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思,便低下头去,呢喃了一句:“姐姐若不愿意常生可以体谅。”
夏风仍然没说话,但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不安地走了几圈,然后慢慢回到常生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常生忧虑地看着她,似乎期待她开口又怕她开口似的。夏风也看着她,咬了咬嘴唇,然后一声短促地叹息过后才说道:“姐姐愿意成全你和二少爷。”
常生大惊,虽然这是他期待的答案,但夏风真的答应了,他还是不由得震惊和心慌:“姐姐……可是真的愿意?”
夏风点点头,轻声说:“夏风本已立誓,若无真爱终身不嫁。可我也知道真爱难寻,恐怕此生与我无缘,如果可以成全你和二少爷,夏风愿意放弃这份白日梦。只要你和二少爷幸福,我不介意与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常生一听感动得立刻湿了眼眶,然后一把握住夏风的手说:“姐姐对我和二少爷恩重如山,此生我一定像对亲姐姐一样待你,如若他日姐姐有缘遇到心宜之人,常生必鼎力帮助姐姐追求幸福。”
夏风笑了,反握了他的手说:“夏风没有那个痴心妄想,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常生忙把她拉到沙发边上坐下,笑了笑之后,又不无担心地说:“常生还有一事要问姐姐……”
“什么事?”夏风洗耳恭听。
“二少爷担心……担心姐姐日后……”
夏风笑了,接过话来说:“你放心吧,夏风不是那种出尔返尔、背信弃义之人。”然后又低下头去,带着几分羞怯小声说:“不瞒常少爷说,夏风是喜欢您,但夏风明白,这份喜欢必须深深地埋在心底里面,不能让她出来妨碍到你和二少爷。虽然夏风有幸可以嫁给您,但我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做那争风吃醋、夺人所爱之事。你让二少爷放心,夏风永远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们。”
常生听罢,又是一番感动,甚至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
夏风站了起来,在他肩上拍了拍说:“快去找二少爷吧,免得他担心。”
常生这才笑了,翻了个白眼说:“就让他多担心一会吧。”
夏风也笑了,心说这两个人真是前世孽缘,今生才被如此绑在一起相互依赖也相互折磨。
二少爷回来的时候又是后半夜了,不仅大家都睡了,连常生也睡了。刘伯起来给他开了门,还说了两句话,然后打着哈欠又回去睡了,西厢房的灯也没亮。
二少爷摸黑进去,进了卧室才按开床头那盏桔色的台灯,见常生出这么大事还能没心没肺地酣睡,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推了推他。
常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回来了?”便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接着睡。
二少爷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禁生气地问:“你没别的话和我说吗?”
常生这才摇摇晃晃地坐起来,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在鼻子里撒娇地哼哼了两声说:“没事了,夏风已经答应了,赶快睡觉吧,又回来这么晚。”
二少爷怔了一下,他当然是希望夏风能答应,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夏风真答应了,他还是担心。“你都跟她说明白了?”他不放心地追问。
“嗯,说了保证不跟你争风吃醋,不夺你所爱。”
二少爷禁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掐住他的脸问:“你把我的绸缎庄送了几个给她?”
常生瞪去一眼,不屑地说:“谁稀罕你的绸缎庄?我一个也没送,我压根就没提这茬。”
“她什么条件都没提就答应了?”
“嗯,夏风不是那种贪图钱财之人,她只是想成全我们而已。”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她呀。”
“等成了亲以后再给吧,你现在给反倒让她多心,好像人家图你什么似的。”
“你说的也对,那就以后再给,她若真心成全,我肯定不会亏待了她。”二少爷终于是松了口气,然后推了推他:“你接着睡吧,我去洗洗。”
常生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把他拽倒在床上,搂着他的脖子说:“别洗了,我不嫌,快睡吧。”
二少爷顺势把他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屁股吻了吻他说:“以后跟夏风成了亲,你还能这么粘我吗?”
“更粘。”常生说着,翻身骑在二少爷身上,撩起他的衣服,舔上他胸前的肉豆。
二少爷一昂脖子,打了个颤,然后笑着问:“你今晚还要?”
