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by李书锦 CP
李书锦  发于:2023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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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这样闹叫外人看见了多难看?你爷爷要是还在也会不开心的,他可就在楼下。”
同样在场的魏丽淑因为儿子魏嘉林的事情仍对魏庭之有一肚子怨气,此时就忍不住冷笑一声,“人家亲爹都不放在眼里,你们几个还是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好,你们当人家是一家人,人家当你们可未必。”
魏琛冷冷看了她一眼,魏丽淑恨恨地扭头就走。
魏家这张吃饭的桌子是迟早要被掀掉的,只是魏云海他们还在等着第一人出来,没想到竟被魏庭之抢先,翻了个里里外外,一地狼藉。
魏琛叹了一声,温声对魏庭之道:“庭之,头七还没过,别让你爷爷走得不安宁。”
这话魏庭之听进去了,铁青着脸关上房门。
房门一关,魏云海被压制的气势才被找回来,他抖着手指紧闭的房间门,对魏琛道:“这像什么样子?”
魏琛摇头,“你惹他干什么?”
魏云海气得满脸通红,“我和昶晖是来找他商量扶灵的事!是正事!他魏庭之多大的翅膀开门先给亲叔叔和亲堂哥扔个花瓶!”
“扶灵的事早就已经定好了。”魏琛冷冷地看着他,显然早已洞悉这父子二人的心思。
魏云海面红耳赤地据理力争,“爸生前最疼的就是庭之和昶晖,凭什么庭之能在最前头扶灵,昶晖不行?!”
天荣创始人魏老爷子的葬礼无疑将是一件吸引各界目光的大事,停灵七日后,老爷子的灵柩将从魏家私宅运到山荫福地的墓园里,不用想扶灵这种丧葬习俗里最重要的一环一定是最引人注目的,老爷子生前的亲疏远近,从扶灵这一环也能看出来。
魏云海想为魏昶晖争一个扶灵位是司马昭之心,于是听到他和魏昶晖居然悄悄来找魏庭之是想商量扶灵的事,一时间有儿有女年岁也与魏庭之是平辈的人也都不甘心再沉默了。
魏家老七便道:“那要这么说,我家魏源也该给爸扶灵,谁不知道爸爸生前特别奖励过我们魏源考上斯坦福?爸是最疼聪明孩子的,昶晖要是能扶灵,我家魏源也应该扶。”
这头一开每个人都有话要说,七嘴八舌吵着也该让自家孩子扶灵。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嘈杂声仿佛菜市场,魏琛怕他们再激怒魏庭之,只能转身离开引走这几个不省心的。
朋友们端午安康!

第66章
紧闭的房间门将喧闹的嘈杂声和魏家人唯利是图的嘴脸阻隔在外,门内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氛。
春生不安又自责,心口慌慌的,他总觉得自己闯祸了,“庭之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魏庭之面对他时脸上的冷意尽数褪去,只剩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他刚刚才可怕地发作过一通。
春生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湿漉漉的狗狗眼染着两分惊慌未定。
魏庭之对上他的眼神心就软了,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跟你没关系。”
“爷爷不在他们就欺负你了。”春生拉起他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既难过又生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他实在无法理解魏家人的冷血,因为在他眼里魏庭之现在失去爷爷正是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很需要关心和安慰的,可他们不仅没有关心和安慰魏庭之,反而一群人来吵他休息,欺负他。
