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觉醒了—— by二月竹
二月竹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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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拆开盒子倒出牌,牌面是二十桥的不同景点、小吃、和文化介绍,应该是老李准备的。
陆凛洗完牌问晏鹤清,“想玩什么?”
晏鹤清没意见,“都行。”
陆凛很少玩这些,不过不代表他不会,他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个玩法,“会不会唬牌?”
晏鹤清想了想,他在酒吧见别人玩过,玩法特别简单,牌面朝下跑牌并且说出来,看其他玩家信不信,所以也有个名字叫信不信由你,先跑完牌就赢。
简单说就是比谁会炸对方。
晏鹤清点头,“会。”
这个玩法要去掉大小王,陆凛抽出大小王发牌,很快两人各拿到一半牌。
“拿到红桃3的先出。”陆凛合拢他那半副牌,展开,没有红桃3。
同时晏鹤清放下两张牌,“两个6。”
陆凛手里有剩下的两张6,他眉宇间都是笑意,起牌就是两张的玩法很大胆,至少楚子钰就不会,楚子钰每次都只敢出一张,不会输太快。
陆凛抽了一张2和一张3,“两个。”
如果晏鹤清这时翻牌,陆凛就输了,要收下这四张牌,但晏鹤清没有翻,而是继续放了两张牌。
陆凛同样没翻,继续放牌。
玩唬牌,还比的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更有耐心。
而两人恰好都极有耐心。
平淡又势均力敌交锋,到最后,两人手上各剩两张牌。
晏鹤清放下他的两张牌,眼里现了几分笑意,“还是两个6。”
此时陆凛手上还是两张6,他对上晏鹤清弯弯的眼眸,低低笑了声,没揭牌,也没放牌,“我猜你这两张是6,翻我就输。”他拉过晏鹤清左手,牌倒放进他手心,“你猜我剩的是不是两张6,猜中了,就是你赢。”
四目相对,陆凛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笑意,晏鹤清也没避开,嘴唇吐出一个字,“是。”
陆凛就在晏鹤清掌心翻开了牌,一张黑桃6,一张方块6。
随即,陆凛翻开了晏鹤清最后放的两张牌,一张红桃6,一张梅花6。陆凛没有松开晏鹤清的手,唇角上扬,“你赢了,要什么奖励。”
晏鹤清直直望进陆凛眼底,隔着薄薄的两张牌,还是能感受到陆凛温热的掌心,他声音很轻,“你也猜到了我的牌,不算输,你同样可以要一个奖励。”
他的瞳仁澄澈干净,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
陆凛深深望了他几眼,挪开了手,“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明天和你讨。”
晏鹤清握着两张牌,又松开放回桌面,嘴角浮起浅浅的弧度,“我也明天和你讨。”
房子有三间卧房,两间挨着,一间在另一头,老李收拾出的是两间挨着的房间,晏鹤清住左侧房间。
房间白天重新整理过,被褥全是全新干洗的新床品,摆设简洁,除了床只有张书桌,对着窗户。
晏鹤清放下行李,走到书桌推开窗户,雨不知何时停了。
外面静悄悄的,灯光照出去,就看见了几棵芭蕉树。
空气里浮动着雨后的清新,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只有这一间瓦房,两盏灯光,以及院落里的几棵芭蕉树。
眸光微微闪烁,晏鹤清掏出手机,提示有一条几小时前陆牧驰发来的信息,微信的班级群消息。
晏鹤清都没看,关了机。
就让他的时间也跟着暂停,在这里,暂停五天。
很晚才休息,第二天晏鹤清还是六点准时醒了,但他没有起,在安静环境里,又沉入了睡眠。
第一次到快中午才起床,陆凛也刚起,洗漱完,两人出门吃饭。
走出大门,晏鹤清才知道,昨夜路过的不是隧道,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青梅果林,没走来时的大路,陆凛带晏鹤清走了一条小路,在泥地里铺了一条青石板路,直通景区。
五月初,树上已经挂着青涩涩的果子,走了一段路,隐隐听见有人喊话。
“陆先生,晏先生,出门玩了啊!”
