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有只是,二少爷又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丝毫不准备放弃地问道:“只是什么?”
常生被问的脸都有些红了,只得低下头,咬着嘴唇哼哼着:“只是……桃木……在床上……服侍你的事……不能做。”
二少爷没说话,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而且还是清清楚楚地拒绝。虽然自己尚未打算让他替桃木跟自己行床笫之欢,但提前就被拒绝了还是很不痛快,特别是在刚刚为了他还与母亲冲突的情况下,有种在外打了胜仗却后院起火的感觉。
二少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不舒服,脸色便难看起来。
常生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了,小声说:“二少爷……我……”
“起来!”二少爷厉声说。
常生没动,又说:“二少爷如果不生气我就……”
“我生气!”二少爷打断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没事总跪什么?”
常生这才慢慢站起来,复杂地地看着二少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少爷则瞪着他,咬了咬牙说:“以后不叫你跪不许跪!别说你本身是少爷出身,就是桃木卖到我家来的,我也没把他当下人看过,从小到大,没让他给我跪过一次。你若是真心想跟着我,就把这个爱下跪的毛病给我改了!”
“嗯,二少爷你别生气了。”常生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口,说:“我现在知道你是好人,你和别人不一样,以后……我真的会好好侍候你的。”
二少爷眼里的怒火虽是熄了,但脸色还是很难看,似乎是犹豫了半天才又问道:“那你……还在为那件事记恨我吗?”
常生又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二少爷严肃地说:“不许撒谎。”
常生立刻抬头看着他,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是真的不……”
下面的话忽然被吞没在二少爷的口中。在亲上去之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做,直到亲上去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完全是不由自主。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二少爷慌忙抬起头,看着常生,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常生在被亲下去的那一刻,竟然闭上了眼睛,一动也没动,当贴着自己的那副嘴唇很快又离开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二少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沉默着,相互对视的眼睛里,闪烁着慌乱的神色。时间忽然静止一般,除了沉重的呼吸和正在加速的心跳,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
紧接着二少爷又一次亲了上去,并把常生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一次,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想要吻常生,吻这个不是桃木却同样也让他动了心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常生有感觉的,他只知道刚才听见他拒绝的时候,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而看到他急着解释的样子,低落的情绪又突然升腾了起来。第一次吻上去的时候,可能还只是冲动,但随着这份冲动而产生的心慌意乱和再也不能抑制的欲望,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他喜欢上了这个当初差点被自己生吞活剥的替罪羊。
常生被二少爷第二次吻住的时候,着实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在第一个吻就已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之后,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少爷会第二次吻下来,而且还把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他才刚刚表示过不能做桃木在床上做的事,接下来就被二少爷吻了,这让他不免有些生气,于是将双手挤进两人中间想要推开二少爷,然而二少爷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他连推了几下都没推开,便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不料正好给了二少爷可乘之机,口腔立刻就被一副强有力的舌头给填满了。
二少爷一阵不管不顾的湿吻,不但没有得到常生的回应,反而令他反抗得越来越厉害,不仅胸前的衣服被扯破,舌头和嘴唇也被咬破了,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当二少爷放开常生的时候,自己已经狼狈不堪,棉袍被扯开了,里面的衬服也被撕破了,连钉的结实的葫芦扣也没了两颗,嘴唇开了两个口子,舌头也破了,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被放开后连连倒退几步的常生看到眼前如此形象的二少爷时不禁愣了,到底刚刚被非礼的人是谁呀?怎么二少爷看上去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呢?
常生愣愣地看着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于是慌乱地叫了声:“二少爷……”
二少爷什么也没说,只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常生在地上傻傻地站了半天,才走到床边坐下来,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都做什么了?”
