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 by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永远的安幸/安秀尘  发于:2023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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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生小声说:“没有,神不知鬼不觉。我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好像老天都在帮我。”
孔修仁忽然俯身下去在他耳边悄声道:“你不会有一天也这样悄无声息地算计我吧?”
常生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找到他的嘴唇,边吻边说:“我的算计都是为了能好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再喜欢我了,我的算计就再也没了意义。”
孔修仁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他的睡裤,一面轻轻地揉着,一面抬起头来看着他。“古云平关押了你舅舅和他的四姨太,并扬言一定要严惩,这件事闹的这么大,容大少爷一定会回南京想办法营救他父亲,你舅舅是翁大帅手底下的人,如果……”
常生的呼吸有些重,还是咬牙挺着:“我已经探过翁大帅的口风了,他不会管这个闲事。”
孔修仁倒吸一口凉气,手上一紧,常生也哼了一声,身子弓了起来。“你倒是真胆大包天啊!啊?”孔修仁咬着牙说:“翅膀硬的都可以单独去找翁大帅了!你这要是背着我去找什么野男人,恐怕我也不会知道吧?”
“你……轻点……”常生扭动着身体,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一把抓过他脑后的发丝,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咬着嘴唇说:“我的身体,只对你敏感,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别说什么野男人,换任何男人,我都会觉得……恶心……”
孔修仁咬住他胸前的突起,扯掉了他的睡裤,然后一点预警都没有地把手指插进他的体身体,用力顶进去,常生痛的叫了一声,喘着粗气把他的头拉起来,与他对视。
“你知道吗?”常生随着他的不断探入而喘息着说:“即使你给我的身体带来极度的快乐时,你对我施暴时的狂躁、野蛮、疼痛……都没有在我眼前消失过。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喜欢你,也喜欢你触碰和侵占我的身体,这样的感觉……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给我……”话音刚落,孔修仁就退下自己的裤子捅了进去。常生又“啊!”地大叫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与他吻在一起。
孔修仁粗暴地撞击着他的身体,舌尖在他口中狂扫过每一个角落,听见他叫的越痛越兴奋,直至吻到他滑入口中咸咸的泪水才停了下来,疼惜地问道:“很疼吗?”
常生吸了一下鼻子,“嗯”了一声说:“疼得都麻木了……恐怕……今天要下不了床了。”
孔修仁慢慢地退了出来,用力地吻了他几下,才一脸歉意地说:“如果以后我又这样不顾你的感受就硬上,你要拒绝我。我不想让你受伤,我只是……一时控制不好情绪,听见你叫的越凄惨才觉得自己拥有得越真实。这……可能是病吧?所以……你要治好我。”
常生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原来你有这个癖好啊?那是得治治,不然将来等我老胳膊老腿的时候,搞不好会死在你的身子底下。”
孔修仁不以为然地说:“等你老胳膊老腿的时候,我已经早死了好吧?”
“就你这身体……”常生咂了咂嘴:“在我身上一折腾能坚持小半个时辰,我都快散架了你还生龙活虎的,我看活一百岁没问题。”
孔修仁笑了:“那也没听说牛把地耕死了的。”
常生也笑了:“我是涝死的。”
“滚!”孔修仁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起身把裤子提起来整理好。“今天你就在床上歇着吧,我让厨房给你煮一碗鱼羹。我等会去码头,关向天要回来了。”
“什么?关……”常生从床上翻起来,又因为后面不适而跌了回去,然后郁闷地说:“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弄成这样,好不叫我去接关向天的?”
