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还不知道她家里的糟心事,这会他们一家三口哭的伤心,才从吴父吴母的哭诉中听出一些端倪,原来吴家大儿子不止是嗜赌成性还极不孝顺。自夏风去了南京以后,他更肆无忌惮地赌,并欠了高利贷差点被债主杀了,为了给他还债,父母把祖上留下来的祖宅给卖了,自己只能住在这块荷塘上。夏风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已经嫁了,出嫁后不止跟家里断了联系,更是没往家里寄过一个铜板。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两位老人家不怨小女儿,但小儿子也离家出走了,自今已经两年多音信皆无,而夏风寄回来的钱他们也是一个子也没见到过。大儿子最近又盯上了父母仅剩的财产——这块荷塘,想方设法想偷到地契将它卖了,吴父只好把地契偷偷放在关系还算不错的保长家中,才一直没被那个不孝子给找到。
常生听到这些以后心里也有点犯难,这个将来自己名义上的大舅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不想办法把他解决了,有再多的钱财都不够他挥霍的,但如何解决呢?无论儿子多坏,也没有狠下心来看着他去送死的父母,更不要说希望他死了。
就在常生陷入深思的时候,夏风喊了他一声,他抬头一看,一家三口都已经向他走过来了,于是他连忙拱手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岳父、岳母,小婿常生拜见二老。”
“受不起,受不起……”吴父汗颜地说:“我们吴家现在已经破落到这种地步,大儿子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逆子,如果他知道伊兰嫁给一位高贵的少爷,怕是……”
“岳父先不要着急。”常生安慰道:“总会有办法让他改邪归正的。”
“哼!”吴母冷哼一声:“他能改邪归正?那我宁肯管他叫爹!”
“娘……”夏风晃了晃她的胳膊:“先别顾着生气了,常少爷这次来是下聘的,您总不能拒绝吧?至于大哥那里,我相信就像常少爷说的,总会有办法的,就算不能让他改邪归正,也会阻止他再胡作非为的。”
“唉……”吴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让女婿看到这样的亲家,我这脸……”
“岳父严重了。”常生微笑了一下说:“常生落魄的时候曾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被人陷害羞辱也饱尝过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这不都过去了吗?所以岳父不要悲观绝望,如今有了小婿,自然会让二老不再过那倍受煎熬的日子。”
吴父一听,不禁眼窝又一湿感叹道:“我那儿子如果抵得上贤婿的一根头发丝,哪怕让我过穷日子,我都不会觉得遗憾。”
“好了,爹,别说这些了。”夏风又拉住父亲的胳膊说:“我们回来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对了,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孔家二少爷呢,就是我们四小姐的夫君,他认我做了干妹妹。”
“啊?”吴父震惊过后才一片欢喜,忙问:“那二少爷在哪儿呢?”
“我让他在吴家祖宅大门口等着呢。”常生说。
“快走!快走!我们赶紧去见一见。”吴父拉着老伴就往前村里去。
常生回头看了看夏风,夏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我家里的事给您添堵了。”
常生摇了摇头,也小声说:“也许娶了别家女子,可能比这还要糟糕。”
夏风一听,才笑了,然后拉着他也往回走。
夏风父母见到二少爷以后无非一番寒暄感谢,便不多表。因为吴家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二少爷便把他们都请到客栈,又开了一间上房给他们暂住,聘礼也暂时卸在客栈的货库里,然后把两辆马车打发回了江阴。
晚上,夏风在父母房里促膝长谈的时候,常生和二少爷躺在床上正商量着如何对付吴家那个不孝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这个人我是不打算姑息的。”二少爷说。
“你以前就知道了?”常生翻了个身,手支着头侧着身子看着他问。
“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二少奶奶和我说过一些过去他坑害和压榨自己亲妹妹的事,没想到如今又变本加厉,像这样的败类留着就是祸害。”
常生吓了一跳:“你难不成想……杀了他?”
二少爷轻轻地笑道:“如果有必要,我会考虑的。”
常生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说:“你别开这种玩笑,人命关天的。更何况他是夏风的亲哥哥,如果让她知道……”
“不让她知道不就成了?”