正坐在床头洗脚的二少奶奶见二少爷一副被打劫的狼狈相地走进来,立刻从水盆里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盯在二少爷身上,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先出去吧。”二少爷对蹲在地上同时也傻了眼的丫头玉心说。
玉心如梦方醒地“哦”了一声,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二少奶奶这才喃喃地问道:“你这是……”
二少爷郁闷地叹了口气,说:“我只不过是亲了他一下而已。”
“你……亲了……谁?”二少奶奶一脸不解。
二少爷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低下头闷声说:“常生。”
二少奶奶这才坐回去,依然困惑地问:“你确定只是……亲了一下?”
二少爷想了想,又说:“两下。”
二少奶奶听完突然就笑了。
“你还有心情笑?”二少爷抬起头瞪着她。
二少奶奶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又把人家给强行……唉……没闯祸就好。没想到这个常生性子这么烈,你这两下到底是怎么亲的?能让人家把你撕巴成这样,你这是在亲人还是在吃人啊?”
二少爷一脸苦闷和愠怒,低声道:“不就是时间长了点吗?我也是一时情不自禁……”
“哎哟,我的哥哥!”汤慧珺笑得都快闪了腰。“敢情人家都反抗半天了,你还不肯放开啊?真是活该!”
“你就别看我的笑话了!”二少爷脸都绿了。
“行了,我让玉心去给你取身衣服换了。”汤慧珺好不容易收住笑,然后自己擦了脚穿上鞋,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嘴,忍不住又笑道:“这明儿要是出去,嘴上的伤你可怎么说?”
“大不了我不出去呗。”二少爷用手指碰了碰嘴唇,见还有血渍沾在手指上,气乎乎地自语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下口这么重。”
汤慧珺无奈地摇摇头,唉叹了一声:“谁叫你犯贱?不招人家不就没事了?”
二少爷恼羞成怒地瞪去一眼说:“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汤慧珺又问:“哟!你是真看上人家了还是临时起了色心?”
二少爷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动了心,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汤慧珺出门叫玉心去二少爷屋里取衣服,然后回来问:“你今晚又不打算回去睡了?”
“怎么?你也赶我?”二少爷一脸不快。
汤慧珺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桃花那……你就真扔下不管了?”
二少爷像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刚纳了妾似的,一个头两个大地皱了皱眉说:“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她不像你,还能说些体己话,我跟她连句话都不想说,去了更心烦。”
“算了,我也不能逼着你去,只是……你这刚纳了妾就晾在那,却总往我这里跑,我怕日后娘又要怪我,像我不让你去似的。”
二少爷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也罢,今儿晚上就去桃花那睡吧,就算我不碰她,量她也不敢再去娘那里告状。”
汤慧珺听他这样一说才计上心来,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桃花不是傻子,怎敢去娘那里乱说,你来前她刚走,特地来告诉我今天早上向娘告密的是她屋里的百合。百合原是爹屋里的人,你应该明白是谁给她的胆让她去告密的。”
二少爷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在我院子里布眼线,当我是二愣子?”
正说着,玉心拿着衣服站在门口说了声:“二少奶奶,二少爷的衣服拿来了。”
二少奶奶到门口接了过来,帮二少爷换上,然后小声嘱咐:“别跟娘对着干,给百合点警告就行了,免得桃花难做人。”
“就你会做人。”二少爷笑着在汤慧珺脸上掐了一把,然后扬长而去。
玉心来取走二少爷的衣服以后,常生便坐不住了。
自除夕夜被酒后乱性的二少爷欺负了之后,不管二少爷在与不在,自己都一直住在二少爷屋里,俨然都成了这屋子的主人了。如今二少爷对自己也越来越好,虽然刚才是有点乱来,可把他弄成那副狼狈样,还霸占人家屋子,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常生在屋里转来转去,思来想去,一咬牙,抬腿走了出去。
二少奶奶刚准备脱衣服躺下,就听玉心在门外叫了一声:“二少奶奶,常生求见。”
汤慧珺腾地又从床上站了起来,愣了一下才说:“带他进来吧。”
常生被玉心带进屋内,也没敢抬头,只小声说:“我是来找二少爷的。”
二少奶奶又是一愣,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你找他做什么?”