晏鹤清循声望去,原来是老李,他身旁还跟着他妻子,两人在检查果树,晏鹤清露出笑容,挥手和他们打了招呼,陆凛瞧见,眼底隐隐诧异。
老李妻子和老李说了什么,老李就领着她过来了,一过来,妇人就睁大眼望着晏鹤清,老李质朴的脸上现出几分红晕,“不好意思啊晏先生,我老婆怀了几个月,她说你长得好看,要过来多看几眼,以后孩子就跟你一样长得好看。真拿她没办法。”
说是责备,语气里实际是满满亲昵。
妇人推了推老李,眼睛不眨,认真和晏鹤清说:“我们老家是有这么个说法的,想生一个漂亮娃娃,就得多看漂亮的人。”
老李笑出满口牙,“是吧,我说晏先生长得和大明星似的,没忽悠你吧!”
妇人也跟着笑了,“还是忽悠了,晏先生比大明星还好看呢!”她忍不住说,“能拍张照吗?我想天天看。”
老李脸色马上变了,怕这要求太过分,惹恼了晏鹤清,他刚要拉走妇人,没想到晏鹤清先回答了,“可以。”
陆凛始终望着晏鹤清,晏鹤清极有耐心,很认真按妇人的要求让她拍了一张照,妇人拿到照片,握着手机开心得不行,一定要送晏鹤清几瓶青梅酒,“去年我挑了最大果子酿的,现在喝时间正正好。你千万别拒绝!”
晏鹤清没想拒绝,只是他和陆凛现在要去景区,不方便带。
老李摆手,“不是事儿,你和陆先生尽管去玩,我检查完树子送去房子,你们逛完回来正好喝嘛。”
晏鹤清也就不再拒绝,和老李夫妇道别后,两人顺着青石板路又走差不多二十来分钟,出了青梅林,前方有道木门,出去就是景区。
陆凛来过一次,带着晏鹤清去了一家面馆,二十桥的面远近闻名。
景区价格溢价了不少,胜在味道确实不错,两碗面三份炒菜接近三百,晏鹤清付了,不等陆凛开口,他主动解释,“没要和你算很清楚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吃。”
陆凛终于确定,今天的晏鹤清确实不同,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凛笑了笑,“没有很清楚,那是普通清楚?”
晏鹤清微怔,很快反应过来陆凛是在逗他,他也露出笑容,“我删掉一个字,没要和你算清楚。”
陆凛又揉了揉他头发,他总是很喜欢揉晏鹤清的头发,“这样才对。”
走出面馆,五一假期,景区游客人挤人。
早晨天凉,游客大多卫衣外套,到中午太阳出来,热得不行,陆凛和晏鹤清只穿了衬衫,一个黑衬衫,一个白衬衫,加上出挑外形,短短一段路,来要微信的男女就不下两位数。
陆凛黑眸微沉,经过岔路,他忽然牵住晏鹤清拐进另一条小道。
比起大路,小道几乎没游客,只几个摊贩在卖小玩意。
景区卖的东西大同小异,只是二十桥有个特别灵的庙,据说姻缘特别准,就延伸出一个畅销小饰品,红豆手串。
一路过去,所有摊贩卖的都是红豆手串,只是基本是假货。
路过一个老婆婆的摊前,她的手串和其他摊子的不一样,是形状不一,颜色偏暗红的真相思子。
陆凛过去挑了一串,晏鹤清没想到陆凛会对这些感兴趣,他刚要问老婆婆价,陆凛就抓起他手,将红豆手串套了进去。
轻笑开口:“不是要和你算清楚,只是这串红豆,我来付账。”

相思子凉凉的, 贴着皮肤很是凉爽,晏鹤清是冷白皮,戴上暗红的相思子十分好看。
老婆婆也热情推销, “我的相思子每颗颜色都是精心挑选, 贵是贵点, 它灵啊,小伙子你今年要走桃花运了!”