“那也不成!”常生瞪了他一眼,严厉地说:“不许你杀人!”
二少爷又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常生这才皱了皱眉道:“我要是有办法就不找你商量了。”
“这可是你的麻烦。”二少爷揪了揪他的鼻尖:“我就不信他敢去孔家找事,那他可真是活够了。我估计呀,他一开始肯定会继续逼迫他父母,把那点聘礼挥霍光,然后就会去找你要钱,谁让你是他妹夫?”
“那你还是他妹妹的干哥哥呢!”
“哼!让他去打听打听,谁敢找我们孔家讹钱?管我要钱,怕他有钱拿没命花!”
常生听了又踹他一脚:“看你平时也怪大手大脚的,这会怎么这么小气了?”
“我这不是小气,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我心里清楚的很,我最恨这种无底洞。”
“这种人是遭人恨,但罪不至死,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这种麻烦的。”
“你总说有法子,那你倒是想一个。”
常生被他咽得倒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二少爷这才笑了,在背后搂住他,往他后颈上吹着气说:“你不是聪明吗?这会怎么倒没了主意?”
常生嘟囔了一句:“诸葛亮还大意失荆州呢,何况我连诸葛亮的一只脚趾都不如,我怎么可能凡事都解决得了。”
“那好……你若求我……我帮你出个主意。”二少爷口中的气息哈得常生脖子后面直痒。
“说正经事呢,别弄……”常生又转过身来把他的脸推开了。
“那你求我不?”二少爷戏谑地看着他。
“怎么求?”常生故作镇定地也看着他。
“你说呢?”
常生一皱眉,只好凑上前去,吻上了二少爷的嘴唇,然后嘴里叽咕叽咕地说:“别太过火啊……夏风父母就在隔壁呢。”
二少爷笑着使劲地吻回去,甚至连常生的衣服都扒得差不多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了他说:“还是替你想办法吧,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我们好赶紧回去。老这样看着不能碰、碰了又不能尽兴的,我都快疯了。”
“嗯……什么办法?快说。”常生晃了晃他的肩膀。
“送他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孤岛?国外?”
“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那……”常生忽然计上心来,眼睛一亮:“你是说……监狱?”
二少爷笑了:“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我还没说,你就想到了。”
“可是……”常生眉头又一皱:“你怎么把他弄进去?他只是好赌,又没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二少爷在他胸口其中一个突起上掐了一把:“这会你又实在了?你不是挺会设计害人的吗?”
常生痛的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白他一眼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啊?脑子里装的都是害人的馊主意吗?”
“嘿嘿……”二少爷笑了笑说:“你那馊主意用来对付坏人恶人有何不可?”
“我没有!”常生又瞪他一眼:“何况我娶夏风是在利用她的善良,我怎么能再去害他的哥哥?”
“你不忍心?我忍心。”二少爷坏坏地一笑:“凡是妨碍我们过快活日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常生不免有些担心,怕二少爷做的过了,伤了吴家人的心。
“这你就不用管了。”二少爷还卖了卖关子,不肯说了。
常生更不放心了,起来压在他身上,脸对脸地说:“你可得答应我不能乱来,人弄进监狱可以,但不能受苦,更不能死。”
“嗯……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你得答应我,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宁愿他来骚扰,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二少爷挑了挑眉梢,不高兴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真喜欢上夏风了?连她的家人也这么维护?”