想起刚才的事情,春生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便是越想越生气,他表情严肃地紧抓魏庭之的手,“庭之,我们以后都不要理他们了,不要跟他们说话。”
这大概是春生能想到的回击坏人最有力的办法,幼稚单纯得让人想笑。
但魏庭之听完没有笑,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反手握住春生的手指,牵着人回卧室。
春生走在他身后还在生气,嘴里念念有词,“他们太不好了,他们对你一点也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魏庭之没有打断他气愤地自言自语,表情淡淡地给他倒了杯水,“下次再有人敲门你就当没听见。”
“可是我怕他们会吵醒你,你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魏庭之似笑非笑地轻扯唇角,“那正好。”
春生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水,润完嗓子才说:“庭之,你再回去睡会儿吧,我陪你。”
“我不困。”
春生放下杯子捧起他的脸,微蹙眉头看他眼底的红血丝,“你都没有睡觉。”
“刚才睡了。”
“可是被人吵醒了。”
魏庭之扶着春生的手肘,用掌心摩挲,没说的话都藏在肢体语言里,隐晦表达关心。
魏云海拔声的那一句他在卧室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春生当时就站在魏云海父子面前。
如今这座房子里可没有一个人敢和春生说一句重话,魏庭之自己都不舍得,更不可能容忍魏云海父子对春生的轻视。刚才的花瓶,他只可惜准头不够。
魏庭之睡眠被打断,之后怎么也睡不进去,沉着脸下楼的时候魏家人都没有几个敢看他的脸。
他在楼上砸了个花瓶的事根本瞒不住,因为巨响之后连魏琛都上楼了。
敢在这座房子里做这种事的,除了他魏庭之也没其他人。
来吊唁的人虽个个神情肃穆,实则心里每个人都在关心这座房子的动静,想看看这没了“定海神针”的魏家之后会翻出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大概是魏老爷子死后除了至今未被公之于众的遗嘱外,人们第二关心的事情,魏家这出豪门恩怨得从这位老爷子死了才算正式拉开帷幕,就看这老爷子生前最宠,不出意外将是魏家下一任当家人的魏庭之斗不斗得过他这些虎视眈眈的叔叔姑姑,兄弟姐妹。
不过就冲这魏庭之下楼,魏家人没一个敢和他有眼神接触来看,众人心里的一面明镜也照出这些人的真面目,只是纸老虎罢了,表面张牙舞爪,一个个心比天高,实则魏庭之手里一个碎掉的花瓶就能砸掉他们半个胆。
因为太像了!
所有和年轻时的魏老爷子打过交道的人,在看见魏庭之的时候心里都不由生出相同的念头,这真是老爷子亲自教养出来的亲孙子。
魏老爷子的灵堂上,来吊唁的人在和魏琛交谈完之后总是要和魏庭之再说几句话才甘心离开,在那对实际掌权了天荣的父子跟前,比空气的存在感多不了几分的其余魏家人脸上险些挂不住,尤其是极爱排场和面子的魏云海,他心里恨不得直接掐死魏庭之,脸黑如锅底。
魏老爷子的吊唁在停灵的第七天,太阳落山后结束,魏家私宅也至此重新紧闭大门,不再接受访客。
魏家私宅在老爷子的遗嘱里,包括地皮在内都包含在数量惊人的不动产内,留给了魏庭之,从遗嘱生效的那一刻起,这里也从各种意义上属于他一个人,是他的房子,是他的家。
所以魏老爷子头七一过,魏家私宅闭门谢客也把所有魏家人都赶了出去,哪怕几个小时后就要下葬老爷子了也一个不留。
魏庭之的不留情面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魏老爷子还在世时他就这样,老爷子走了他也没有一点要改的意思。
魏家私宅自闭门谢客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除了春生不敢跟魏庭之接吻和做那些事,其他的都没有太多不同。
其实并没有人告诉春生丧事期间有些事情不能做,他只是自己隐隐感觉到是不行的,就算是接吻也不行。
魏庭之没有洞悉他的想法,前几天他没有心情,魏老爷子头七未过,他忙着守灵还要接待来吊唁的贵客,但后来缓过来些,私下和春生独处时竟两次讨吻不成。
一天内被拒两次他还可以忍受,但到了临睡前,第三次被春生拒绝他就很难不在意了。
“我又哪里惹你了?”