常生一边舔着一边摇了摇头说:“不要,让你舒服舒服睡个好觉。”说着,手伸到下面将二少爷的裤子退下去,然后一边专心地舔着上面,一面用手弄着下面。二少爷抚摸着他的光滑的脖颈,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唇舌和手掌带来的快感,很快就释放掉了体内的欲望。
常生起来去浴室洗了毛巾帮他擦干净,然后重新躺下偎在他怀里,轻轻地说了句:“陛下快睡吧。”
二少爷笑了一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搂着他,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101章 要挟
大少爷孔修身出殡那天,孔家的灵车后面人山人海,长长的队伍拉出了好几条街,场面蔚为壮观,较之头一天翁家虽然有一整支部队撑场面,可除了自己的部下就稀稀拉拉地跟了些亲戚和军界同仁,孔家的气场明显盖过了翁帅府。
大少爷下葬以后,送殡的队伍才渐渐散了,郊外孔家的墓园里白色的纸钱如雪片一样铺了一地,大少爷的墓碑前只剩下孔家的一些至亲。大家最后轮流给大少爷上了几柱香,便也准备打道回府了,只是小少爷敬平跪在坟头不肯起来。
二少爷上前扶着敬平的肩膀说:“你也起来吧,回去换身衣服我陪你去医馆看看你娘。”
敬平仍然跪着,低着头说了句:“二叔,我想单独跟我爹说会话。”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二少爷说完,转身招呼大家先跟管家回府里去,自己则和二少奶奶留在墓园外面等敬平。常生走了一小段路见二少爷没上来便跑回来找他,见他和二少奶奶在墓园外的树荫下说着话,便没再往前走,只远远地看着他们。
二少爷抬头看见他在远处站着,便向他招了下手,等他跑过来才说:“我和二少奶奶正商量你的婚事呢。”
常生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让义父选个日子,赶紧办了就是。”
二少奶奶也笑了,摸了摸常生的头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夏风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本名叫吴伊兰,人家可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人,嫁人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按规矩走,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
常生一听脑袋就大了,苦着脸说了句:“还要这么麻烦?”
二少爷瞪他一眼嗔道:“不是你小子乱指能有这样的麻烦事吗?”
二少奶奶又打了个圆场说:“这也不能怪常生,早晚都躲不过这一天,幸好夏风识大体应了这门亲事。只是她大了常生五岁,又是丫头出身,怕是陆家会有微词,所以我想给夏风一个名分。我正与二少爷商量是让他认个干妹妹好呢还是我认个干妹妹好呢……”
常生听她一说,才笑了笑,腼腆地说道:“谢谢二少奶奶成全。”
“还是你认吧。”二少爷接过话说:“我认的话娘可能又要说话,而且也没个适当的理由,既然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人,你认合情合理,孔家也没人敢说闲话。”
“这话听上去很在理,但你有没有想过陪嫁的问题?”二少奶奶提醒道:“你说要拿一个绸缎庄给夏风当陪嫁,可夏风若是我的干妹妹,这陪嫁可是要汤家出的,我们汤家嫁女儿岂有拿你们孔家绸缎庄当陪嫁的道理?”
二少爷一听无奈地笑了:“妹妹说的是,我把这茬忘了。那还是我认吧,娘那边……”
“你放心吧,娘那边我去说。”二少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宽心:“以前娘不待见我,现在我有了身孕,她应该不会不给我个面儿。不就是一间绸缎庄吗?大哥院里一把火烧掉的都不止……”见常生给她使了个眼色,二少奶奶便连忙闭了嘴,转过身去。
敬平小少爷从墓园里走了出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抹了抹鼻子轻声说:“二叔二婶,我们回去吧。”
见敬平一副情绪低落、心事重重的样子,二少爷跟上去关心地问道:“敬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敬平摇摇头,低低地说了声:“没事。”
“那午后去看你娘,你可不能再哭哭涕涕的了。”
敬平顿了一下脚步,然后闷闷不乐地说:“我先不去看她了,过些天再说吧。”说完,大步向前走去。二少爷回头用寻问的目光看了看汤慧珺,汤慧珺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回到家,府上又摆了一顿午饭为外地来的亲友送行,饭罢,亲友们陆陆续续辞行,孔家总算是渐渐安静下来了。
未时过后,二少爷终于感到疲惫,便回屋去躺着了。常生给他薰了一炉安神的香,然后跪在床上给他揉腰捏腿。
二少爷闭着眼睛享受着,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以后成了亲,真的还能像过去那样跟我好吗?”