“你想哪去了?”常生无奈地笑了笑:“人家夏风肯拿一辈子来成全我们,我们还要把她哥哥送进监狱,这已经够过分的了,当然不能再落井下石了嘛。”说完,为表示自己的忠诚,主动低头下去,轻轻地用齿尖咬住了二少爷的上唇,然后舔了一会,放开以后,便将整副舌头主动伸进二少爷的口腔,去与另外一副嬉戏。
二少爷被他挑弄起来,便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一面同他热吻,一面退去自己的裤子,让两只越来越硬的大鸟贴在一起,用手握住开始抚慰。
隔壁的客房中,夏风与父母还在一起烦恼着哥哥的事,哪里知道二少爷与常生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去处,而且那两个人正抱在床上悄声地行着周公之礼。
第二天一大早二少爷就起来走了,说是去一趟汤公馆。
常生猜测多少是与夏风哥哥的事有关,不然干嘛非要起大早去?但他不想知道更多细节,以免自己心生恻隐再乱了计划,所以什么也没问,由他去了。
可没想到,二少爷这一去就去了整一天,也不知他何时回来,常生不敢远走,白天就带吴父吴母在客栈附近转了转,吃了点好吃的,因为聘礼已经很丰富,所以他也没买什么东西,只给他们各买了一身新衣服。
因为怕二老觉得自己出手太寒酸,常生正打算晚上请他们去酒楼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时,二少爷进了客栈的门,正迎头遇上往外走的他们。
“你可算回来了。”常生忙上去拉住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二少爷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他,常生打开来一看,顿时怔了一下,然后连忙回身把这张纸捧给吴父,小声问:“岳父,您看看这是什么?”
吴父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自己祖宅的房契,于是眼睛立刻就湿了,然后二话不说,奔到二少爷面前就跪了下去:“谢谢孔二少爷的大恩大德……”
“快起来!”二少爷连忙将他扶起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您千万不必多礼。”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但这对吴家来说,那是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吴父当然感激涕零,吴母和夏风明白过来以后,也连连给二少爷作揖鞠躬,但都让常生给挡了。然后他把二少爷拉到一边,悄声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二少爷又笑了,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把吴家长子送进监狱等待秋后问斩算亏心事的话,我就做了这么一件……”
“你……”常生顿时脸就黑了:“我不是叫你不要……”
二少爷怕他太激动了便把他拉到客栈外面才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简单地把他送进监狱,以吴家以后与你和孔家的关系,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坐牢而不来求我们帮忙吗?”
“那你也不能……”
“你听我说完!”
常生瞪着他只好听他继续说。
“无论是什么罪,作为父母亲,他们都不会心甘情愿地就这么认了,特别是还有了你我这层关系以后,他们一定会来苦苦哀求。所以我想,反正到时候都要出面去帮他们这个忙,何不提前做好了卖他们一个人情的准备?”
“什么意思?”常生听着有些糊涂。
“你还没明白?”二少爷也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越来越笨了?你想啊,如果一个轻罪只能让他坐几年的牢,那么我一出面还不很快就放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常生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懂了。
二少爷这才笑了,在他胸口给了一拳说:“点到这你才明白?你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常生也笑了,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说:“你可真是处处机关算尽。那行,我们就等着他们来求情,如果能把死刑减成终身监禁,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个祸害自己亲人的孽障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惩罚?”二少爷不以为然地说:“就这种不务正业六亲不认的东西,在牢里有的吃有的穿,算便宜他了!”
常生又笑,把他拉进客栈:“行了,快回去吧,等你一起吃饭呢。”
这顿晚饭,吴父吴母吃的特别开心,收回了祖宅就等于保住了祖宗留下来的根,虽然宅子并不值多少钱,可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同,这远比能够让他们过上富裕日子的聘礼更珍贵。
当晚两位老人家就迫不及待地搬回了祖宅,二少爷替常生准备的聘礼也雇人给送了过去。当然,打开一箱箱的礼盒,看到里面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和山珍海味足可以让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能够舒舒服服颐养天年的时候,吴家夫妇更是百感交加,就连夏风也深深动容。
她明白,虽然自己是与常生做名义夫妻,但眼前这一切都是二少爷给的。别看他平时总是不苟言笑、令人生畏,但心肠并不坏,甚至很大方义气。这次不但一点也没有亏待她,反而救她父母于水火之中,并为他们的晚年提供了足够的保障,让她无了后顾之忧。一桩初衷只是想帮常生一把的婚姻,反倒成全她成为一名让父母过上富足日子的孝女,她心里是感激多过欢喜的。
那天晚上,她留下来与父母同住,然后借口家里还没收拾不方便给少爷身子的常生住,便打发他回客栈去找二少爷。送常生出门时,她悄悄嘱托了一句:“帮我谢谢二少爷,跟他说以后你们有用得着我夏风的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
常生明白她是想知恩图报,但在他心里夏风并不是那个占了便宜的人,没有她的牺牲换不来自己和二少爷的好日子,何况他们私底下还把她哥哥弄进了监狱。心里清楚谁也没有亏欠谁的常生却无法明说,只好笑了笑,左右言它地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本来应该让你多留几日与父母团聚一番,但二少爷说家里还有很多事,明天必须得往回赶,今晚你好好陪二老叙叙旧。明日巳时以后我过来接你们进城一起吃午饭,然后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了。”
夏风一听与父母相见不足两日便又离别在即,不免心酸,便湿了眼眶,点了点头,把他送上马车,赶紧回去与父母共度这相聚已不多的时光。
二少爷本以为常生多少要装装样子留在吴家尽一下未来女婿的职责,没想到躺在床上刚准备入睡他便在外面敲门。他连忙起来去开门,心里虽然高兴脸上却装出一副淡漠的表情问:“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了?”
