以求能得来片刻的怜惜。
若是私底下叫,郦筑昙还未开口便会红了脸,在这种事情上竟然纯情的很。
于洲接过他手中的风筝,将风筝缠在木屋门前的柱子上,东风吹过,两只蝴蝶风筝在风中摇曳,互相追逐嬉戏。
两人推门进了屋,屋中陈设未变,当初于洲建造木屋时将木材涂上了防水的油层,避免木材受潮变形,如今回来,桌上只是多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而已。
将屋子打扫一番,又去集市买了床褥和若干日常用具,不过两个时辰,小木屋就焕然一新了。
郦筑昙打量着这个小木屋,得意地说道:“这才有个家的样子。”
于洲往木桌上放置好铜镜,将软垫垫在矮凳上,做完这些,才从衣袖里拿出一支樱桃银簪递给郦筑昙。
郦筑昙惊喜道:“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竟然不知道!”
“买铜镜的时候掌柜问我要不要给自己的娘子买个簪子讨他欢心。“
“我没有娘子,家中只有个皇帝,只好挑了一支樱桃簪子,讨家里的皇帝开心了。”
于洲音色低沉,声音中又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本就生的雍容华贵俊美无俦,是个真正的天潢贵胄,又有一双形状极美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郦筑昙摘下了头上的儒巾,一头如瀑青丝垂落在肩头,于洲拿着木梳为他束发,银色的发簪上用银丝缀着玛瑙做成的樱桃,倒是为郦筑昙添上了几分少年气。
郦筑昙对着铜镜照了一会,倚靠在于洲身上,他握住于洲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些年忙于政事,好久没有陪大人看看世间的山水了,大人本是天上的鹰,却一日日地陪着我,一年年地被困在这皇宫里,不知道大人会不会觉得憋闷。”
于洲说道:“风筝飞得再远,也总要有一根线拴着,你我之间,无须说这种话。”
郦筑昙低笑一声,解开了身上的腰带:“这些日子忙于政事,筑昙有些冷落了大人,细细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七天未曾行夫妻之事了。”
他慢慢地脱下身上的衣衫,于洲抚摸着他的长发,抱起衣衫半褪的美人来到床榻上。
珠帘曳地,床柱轻摇,木床的吱嘎声响啊响啊,一直响了两个时辰。
垂下的珠帘又被一只手轻轻拨开了,于洲下了床榻,去溪边捉了一条鱼,炖了一锅鲜美的鱼汤。
郦筑昙循着味,披着一件白色小褂就走了出来,小褂只系了一个盘扣,穿倒是比不穿更加引人遐想。他的一双玉雪长腿还在外面露着,腿根处有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于洲舀了一勺鱼汤喂给他,郦筑昙喝了一口,“真是鲜美,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回皇宫里了,干脆与大人做一对民间夫妻。”
两人有说有笑地喝完鱼汤,又在小木屋的床榻上恩爱了一番,胡闹之后相拥在一起静静躺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铺在地板上,偶来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郦筑昙当了十几年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今天晚上倒是终于体会到了昏君的快乐。
于洲从软枕下面拿出一把萧,吹奏起了高山流水,萧声宛转悠扬,郦筑昙听着听着便睡去了。
相拥一夜,待得朝霞满天时,浑身酥软的郦筑昙才幽幽转醒,从床榻上起身穿衣,踏着晨露和于洲去山林里摘果子。
吃了一些野果,又摘了一些野菜,左右闲来无事,两人便沿着山间的小路下了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南岭已经比记忆中繁华了许多,两人在集市行走,郦筑昙时不时便买上一些小玩意。
看见街旁有人卖粘糕,他忍不住买了几块,结果牙都差点被这粘糕给粘下来。
于洲忍俊不禁,郦筑昙羞恼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于洲倒是没有被这粘糕黏住,只是着粘糕太甜太齁人,吃下去之后没过一会便觉得渴了,此时恰巧有一阵风吹过,正好吹过来一缕茶香。
两人便循着茶香来到了一处茶楼前,于洲看着那茶楼的牌匾,诧异地发现这竟然是他在南岭那段时日经常来喝茶的地方。
时移世易,这茶楼却仍旧矗立在这,不禁让于洲于洲心头生出一丝亲切之感。
走进茶楼,依旧在二楼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小二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和一壶铁观音,郦筑昙又要了一些当下时兴的精致茶点。
两人坐在窗口眺望远处,忽然听得一声惊堂木响,一个书生打扮的说书客潇洒地甩了一下折扇,又开始讲那个探花称帝之后的故事。
“如何能够长生?”
