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入温床—— by栗子雪糕
栗子雪糕  发于:2023年07月20日

关灯
护眼

谢东城听完愣了,没忍住转头看了游子意一眼。第二个面露惊讶的是盛川。
盛川吓得打起了磕巴:“你,你说什么呢?”
贺寻却一脸淡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朝游子意笑了笑:“谢谢游少爷。有心了。”
四个人一直聊到了晚上九点,贺寻先站了起来。说是盛川要早点回家休息了。
游子意瞥了他一眼,一直憋着笑。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盛川晚上九点必须休息这件事。
他们和盛川贺寻作别后,走回了停车场。秋日的夜晚,风已经带着寒意。游子意穿着单薄的风衣,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肩头就被披上了一件拉链卫衣。
他转头一看,谢东城把自己的卫衣脱了下来,盖在了自己身上。而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
“不用。一会儿就到了。”游子意伸手就要把衣服脱给他,却被谢东城按住了手背。
“我不冷。”谢东城固执地摇了摇头。
“怎么?今天看到人家的秘书,突然有危机感了?表现这么好。”游子意调侃。
谢东城立刻摇了摇头:“我是发自内心的。”
然而过了几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游子意:“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直觉。”游子意轻轻笑了一声,“盛川这家伙,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和跟他那秘书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两个人。”
谢东城在寒冷中停住了脚步,忽然看向他:“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和跟盛川在一起也是不同的感觉么?”
他表情认真,像是真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当然。”游子意也用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回答他。
“比如呢?哪里不一样?”
游子意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谢东城立刻躲开了眼睛:“倒也不用这么细致……”
游子意在夜风里大笑了起来,笑他就是个纸老虎,倒有一两次看起来很是生猛。但里子还是脆得很。
回去的路上,游子意把外套脱了,靠坐在副驾。他眯着眼睛,是不是揉揉自己的眉心。
谢东城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还在想你爸爸的事情?”
“嗯。”游子意点了点头。上次游庆突然袭击之后,就没了踪影。这一下贺寻又说他在找法律咨询。他有些摸不透游庆的想法。若是真那么好心想给他送钱,直接送就是了,为什么又要执着让自己搬家?
黑色的轿车开得很平稳。窗外的路灯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金黄的曲线。
游子意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他以为是盛川来了消息,慢悠悠地划开。
然而,下一秒,谢东城却发现他面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车刚好停进了车位,谢东城挂挡熄火。
莹白的屏幕灯光照在游子意脸上,他盯着聊天窗口上的两行字一动不动。
见游子意不说话,谢东城从驾驶座侧过身来。他看到屏幕上有两行短短的白色气泡。
第一行:哥哥。
第二行:我想跟你见一面。
他抬眼一看发件人,游子衡。

第二天游子意跟游子衡在CBD的一家咖啡厅见了面。
谢东城和游子意一道来了咖啡厅。两人进门前,隔着玻璃就看到了高挑的游子衡。已经十月份了,就快入冬了。游子衡却只穿了一身运动套装,戴着一副无线耳机。
谢东城没见过他这个弟弟,只是以往有所耳闻。
“长这么高?”谢东城一边推开门,一边低声问游子意。
游子意点了点头:“十三还是十四岁来着。”
谢东城找了张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在一旁等着。
游子意走近后,游子衡看到了他,连忙摘下了耳朵里的耳机,拉开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
“哥哥。”游子衡朝他打招呼,结果被游子意抬手制止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游子意喊来服务员,给游子衡点了杯气泡水。
游子衡抬起那张青涩的脸庞,看向他这个久未谋面的哥哥:“就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他摩挲了下玻璃杯的外壁:“我有点害怕……”
游子意没什么耐心,直接问:“让你说就赶紧说,到底什么事?”
游子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半年多前,那天下午我刚结束网球训练,自己坐车回的家……”
游子意懒得听他絮叨这些细节:“说重点。”
游子衡一愣,低着头,压着嗓子:“我看到家里多了个女人。”
游子意兀地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我爸,也是你爸。跟她在卧室……”
游子意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这个男孩撞见了什么尴尬的场面。
“他看见你了吗?”游子意反问。
游子衡顿了几秒,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游子意不理解,就算原先他们在国内有些表面的兄弟情,他也应该第一时间跟自己母亲讲。怎么会突然来找到自己诉苦?
“我爸威胁我,不让我跟妈妈说。也不让我告诉任何一个国外的亲戚。”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游子意,“我想来想去,只有来找你。”
游子意啧了一声,这倒是很像游庆一贯的作风。他心下又觉得可笑,难道游子衡是觉得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游子意面上仍然淡定,顺着他的话问:“你到现在也没跟你妈说?”