常生关好门,打开灯,然后坐在桌旁倒了一碗茶,一边喝一边笑着说:“被夏风赶出来了。”
二少爷狐疑地看着他,又问:“真是被赶出来的?不是你想我了自己非要回来的?”
常生差点把口里的茶喷出去,无奈地瞪他一眼。二少爷这才笑了,在背后搂住他,轻声说:“到底是从小跟慧珺一起长大的丫头,跟她一样懂事。”
常生反倒叹了口气说:“她越这样,我心里越不舒服,你说她哥哥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了……”
“你放心。”二少爷打断他:“她不会知道的。这事我已经拜托给了我的岳父大人,等吴家人知道了来求我们的时候,我给岳父写封信,自然就能救她哥哥的命。汤家老爷子也瞧他不顺眼,自然会帮我隐瞒。”
常生这才向后倚靠在他身上,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问:“你跟汤家老爷子怎么把他弄进去的?怎么动作就这么快?”
二少爷不以为然地说:“是他自己撞枪口上了。我岳父与警察署长的关系很好,我去拜见他的时候,署长正在他家里作客,聊天中谈到昨日缉了一批数量可观的走私烟土,抓了几个卖命的,却跑了领头的,此人还是汤家的远房亲戚。署长跟我岳父说这件事是想卖个人情给他,说是不准备抓这个人了,让我岳父给他家里人通个气,警告他以后别在无锡来犯案,免得他难做。”
“然后夏风的哥哥就当了替罪羊?”
“差不多。”二少爷笑了笑:“那几个卖命的想活命,让他们指认一个不相干的人是领头的,并非难事。只是毕竟此事与他无关,将来翻供也容易,从领头的变成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的下半辈子就靠吃牢饭活着吧。”
常生眨了眨眼,也笑了:“其实……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吃喝不愁,他父母也不会弃他不管,自然会定期往里面送吃的穿的。若在外面,祸害亲人不说,搞不好哪天会惹出乱子横尸街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就没有负罪感了。”二少爷说着,低头吻下来。
常生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双腿缠在他腰上,二少爷一使劲将他抱起来送到床上,吻的他身子开始发烫以后,才抬起头看着他小声说:“今晚隔壁两间都没人,你可以叫出声来。”
常生一听脸就红了。
二少爷笑了:“我们都行过多少次床笫之事了,你怎么还害羞呢?”
常生咬了咬嘴唇没作声,如果叫|床这种事被要求出来还能不害羞那一定就是没脸的人吧?
二少爷被他的样子惹的心里乱糟糟地一阵慌,恨不得立刻就吃他下肚,于是一面开始给他宽衣解带,一面把嘴唇移到他耳边轻声问:“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上海的时候……应该是你第一次在客栈里跟男人享鱼水之欢吧?你特别紧张……叫的很揪心……我听着非常难受……今晚你可别那样叫了好不好?”
