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朱瑾的声音高高的扬起,中食二指一把捏住仓糜的尾巴,将对方倒提起来道:“你当我傻啊!都咬这么深了,还能是意外,你堂堂一介龙鱼,会有失嘴的时候吗?”
“吾是龙,非鱼也。”仓糜懒懒的掀着眼皮看着朱瑾,忽然冷晒一声道:“汝不是为那一女子将吾搁置下了吗?吾怎样,汝何必管。”
“何必管?大爷诶!你刚刚咬的是我好不好?不要我管,那你不要咬我啊!”朱瑾翻着白眼气冲冲的说着,丝毫没察觉出来仓糜话里的不对劲,谁知话音刚落,手中的仓糜忽然一甩尾巴,巨大的力道一下子就将朱瑾甩在了洗手间的墙上,摔的朱瑾喉咙一阵腥甜,差一点儿就晕了过去。
看着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的人,仓糜的眼神软了软,却还是一扬头,睡在暖水袋上不理在地上挣扎的人。
朱瑾咬着牙使劲爬了起来,对于仓糜突然的脾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对方全身散发冷意的样子,朱瑾还是感觉到仓糜在生气。
生气?生个蛋的气,应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莫名其妙被人甩了一尾巴,现在胸腔里还疼的要死。而打人者还在一边一副你这个负心汉,你迟早要完蛋的幽怨样子,简直是将天理公道当做玩笑嘛!
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朱瑾直觉得一股火焰噌的一下就窜上了喉咙,辣的人喉头发颤。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心好意的捡了一条小鱼,好心没好报就算了,对方还恩将仇报怎么破啊!
“仓糜。”朱瑾捏起仓糜的尾巴,大大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线:“小东西,甩我很好玩儿是吧?特过瘾是吧?嗯?”尾音拉长,表示出心里的极度不满,朱瑾双唇抿起,倒是颇有几分威严。
不过这点气势在仓糜面前完全不够看,人龙大爷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直接就吊着身子进入了深度睡眠。
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都没出发,朱瑾有一种吐血的冲动,只能狂飚到外面买根冰棍儿消消火。
这一整天,仓糜都没有再理朱瑾,朱瑾也赌气不理他,两人第一次相对无言,生着不知名的闷气。
回到家里,朱瑾狠狠地甩上门,将仓糜往床上一扔就进了浴室,等出来时龙大爷已经睡着了,无奈地将自己摔在床上,不管被弹跳起来满脸不悦的仓糜,朱瑾直接进入了挺尸状态,可人心里有事是很难睡着的,翻来翻去大半夜,朱瑾才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等朱瑾一睡着,某鱼就结束了挺尸的状态,尾巴一甩跳上了朱瑾的肚子,躺在朱瑾的肚子上,仓糜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尾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黑暗发呆,心里的某个地方总是憋闷的难受,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发脾气。
朱瑾的肚子很软,躺在上面让人莫名的安心,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而直到此刻,仓糜才发现自己有多眷念这种温度,以至于任何人想抢走朱瑾,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从没有过的占有欲从心底开始萌发,直到完全侵占整个心室,直到他再也不能容忍朱瑾的离开,仓糜不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觉得,朱瑾本就该是自己的,对他好也是理所应当。
第17章
莫名其妙的冷战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拉开了,朱瑾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当池鱼的感觉超级难受,关键是这还是一池冰水。
早晨照样早早的起床,一直到做完了所有事,仓糜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自从变回原形后仓糜便一直跟着朱瑾上下班,可谓是形影不离,这时候早就该起了,看来还是没有消气啊!