陆凛要了两串, 戴到左手腕,和那块上百万的表挨着。
再次牵上晏鹤清的手,十指相扣没有松开。
接下来一路没人再来要联系方式了。
出了景区, 直接连着二十桥有名的古街, 文艺范的书屋, 卖茶叶, 卖糕点的店铺里水泄不通。
陆凛应该是有目的地,牵着晏鹤清逆着人流慢慢走,人越来越少, 快到尽头,左侧又见一个入口。
挂着几张指路牌在花花绿绿的广告牌,晏鹤清第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字, 评弹。
陆凛是带他来听评弹。
二十桥最出名的评弹馆就在这条毫不起眼的巷道里。
狭窄的巷道仅能容纳一人,陆凛松开了晏鹤清的手, 先往里走。
巷子里还有几间茶馆,纹身馆, 只是客流量稀少, 和主街仿若两个地方。
再前行一段, 左侧的雕花大门开着, 比起冷清的茶馆纹身馆, 评弹馆倒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前台抱歉说:“不好意思,五一人流量大,得提前一天预约座位。”
陆凛报出名字,前台一听立即招呼服务员带他们上二楼。
这位陆先生,半月前就定了二楼包房。
刚到二楼,便能听到小桥流水般的轻柔唱词了。
说是包房,其实就是走廊,摆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楼下就是大堂和表演台。
台上是一名身穿旗袍的女人,怀抱琵琶,手指拨动,便是水乡柔情。
服务员递过一张单子,是茶水和歌单。
评弹馆每天都表演曲目都是安排好的,中间的空隙时间,可以另外付费点歌,在场观众能跟着听。
陆凛让晏鹤清点,晏鹤清算了算剩下的现金,点了两杯金骏眉,声声慢是另点曲目,也点了。
“没带手机?”陆凛不知是才发现,还是早发现了现在才问。
晏鹤清没有隐瞒,“关机了。”
服务员拿着单子下楼了,陆凛这才开口,“你的债主还在烦你?”
“不算。”晏鹤清音色清浅。“想安静几天。”
他话锋一转,“附近有手机店吗?我想买部新手机。”
陆凛掏出手机搜地图,“应该有商场。”
景区就在二十桥市区,离市中心也就两站地铁。
陆凛搜到了一个商场,景区出口步行几百米即到。
只是从图片看,商场较小,不一定有品牌店。
“有指定牌子吗?”
晏鹤清摇头,“像素好就行。”
他的二手机像素太低,拍摄录像不清晰,他六月有录像需求。
他原计划是回首都再买,只是二十桥是他第一次踏上的故乡,来时感受不真切,到了心情到底有不同。
他很少拍照,从小至今,也就三张毕业照,小学,初中,高中。
但奇迹般收到了母亲的照片,他忽然懂了照片的意义。
再深的记忆也会褪色,而照片保存好了,是永恒。
因此他提前了购新机的计划,要留下二十桥的照片。
陆凛笑了笑,“听完过去,很近。”
茶水是现成,服务员很快端上楼,还额外送了一盘瓜子,也告知他们,即将表演《声声慢》。
服务员离开的时候,楼下同时传来熟悉的曲调。
表演老师在弹《声声慢》。
晏鹤清看向楼下表演台,神色专注。
陆凛对评弹没兴趣,他端起茶杯品了口,
味道普通,来这儿的顾客,主要是为评弹。
放下茶杯,陆凛端过瓜子盘,所有拢一堆,空出一半位置,再抓起一把瓜子,剥开放到空处。
不多会儿堆了小山丘,他推到了晏鹤清的茶杯旁。
到表演结束,换了一男一女上台,上方的提词器闪过一行字,是要表演《秦宫月》。
晏鹤清这才回头,刚碰到茶杯,瞧见了旁边的瓜子仁,粒粒饱满。
他没看陆凛,只安静吃完所有瓜子仁。
表演结束,两人就离开了评弹馆。
从评弹馆出去,没走一会儿就出了古街,跟着地图到商场,一楼就有一间手机体验店。
耳熟能详的国牌,各种机型都有,店员问了晏鹤清需求,推荐了他一款上市不久的新机。
“这款主打拍照摄像,尤其夜拍功能相当出色。”
晏鹤清要了一台。
价格不便宜,现金远远不够,刷的卡。
陆凛笑道:“看来买手机不是临时起意。”
“嗯。”晏鹤清忽然举起手机,对着陆凛抓拍了一张。
色彩呈现的确接近肉眼效果。
“有事需要夜拍效果好的手机。”晏鹤清保存好照片,没要店员打包,直接放进裤袋。
“拍照还是要专业相机。”陆凛说,“我住处有一台单反,你需要就拿去用。”
晏鹤清语调像带着二十桥的诗意,“嗯。”
恰好是晚饭点,从手机店出来,两人在商场随便找了家本地菜,结果每道菜都甜发腻,两人都是吃一碗就放筷了。
二十桥的菜偏甜,昨晚老李做的饭,是陆凛特意交代少放糖,两人一商量,就去超市买了点食材,明天在家做饭。
又是原路步行回去,回到老房子,堂屋桌子果然摆着三瓶青梅酒,透明瓶里,青梅颜色变很深了,酒却十分干净,除了青梅酒,还有一盒梅酒茉莉冰糕。
茉莉冰糕盒上贴了一张便条贴:放冷藏冰镇一晚会更好吃!