常生看了看他,只“嗯”了一声,二少爷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面对面地问道:“你喜欢夏风吗?”
常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摇了摇他的肩膀说:“你想什么呢?我这不也是为了能和你长久在一起才娶夏风的吗?人家夏风也知道咱俩的关系,她和桃花不一样。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真的当她是亲姐姐一样。”
二少爷又躺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你敢对夏风动心,我就弄死你。”
常生踹他一脚,也嘟囔了一句:“你还跟二少奶奶弄出孩子了呢!”
二少爷“嘶——”了一声,又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常生又在他腿上捏了几下,忽然趴在他身上问道:“那你喜欢不喜欢二少奶奶?”
二少爷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才说:“说不清楚,倒是从来没想过要碰她的身体,但也看不得她不开心,如果说是哥哥对妹妹的感觉,但我对自己的亲妹妹倒也没像对她那么上心。”
“那就是喜欢啊。”常生瞪他一眼,又坐了起来。
二少爷笑了,又把他拉倒搂在怀里说:“喜欢也有很多种吧?我对她肯定不是儿女之情。整天让我想要又亲又抱恨不得操哭的那个人就只有你。”
常生隔着衣衫揪住他胸口上的突起拧了一把,嘴里嘀咕着:“下流、无耻、不要脸……”
二少爷又笑,然后把手伸进他的裤子,在他耳边呢喃:“我就下流、无耻、不要脸了……”
常生也笑了,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二少爷来了兴致,手越来越不规矩,常生也顽抗起来。两人正在床上闹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丫头的通禀声:“二少爷,夫人来了。”话声落下,冬雪已经扶着孔夫人进来了。
虽然二少爷的手是及时从常生裤子里抽了出来,但两人慌忙从床上蹦下来的动作还是被孔夫人看到了。孔夫人一进屋,立刻沉下一张脸,对常生吼了一声:“滚出去!”
常生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了出去。孔夫人又对身边的冬雪说:“你也先出去。”然后冬雪也转身出去了。
二少爷走上前来扶了他娘一把说:“娘,您坐。”
孔夫人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这种恶习何时才能收敛些?”
二少爷兀自皱了皱眉,然后说:“娘,您别胡思乱想了,常生马上都要成亲了。”
“成亲?”孔夫人愣了一下,追问道:“他跟谁成亲?”
二少爷本是等着汤慧珺去说这事的,可现在也不得不说了:“是夏风。娘……现在常生跟过去不同了,他既是我们孔家商会的代表,又是商会主席陆子亭的义子,听说他先父还是以前芜湖的富商常士林,这常生并非一般小门小户的无名之辈,也算是名门之后。如今他看上了夏风,我们孔家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娶一个丫头,所以我想……认夏风为干妹妹,让她以孔家小姐的身份嫁给常生……”
“哼!”孔夫人嗤之以鼻地笑了:“随便一个丫头就想成为我们孔家的小姐?亏你想得出来!”
“娘……”
“你别说了!”孔夫人凌厉地看他一眼,说:“让我同意也行,条件是你让桃花也怀上一胎。”
二少爷顿时哑口。
孔夫人这才坐下来,阴着一张脸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你大哥不在了,留下三个儿子,而你房里一个子嗣也没有,慧珺虽然怀着一个,但还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个女娃,你这一房还是后继无人。娘以前是偏着你大哥,但孔家的家业要传承下去,也不能光指望他那一脉,你若也有一两个儿子,这家业才能兴旺。”
二少爷无奈地叹着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对于母亲这种传宗接代的思想,他倒是不反对,只是让他为了繁衍后代去和女人行鱼水之欢,他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孔夫人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言辞冷硬地扔下一句:“你看着办吧!”便起身走了出去。
等母亲走后,二少爷去了二少奶奶屋里,把刚才的话学给她听,二少奶奶深思半天才咬了咬牙问:“你真打算让桃花当一辈子老姑娘?”