春生让他问得一怔,“你没有惹我呀。”
“那你为什么?这是第三次了。”魏庭之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脸。
春生缓缓垂眼,难得清楚表达,“我也想的,但是还不行,爷爷可能还在呢,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魏庭之没想到他不让接吻是这样的原因,一时沉默。
春生其实也忍得挺难受,他太习惯和魏庭之在一起,拒绝魏庭之的亲近他也是要很努力才不会被带着跑。他是相信人死后有灵的,从来不说空话,即使有些话在别人听来只是安慰,但并不代表他不是真的这么想。
他从林羡那里知道停灵和头七的意义后就开始深信庭之的爷爷一定会回来看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心如明镜不惧鬼神,但也隐约知道什么是不应该。
魏庭之看他低头玩自己的手指,模样瞧着还挺委屈,好像他拒绝自己心里也挺难受。
“接吻可以,我不碰你。”
春生一下抬起脸,“真的吗?”
魏庭之点头。
春生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我们躲在被子里好不好?”
“随你。”
春生拉起床上的被子,抖开盖在自己和魏庭之头上,把两人严严实实地藏进被子里。
卧室的灯并不能照进来,所以被子里一片漆黑,连声音都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魏庭之安静地盘着腿坐,他看不到春生现在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双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倾身贴上来的时候带着牙膏花香甜味儿香气的呼吸热热地扑在他的脸上。
他看不见春生,春生也看不见他,所以第一下春生亲歪了。
柔软的嘴唇擦过了嘴角,这一下失误似乎让春生觉得紧张,也有可能是因为被子里的空气相对稀薄,他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魏庭之等不到他调整,偏头主动去找他的唇舌,小小细细的呻吟顿时从被子里传出。
这时隔七天的吻烫得春生舌头都快融化了,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起伏剧烈。
魏庭之担心他呼吸困难,悄悄地掀开罩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春生紧蹙的眉头这才得以松缓。
他早就忘记了魏庭之说过的只是接吻不会碰他,睡衣的衣摆被掀开了也只是睁着茫然的双眼,对不上焦似地看着魏庭之,明明只是被吸了舌头,却好像连魂也让他吸走了。
“起灵你跟我一起去。”
春生沾满他气息的唇舌轻喘,几乎合不上,“我,我也可以去吗?”
“可以。”
老爷子起灵下葬的时间是早就定好的,天亮后停在灵堂的棺木就会被送去山荫福地,魏庭之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因为他是扶灵的人,要在棺木的最前面,之后便是老爷子生前的至交好友。
春生要是可以跟着一起去他当然想去了,一是送老爷子最后一程,二是他不放心魏庭之 ,所以如果能跟着一起去,春生是一定会去的。
黎明破晓,东边天际已经翻出了鱼肚白。
山林里的空气清新冷冽,春生穿多了一件毛衣加一件外套才能感觉不到冷,但魏庭之以防万一还是让林羡给他找了几个暖宝宝,让他冷了贴在衣服里。
春生从林羡手里接过暖宝宝时还悄悄给他看了自己系在口袋拉链上的小葡萄。
林羡看得想笑,“不是给我刻的?你怎么自己戴上了?”
“嗯,可是我还没刻好呢,还差一点点就好了,我想先戴着。”
“你喜欢就戴着吧。”
魏老爷子的出殡队伍极长,黑色轿车一辆接一辆,将老爷子的棺木送去墓葬地。
春生也在随行的车上,跟林羡坐在一起。
到了地方春生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了,和林羡留在墓园外等。
魏老爷子下葬后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所以林羡虽然没有跟着进墓园,但他留在外面要给来起灵的人安排食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春生是真的没事做,安心等魏庭之。
他为了不打扰别人做事,特意找了个安静没什么人的角落待着,闲得无聊就把玩快刻好的小葡萄,时不时往外看看魏庭之他们回来了没有。
过了许久,魏庭之没等来,倒是等来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陌生人小跑到他跟前先松了一口气再说话,“春生,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半天。”
春生奇怪地看着他,没说话。
“快跟我走吧,魏先生回来了,正在找你。”

第67章
魏家为魏老爷子起灵队伍准备的酒店在近郊地,依山傍水,环湖而建,特色的船屋套房就在湖边,走出阳台就是能垂钓的湖面,深受钓鱼爱好者的喜爱。
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相对偏僻,酒店也只有在周末或节假日的时候才会有比较大的客流,平时的营业时间相对冷清,这也是魏家把酒店定在这里的原因。
魏老爷子起灵队伍极长,等送葬的人和车从墓园返回,酒店必须安排好足够的房间和停车位,林羡也是因此忙得脚不沾地。
接到魏庭之电话时,他刚想起自己好像有好一会儿没看见春生了,而魏庭之这时候来电话也不出他所料是找春生的。
“让春生听。”
林羡拿着电话站在酒店大堂左右张望,“我在找他。”
魏庭之听到这忍不住蹙起眉头,“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原来是和我在一起,后来他说想自己走走,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酒店大堂。”
“找到给我电话。”
林羡应声挂断电话,转身去查监控,看看原本在大堂的春生是往哪儿走了。
“庭之回来了?”