常生的头更低了,声音也小的快听不清了:“我……想请他……回去睡。”
二少奶奶这才笑了一下,故意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可惜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啊?”常生方抬头悄悄地瞄了一眼,发现二少爷果然不在屋里,于是又赶紧低下头,一面寻思着路上怎么没遇见人一面就准备退出去了。
这时汤慧珺眼珠一转,忽然把他叫住说:“常生,你去姨奶奶屋里找他吧,他正不情愿留那过夜,你若去叫,倒正合了他的意。”
退到门口的常生犹豫了一下,不禁问道:“这……不合适吧?”
“合适。”汤慧珺笑了:“我说合适就合适。你去吧。”
常生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退出来,然后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才往桃花屋子的方向走去。
再说那二少爷一进桃花的屋子,脸上写满了“不要惹我”的表情,桃花内心再喜不自胜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轻轻地唤了一声“二少爷”。
二少爷嗯了一声,往床上一坐,只说了句:“今晚我睡这儿。”然后连衣服也没脱便躺了下去。
桃花立刻吩咐百合去打水,却被二少爷叫住:“我不洗了,就这么睡。”
桃花愣了一下,她不是嫌弃,而是心里不舒服,这衣服不脱脚脸不洗的,摆明了是纯睡觉,根本不可能行夫妻之事,那还来做什么?
刚准备出去的百合站在门口见这小两口一个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个站在地上发愣,便多了句嘴:“二少爷、二姨奶奶,现在休息还早,要不要我去厨房准备点夜宵?”
百合本也是好心,只是她这心用错了地方。她不说话则罢,这一开口,二少爷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哼了一声说:“你喜欢下厨是吧?那从明儿起,你就专门去厨房做饭吧。”然后转头看着桃花问:“院里可有合你心的丫头?你随便挑一个替了她。”
桃花原本是想拉拢百合,只是她不争气,管不住自己的嘴,已经让主子对她失去了信任,所以二少爷这话倒正中了桃花下怀,于是她立刻接过话来:“那就让洗衣服的腊梅替她吧。”
百合一听,脸一下子就白了,立刻跪在门口,连连磕头哭求着:“二少爷!二姨奶奶,百合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让我走,我愿意一直侍候二姨奶奶,我……”
“得了,你也别求我们了。”桃花打断她,点了她一句:“明儿去求夫人吧。”
百合这才明白自己这一跤是摔在哪,于是擦了擦眼泪,站起来默默地往外走,这时桃花又补了一句:“你去把腊梅叫来,说我找她。”
百合轻轻地应了一声,不一会把腊梅带了过来,然后也没脸再进去,便在屋外站着。一想到桃花昨天早上刚说过不会亏待自己,今天晚上就把她一脚踢开了,她这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对桃花没了一点好感。她正走来走去地寻思着明天去求夫人该怎么说呢,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二少爷屋里的常生。
常生见状连忙问:“姐姐你没事吧?”
百合看着他,虽是摇了摇头,心里却说:要不是你在二少爷新婚之夜陪主子看月亮吃宵夜,我也不会跑去夫人那里乱说,更不可能被二少爷打发去厨房。
常生不知她心里所想,拉住她的衣袖小声问:“二少爷可是在姨奶奶屋里?”
百合看着常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常生这才舔了舔嘴唇,犹豫地说:“姐姐可否帮我传一声说我找二少爷?”