孔修仁上前掐了掐他的脸,说:“我没你那么多小心思,刚才真的是一时兴起,以后不会这么没轻没重了。”
“你就是故意的。”常生嘟囔着扭过头去生起气来。孔修仁笑了笑,又坐下来,手伸向他还裸露在睡裤外面的下体,轻轻地揉搓起来。常生转过头来纠结地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孔修仁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别一副良家少男正被猥琐大叔占便宜似的表情。”
“你这人……道歉的时候态度总是不端正。”常生瞪他一眼,然后招招手,并伸出了自己的舌尖晃了晃,于是孔修仁低下头含了上去。一番缠绵的湿吻过后,常生在他的手中释放,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115章 托付
几日后,古云平和周梦雉被急召回京。临行前,周梦雉急匆匆地找到常生,此时常生正陪着夏风在孔家准备给她做陪嫁的那间绸缎庄里选大婚嫁衣要用的面料。
看见周梦雉几乎是跑着进来的,他连忙迎上去,奇怪地问:“周兄这是怎么了?跑的一头汗?”
周梦雉喘了喘气,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有些依依不舍:“梦雉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与常老弟话别。”
“你这是要去哪儿?”常生不解地问。
“北上进京,然后随时可能被派遣到其他地方。”
“何时能回?”
周梦雉叹了口气:“完全不知,可数月也可数年,甚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
“嗯,估计你也多少有所耳闻,现在的局势……算了,这种事谁也说不好,你自己保重。”
“那……你母亲她……”常生不免担心起来。
“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我这次走的太急,容不得我做任何安排与部署,所以我离开南京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家母。”
常生知他对自己有恩,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伯母,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她又健康又精神。”
“李老板只是我的表舅,并非很近的亲戚,所以整个南京,我只有你一个信得过的人,把母亲托付给你,我才能放心。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定期寄过来。”
“这种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伯母能用几个钱?包在我身上了。”
周梦雉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眼眶含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端正地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大恩不言谢!”
“大恩不言谢的应该是我。”常生拉下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小声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明白。所以照顾伯母是我义不容辞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只管放心北上,我和伯母一起等你早日平安归来。”
“嗯。那我……走了……”
“我送送你。”常生与他走出绸缎庄,等候在门外的两个卫兵见周梦雉出来便跟了上来,常生也不好再与他说什么,只默默地共同走了一段路,才不得不惜别。
回来的路上,看见一群小叫花子在欺负一个个头比他们都高的男孩儿,而那个男孩儿只死命地护着手里的包袱,任那群小叫花子连打带踢也不还手,眼看就要被打倒在地,常生气不过上去吼了一声:“哎!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一群小叫花子刚转过身来想要暴打这个多管闲事的路人,可睁大眼睛一看,是个富家少爷,便纷纷停下脚步,一个看起来像是个领头的小叫花子斗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你……你管什么闲事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不能管了吗?”常生大步走上前去,对那一群小叫花子扫了一眼,然后问那个被殴打的男孩儿:“你说,他们为什么你打?”
男孩儿抱紧怀里的包袱,用手肘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坚定地说:“他们说我睡了他们的地方,要我付钱,可我没有钱,他们就要抢我的东西。”
“你抱着的是什么?如果是衣物不妨给了他们,让他们去换些钱,免得日后他们再追着你要钱。”
“不是……衣物,是字帖。”
“胡说!”那个领头的小叫花子说:“看你这穷样儿!都睡我们狗窝了,哪有钱买字帖?”
“能不能给我看看?”常生问那男孩儿。“如果你没说谎,我就替你把钱给了。”
“真的?”男孩儿眼前一亮。
“真的。”常生点点头。男孩儿从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挤出来,走到常生面前轻手轻脚地把包袱打开,露出一大厚摞写满毛笔字的同时,纸张却已经泛黄的字帖。身后探着身子看的小叫花子们也发出一阵意外而不解的唏嘘。
“哪来的?”常生好奇地问。
“是我小时候母亲陪着我一起练字时攒下来的,后来……母亲生病了,人家送来的衣服也洗不动了,家里也没钱了,再也买不起笔墨纸砚了,就只能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用树枝在地上写,再后来……再后来……”男孩儿眼中泛泪,却咬着牙说下去:“母亲病死了,我就被房东太太赶了出来。”
常生抬起头,觉得眼睛有些发热,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扔给那个小叫花子的领头:“拿去吧!不许再为难他。”
“大洋?一块大洋?我们发财了!”领头的惊呼着,一群小叫花子也跟着一阵骚动,然后欢呼雀跃着一溜烟全跑了。
小男孩儿睁大眼睛看着常生,一副震惊与错愕的表情。常生从他手里接过字帖,随便翻了几张,问道:“上面的字可还认得?”