二少爷唉叹一声说:“我原本想过将来允许她私下找个男人,但现在我发现她过于精明,如果由了她,恐怕损我孔家基业,所以还是让她当一辈子老姑娘吧,也许还能安生些。”
二少奶奶听他此言便下定了决心般,点了点头说:“也许我倒是有法子让桃花谎称有孕,先过了娘这一关再说。”
“你有什么法子?”二少爷一愣,不禁很好奇。
“你别问了,如果我失了策,桃花要是跟我翻了脸,你肯给我做主就行。”
二少爷笑了:“妹妹这话说的,我何时不是一心偏袒着你?别说桃花,就是你跟娘闹翻了,我也给你做主。”
二少奶奶也笑了,然后把他往外推:“别胡说了,我可不想成那离间母子的祸水。你跟常生回去吧,我一会叫桃花过来。”
二少爷出去没找到常生,估计他是已经自己回新宅子了,于是也出了府,往新宅子去了。
汤慧珺叫玉心传话去叫桃花。等桃花来了,她便把玉心打发出去,然后忽然脸一板,瞪着桃花问道:“大嫂的孩子早产,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危,大哥过世都不敢让她知道,你对此就没有一点良心不安吗?”
桃花一听,当下就愣了,脸一下子也白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汤慧珺第一次像个要斗架的公鸡一般扑上去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嫂是怎么摔的?你当我不知道吗?”
桃花刚要辩解:“姐姐……”
“你还有脸叫我姐姐?”汤慧珺打断她,继续质问:“你人前姐姐长姐姐短,私底下恨不得我死了是不是?桃花,你跟我也好几年了,凭良心说我待你如何?你为何要害我?”
“姐姐冤枉我了……”
“你还不承认?”汤慧珺甩开她的下巴,低吼一声:“给我跪下!”
桃花默默地跪了下去,低着头,嘴里却仍然未肯服软:“姐姐这是哪来的无名之火?”
“无名之火?”汤慧珺冷哼一声,揭开了桃花的阴谋:“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大嫂摔倒那天,门外台阶上有一小块油渍,而且还是玫瑰头油。府里上下就我一个人用这种头油,你以为用我自己的头油泼在那里,我就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吗?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一直以来都没有第二个人用玫瑰头油,我万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去!可你忘了,因为我是左撇子所以出门下台阶喜欢站在丫头右手边的习惯只有你知道,连玉心都粗心地常常随便扶了我就下去。而那滩油正是泼在你侍候我的那几年我每天下台阶必经的地方。你生怕油渍太多被人发现不敢多泼,但正是这个细节出卖了你!”
桃花立刻哭了起来,并企图为自己做最后的辩护:“姐姐……桃花到哪里去弄您用的头油……”
汤慧珺见她不到黄河不死心,便从柜子里翻出一只小瓷瓶丢在她面前问道:“你可还记得这只瓶子?”
桃花一见,顿时瘫软地半趴在了地上,浑身不住地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汤慧珺这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禁心酸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轻声说:“当年你说喜欢玫瑰的香味,我用这只瓶子倒了小半瓶的玫瑰头油送你。这是今日出殡我趁你屋里没人,叫人去你屋里搜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利用这小半瓶头油想害我,我还真以为你一直珍藏着我们当年的姐妹情。”
桃花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一把抱住汤慧珺的大腿,企求道:“姐姐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姐姐饶恕……”
汤慧珺也掉了两行热泪,然后硬硬地甩开了桃花,走到床边坐下来,狠下心来说:“你想争宠,我不怨你,但你如果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绝不饶你!假如你还不知道我在二少爷心里的份量,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他不但能休了你,还可以要你的命!”