朱瑾瘪了瘪嘴,拿起热水袋出了门,而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安睡的仓糜却睁开了眼睛,目光之中一片黯淡,朱瑾还是走了,没有管自己就走了。
一股莫名的落寞爬上心头,仓糜闭了闭眼睛,第一次萌生了离开的念头。还没等他哀怨完,房门却又再次被打开了,朱瑾拉着一张脸还是回来了,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那股莫名的落寞一下子消弥殆尽,没有缘由的,仓糜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忙闭上了眼睛,装作是在睡觉的样子。
朱瑾走到床边,看着在枕头上酣睡的某鱼,心里叫苦连天的,本来他都已经打算走了,可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象着仓糜一个人睡着床上的样子,心里就不落忍,骂了两句冤家,又叹着气转了回来。
不管仓糜醒没醒,一把将小鱼抓在手里扔进暖水袋,朱瑾这才一边感叹着上天不公,一边用手揉着仓糜的头去上班,虽然仓糜不理人,但摸起他的头来却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这多多少少的缓和了一下朱瑾的怒火,使得双方的相处不至于那么尴尬。
今天是月底结算的日子,李悦很给面子的带着大家去聚餐,结束后又一起去了KTV,店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算上所有人也才不到十人,李悦又带上了自己的女朋友,一个长相普通却浓妆艳抹的女人。
意外的是,一直很不合群的小蕊竟然也来了,以前聚餐什么的,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这次李悦没有算她的份儿,她却又默默的跟着大家一起来了。
嘈杂的音乐充斥在耳侧,仓糜很不舒服的拱着背,在暖水袋里的尾巴摇来晃去的,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将房顶掀了开去。
李悦和他的女朋友安静一起合唱着一首当下很流行的情歌,歌曲曲调优美,作词很有古风的韵味,唯一不好的就是唱歌的人,李悦那一把嗓子,不说鬼哭狼嚎也差不多了。
安静名字不错,可本人却实在是和名字搭不上边,整个人又活泼又骚气,脸上的粉隔着老远都直往朱瑾的鼻子里钻。
朱瑾喜欢的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带上几分俏皮和可爱就好,太过反而闹心,以至于他怎么看安静都不顺眼。倒是一边坐着的小蕊一直安安静静的,让人看着舒服。
李悦和安静唱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却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粘的发腻,让人牙疼,朱瑾咳了一声,满脸调侃的道:“辣眼睛啊辣眼睛!老板,这里还有活人呢!咱秀恩爱能不能回家再进行啊?”
“小样,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李悦笑着怼了一声,拉起安静的手总算是坐了下来,安静笑嘻嘻的拿起一杯酒晃了晃,轻抿一口,将高脚杯拿在手里摇晃着,声音又细又嗲的对着朱瑾道:“小朱啊,你还没有女朋友呢吧?要不要姐姐帮你找一个啊?也省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奶奶啊!你是哪儿看出来我孤孤单单的了?就我这拖家带口的,哪儿就孤独了?别说找个女朋友,就自己怀里这位就够他受的了,哪里还需要再找女朋友。
朱瑾讪笑着摆手道谢道:“谢谢老板娘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就我这条件,哪里有女孩儿肯做我的女朋友啊。”
“哟,这话可不对,咱们小朱哪里长的差了,就这俊俏样,妥妥的暖男啊!”安静娇笑了一声,吓得朱瑾后背噌的一下冒出了冷汗,这声音!简直能跟电视剧里某院里的女人相媲美了!
看到朱瑾局促的样子,李悦笑着解围道“小静,你就别操心了,我们朱瑾那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呀,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有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朱瑾有些懵,自己已经交女朋友了吗?他自己都不知道,李悦是怎么知道的?
而李悦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朱瑾说话时的场景,在他看来,朱瑾这么乖巧的男孩儿不可能没有女生喜欢的,虽然说朱瑾一直没承认。
朱瑾有点儿囧,刚想说自己没恋爱,就被人推了出去,只好拿着话筒选了一首熟悉的曲子,一只手套着暖水袋轻轻的抚摸着仓糜的脑袋,一边轻声的低唱道:
“看着飞舞的尘埃 掉下来 ,
没人发现它存在 多自由自在,
可世界都爱热热闹闹 ,
容不下 我百无聊赖 不应该 一个人 发呆。
……………………………………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 苍老的小孩
如果世界听不明白 对影子表白
是不是只有我 还在问
为什么 明天更精彩……”
这个世界太过繁华,渺小的我们如何能在尘世的海洋中生存?即使拼的伤痕累累,用尽力气跳出那汪洋大海,也逃不过落入更深的水里的命运。
朱瑾的目光有些迷离,他不就是一颗渺小的尘埃吗?没有人看见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亲人,就像一个孤魂一般游离在世界之外,没有联系,没有未来。
朱瑾和仓糜,说到底其实是一类人,都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都是孤独的灵魂,所以才会互相吸引。
指尖轻轻的触摸着仓糜小小的脑袋,朱瑾忽然就不生气了,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又跨越万年相遇在一起,怎么着都不该浪费了这份缘分,既然遇上了,那便好好过吧!