晏鹤清端着去了厨房,到门口,他停住了。
厨房里陆凛在往冰箱放食材,窗外暗得厉害,大约是要下雨了,陆凛打开了灯,是上世纪那种透明灯泡,能看到里面的灯管,暖暖的橘光落到陆凛后背,晏鹤清莫名就想到林风致的日记。
[陆叔叔的后背好有安全感!被他背着的人,一定很幸福!]
正走神,陆凛放完东西回身,就见晏鹤清目光悠远望着他。
少年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情。
陆凛笑了笑,“怎么了?”
猝不及防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顷刻落下来。
灯泡被震得轻晃,光影绰绰,连带着陆凛的脸都有些模糊,晏鹤清迈脚进了厨房,越靠近,陆凛的脸越清晰,到他面前,彻底看清楚了。
晏鹤清也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发现,我原来幸福了两次。”
陆凛没听懂,晏鹤清也没解释,拉开冰箱,将茉莉冰糕放了进去。
这一场雨来得迅猛,下了整夜,到第二天还在下,大有一副淹没天地的架势,老李清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景区水位上涨淹了,景区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暂时进不来。
“陆先生晏先生,你们饿厉害了吧!”老李急得抓耳挠腮,“早知我昨天多带几盒点心了。”
晏鹤清说他们昨天买了菜,老李才松了一大口气,放心挂了电话。
早饭是陆凛做的,就地取材,用了老李送来的梅子酒,做了一道梅子酒烧排骨,昨天买的菜做了毛豆蒸肉饼,柚子拌虾仁和一盘炒蔬菜。
清清爽爽又开胃,晏鹤清吃了两碗饭,此时雨越下越大了,气温也大幅度下降,他就去厨房找到备用柴,又把炉子生起来。
窗外是雨打芭蕉叶的声音,芭蕉叶噼里啪啦,不时拍打着窗户,陆凛端着冰糕,提着水壶回来。
水壶放到炉子煮着,陆凛拉开晏鹤清旁边的椅子,“天气预报预测要下到明天凌晨三点,今天出不去了。”
晏鹤清莞尔,“在家里也不错。”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户。
瞬间芭蕉落雨声更清晰了。
晏鹤清声音带着轻快,“是其他地方听不到的天籁之音。”
没开灯,屋里只窗前有着光亮,晏鹤清还是只穿了白衬衫,比昨天那件稍厚,但背影依旧清癯。
风从窗户钻进屋,晏鹤清没觉得冷,不过还是回头问陆凛,“会冷……”
剩下的话被滚烫的唇堵回了嘴里。
陆凛不知何时到了他背后,晏鹤清一只手还抓着窗户,红豆手串擦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晏鹤清被陆凛转过身子压在墙上细细亲吻着。
背着光,陆凛没闭眼,凝视着晏鹤清,黑眸里是清晰的,无比翻涌着的情意。
他一手覆着晏鹤清抓着窗户的手,一手揽住晏鹤清的腰。
四目相对,晏鹤清脑海里混沌着,只有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是陆凛的声音,那次在花房,他说接吻最好闭上眼。
眼皮缓缓落下,晏鹤清下巴微扬,浅浅地回应着。
陆凛眼里的光华不再冷静,他的唇逐步离开,顺着晏鹤清漂亮的下颌线,细密地落到晏鹤清左耳,温柔地拂过那几条细细的伤疤。
晏鹤清心底忽然像是鸡毛掸子扫过,细细密密、密密麻麻地发悸。
黑暗里,他的感官更加清晰。
雨打芭蕉叶的声音越来越响,在耳畔和陆凛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他感到左耳的热度,一点点下移,从下巴到脖子。然后他感到领口开了。
有力修长的手指,一粒一粒解开白衬衫的透明纽扣。
稍稍一拽,左肩衣服滑下了。
昏暗光影里,那块碗口大的红疤刺目又显眼,陆凛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少年的伤口,隔着交错的时光,像在安抚那名疼痛,却不敢哭,只能缩在阳台的黑暗里,默默为自己舔伤的少年。
控制不了,无法抑制,陆凛的手滑进晏鹤清的裤腰。
炉上的水开了,盖子被水汽冲得上窜,动静并不大,几乎淹没在雨声里,陆凛却被叫醒一般停住了。
片刻,他拉回晏鹤清的衬衫,眸子里情绪复杂,“我出去一会儿。”
不等晏鹤清睁眼,他大步走出堂屋。
陆凛第一次想骂脏话。
他什么措施都没准备!