桃花一听,立刻爬着来到汤慧珺面前,攀着他的膝盖,面色惨白地哭求着:“求姐姐饶我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对姐姐起恶心了,只要姐姐肯饶我,桃花以后再也不痴心妄想了……桃花愿意给姐姐当牛作马……桃花下辈子还要给姐姐当丫头……”
“行了,起来吧。”汤慧珺扭开了头。
桃花不敢起来,依然跪着,哭着,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汤慧珺这才站起来说:“如果你真心悔过,就答应我一件事。”
桃花连忙抬起头来应道:“无论什么事桃花都答应姐姐!”
汤慧珺看了看她,又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当真!”桃花一脸坚定的表情,似乎铁了心要证明自己的衷心。
“那好。”汤慧珺又坐下来,非常严肃地看着她,小声说:“明儿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然后就说你有了身孕,娘要是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桃花一愣,想了半天才呆滞地点了点头说:“桃花明白,桃花一定按姐姐的意思办,就说确实怀了二少爷的种。”
汤慧珺终于闭上眼睛深出一口气,轻声说:“今天你来我屋里,什么事也没发生,咱姐妹只聊了聊家常。你回吧,好好养身子。”
“是。桃花告退。”桃花轻轻地从地上爬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第102章 天意
二少爷回到新宅子时,见常生正没心没肺地和夏风在树下吃无花果呢,还有说有笑的,于是他立刻黑着一张脸走过去说道:“我还以为你含恨自尽了呢,原来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常生一听,回过头去笑了,说:“那是你娘,我跟她生什么气?要是你敢撵我滚出去,看我一个月之内理不理你?”
二少爷悄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然后从他手里抢过咬了一半的一颗肥美的无花果塞进自己嘴里。被抢了食的常生瞪他一眼,又往树上瞄去,正准备再摘一颗,二少爷却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你跟夏风说我准备认她做干妹妹的事了吗?”
常生摇了摇头,也小声说:“这事轮不到我说,你要是想好了就自己去说。”
“嗯,过两天再说,又出了点岔子。”说着,二少爷转身回来,从树上摘下常生刚才要摘的那颗无花果扔给他之后,低声问了夏风一句:“你为我们做出很大的牺牲,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吗?”
正在给果子剥皮的夏风这才抬头看了看二少爷,想了想,咬了下嘴唇轻声说:“我想求二少爷一件事。”
“说。”二少爷不动声色地又伸手摘了一颗无花果。
夏风便说:“我嫁过来以后,您老宅的屋里就没人侍候了,但不添个丫头也不方便,所以我想……您能不能出面把大少爷院里的月绫给要过来侍候您?”
“为什么?”二少爷愣了一下。
夏风吱唔了一声,也不好解释,常生便在后面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说:“问那么多干嘛?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应了就是了。”
二少爷一脸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他一眼,才转头对夏风说:“那行,明儿我就和大哥院里的二管家说一声,把她要过来。”
“谢谢二少爷!”夏风一脸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识趣地把树下的空间让给了他们。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常生才把夏风要求将月绫调差的缘由告诉了二少爷。二少爷听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这些个当丫头的,个个都想当主子。她们以为主子就那么好当的?就凭她们没根没基的,不小心犯一个错误,就可能丢了性命。”
“你这话说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丫头奴才们想翻身当主子有什么不对?”常生反驳了几句:“你天生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吃一点苦就坐享祖辈的荣华富贵。要真把你生在贫寒人家,你不知道抗争啊?你就能认命吗?”
二少爷听罢为自己辩解了几句:“我倒不是要强调等级尊卑,我的意思是想要得到高不可攀的东西必须量力而行,如果没那个能耐就别痴心妄想,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一定是凄凄惨惨的下场?我也做了十几年的仆人,也差点没了性命,可我不也熬出头了吗?如果我当初认了命,今天能跟你并排躺在床上争辩这是与非?”