朱瑾的声音很温润,曲调虽然不准,但柔和的音色弥补了这份不足,听着让人非常舒服。
仓糜惬意的闭着眼睛缓缓的摇晃着尾巴,享受着朱瑾轻柔的抚摸,心里的那点气早就随着朱瑾这一整天的安抚而烟消云散了,虽说朱瑾这个木头都不知道哄哄他,但他身为堂堂的龙族,这点气度还是有的,算了!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他吧。
朱瑾唱完走到沙发边时,小蕊急忙站起了身,递给朱瑾一瓶水,小声道:“朱瑾哥,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再加上那副略带局促的表情,让人心底莫名的溢出一丝悸动。朱瑾笑了笑,接过水道:“谢谢。”说完便坐了回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那瓶水也被他放在了一边。
看着朱瑾的反应,小蕊的眼神黯了黯,洁白的牙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坐在了沙发的角落里,而某龙此刻就躺在朱瑾的手指之间,小小的脑袋偷偷伸在外面冷冷的打量着角落里的女孩儿,然后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嗯,长相一般,身材平的像块板,头发黄的像枯草,弱的一指头就可以捏死,浑身上下无一丝可取之处,这样的女人,也配出现在吾身边?阎君写生死簿时是不是错把猪投胎进人的身体里了?就那嘴唇,粗糙的都可以当擦子了,而且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抽,哼!吾竟然会为了她揍朱瑾……咳,一定是前两天没睡好!嗯,一定是,吾再补会儿觉。
将小蕊批的狗血淋头一无是处,仓糜这才觉得心里豁然开朗,周围嘈杂的环境好像都不讨厌了,看哪儿哪儿顺眼,真是美好的一天,不睡会儿觉怎么对得起朱瑾手指的温暖?
要是让朱瑾知道仓糜把小蕊批成这样,肯定会一口老血喷他个酣畅淋漓,丫的,太糟践人了!小蕊虽说性格不好,但人家妥妥的美女一枚啊!怎么在龙大爷口中就毫无是处了呢?肯定是经过了千万年,龙大爷的眼神都变的近视了!
回到家的时候,仓糜冷着一张脸让朱瑾帮他洗澡,虽然是一副死人脸,语气也高傲的可以,好像帮他洗澡是什么受宠若惊的事,朱瑾就应该感恩戴德的跪地谢恩,但毕竟龙大爷的气消了,朱瑾也不想在这点儿问题上纠缠,他本就是个憋不住气的人,冷战太久,伤肾伤身,没什么意思,便顺着这个坡下了这头倔毛驴。
在浴缸里放满温水,朱瑾带着仓糜一起下了浴缸,因为要给仓糜洗澡,朱瑾便省吃俭用的买了一台浴缸,不过浴缸买来却成了鱼缸了!整日里都是一条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的,白瞎了那么多的水。
浑身泡在温暖的水里,朱瑾舒服的眯着眼睛,疲惫的身体得到了安抚,让人惬意的昏昏欲睡。仓糜仰着身子躺在朱瑾的胸前,小小的爪子枕在脑后,也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意识不知不觉间开始模糊,恍惚中,朱瑾忽然打了个冷颤,下身的某个地方被什么轻轻的抚摸着,柔软的触感让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朱瑾咂了砸嘴,迷糊着睁开眼睛,眼神聚焦到私处之时,脑子瞬间混乱不堪。
#&%¥£……我做了什么?谁能告诉我,那个趴在我小鸟上的鱼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朱瑾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几个字:画面太美,老子不想看啊!
微凉的水中,仓糜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朱瑾的小鸟边,像是被那根柱子蹭的不舒服,龙大爷小小的爪子还抱着小鸟不撒手,一副誓与小鸟共存亡的架势……简直美好的令人发指!
一口老血咔在朱瑾喉咙里上下不得,可偏偏小朱瑾还像没搞清楚情况似的,被人抱着就撒泼似的往起撅,直到涨的青紫相交,脉络浮现才作罢。
完了!龙式饥渴症犯了!