百合咬着嘴唇想了想,便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进了屋,在里屋的帘子外轻声唤:“二少爷……”
二少爷正躺在床上发呆,听见百合叫他,不高兴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没吱声,桃花便接了一句:“二少爷睡下了。”
百合转身刚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然后眯了眯眼睛,咬了咬牙大声说:“二少爷屋里的常生来了,说要找二少爷。”
二少爷一听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气乎乎地笑了一下,先前的阴霾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桃花闭了下眼睛,默默地咽下心头那口闷气,然后看着二少爷那张高兴的脸,强颜欢笑地说:“二少爷,您还是回去吧。”
二少爷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又笑了笑,才说:“算了,反正我都来了,还是不回去了。”说完便又躺下了。
桃花这才多少算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百合说:“让常生回去吧,就说二少爷睡了。”
“是。”百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出来爱搭不理地对常生说:“你回去吧,二少爷已经睡了。”
常生失望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去。
回到屋里,夏风正在叮嘱换炭的小厮多加些炭,免得二少爷说他趁主子不在就偷懒,常生便说了句:“不用加了,二少爷今晚不回来睡。”
小厮一听,抬腿就要走,让夏风给拦下了:“让你加就加,二少爷说了,就是没人住他屋里也得暖乎乎的。”小厮又乖乖地加了些炭,才退了出去。
常生知道夏风是怕自己冻着,便对她笑了笑说:“二少爷不回来了,你就早点歇了吧。”
夏风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问了一声:“修仁在吗?”
夏风出去一看,是二少奶奶的小舅舅,于是连忙迎上去道:“是舅老爷来了!二少爷他不在。”
“哦?又去我外甥女那里了吗?”张瑞轩说着话,已经挑帘进来,见常生一个人在屋里便好奇地问:“你可就是那个容家送来的常生?”
常生点了下头,虽一直未见过他本人,但刚听见他们说话便知道他是二少奶奶的舅舅,于是上前行了个礼,也唤了声“舅老爷。”
“别这么叫我,好像我是个老头子似的,叫我张先生就可以了。” 张瑞轩走上来就搂住了常生的脖子,又问:“修仁呢?”
他一靠近,常生才知道,原来他喝了酒,说话的气息中有酒味。
“二少爷去姨奶奶屋里睡了。”常生回答。
“哦?”张瑞轩愣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找他也不是为了说话,我是想借一样东西。常生,你应该知道放在哪里了。”
“什么东西?”常生并不确定自己知道,因为他很少经管二少爷的东西。
“就是昨天晚上你们一起看月亮用的那个东西,我听说用那个能把月亮看得清清楚楚的,今晚月亮更圆,我也想看看呢。”
常生明白他要借什么了,只是那个东西锁在后院的一间小屋里,他又没有钥匙,怎么拿得出来,所以他摇着头说:“舅老爷……”见张瑞轩对自己瞪眼便连忙改口:“张先生,那个二少爷锁在后院了,我没钥匙,拿不出来。”
“没关系,管家有钥匙,你知道放在哪里就行。”说着,张瑞轩拉起常生就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一把抓过夏风的手说:“走!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月亮!”
常生和夏风被张瑞轩拉去找管家要钥匙,管家见他一左一右拉着二少爷屋里的一男一女,不禁皱了皱眉头,但也不敢多嘴,只得拿着钥匙去后院开门。常生从那只大箱子里找到天文望远镜交给张瑞轩,然后他又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空地上。但他不会用,摆弄半天总算是架了起来,却对着月亮怎么也对不出正确的焦距。
“常生,你来弄。” 张瑞轩干脆把常生推到了望远镜前面,可常生昨晚也只是在二少爷调好焦距后才碰过它,他并不知道怎么调。但见到张瑞轩一筹莫展的样子,他也不忍心说自己不会,便硬着头皮回想着昨晚二少爷拧来拧去的样子,开始寻找那个最清晰的影像。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作用还是运气好,常生拧了一会,竟然真的对出了正确的焦距,月亮那张坑坑洼洼的脸便清晰地呈现在望远镜里。
“好了,能看了。”常生高兴地把望远镜交给张瑞轩。张瑞轩凑过来一看,果然把月亮表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于是一把搂过常生,佩服地说:“你小子挺厉害啊!这么先进的东西都会玩!”