男孩儿迷茫地点点头,小声说:“每一个字都认得。”
“收起来吧。”常生把字帖还给他,等他小心地收好,才问道:“你多大?”
“十三。”
“你叫什么?”
“六斤。”
“大名,就是姓什么叫什么?”
“许六斤。我娘说,贱名好养活。”
“你爹呢?”
男孩儿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我娘说,在我七岁以后,他就不要我们了。”
“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们都叫他许老爷。我娘说,不能让人知道许老爷是我爹,不然他们家里人会打死我的。”
常生又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估计是男人家里又添了儿子,就把他们母子两个抛弃了,难怪小时候还有买字帖的钱。虽然境遇并不相同,可这孩子也让他想到了儿时寄人篱下的自己,于是拍了拍他瘦小的肩头,又问道:“想不想接着读书写字?”
“想……”男孩儿委屈巴巴地说:“可是……”
“想不想赚钱?”常生又问。
“想!”这次男孩儿回答的干脆利落。
“跟我走吧。”常生说完,转身往回走。男孩却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常生回头对他笑了笑,招了一下手:“给我当家仆吧,我让你读书写字,给你发工钱。”
“真的?”男孩儿眼睛又亮了,连忙跟上来,几乎是一路蹦跳着跟在他身后的,不停地问着:“你说话算数吗?你真的不是哄我的吗?真的会让我读书写字?还给我发工钱?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我遇到救命恩人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好了,我不喜欢聒噪的仆人。”常生看了他一眼,见他吓得赶紧闭了嘴,便又笑了:“不是不让你说话,但不要说废话,问问题可以,但不要问没用的问题。”
“嗯嗯,我知道了,少爷。”
二少爷对常生领回个许六斤的事没发表任何意见,只在饭后问了常生一句:“你不会是想要收养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吧?”
正在喝茶的常生一口水喷了出去,咳了半天,才笑着说:“我那就是说说,你还当真了?”
“等你成了亲,过不了两年,你义父又要操心你的子嗣问题了,到时候你又怎么跟他交待?”
常生皱了皱眉头:“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想也是徒增烦恼。”
二少爷没再说什么,拉起常生去后院亭子底下乘凉。男仆祥龄给掌了灯,然后拿着一把艾叶围着亭子熏烧以驱赶蚊虫,新来的许六斤则挥舞着一把大蒲扇给躺在竹摇椅上的两个人扇扇子。二少爷向正闭目享受的常生瞥过去一眼,故意问那许六斤:“他是你的主子,你给他一个人扇就行了,怎么还给我扇?”
许六斤笑笑说:“常少爷家里的爷,都是我的主子。”
二少爷起身踢了常生一脚问:“这话你教他的?”
常生笑了,眼睛都没睁地说:“我可没还啥都没教他呢,是他自己悟性好。”
“我看呀,你啥也不用教他了,再教就成精了!”二少爷阴阳怪气地躺回去。
常生这才翻过身脸朝着他说:“哎,你能不能跟段先生说说,让六斤附读?虽然他不一定能天天准时去上课,但钱我会照给的。”
“钱倒是无妨,只怕是他听不懂,跟不上。”
“他和敬安同年,自幼也识文断字,无非是起步晚了些时日,我觉得跟几个月就能赶上。”
二少爷想了想,然后看向许六斤:“我问你,你想上外面的学堂还是想上我家的私塾?”