二少爷笑了笑说:“你多什么心?你本也不是什么贫寒人家的孩子,不过是过了些年寄人篱下的苦日子。你和她们不一样,这些个丫头要想有个出头之日,恐怕比登天还难。别说夏风嫁了你,就是桃花嫁了我又能怎样?还不是深宅大院里的一只笼中鸟,没有自由更没有快乐。月绫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算她没想过要当小少奶奶,大嫂也容不得她媚惑自己的儿子。你现在看着想抱不平,等你自己有了儿子你就理解了。再说那夏风,她是看开了些,不争不夺,可这辈子守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能摸也不能碰,还得眼巴巴地看着他跟别人恩恩爱爱,难道还不够凄惨吗?”
听了二少爷这一席话,常生才叹了口气,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轻声说:“是我想的简单了,还是你说的对。可月绫的事……”
二少爷也轻声说:“我自然是不会为难她,但也让她自求多福吧。”
就在二少爷和常生抱在一起彻夜长谈的时候,桃花正在床上折腾。她白天在汤慧珺屋里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加上自己做的亏心事露了馅,心里压力非常大,尽管汤慧珺暂时放过了她,她还是担心有一天被二少爷知道了,自己便再无翻身之日。几股急火一齐攻心,她当夜就病倒了,发起了高烧,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腊梅一直守在旁边给她擦汗,敷冷毛巾,但她还是不见起色,整张脸烧得通红,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桃花几乎折腾了一夜,到了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稍稍睡了会,意识也似乎有些模糊。
腊梅等二少奶奶起来了,便赶紧去禀了,请求给桃花找大夫看看。二少奶奶一听桃花房里主动要看大夫,也不知道是真病假病,便先过去看了看。见桃花真烧得起不来了,才意识到她是真病的不轻,才赶紧差人去请大夫。
桃花病的突然,又病的有些神智不清,大夫也看不出毛病来,就说是发烧,可两副退烧药喝下去也不见好,这院里便说啥的都有了。最多的说法是私下里传的人心惶惶的中了邪,怀疑她在大少爷下葬那天冲撞了孔家祖坟的神冥,缠在她身上闹她。这话传来传去传到孔夫人和孔老夫人那里去,也都信了,还叫丫头过来找二少奶奶,让她请个道士给看看。
二少奶奶比谁都清楚桃花的病因,但又不能说,只得破费些钱财请了道士来作法驱邪。
也不知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地在桃花跟前说了些什么,做完法以后,桃花竟然坐了起来,要见二少奶奶。
汤慧珺进了桃花屋里,见她一副有气无力、面色苍白地似乎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便屏退了所有人叹息道:“你若不兴风作浪,何必遭这份罪受?”
桃花听了又落下泪来,气若游丝地说:“姐姐教训的是……如今我也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刚才……那道长也说,我这不是中邪,是心病……让我记住一句话:放下求而不得之物,方能不求而得。姐姐……我心病已除,你再去叫大夫吧,我答应姐姐的事一定要做到。”
“你现在身子太弱,可再休养两日……”
“不了,姐姐……现在正是时候,大家都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病……若这个时候有孕,也可省去让大家胡思乱想,消除人心不安。”
“你若有此顿悟,也罢,我让大夫给你开些滋养安神的方子,你好好调养吧。”说完,二少奶奶便转身出去了。
这次再请来的大夫便是汤慧珺信得过之人,并且先叫到自己屋里,悄悄打点通了气,才让他去桃花屋里看病。等大夫出来写方子时,桃花有喜的消息便迅速传开了,汤慧珺还特意差了人去夫人和老夫人那里通禀。
孔夫人一听桃花忽然有了身孕,立刻双手合十对天拜了三拜,嘴里嘀咕着:“祖宗显灵、祖宗显灵啊……”
惶惶不安的下人们也同孔夫人一样,把桃花这场怪病当成了孔家祖宗前来送子故意折腾她一通,于是都松了口气,顿时孔府内外平添了一份喜庆气氛。虽然大少爷刚走,不适合欢声笑语,可孔家添丁这种喜事还是阻挡不了大家表达喜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