常生不好意思说自己歪打正着,只默默地笑笑。然而张瑞轩一双眼睛似醉非醉地满含笑意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说:“以后我带着你玩吧,你不像那些鱼木脑袋,接受不了新鲜事物。”
常生愣了一下,没大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么近地被他搂着,却有种不自在的感觉,于是轻轻地推开他,打着岔说:“你让夏风也看看吧。”
张瑞轩这才把一边的夏风拉过来说:“快来看看嫦娥在月亮上喂兔子呢!”
夏风一听赶紧过去看,结果大大地“啊?”了一声,怔住了,喃喃地问:“哪有嫦娥啊?哪有兔子啊?怎么到处都是大坑呀?”
常生和张瑞轩听了都呵呵地笑起来,夏风才明白原来是在逗她玩,于是笑着一跺脚说:“舅老爷竟耍我!”
“不耍你不耍你。” 张瑞轩安抚道:“明天我给你买只兔子怎么样?瞧你那小模样也不输嫦娥,以后你就是孔家大院里的嫦娥姐姐了。”
夏风听了脸立刻就红了,连忙转过身去不好意思再看他了,张瑞轩见她如此害羞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还真可爱!你家二少奶奶可怎么放心让你去侍候二少爷?不怕他收你做三姨奶奶呀?”
夏风一听这话连忙回过身来去捂的嘴,急得什么似的:“舅老爷可不准乱说!夏风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怕什么?” 张瑞轩抓住她的手,笑咪咪地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问:“你是怕你家二少爷呀?还是怕你家二少奶奶呢?”
“舅老爷!”夏风真急坏了,一张脸都快扭到一块了。
常生见状,连忙上来解围:“张先生就别逗她了,既然夏风都是我们的嫦娥姐姐了,自然是不嫁人的,要嫁也要嫁给哪家的少爷做正房才对呀。”
“哎?你说的有道理。” 张瑞轩点了点头,放开夏风的手,然后看着常生玩味地说:“我听说你也是个少爷,要不……你们俩凑一对?我看还挺般配的!”
常生一下子就愣了,怎么也没想到把这种玩笑开到自己身上来了,特别是夏风就在面前站着,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夏风听完这话便呆不下去了,扔下一句“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孩家”就转身跑了。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张瑞轩用手肘碰了碰常生问:“这小丫头真的挺可爱的,你真没动过心?”
常生黯然地笑了笑,说:“我从未想过成亲,岂会对女孩子家乱动心?”
“嗯?”张瑞轩这才回过头看仔细地看着他,认真地问:“为什么从未想过成亲?”
常生被他问的一愣,一时答不上来,只好低下头,用摇头表示不想回答。
张瑞轩笑了笑,忽然伸出一只手送到常生面前。常生又了愣,抬起头来看着,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瑞轩又笑了笑,轻声说:“也许我们是志同道合之人,所以……相见恨晚啊。”
常生这可真是完全愣在那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瑞轩默默地收回手,然后双手搭上常生的肩膀,用那双半醉半醒的眼睛看着他,又似半真半假地问道:“我若想与你做个朋友,你可愿意?”
常生正觉得双肩发抖不知该不该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咳嗽,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来:“今晚的月亮可比昨晚的大?”
张瑞轩连忙放开常生,转身笑道:“修仁?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去姨奶奶那睡觉了吗?”
二少爷嘴角向上一吊,说道:“舅舅在院子里开怀大笑,我怎还睡得着?”
“哦……原来是……把你吵醒了呀?” 张瑞轩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指着望远镜说:“我擅自做主把你的宝贝翻了出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二少爷一听这话,没看望远镜,倒是把眼睛瞟向了常生,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舅舅想要用我的什么东西尽管拿去用,只是……我屋里的人不是东西,舅舅还是还给我,我还有用处。”
常生一直低着头,听他说的话,不确定他是在护着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于是也没敢抬头,像自己不存在般一声不响地站着。
张瑞轩听了,脸上稍有些挂不住,但也不便说什么,只好把常生向他这边一推说:“赶紧还你,别耽误你用。”
常生像一件物品一样被他推到二少爷面前,然后手就被二少爷抓住了。“今晚不许睡觉,给我抄一遍《道德经》。”二少爷说着,便把常生牵走了。
张瑞轩兀自站在那里,望着常生远去的背景,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常生被二少爷牵到屋外时,才轻轻地甩开了他的手,奇怪地问:“你房里哪有《道德经》?”