“没有。”他摇了摇头,“但我觉得这样对我妈不公平。哥,我该怎么办?”
原本,游子意只是想顺口开导他两句。但他想到一半,思绪一拐弯,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面色一下有些沉重。
“那之后他有没有什么异常?”游子意忙问。
“你是说什么样的异常?”
“对你,跟你妈。”
游子衡思索了片刻,回答:“有。他态度一下变得很好,对我妈也是。每天哄着她,还买了一辆小跑送给她。”
游子意听完沉默了半分钟。他心里的那个猜测可能是真的。
游子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时,游子意摆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游子衡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游庆”两个大字,一时紧张,手指有些颤抖。
游子意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好,然后自己拿起了手机从桌旁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游子意推开门走到了空旷的室外,这才把电话接通。
那头似乎早在等着他的接通,语气很是急切。
“喂,子意。”
“怎么了?”
“上次跟你谈完之后,我也给了你一个多月考虑啦。房子已经安排好了,钱也到位了。你可以……”
游子意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明天我们面谈吧。”
游庆没想到游子意居然如此爽快,顿了两秒后问:“你愿意见我?”
“那当然,你是我亲爸。”
游庆笑了起来:“真是我的好儿子,那我来定地方。”
游子意在这头无声地冷笑了下,然后对着那头说:“不必了。你回国来,自然是我做东。我定好地方把地址发你。”
游庆大喜过望:“好的,好的!”
等游子意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来时,游子衡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下站了起来,轻声问:“他是不是知道我来找你了?”
游子意摇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等我消息。”
游子衡这才放下心来,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依靠:“谢谢你哥。我实在找不到人说,只想到了你……”
游子意没答他的话:“不用对我感恩戴德。我不是为了你。”
“那你是?”
游子意敲了下桌面,让他起身:“跟你没关系。回家吧,你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很快,游子意走到路边给他打了辆车把人送走了。
游子衡走后,谢东城也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
直到坐进车里,游子意才开了口。
“我知道那天游庆为什么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他不是平白无故给我送钱。”游子意将手机息屏扔进了车上的手扶箱里。
他顿了两秒,然后重新看向谢东城:“他是想转移财产。”
“转移财产?!”谢东城刚刚听了一耳朵他们兄弟俩的谈话,只是猜测游庆大约是有了新欢,但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对。他想离婚。表面上,他在游子衡母亲面前演戏,不让她有任何戒备心。游子衡的母亲心软,她肯定会同意这笔投资。这样他的行为就变得非常正当。”
游子意将安全带扣上,继续说:“但实际上,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提前转移财产。这也是为什么,昨天贺寻说他去找了法律咨询。钱给其他人不安全,但如果名正言顺地给了我,这笔钱就不用参与离婚的分割。”
“那他去年给我的电话……”谢东城想起那通莫名其妙的来电,好像明白了什么。
“打探我的生活。看我方不方便他掌控。”
看来游庆早就有离婚的打算,只是当时破产后时机不对。出国后,他接触到了现任妻子家的产业,立刻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谢东城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他怎么确定,钱给了你以后你还会还给他?投资要承担风险的。如果全都亏损了呢?”
“所以他那天突然来了办公室,要带我走。还要给我安排房子,就是这个目的。即便我把钱都亏掉,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我把钱都吐出来。”
谢东城一下浑身像是过了电:“他想控制住你?”
游子意点了点头。
“你准备怎么应对?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地方?”谢东城知道此事复杂,不想让游子意以身犯险。
游子意忽然笑了,将车窗按下了一条缝隙,秋风顺着钻了进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只需要帮我一件事。”他语气笃定。
“什么事?”