朱瑾捂了捂脸,感觉着自己体内奔腾的欲望,忽然有种摁住仓糜的冲动,曾经做过的梦这时候也招摇着跑出来作死了,不遗余力的鼓励着朱瑾付诸行动。
手指轻轻的触及仓糜的身体,朱瑾愣了愣,却是轻轻地将仓糜转到了自己的手中,虽说自己的欲望来的古怪,但朱瑾还没到要摁倒鱼的地步,对男人有欲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人鱼什么的,血量不足啊!
铁青着脸卷着仓糜回房,又回来自己解决了一通,朱瑾这才顶着两个熊猫眼上了床,睡梦袭来的时候,朱瑾悲催的发现,自己又做春梦了!
一晚上的云山雾罩,第二天醒来时,浑身都有种血槽已空的感觉,哀怨的看着还在睡觉的某鱼,朱瑾忽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身边有人太坑爹,憋的想死却不能解决!敢问鱼儿如何养啊!
精神不振的后果就是,朱瑾这一天几乎都是恍惚的,尤其是当怀里的仓糜动弹时,下身几乎就要挂衣服了!然后,报应就来了!
做事聚不起精神的状态下,朱瑾失手打翻了一个盘子,盘子里的液体泼了客人的一身,引得其他的顾客纷纷皱眉。
这座的客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身质感很不错的西服,被泼水的就是他,朱瑾不停的道着歉,并抽出桌上的纸巾为男人擦衣服,却反被对方一把打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有你这么当服务员的吗?你这样子,喂狗都没人要。”
李悦听到消息刚刚赶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差点儿就笑出了声,喂狗都没人要吗?那这里坐的不都是狗了?这人说话还真是……有趣。
很明显,这句话也引起了其它顾客的不满,不过说话之人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骂骂咧咧的。李悦走上前把一直道歉的朱瑾拉到身后,这才笑着礼貌的说道:“抱歉先生,是我们的服务出了错,请您见谅,您的损失我们来赔,今天这顿饭就算我请了,您看这样好不好?”
“好?好个屁,你知道老子的这身衣服有多贵吗?你赔?你赔的起吗?就这身衣服,你背后那小白脸一年的工资都抵不了!”
这人真是,穿着考究,说话怎么这么糙呢?朱瑾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从心底里鄙视这个男人,却不想,对方竟然变本加厉,走过来指着朱瑾的脑袋就开骂了,什么难听骂什么,一点都没有教养的样子,绕是朱瑾早已习惯了眉高眼低,都被气的浑身不断的发抖。
男人正骂的起劲儿,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凭空出现,‘砰’的一声就将他掀飞了出去,沿途撞翻了几个餐桌,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第19章
论毒舌糟践人的下场!眼前那男人就是妥妥的表率啊!朱瑾是犯了错,可随意谩骂也太过份了,朱瑾是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可是他的身上可还带着一条笨鱼呢!就仓糜这个暴躁劲儿,怎么可能会容忍耳边污言秽语不断呢?咳,话是这样说,可真正出手的原因,恐怕连仓糜自己也说不清!
随着餐桌上女人的尖叫声,谩骂朱瑾的男人被重重的掀飞了出去,在空中拉起一条长长的抛物线,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沿途的人四散而逃,都唯恐避之不及。
场面有一瞬间的静默,接着便是惊叫声和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李悦愣怔的转头看向朱瑾,却见当事人也是一副惊诧至极的模样,心里的疑惑直冲上了脑际。
看着李悦见鬼似的目光,朱瑾急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清白,他是真的清白的啊!天可怜见,他刚才真的是乖乖的站在那里挨训的,虽然说揍人的人就在他身上,和他脱不了干系,但动手的可不是他啊!