他调整着呼吸,侧脸望向窗外。
雨水从屋檐滑落, 犹如一道水晶门帘, 隔绝了这座老房子, 如离岸孤岛,唯一清晰的, 只大雨中的芭蕉树,越发鲜艳的翠绿。
晏鹤清关上窗户,雨声小了许多, 他收拢衬衫, 将扣子一一系回去。
陆凛回来的时候, 堂屋灯打开了, 晏鹤清坐在炉子旁边,青梅酒用热水温着,支着下巴在看书。
柔和光影勾勒出他认真专注的侧颜, 有一种不容亵渎的高洁。
陆凛走过来,弯腰去看书。
还是上次的《罗杰疑案》,晏鹤清快看完了, 只剩薄薄十来页。
陆凛身上有刚沐浴过的雪松味,还有若有若无的雨气。
微微湿润的发梢不时擦过晏鹤清的耳垂, 陆凛没出声,晏鹤清也没出声,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两人安静着看完了小说结局。
陆凛这才退开到对面坐下, 离晏鹤清远些。
陆凛少有这种不自控的时刻。
坚强又易碎的少年, 是他要万般呵护的存在, 他本想等到合适时机,再让他俩关系进一步发展。
奈何……
陆凛无奈自嘲,对上晏鹤清,他的自制力总是毫无用处。
刚才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想返回,就这么不顾一切到底。
他清楚晏鹤清不会拒绝。
只是到底舍不得。
不愿让青年留下糟糕的记忆,他的生活够苦了。
晏鹤清合书放到旁边,倒了两杯青梅酒,一杯给陆凛,一杯他自己。
梅子酒已经温热,口感温润甘甜,很是好喝,只是用的白酒应该是40度左右,有些高。
晏鹤清喝了两口,脸颊已然透出浓郁的粉色。
两人闭口不谈刚才的事,陆凛有些意外,“酒量不行?”
青梅酒酸甜,很合晏鹤清口味,他又喝了口,才放下杯子,嘴角扬出一个生动的笑容,“不,我这叫障眼法。之前在酒吧兼职,主管瞧见我脸色,就不让我再尝酒。”
寥寥两语,陆凛已能想见晏鹤清曾经的工作环境。
他沉默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晏鹤清喝了几杯,就推开面前的冰糕,小声说了句“我睡一会儿”,就趴着睡着了。
毫无防备的样子。
陆凛静静看着他,片刻起身,拦腰抱起晏鹤清,稳步走进晏鹤清的房间。
拉开被子,陆凛轻轻放晏鹤清到床上,头陷入柔软的枕头,两扇睫毛忽然掀开了,比起往日,晏鹤清的瞳色似乎因着醉意,浓重了几分。
“陆凛。”他开口,尾音微微拖着,抬手忽然摸上陆凛的脸。
总是微凉的手心,难得一见的温热。
“你还难受吗?”瞳底倒映着陆凛的脸,晏鹤清又缓缓闭上眼,“对不起……”
手往下落,再次睡着了。
陆凛接住了晏鹤清的手,他先是错愕,继而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微笑,低头很轻地吻了下晏鹤清的指尖,随后放进了被子。
“好梦。”
这场大雨下到凌晨,第二天醒来,景区的水就退了,还出了大太阳。
晏鹤清起床,陆凛已经做好了早餐,还有一锅醒酒汤。
吃完东西,老李驾车来了。
晏鹤清没问行程,上副驾系好安全带,二十桥的景点相对集中,路上堵了十来分钟,很快到了目的地。
下车看到眼熟的湖,晏鹤清知道了,是二十桥的地标,二十座古桥。
玩唬牌时,晏鹤清在牌面上先见过了这些桥。
二十座古桥并非连着,散落在不同区域,步行两天都逛不完,有游湖的轮渡,不过人太多,陆凛和晏鹤清商量后,两人决定租单车。
有太阳,却不晒人,骑着单车绕湖骑一圈,倒也轻松。
假期全是游客,走了几个租车点才租到最后一辆单车,粉色带框,好在后座能带人。
陆凛坐不了后座,他腿无法安放,就还是他当司机。
晏鹤清坐上去,他腿也长,不过稍稍收着勉强能坐。
陆凛太久没骑单车了,起步晃了几下,过一会儿才平稳。
晏鹤清掏出手机拍摄着湖光山色,拍了会儿,他想到一件事,“你姥姥的单车是这种吗?”