他不问则已,一问常生更是羞涩不已。其实那次在上海的客栈里,他脑中还残留着当初与容大少爷私奔后的记忆,他第一次与男人在客栈里交欢并不是和二少爷而是和容仓裕。那份记忆跳出来的时候,他无法专心,更无法享受,他心心念念地希望通过二少爷的洗礼能够抹除掉当初的影像,但却事得其反。如今心里的阴影虽然已经渐渐淡去,但二少爷一提“第一次”便像针刺在他的心口上一样,令他疼痛不安。如果……如果过去自己跟容仓裕的一切都被二少爷知道的话,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自己吗?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记忆与顾虑又冲进常生的大脑,令他又一次无法好好享用这难得的一夜。
又一个叫声揪心的夜晚,二少爷奇怪地看着怀里的人,不明白他怎么一到了外面客栈的床上就像变了个人,搞的像自己强|暴他似的,好好的一个可以纵情纵欲的夜晚,还不如昨天那样憋着不敢出声的夜晚更让人舒畅。
第107章 中毒
启程回南京以后,坐在马车骄厢里的三个人都异常沉默。夏风是在为与父母匆匆一聚又离别而难过,至于那两位少爷为何也不说话,她不明白,而且一开始也没怎么留意,直到马车都快到江阴了,一共也没听他们说过几句话,夏风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本来以为昨晚留他们两个单独在客栈应该会干柴烈火一把今天路上一番卿卿我我的景像,可眼前完全不是这回事。夏风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起头看了眼对着窗外发呆的常生,小声地问了一声:“常少爷……哪里不舒服?”
常生转脸看了看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有,想家了。”
其实只是一句借口而已,但这句话却无端地触动了二少爷的神经,他转头看了常生一眼,然后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对他说了句:“快了,再忍耐一晚就到家了。”
其实二少爷也只是一句安慰而已,但在常生听来又是另一番滋味,于是目光移过去,落在二少爷的脸上。四目相对时,两人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昨夜留下的遗憾与惆怅便融化了。常生顺势将头靠在二少爷肩上,一只胳膊悄悄从背后绕过去揽住他的腰。
看来是雨过天晴了,夏风也悄悄地笑了,然后掀开帘子,趴在窗口将头探到窗外假装去看风景。既然夏风都给制造机会了,二少爷便没浪费地在常生腮边亲了一下,并在他耳边悄声问:“原来你喜欢在家里行房?”常生没吱声,扶在他腰上的手轻轻地掐了他一把。二少爷又得寸进尺地耳语道:“为什么不喜欢在外面做这种事?你不知道我多想在野外的草地上、山坡上、树林里将你扒光了……弄到你呼天抢地……”
常生耳根都红了,抬头瞪他一眼,用唇形骂了一句:“淫贼!”
二少爷嘿嘿一笑,又附耳过去说:“我只想淫你……”突然感到腰上的手重重地拧了自己一把,痛得他挺了一下腰,“啊”!地叫了一声。
夏风循声把头拉回轿厢时,外面车夫刚好喊了一声:“几位客官!江阴到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啊!好!”二少爷就坡下驴喊了回去:“麻烦找家有名的酒楼,我们吃完了再去码头。”
常生刚才被他那几句露骨的话刺激的心跳都不正常了,甚至差点起生理反应,这会脸还热着,便也把帘子掀了,将头探出去吹风降温,二少爷凑热闹地挨着他的肩膀也把头探了出去。不大的窗口同时挤出两个脑袋,相互对视时,几乎碰到对方的嘴唇。于是,两人赶紧转开脸往街上望去。
此时车子进入了一个集市,又是快吃晚饭的时候,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一辆马车打集市中穿过就挺显眼,何况窗口还探出两张俊美的脸,正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他们不知道,车子经过集市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自己的脸却被临街一间药铺里不经意地一瞥给记住了。
三个人在江阴当地一家上好的酒楼雅间里吃饭已吃到一半的时候,伙计又端上一盘红烧鱼,只是鱼的形状较一般鱼有所不同,背上还有奇怪的花纹。
常生和夏风不认识这鱼,但二少爷一眼便认出这是河鲀鱼,于是奇怪地问伙计:“这道菜是怎么回事?我们并没有点。”
伙计忙说:“回客官,这是掌柜送的。”
“送的?”二少爷更加奇怪,自己点的一桌子菜也没有这盘中的三条河豚值钱,为何要送这么贵的菜?何况这又是河鲀,不知来历谁敢吃?于是他起身准备去找掌柜,走前扔下一句:“你们别吃,这是河鲀。”
常生和夏风一听也愣了,虽未见过,但谁不知河鲀鱼美味却巨毒,处理不好,吃了就丧命,于是也放下了筷子。
二少爷刚走到门口,雅间的门忽然开了,迎面走进来一位身穿前朝黄马褂的年轻男子,此人面带微笑且白皙俊朗,眉宇间有股浓重的贵族气质。满清灭亡已经第十二个年头了,他却穿着御赐黄马褂,虽然是一件崭新的复制品,但敢如此狂妄必非等闲之辈。
二少爷仔细看了看此人并不认识,回头看看桌边的常生和夏风也都一脸漠然与纳闷,便知此人来历不明,于是拱手一抱拳问道:“敢问可是公子叫掌柜送了我们这盘河鲀鱼?”