春生对眼前年纪与他相仿的陌生人没有戒备心,听到他说魏庭之回来了只是奇怪地回头往玻璃窗外看,因为他没有看到从墓园回来的送葬车队。
“对,后面还有个门,他们从那边绕回来了。”年轻人难掩心急地说完,看着坐着不动的春生马上催促他,“快跟我走吧,魏先生一直在找你。”
春生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听他说魏庭之一直在找自己还是起身了。
“我再不把你带回去,魏先生该着急了。”
春生虽然因为自己没有看到送葬车队回来而对这个人所说的话存有疑虑,但他又很难抗拒那句魏庭之在找自己,找不到他该着急了,于是便跟着陌生人离开。
他原本待的位置就有一整面墙的玻璃,可以清楚看到酒店外面,这样送葬车队回来了他能第一时间看见,唯一的缺点是这里没有什么人走动,春生待在这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待着,走了也没有人看见。
他跟着专门来找他的陌生人越走越偏,偏到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遇见,春生心里那点疑虑也因此越来越大,直到他看见墙壁上贴着的牌子,上面用中文和英文写着“宾客止步,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还有个禁止进入的符号。
春生知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原本走在前面带路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不走了?”
春生默默看了眼墙上那个禁止符号,他本想说这里写了不让人进去,但是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觉得有哪里很奇怪的原因。
“你是骗我的。”
春生微微抿唇,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庭之回来了看不到我,他会自己来找我的,而且还会让林先生也来找我。”
他想说魏庭之不会让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过来找他,就算让人来找,也应该是林羡才对,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这个他从前见也没见过的人。
年轻人听到他这么说脸上竟然露出了好笑的表情,“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看看魏先生是不是在这里面。”
春生顺着他手示意的方向看去,这条转角进去的走廊里面也是静悄悄的,看不到人,灯光也有些昏暗,没有外面那么亮。
“你是骗我的,庭之不在里面。”春生站在原地不动,面露踌躇,显然他嘴上不相信,但内心深处也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老说我骗你,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还担心我能把你抓起来不成?你又不是坏人。”
春生思路一下就让他给带跑了,越想越觉得这个人说的挺有道理,庭之在不在里面他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进去看看了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在骗他的。
“那好吧,庭之在哪里?”
“这里进去,左边那个门。”
年轻人给春生指了方向,自己却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等春生走过来。
擦肩而过时春生多看了他一眼,被他温和的笑容迷惑了,只不过他仍是半信半疑,直到他推开那扇门,挺大的一个房间里堆满了打包好的纸箱,还有些空箱子能看到里面装了一半的东西,似乎是些已经过期要被处理掉的节日礼盒。
房间里只有箱子,没有人,更没有魏庭之。
“这里没有庭之,你真的是骗我的,你怎么这么坏?!”