“都行,只要能读书哪里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私塾教的东西累心费脑不免枯燥乏味,外面的学堂倒是可以教你一些生活常识和技能。”
许六斤想了想说:“累心费脑又枯燥乏味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大老爷花银子请先生回家教书,定是比外面学堂教的更有用才是吧?那我要上私塾。”
二少爷笑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人精儿。”
许六斤的蒲扇突然加大风力,痛快地说道:“谢谢二少爷!”
二少爷笑了,问常生:“你从哪拣来的机灵鬼?搞不好比你都聪明。”
“比我聪明也不是坏事,以后我也少操点心。”
“说到操心,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关向天有意将他的医馆跟我的医院合并,我还没答应他,就说会认真考虑一下。你怎么看?”
常生想了想说:“依我看,这也算是好事。他的医馆虽然不大,但他的医术不错,他手底下的医生也经验丰富,只是靠他自己的力量,恐发展不大。你的医院规模大、设备新、人脉广,但目前缺少有经验的医护人员。如果你们联手,刚好相互取长补短。我若是你,就同意。”
二少爷犹豫了一下。“可股份不好分,毕竟我那医院的投资可比他的医馆大了不知多少倍……”
“可你要是拒绝,以后关孔两家的关系可就……不好相处了呀。”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捉摸着想跟他家联姻,这样不管这股份怎么分,总归都在自家人手里,日后他也会尽心尽力。”
“这倒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好办法,只是……你们孔家哪还有没出嫁的姑娘了?”
“谁说联姻就一定是把我们孔家的人嫁过去的?我们就不能娶吗?”
“娶?”常生腾地坐起来,纳闷地问:“谁娶谁?”
二少爷这才叹了口气小声说:“敬平这不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了嘛,如今我大哥不在了,自然是要我这个做叔叔的替他操心婚姻大事。我听说关向天的小妹妹还没出阁,今年十七,跟敬平年龄刚好相仿。若能结亲,两家都皆大欢喜。”
常生皱了皱眉头,把身子倾了过去,小声说:“那敬平看上的是月绫,如果他执意不肯与关家联姻呢?”
二少爷摇了摇头:“婚姻大事岂是他想娶谁就娶谁这么简单的?就算我不过问,我那大嫂也决然不会答应他娶一个丫头,还不如让他早早死了这条心,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姻缘要紧。”
常生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万一敬平真的不愿意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母子再闹起来,你可就里外不是人了,你要想清楚啊。”
“就算是里外不是人,这个恶人我也得做,不然受损的是孔家的基业和声誉,父亲与大哥都已离世,若我不能给敬平寻得一桩好姻缘,由得他娶丫头为妻,这外头该怎么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还是容不得我大哥的子嗣要独霸孔家基业?”
常生这才长叹一声,在他肩上拍了拍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忘的经,也是难为你了,每做一个选择都要顾念着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你才知道啊?”二少爷白他一眼:“以后多替我分担一些,也免得我操心太多老的太快。”
常生笑了:“知道了。”

第116章 别离
十日后,暴发了历史上著名的第二次直奉大战。翁正浩受命出兵浙江,得知古云平进京后突然倒戈投靠了齐燮元,与他划清了界线,于是临行前紧急处置了古云平的四姨太,派人直接去牢里把人就给毙了,然后罢免了容老爷禁烟局局长的职务。
容老爷自知气数已尽,在家里饮弹自尽。正在江阴联合富洵龙和那木都准备为父亲仕途再奔走一番的容仓裕,却在回南京的路上遭遇一伙来历不明的悍匪,那木都被砍得遍体鳞伤一命乌呼,富洵龙为了逃命跑的不知去向,容仓裕慌乱之中失足坠江,最终因为水性好而拣回一条命。当他连夜逃回南京家中时,却发现父亲已经亡故,只有年幼的弟弟带着几个家仆在灵堂烧纸,平日里挤破头来容家拍马屁的人一个都没出现。
容仓裕明白,昔日威风八面的容家终究大势已去,彻底垮了。
安葬了父亲,也安顿好了弟弟以后,容仓裕一改往日奢华装扮,身着一身粗布衣裳,背着一个油布包,在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雾气迷漫的天气里,前往一个偏僻的芦苇丛生的滩涂等私船。
常生通过颇会走街串巷打探消息的许六斤,早已经掌握了容仓裕的行踪,于是提前带着许六斤来到滩涂等候容仓裕。
雨雾弥漫,人影朦胧,等容仓裕走近了,才看出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滩涂上那个衣着华丽、气宇轩昂的的身影是常生。
他自形残秽地后退了两步,忧伤地看着他,一时无法言语。
常生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容仓裕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去广东,参加北伐军。”