来人也拱了拱手,抛出一抹灿笑答道:“正是在下。”
二少爷不禁一愣,追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认得我们?又为何要送菜?”
此人向伙计使了个眼色,等伙计退下把门关好,他才正色道:“在下纳兰察尔,是这间酒楼的少东家。我与各位虽不曾相识,但愿意交个朋友,不知几位可否赏脸?”
二少爷更加纳闷,但也不好拒绝,便又问道:“既然纳兰公子并不认识我们,为何想要与陌生人交朋友?”
纳兰察尔又笑了笑说:“广交朋友只是我的一个癖好,当然也要在下看对了眼才会付诸行动。两位公子经过集市时,在下刚好在街对面看到,觉得二位气宇不凡、英姿飒爽,正是我欣赏的类型。刚巧您二位又进了我们家的酒楼,所以在下叫厨房做了这道江阴名菜,聊表诚意。”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送礼人,既然这个叫纳兰察尔的满清贵族后裔是诚心想要结交朋友,二少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请上了餐桌。
落座后,二少爷把自己这一桌人介绍给纳兰察尔:“在下孔修仁,南京的商人,这是我的干妹妹夏风和妹夫常生。夏风娘家在无锡,我们是刚从无锡过来准备乘夜船回南京去。”
纳兰察尔一听,便说:“几位如果不赶时间,何不留宿一晚?在下家里宅子宽敞舒适,住十个八个都没有问题。”
“哦,不必了。”二少爷婉言谢绝道:“南京那边还有许多生意等我回去打理,而且他们二人还未正式成亲,回去还要准备婚事。”
“原来如此。”纳兰察尔点头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碗对常生和夏风举起了起来:“既然是一对即将新婚的小夫妇,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对于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好客的陌生人,常生并没什么好感,但二少爷既然请他坐了,自己也不能说什么,面对他敬上的这碗茶,他也没什么兴致。抬头看看二少爷,见他悄悄点了个头,才把自己的茶碗端了起来,夏天见他端了,便也跟着端了。
三人饮完茶,纳兰察尔拿起筷子伸向了那盘河鲀鱼:“来来,尝尝这道名菜红烧河鲀鱼。这可是我们酒楼大厨的看家本领,保管你们吃了一顿想下顿啊。”然后率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以示安全。“各位不用担心,这鱼已经去过毒了,放心吃。”
见他吃了,二少爷才拿起筷子也跟着夹了一口。谁都知道河鲀鱼美味,但吃过的人确实不多,为了吃河鲀鱼丧命的也不在少数。如果他不带头吃,这桌上的几个人肯定谁也不敢吃。尽管纳兰察尔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半条鱼下了肚,二少爷也跟着吃了半条,但常生只动了两口,夏风胆子小,更是一口也没敢碰。
本来饭就已经吃了一半,又来了位不速之客,三个人便草草结束都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