春生有些生气地说完,刚要转身就被人从后面牢牢锁住了,一条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环着他的胳膊和肩膀。
这一下猝不及防,春生被吓到的第二秒就开始用力挣扎,他拼了命地想要挣开身后人的桎梏,但是很快,一条带着刺鼻气味,闻着还有点甜的手帕迅速捂紧他的口鼻。
这种即将窒息的危机让春生下意识地用力呼吸,而他这一呼一吸间,大量乙醚顺着他的鼻腔被吸入体内,春生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的身体瞬间软了,巨大的睡意如山倒来,眼皮宛若有千斤重。
健壮有力的年轻人面目狰狞,两条肌肉能爆出青筋的手臂死死抱紧怀里的人,直到怀里人彻底失去意识。
看着躺在地上因吸入过量乙醚陷入沉睡的人,年轻人平复了一下呼吸,拿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一个电话。
“搞定了。”
“动作快,送葬队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知道了。”
年轻人挂断手机,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装进纸箱,再用透明胶封死。
几分钟后,一队穿工装戴鸭舌帽的人上楼,将房子里成堆的大纸箱都搬出去。
就在他们将纸箱搬运下楼,送上货车的时候,酒店正前方的公路上驶来了从墓园方向回来的送葬车队,一辆接一辆的黑色汽车驶入酒店停车场。
与此同时,酒店的后门也有一辆载满大纸箱的红色货车悄悄离开。
魏庭之下车进入酒店就看见林羡迎面跑来,他忍不住沉声质问:“人在哪里?”
林羡刚从监控室出来,脸色很难看,“摄像头最后一次拍到他是他跟着一个人走了。”
“谁?”
“从来没见过,春生跟着他进了员工杂物间后就没有再出来,只有工人进出。”
“里面没有摄像头?”
“有,但是信号被干扰了,从春生他们进去开始满屏都是雪花。”
魏庭之脸色阴沉至极,“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
“庭之,他们可能是有备而来,监控室的人被调走了,我去查监控想看看春生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在。”
林羡根本不敢想最坏的情况,哪怕眼下的情形已经给出了最坏的结果。
“杂物间在哪里?”魏庭之沉声问。
林羡只能给他带路,带他去摄像头最后拍到春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十分隐秘的转角,转角进去就是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里面有很多扇门,有的房间放着成堆还未送去清洗的床单,有的房间则是堆着清洁工具。
魏庭之一扇接一扇地推开门,从头看到尾,又再从尾看到头,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春生。
如果林羡不是亲眼看到了春生跟着一个人进来,他都要以为春生从没来过这里。
“这里还有别的出口?”魏庭之问。
林羡摇头,“这是小杂物间,放杂物用的,只有一个门,就是我们进来的那一个。”
只有一个门,只拍到春生进来却没有拍到他出去,这里面所有的房间又都找不到人,那他人去了哪里?
魏庭之铁青着脸心乱如麻,他站在寂静的廊道内沉默,忽然问林羡,“你刚才说春生进来后就没有拍到他出来,只有工人进出。”
“对。”
“什么样的工人?进出这里又是在忙什么?”
“是搬运公司的人,在运纸箱。”
魏庭之眼神一凛,“什么样的纸箱?”
林羡让他问得一怔,“……要两个成年男性才能抬得动的纸箱。”
“叫经理过来,把监控录像也带过来。”
林羡心跳如鼓,不敢耽搁,转身快步去办,不一会儿就带着监控录像和酒店经理回到了小杂物间的廊道上。
酒店经理从林羡要求查监控开始就知道出事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和魏庭之,林羡站在一块看平板电脑上的监控录像,只有紧咬牙根才能压住惊慌,认认真真地看。
十分钟不到的监控录像结束,魏庭之脸色铁青,手指平板电脑屏幕,指着上面穿深蓝工装戴鸭舌帽的人,对酒店经理冷声道:“搬运公司的人进去了4个,出来5个,搬走了8个纸箱,你有什么想说的?”
酒店经理汗如雨下,“这,这搬运公司今天来是早就定好的,他们是来搬走过期礼盒的,他们……”
魏庭之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他,“那些纸箱原来放在哪个房间?”
“这,原来都放在这。”
魏庭之顺着酒店经理粗胖的手指方向推开了一扇门,房间一如他之前查看过的一样,空无一物也空无一人。
但是春生可能在这里待过的前提给了他一些耐心,他缓缓走入房间,在这只有门没有窗的房间里一寸寸扫视,直到他看见一样无比眼熟的东西正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魏庭之看清楚的那一瞬间,眼前止不住一阵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
那是一个木雕,刻的是未完成的小葡萄,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木雕原本系着的小绳不知道为什么断了,所以主人也不见了。
从电话里听到林羡说春生没有和他在一起开始,所有压抑的情绪宛若熔岩,又像蛇一样爬上魏庭之的心脏,留下一条条深得焦黑,又散发焦血恶臭的痕迹。
——泓之在绑匪手里,绑匪只要钱,要多少都给他,千万别报警!