“只有血气充盈旺盛,肉体才不会衰败,血气分先天与后天之说,先天血气充盈者长寿少病,若是先天不足想要后天弥补,那就需要一些进补之法。”
“寻常的进补之法无非是用药物饮食对身体进行调理,但是少年帝王的进补之物自然是非同寻常。”
“他吃的是人。”
“皇帝用身上诡异的武学功法抽干了那些武林高手的毕生功力,被他残害的武林高手数不胜数。”
“吞食了这么多高手的内力,皇帝已经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了,但他并不满足,终于有一天,前朝的废帝为了求得一个痛快的死法,告诉了皇帝一个有关于长生的秘密。”
“在一处宝藏里,有一颗长生不老药,吃下去之后就能长生不老。”
“于是皇帝派人去寻找这个宝藏,死在寻宝路上的人不计其数,终于找到了地宫的入口,为皇帝带回了无数奇珍异宝。”
“这些奇珍异宝皇帝自然并不看重,最为要紧的是皇帝的亲信带回来的一个玉匣,皇帝打开玉匣,里面放着一颗殷红如血的丸药,这颗丸药,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茶楼里的其他听众听得津津有味,于洲和郦筑昙却微微变了脸色。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坐在茶楼里继续听说书客讲了下去。
说书客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抑扬顿挫地继续讲道:“皇帝是个谨慎多疑的性子,这红色药丸殷红如血,皇宫里最高明的御医也无法道出这枚药丸的成分,他怎么可能贸然吞服。”
“于是他便切掉了一小块,挑了一个试药的小太监让他服下。”
“小太监是个体弱多病的人,服下那一小块药丸不过一日便觉得身轻如燕通体舒畅,太医再一诊脉,发现这小太监气血蓬勃,脉象平稳有力,与先前的短命脉象不同,这一次是长寿的脉象!”
“这颗药丸确实是长生不老药。”
“皇帝服下长生不老药,但是他服下不久就发现了问题,原来这药丸的药力不多不少,正好够一个人长生,可他先前让小太监试药,让药丸缺了一小块,这样一来就不完美了。”
“想要得到真正的长生,必须要补上缺失的药力,想要补上缺失的药力,就必须弄清楚长生不老药是用什么药材制作而成的。”
“又过了五年之久,一个神医的儿子犯了死罪,神医为了保住儿子的姓名,告诉皇帝补全药力的方法。”
“这个方法非常血腥,需要以人的血肉炼药,于是皇帝便开始秘密捉捕符合炼药的条件的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雪山之巅隐居着一位绝世剑客,就在皇帝秘密捉捕男子炼药时,这位剑客背着剑,带着一身风雪寒意下了雪山。”
说书客将惊堂木狠狠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51章 前尘2
沙洲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它位于洗绿江的江边,据说沙洲是洗绿江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形成的,因此才被称为沙洲。
洗绿江有很多船,这里有好多人家依河而居,一生都生活在船上在水里面讨生活,一辈子也上不了几次岸。
王二从汴京回到沙洲以后就花了三十五个铜板租了一户人家的渔船,这是一个双蓬渔船,其中一个船篷里有个炉子,秋冬时节可以生火取暖。
这时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王二这种内力深厚的大内高手有内功护体,他不怎么用炉子生火取暖,一般都用来温酒,或者煮几条鲥鱼吃。
洗绿江最出名的就是鲥鱼,这里的鲥鱼最为鲜美,当今的皇帝爱吃鲥鱼,导致鲥鱼价格涨了不少,可惜渔民们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好过上一些。
自古以来江河湖泊都会被官府贵族土豪恶霸霸占着,想要在江山行船谋生,得先交一笔费用,渔民把鱼捕捞上来,若是一时之间卖不出去,还得被那些鱼霸剥削一层。
这样层层盘剥,渔民们到手的银钱实在是少的可怜。
王二经常去一条船上买鲥鱼,他最先注意到这个渔船,是因为这个渔船很新,这户渔家应该是最近才来这里谋生的。
船夫是个高大的汉子,生的浓眉大眼,深秋季节也不怕冷,身上的褐色外衫只穿了一半,半个强健的臂膀都露在外面。
王二去买鲥鱼的时候,这个汉子刚从江中游出来。
深秋时节的洗绿江虽然并未结冰,但江水却冰寒刺骨,可是这汉子并不怕冷,水珠在他身上竟然蒸腾出白色水汽,乍然一看倒好像是坐在一堆雾气里。
这汉子浑身湿淋淋地坐在夹板上整理渔网,鱼铺满了一整个甲板,噼里啪啦的挣扎乱蹦,除了鱼还有一些比成年男子手掌还要大的蚌。
这种蚌的蚌肉不太好吃,味道很腥,但是容易在蚌里开出一些圆润大颗的珍珠。
想要捕捞这种蚌,必须要下潜到一定深度,王二摇着船过去,那汉子正在开蚌,船篷外面挡风的草帘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窈窕白皙的姑娘,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浓密的头发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端着一碗热汤朝着男人笑着走了过去。
男人一直专心开蚌,倒是那姑娘看见了王二,笑着招呼:“王二哥来了啊。”
开蚌的男人放下贝壳,也笑着冲王二招呼:“王二哥,一起来吃酒不?”
王二跳了他的船,姑娘脸上带着笑,开心地蹲在男人身边捡珠子。
这个不怕冷的男人叫周林,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他的新婚妻子,名字叫东雪。
捡完了珠子,收拾好渔网,周林正要把船靠岸,然后拉着王二去船篷里吃酒,一转头的功夫,突然看到一个灰色的人影顺着水流朝他这片漂流过来。
那人浮在水面上,身上的灰色布衣在水中鼓胀起来,他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失去意识了。
洗绿江每年溺水而死的人非常多,世道艰难,渔民们为了生计,总是会为蚌里的珠子冒险潜水,深秋的洗绿江会带走人体的温度,即便从水中活着回来,也有不少水性上佳的渔民死于风寒高热,被冰寒的洗绿江夺去了性命。
长期在水上的谋生的渔民多多少少都见过几次浮尸。
王二和东雪也看到了那个顺流而下的灰色人影,一旁的周林脱下衣衫一猛子扎进江水里,水花四溅,弄湿了王二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