常生愣了一下,没想到纨绔子弟容仓裕居然也有想参军打仗的一天。他叹了口气说:“你要想好,参军可是要吃苦的,你过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很可能适应不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容仓裕无奈而悲愤地问道:“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我还能去哪儿?父家垮了,母家败了,岳父家又视我如负心汉,孩子不让见,孩子他娘也疯了。我还有能倚靠的人吗?除了参军,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常生一时哑口,导致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正是自己。从他想要报复容家的那一刻起,就期待着容家能有今天,但这一天终于到来,他内心又五味杂陈。他没想要舅舅死,没想要胡云灵发疯,也没想要容仓裕失去儿子的抚养权,他只是想要惩戒一下这些昔日迫害过自己的人,想要他们付出代价,只是没想到这些代价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最后导致了一个又一个悲剧。
“我知道你恨我,恨容家。”容仓裕痛心地说:“我也知道容家能有今天,也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我不会怪你。你心里憋屈,我明白,如今容家垮了,你心里也该平衡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我要靠自己出人头地!让你看看,没有容家,我也能活出人样儿来!”
常生转过身去,面对着雾气朦朦的江面,看着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小帆船,眼里闪动着几许哀伤,于是他轻声说:“舅舅的死,我也很意外,你节哀顺便。你的儿子,我以后会想办法给你要回来。仓福那里,我也会叫人经常去关照,如果他过的不如意,会给他另做安排。”
容仓裕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说吧,你替我保全容家血脉,条件是什么?”
“我不管你现在去哪儿,将来又去哪儿,南京就不要再回来了。你也不许再插手孔家的事,无论是破坏孔家的生意,还是威害孔家人的性命。”常生慢慢转过身来,用一双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咬着牙说:“否则,容家的血脉,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袖手旁观,你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容仓裕泄气地垂下头去,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地说:“好,我答应你,今生今世都不再回南京,不再打扰你和孔家的生活。”
常生走到他面前,贴近他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说:“容仓裕,你这辈子发过的誓太多了,没有一次做得到,但今天,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你能做到!”说完,头不回地走了。等在远处的许六斤跟上来,接过他手里的油纸伞,给他撑在头顶,一路紧随地离开了。
上了船的容仓裕看着常生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雨雾中越来越模糊,不禁泪流满面。这是他此生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已经彻底离他而去,甚至再无相见。他的爱与恨,今后再也无从宣泄,无以寄托。他的悲哀在这一刻倾巢而出,无法收拾。
常生并没有向二少爷隐瞒今天的事。晚上躺到床上,他把头抵在二少爷的颈下,一边抚摸着他的胸膛一边小声说:“今天我去送容仓裕了,他去了广东,答应我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破坏我们的生活,我们从此也不复相见。如今容家算是被我彻底从南京给铲除了,我应该很高兴,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听到他那句他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你说我是不是过于心狠手辣了?”
二少爷缓缓地叹了口气,说:“连我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容家给除掉了,如果不是你的枕边人,也一定会觉得你心狠手辣、手段恶毒。但我清楚,你只是推手,最后的结果都不是你能预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你不必自责,你只需要放下。”
常生昂起脸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怕我吗?不担心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对你吗?”