挨揍的男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大声呼痛都做不到,而那个女人,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周围的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刚才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手,为什么男人就会飞了出去,讨论了半天不得其解,就有好事者猜测是不是灵异作怪,顿时引得一片人的议论。
李悦刚让人将男人送去医院,就听到各桌上热火朝天的议论声,顿时头都大了。看着处于议论中心的朱瑾,李悦扶了扶额,小心的拉着朱瑾走到后厨,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悦看着朱瑾道:“小朱啊,我看你还是暂时先回家吧,别呆在这里了。”
朱瑾低着头一语不发,过了好半天才对着李悦掬了个躬道:“老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小朱,你今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李悦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做事一直都是认认真真的,很少出差错,我知道今天也一定是情有可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我也不想训斥你,你还是先回家吧,把心里的事解决了再来。”
“谢谢老板。”朱瑾真诚的说道,他是真的很感谢李悦,作为下属,犯了这么大的错,却没有一句责怪的话,也不枉这么他多年勤勤恳恳的做事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这么恶劣,朱瑾有些担心会对店里的生意产生影响,没想到当他说出担忧来时李悦却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道:“店里客人本来就少,再差还能到哪儿去?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而提高店里的知名度呢!”
这当然是笑话,朱瑾也知道,这么多年李悦也不容易,他笑了笑,依着李悦的话先提前下了班,此时天色还早,回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朱瑾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步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处主题公园中。
公园是最近刚建造的,种植满了各色常绿树种,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点缀其中,大有曲径通幽处的意境,正是上班之时,公园里的游人很少,很是清净,朱瑾站在路口看了半天,还是走了进去。
经过一段树丛,里面便是人造湖,湖中心坐落着几座古风气息十足的四角亭,各个亭子之间用蜿蜒的白石浮桥相连,配上这四面幽深的园林,让人恍惚间穿越到了古代。
沿着白色的石桥向前,手掌拂过石质的栏杆,入手是一种刺骨的冰凉,在这初冬的天气里冷的渗手,朱瑾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到凉亭中的木栏杆上坐了下来。
远处有几个老人正在围着一个木桌下棋,太阳照在他们的身上,丝毫不见迟暮之气,只让人感叹岁月静好。
朱瑾笑了笑,从暖水袋里掏出了仓糜,某鱼耷拉着脑袋,惺忪的眼皮掀了掀,这才双爪抱胸的与朱瑾对视。
“仓糜,刚才是你出手的对吗?”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可是朱瑾莫名的就想让仓糜亲口说出来。
仓糜打了个哈欠:“放开吾。”
松开仓糜的角,朱瑾哈了口气,将已经冷却的暖水袋放到一边,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仓糜,而某鱼在朱瑾手心里蹭了蹭,这才悠悠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呢?”朱瑾哑着嗓子问道,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心里却十分忐忑,怕对方说出的答案与自己期待的不符,可是,他期待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仓糜哼了哼,仿佛朱瑾问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吾不该笞其?”
“说人话!”朱瑾脸都黑了,他本来文言文学的就不好,这死鱼还偏偏不说人话,害的他有时听到一句话,还要上网查他的意思,真是……气的人心疼。
仓糜抿了抿唇,忽然道:“唯吾能动汝,其余人,休想。”
“……”什么仇什么怨啊!朱瑾无语扶额,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这位龙大爷了?怎么还就只有他能打了?凭什么啊!
“仓糜……”朱瑾忽然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的看着抬起头的仓糜,大大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线,右手忽然挥出一拳道:“我打!”
‘咻~’的一声,伴随着一道长长的抛物线,仓糜一头栽进了冰凉的湖水中,‘咚’的一声,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朱瑾起身,特霸气的一抬脚,踩着栏杆冷笑道:“还就你能打我,呵,真当爷是吃干饭的啊?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 kitty啊?”