陆凛回忆几秒,“差不多。就是后座被我卸了。”
晏鹤清奇怪,“卸后座?”
“谢昀杰和楚子钰总试图蹭车。”陆凛语调不紧不慢,“一劳永逸直接卸了。”
“你和他们关系很好。”晏鹤清拍完关上手机,屏幕上倒影着他的脸。
小学时晏鹤清也有过朋友,只是他放学、周末都要去洗盘子,没时间去玩,渐渐没人找他玩了。
到初高中,他受女生欢迎,男生大多排挤他,只几个爱学习的会找他问题。
而大学,原文他还没开始,就失去了交朋友的机会。现在他觉醒了,没时间,也不想交朋友,他不确定两年后,他还在不在。
“在想什么?”陆凛打断了他思绪。
微风袭来,带着雨后清新的泥土味,晏鹤清忽然将头靠到陆凛背上,闭上眼感受风的气息,“我在想这里的风真好。”
陆凛笑了,“这么喜欢,放假我们就回来。”
晏鹤清没有回答,他只是额头更贴紧陆凛的背,隔着衬衫,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就算有单车,绕二十桥一圈也到下午了,归还单车,他们在湖边随便进了一家生煎店解决晚饭。
回到老房子,和人挤人的景区不同,这个位于景区深处的天地安静静谧。
热水从花洒淋下来,洗去了一天奔波的疲惫。
晏鹤清擦干头发,换上睡衣出了浴室。
陆凛在堂屋讲电话。
“我做决策只为陆氏利益。”
“陆牧驰是谁都没用。”
对方声音在安静房间特别清晰,是陆昌诚,“我当年真不该生你!”
陆凛不为所动,“生我的是我妈。”
陆昌诚气急败坏挂了电话。
陆凛放下手机起身,早发现晏鹤清出来了,走过去自然接过擦头巾,帮晏鹤清擦干头发,“要睡了吗?”
晏鹤清还在想着刚才听到的电话内容。
陆氏有项目和陆牧驰冲突?
额头冷不丁被弹了一下,“站着睡着了?”
晏鹤清收敛思绪,微微抬眸,恰好看到陆凛优越的鼻梁,“什么时候回去?”
“明晚的飞机。”陆凛主动提出,“要不要试着找你亲戚?能找到,明天可以上门拜访。”
晏鹤清垂眸,藏起了眼底的情绪,“不用了,我亲戚联系过我,还带来了我母亲的照片。”
他再一次抬眸,深深望着陆凛,“我很感激他,非常感激。你说我要怎么感激他才好?”
陆凛笑了笑,“如果我是他,知道你这么高兴就是最好的感激。”
晏鹤清沉默着,过几秒,他微踮脚,亲了陆凛嘴角一下,“我讨奖励了。”
这个晚上,陆凛洗了一宿冷水澡都没冷静下来。
隔天没去景点,就在二十桥市中心逛街,晏鹤清买了几份伴手礼。
到下午吃过饭就去了机场。
飞机准时起飞,九点落地首都国际机场,走出机舱,晏鹤清恍惚了几秒,才真切感受到时间重新启动了。
晏鹤清去了卫生间,洗干净手,他取出电话卡,放进了新手机。
刚开机,几十条信息弹出来。
大部分是陆牧驰,有几条是没保存的号码。
5月2号,[我是林风逸,打你电话关机,告诉你一声,他情况不太好。]
他自然是指林风致。
5月3号,[他更糟糕了。]
5月4号,[没事了,他虽然还不说话,总算愿意吃饭了。]
晏鹤清没有先回复,他先联系了葛同源。
葛同源听到他回来了,还给他带了礼物,语气相当雀跃,“谢了!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你来我家玩吗?离京大不远,地铁直达13个站!”
晏鹤清笑了笑,“去不了,我明天去看风致,一起吗?”
葛同源满口答应。“可以啊!”
定下明天在地铁站碰面,晏鹤清挂电话回复了林风逸,“我明天去看他。”
林风逸以为晏鹤清不会理他,收到回复他盯着确认了很久,才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敲林风弦的门,“哥,明天换我去医院!”
怕林风致孤单,林母自己在医院陪床,还安排林风弦和林风逸轮流到医院。
林风弦打开门,一脸狐疑。“换哪天?今天你不是去了。”
林风逸找了个理由,“后天!我后天有事,和你换一下。”
另一头,晏鹤清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陆凛在外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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