二少爷这才瞪他一眼反问:“你心里没有吗?”
常生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少爷向自己屋子扬了扬下巴说:“进去睡觉。还要我说多少次?除了我和二少奶奶的话,谁的话你也不用听。下次再犯,你就给我跪着背《道德经》!”
常生咬了咬嘴唇,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然后见他又要走,才奇怪地问道:“你又去哪?”
二少爷又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我去姨奶奶房里睡。”说完,又扬长而去。
正月十七,孔老爷二七。
天刚亮,二少爷孔修仁便起来带着汤慧珺和桃花去祖宗祠堂给父亲上香。
他们进去的时候,孔夫人已经到了。母子二人一见面,只相互招呼一下,并无其它言语,汤慧珺也只叫了声“母亲”便去拈香,倒是桃花上前与孔夫人寒暄道:“夫人,您来的真早。”
孔夫人看了看她,说:“你既已过了门,以后就叫我母亲。”
“是,母亲。昨日媳妇未登门去敬茶,母亲若是不介意,一会桃花去您屋里多敬一碗。”
孔夫人嗯了一声说:“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昨日不怪你,是你那夫君扔下你走了。”
“二少爷在外面辛劳,也是为了这个家,桃花没有怨言。”
孔夫人这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轻声问:“昨晚他可去了你处?”
桃花低下头,一肚子委屈无处述说,只化作轻轻的一个点头。孔夫人不知其中来由,终松了口气,然后对着孔老爷的牌位默念:“望老爷在天之灵保佑修仁早日生子,延续让我孔家香火。”
这时,大少爷一家子也到了,然后大家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便都拈了香,一字排开,给孔老爷上香。
出了祖宗祠堂,二少爷一把抓过汤慧珺的手,小声说了句“跟我走”便拉着她去了老夫人院里。
老夫人躺在床上吃着秋云给她剥的桂圆,见他们一进来,立刻起身招呼他们坐到自己身边,然后让秋云再拿些好吃的过来。二少爷握着老夫人的手,叫住了秋云:“别拿了,我正上火嘴都破了,吃不了什么东西。”
汤慧珺没忍住破口而出的一声笑,只好对秋云说:“去拿,去拿,二少爷不吃,我吃。”然后也拉住老夫人的手说:“就知道祖母这里有好吃的,别看修仁平日对我知冷知热的,偏不好买零嘴回来给我吃,抠着呢。”
“我哪里是抠?”二少爷辩解了一句:“我是不想乱花钱。”
老夫人笑着攥着他们的手说:“你们俩呀,一个实心实意为孔家操心,一个一门心思为孔家赚钱,别人装糊涂看不见,祖母我心里明白。今天老爷二七,我没去祠堂是不想看见那些个没用的人,你们来了,我就高兴了。等会走时你们拿一筐桂圆回去吃,这是我娘家侄孙千里迢迢专程叫人送来孝敬我的,我谁都没给呢。”
汤慧珺靠在老夫人身上撒着娇说:“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们小两口了。”
“不疼你们疼谁?”老夫人这才叹了口气说:“老爷一病十几年,你大哥指望不上,这个家全靠修仁撑着,如今老爷又不在了,孔家的担子就全落你们身上了。我这老太婆要想守住眼前这安逸的日子,还不得指望你们吗?”说着话,抬头看见孔修仁的嘴唇破了口子,不禁眉头,心疼地问:“你这怎么上这么大的火?可是为你娘偷偷把你爹那块地给你大哥的事?”
二少爷僵住,说是也不对,说不是更不对,倒一时无了语。
汤慧珺还不知道这件事,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不禁愣了一下问道:“祖母此话当真?娘她竟擅自做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