“怕有什么用?”二少爷捏了捏他的下巴。“如果我处处防着你,整天对你疑神疑鬼,也不愿意相信你,我又和容大少爷有什么区别?想要不步他的后尘,我只有对你好,理解你、支持你,给你选择,也给你自由。我相信你能体会得到我的良苦用心,否则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对我如此坦诚。”
常生欣慰地笑了,环住他的脖子,感慨地说:“过去我爱错了人,但过去已经永远过去了。现在的我,爱的是对的人,我会好好珍惜你,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说完主动去吻他。
二少爷把他放倒在床上,俯身压了上去,一阵湿吻过后,把他拖到床边,让他头悬空地躺着,然后架起他的双腿,慢慢顶了进去。常生悬在床外的头有些充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二少爷越来越有力的冲击,他的身体更容易向上弓起,这让二少爷的每一次挺进都能更最深入、更有力,两人能感受到的快感也更明显。
二少爷双手从常生的背后绕过来紧紧地钳住他的肩膀,下面变换着角度侵袭着他的身体,快感一波又一波袭来,只是二少爷的束缚让他整个人像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孩般无法挣脱,他只得不断地用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叫出声来。
二少爷却时不时把他的手抓开,想要听到他的叫喊。常生那偶尔划破深夜的叫声更让二少爷兴奋不已,但毕竟院子里还住着几个仆人,隔墙有耳,二少爷也只好忍下这份欲望。看着常生压抑着自己的快感,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间或会把他的头拖起来吻一吻他。
夜色深沉,有人沉溺在欢愉之中,有人则深陷在战火之中。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有人正置身天堂,有人却坠入地狱。

第117章 永别
当常生早上在孔修仁的怀里醒来,感到无比踏实与安心的时候,周梦雉的母亲收到前线发回来的讣告,儿子战死于天津。
失魂落魄的周夫人哭了一阵才想起来叫人去唤常生。常生听周家来人说周梦雉战死的消息时,脑袋也嗡了一下,心也似乎刺痛了一下。扔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二少爷,常生急匆匆地赶去了周家。
周夫人见常生来了,死死地拉住他的手,只顾着哭,竟半天说不出话来。常生只好问周家的下人:“人送回南京没有?”
一个老妈子回答说:“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就是送回来也没法见了。”
“那就只能先办丧事了。”常生自言自语地说,然后又问:“除了大舞厅的李老板,周家在南京可还有至亲好友?”
老妈子说:“没有了,夫人守寡多年,夫家那边早已不再来往,娘家一干人在河北,平时走动也少,少爷上面虽有个姐姐,但都不是夫人亲生的,也处的不亲。而且……大舞厅的李老板……听说了消息,只是派了个手底的人送了张二十两的银票来,人都没来。”
常生不禁叹气,看来周梦雉的后事只能由他亲自料理了,已经指望不上任何人。但筹备丧葬之事,他也完全不懂,只好写了封求救信,差人送去给义父。陆子亭收到信后立刻安排了手底下两个有经验的人来到周家帮忙,顺顺利利地给周梦雉办完了丧事。
连日来,常生只一直陪着周夫人,晚上都没回孔家,直到空棺下完葬,周夫人抱着儿子的牌位回到家中安放稳妥,才拉着常生的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开口说话:“谢谢你为我儿做的这一切,他现在也能走的心安了。”
“伯母,周兄对我有恩,我理应如此。”
“是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举目无亲的南京承蒙常少爷的照顾了。”周夫人抹了下眼睛,接着说:“梦雉孤僻,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是孝顺,却又时常我行我素。这么多年来,我们母子两个也有过很多争吵,但他始终没让我过过一天苦日子,衣食住行都极尽奢华。如今他走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但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他不知道我只要吃饱穿暖就能满足,我要的只是陪伴。可是……”周夫人又一阵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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