仓糜浮上水面,冷冷的看着凉亭中的罪魁祸首,要不是考虑到现在是大冬天,他绝对会一尾巴将朱瑾扫进湖水中,让他也体会一把透心凉的感觉。
口中吐出一道水柱,仓糜一甩尾巴,身体化做一道虚影,咻的一下就扒在了朱瑾的脸上,带起的水花激的朱瑾一个哆嗦。
第20章
冰凉的湖水溅在脸上的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朱瑾的脸瞬间就绿了,牙齿咬的咯咯响,压低了嗓子低沉着口气冷声道:“仓糜~”
“做甚?”仓糜淡淡的掀了掀眼皮问道,爪子上的力气却一点也没减少。
朱瑾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把就将仓糜从脸上抠了下来,他的脾气也被激起来了,抓住仓糜就死劲的往水里扔,仓糜也是卯上劲儿了,尾巴一甩,蛮横的力道一下子就让朱瑾重心偏移,本就踏着栏杆的他手心一重,‘咕咚’一声就掉进了冰凉的湖水中。
大冬天掉进湖水中是什么概念?朱瑾几乎瞬间就被冻僵了,身上的羽绒服浸了水,变的异常沉重,像是一道沉重的锁链,硬要将朱瑾拉向地狱的深渊。
幸亏朱瑾掉进水中的动静够大,又拼命浮上水喊了几声,也是他运气好,在不远处下棋的都是一些老人家,一听到朱瑾的呼叫声,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仓糜也吓了一跳,朱瑾会掉下来完全是个意外,他根本没想把朱瑾扔进水里,朱瑾不会游泳他是知道的,又怎么可能让朱瑾身陷险境呢?
看到朱瑾扑腾个不停,仓糜急忙托起他的身子,将他拖出了水面,冰冷的窒息感离去,口鼻间充斥着新鲜的空气,朱瑾这才松了口气,又立即难受的打了几个喷嚏。
“我靠,仓糜,你还真是狠啊!行,这笔帐哥记下了!”
胸腔里难受的要死,朱瑾生硬的挤出几个字,这才借着仓糜的力气向岸边游去,而老人们也已经七手八脚的围了上来,一转眼就将朱瑾拉上了岸。
朱瑾刚打算谢谢这些老人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立马拉住他的手道:“傻孩子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有啥事不能解决,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呢?”
“……”什么意思?啥极端的方法?朱瑾有些懵神。
“是啊是啊,才多大年纪啊,你要是死了,可让父母咋活呢?哎呦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由心乱来,真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有多么痛苦哟!”
父母……
朱瑾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的某个地方被隐隐的刺了一下,他急忙收拾心情,死命的攥紧仓糜,这才歉意的抬头笑道:“谢谢各位,大爷们心肠真好,现在很少有人会不计后果去救人的!”
“救你是应该的,可你一个小娃娃,为啥要想不开呢?”一位大爷问道。
想不开?朱瑾愣了愣,反应过来瞬间哭笑不得,原来这些老人家当他是来寻短见的,话说,就是要寻短见,不是也应该找一个深一点的湖泊吗?就这水的深度,淹死的概率不大啊!
“我没有想不开!”朱瑾满脸讪笑的乱说道:“我就是想看看水中有没有金鱼,结果脚下踩空就掉下去了,真的很谢谢大爷们,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没命了!”
几位大爷还是不放心,硬拉着朱瑾做了半天思想工作,确定他真的不是寻短见,这才肯放他回家。
朱瑾的全身都湿透了,大冬天的,冷的像根冰棍似的不说,衣服还重的很,走路都成问题,湿成这样也没有车肯带他,没办法,只好步行着回家了。
一路上,仓糜和朱瑾都没有说话,朱瑾的牙齿都冻硬了,根本没有心情说话,仓糜则是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说他错了,虽然是个意外,但他这次是做的有点儿过份了,可是龙族有龙族的骄傲,要他放下身段去承认错误,仓糜自认,自己真的做不到。
一回到家,朱瑾就扔下仓糜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过程中一语不发,冷漠的神色几乎像是表情包被冻结了。
仓糜一直坐在床上看着,看到朱瑾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心里的失落感更加浓重,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说一声抱歉,可转身一看,朱瑾已经睡着了。
看着安静的蜷缩在床上的朱瑾,仓糜的心不由的软了下来,他轻轻起身,下一秒便变成了人形,黑衣长发,俊朗非凡。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仓糜就已经能够变回人形了,可他就是喜欢朱瑾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便耍赖似的保持着原形,一直瞒着朱瑾,就像瞒着朱瑾,他其实什么都会,却一直装傻的事。
身为骄傲的龙族,仓糜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可他就是喜欢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然后看着朱瑾不断的炸毛,喜欢让朱瑾一遍遍的教他做这做那,还有现代话,他其实也会说了,可他就是不想说,每次看到朱瑾因不懂的话而去查词典,他就很开心。
看着熟睡中的朱瑾,仓糜轻轻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攀上朱瑾的脸颊,却因其上的温度而滞了滞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