——庭之别怕,爷爷一定给你把哥哥带回来。
——泓之没了……
魏泓之被绑架后的一幕幕仿佛能搅烂他的五脏六腑,切肤之痛几乎能让口鼻喷出鲜血来。
那些似乎被埋在时间长河的过往并未真的被完全遗忘,他根本就没有忘记,他哥哥从消失到找回来就是由活生生的人变成躺在停尸间,一具冰冷即将腐烂的尸体,面目全非,手筋脚筋尽断……
“庭之!!”
林羡惊声冲上前,稳稳扶住身形不稳的人,接住人了才发现他竟浑身冰冷,身体更是止不住地发颤。
魏庭之双目猩红,呼吸急促,“不要报警,要多少钱都给,要什么都给,只要别碰春生,别动他。”

第68章
“这就是魏庭之的相好?我还以为像他那种人怎么也该喜欢个出水芙蓉的美女,搞半天原来他喜欢的就这型啊?还是个男的!”
“声音小点。”
“我可得好好看看,这小弟弟有什么本事。”
“别随便碰他,要有个差错尾款拿不到我就把你卖到缅北。”
“得得得,你是老大……唉哟他醒了。”
废弃仓库,长年风吹日晒锈得不成样子的铁皮自有一股雨水混夹烂泥的恶臭,熏得人反胃,勉强能遮风挡雨的铁皮房顶下放了个破洞的铁皮桶,里面烧着火堆,火光勉强能照亮眼前这一小圈地,其他的都在无边的漆黑里。
春生手脚都被绑着,团成团像颗球一样只能侧躺在地上,嘴巴被封上了好几圈的胶带,严严实实地堵着,叫他一点声都发不出来,此时他就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围着自己坐的三个男人。
剃了寸头,穿黑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的男人就是第一个发现春生醒了的人,他的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很像春生以前住在西角路的时候特别害怕的那种飞车族,眼神很凶。
“你醒了怎么不出声啊?”
寸头男蹲到春生面前,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灯光,黑压压地带着一股奇怪的甜味去揪春生露出发丝的耳朵。
“你有病吧?他嘴巴被胶带封住了怎么出声?”
“狗张田!少这么跟老子说话!”
寸头男眼神凶恶地松开被自己拧得红肿的耳朵,起身扭头对角落圆头圆脸的胖子怒指两下。
胖子张田让他骂了个没脸,心头有火也没敢发。
三个人里明显是领头的那个长了张辨识度不高的脸,连发型都毫无特点,像混到人堆里一转眼就找不见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寸头男都要忌惮两分,天生的暴脾气面对真正的硬茬子也只得收着。
春生保持侧躺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地面,不敢抬眼看这三个人,他的耳朵刚才被拧得非常疼,他拼命忍着才没有挣扎没有动,但眼睛还是被疼出了一圈泪水,将落不落地含在眼眶里。
从睁眼醒来到现在,他害怕得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好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庭之在哪里?能不能送他回家?
每一个问题他都无法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没用,这是三个坏人,他被坏人抓走了,可是坏人为什么要抓他?
“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抓走。”
内心的疑问被人用一种淡得毫无情绪的口吻说出,春生惊讶地抬眼看向说话的人,也因此对上了一双小眼睛,单眼皮,两眼无神。
小眼睛的男人抛出了这句吊足春生的话后却没了然后,好像只是随便聊了一句,又不打算告诉春生答案。
漆黑的废弃仓库里一时沉默得没有人说话,只有铁皮桶里被烧干的树枝发出噼啪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仓库大门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很快就有一个人推开虚掩的铁门走进来,还带着烧烤的孜然和辣椒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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