“明天,陪我演一出戏。”
游庆的算盘打得精妙,但他唯一没计算到的是,游子衡会自己来找游子意。
当晚,游子意就找了一家西餐厅,定了一个带半隔断的包间。
然后他把地址发给了游庆。游庆很快回复了他,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第二日中午,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游庆就抵达了餐厅的包间。他推开门时,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不错。
游子意坐在靠里的位置,谢东城站在他身后。
游庆落座之前抬眼打量了下谢东城,并没有跟他打招呼。
游子意替他点好了酒水,手机搁在了桌面上。
“坐。”他示意游庆。
“想通了?”游庆拉开椅子坐下吗,朝他抬了下眉毛。
游子意装作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公司刚起步,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不是听说你融了一轮了吗?”游庆轻轻端起面前的酒杯。
游子意知道他还没完全放下戒备心。
“保罗那里你也知道的,规矩多得很。给钱也不大方。”游子意扯了下嘴角。
游庆看了他好几眼,呼出一口气:“可以。我这资金还算充裕。第一轮先按上次说的给你。后面还会有更多。不过,既然是投资,就不是白送给你,我是需要回报的。”
游子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你放心。”
“那这两天准备搬办公室吧,别窝在那小地方了。还有西边的房子也给你收拾好了,给你配了个管事事都有我的照料。”
游子意心下觉得可笑,到底是照料还是别的目的,恐怕他自己清楚。
谢东城见话已至此,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从身后往前跨了一步过来。
“游总,这恐怕不行,他不能搬走。”谢东城看着游庆的眼睛,语气凝重,“我们刚从旭阳拿到了投资,有很多事还没办妥。”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游庆朝瞥了他一眼,“麻烦你移步,给我们父子一点空间。”
谢东城却站在原地,表情看起来很是疑惑:“为什么?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我是他的合伙人,有权利知道这次投资的细节。”
游子意帮腔:“对啊,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这家公司早期他也投了钱。”
游庆盯着他,斟酌了几秒后才开口:“子意。这是我们的家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游子意跟游庆对视了两秒,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谢东城,朝他使了个眼色:“这样,你先出去吧。”
谢东城这才慢吞吞地从他身后走到了门口,拉开了包厢的门,然后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
游子意见他把门紧紧关上,松了口气回看游庆:“爸,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游庆渐渐换了另一副嘴脸:“子意,我一直知道,你对子衡和他母亲有些不满,觉得我偏爱他们。”
游子意揣着手臂,面露难色,看他表演。
“这次我去了国外,才明白从小到大,我对你亏欠了太多。我也知道,这一年你在国内过得很辛苦……”
游子意轻轻按了下自己的眉尾,表情看起来有些酸楚:“你这才发现吗?”
游庆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回来弥补你了吗?”
游子意见他已经逐渐放松,便接着问:“所以,这笔钱是你们的共同财产?”
游庆嘁了一声:“什么共同不共同的。我的钱我有支配的权利。”
游子意笑了:“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了?”
游庆答道:“我这是投资,完全合理合法,再说了,支持我儿子的事业有问题吗?”
游子意点了下头,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接着说:“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游庆见他接受了自己的计划,肩膀也松弛了下来:“我跟你阿姨的婚姻一直有问题。国外不是久留之地。”
游子意点了点头,继续试探:“你在计划离婚?”
游庆已经喝掉了半杯红酒,脖子逐渐泛红:“对。我已经找好律师了。”
游子意鼓了鼓掌:“真不愧是我亲爸。高瞻远瞩。”
游庆被他捧得有些飘飘然:“有我的支持,你还愁以后没钱花吗?”
游子意忽然拿起了桌面的手机,滴地按下了一个按键。
门外的谢东城接到了讯息,抬手按下了包厢里的电动门按钮。
嗡的一声,这间包间的隔断缓缓往墙体里缩了进去,原本闭塞的包厢,一下就跟隔壁的包厢连通到了一起。
游庆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望去。
而他身后的景象,让他的酒意瞬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浑身一下寒了个透。
包厢的那头,一名穿着套裙的女士,坐在了桌边,正死死盯着他的脸。
“你怎么来了?!”游庆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划过地板,发出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游子意看着对峙的两人,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阿姨,您都听到了?如果您听得还不够清楚,我这里还有音频备份。”游子意笑了笑,朝她点了点头。
游子衡的母亲也朝他颔首示意。
然后,游子意拉开了椅子,拍了拍掌心,走出了包厢。
任身后洪水滔天。

月余后,游子意听闻了游子衡跟母亲在国内置办新房产的消息。
这对夫妻最终还是离了婚,游子衡母亲拿到了游子衡的抚养权。其余财产的事,游子意也不太清楚。但他听说游子衡母亲找了国内著名的律师代理,想必结果应该不算太差。
至于游庆去了哪里,他也不想关心。
那次会面那之后,游子衡倒是跟他打过一次电话,说是想再约游子意见个面。但游子意直接拒绝了。
后来,他在某个心理诊室门口撞见过一次游子衡。
游子衡下意识想跟他解释来这里的缘由,只是说了个开场白就被游子意打断了。他当然明白游子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三岁就撞见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出轨现场。换谁心理都会有阴影。
游子意的公司逐渐扩大,从原先只有他们两个人,扩充到了近三十人。
在这个过程中贺寻帮了他们大忙,他给的候选人名单有不少不错的人选。游子意面过几轮后,最后找到了财务、法务、品牌、人力等各个板块的负责人。
唯独最重要的销售总监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国内酒庄的市场拓展本就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再加上这份工作的行业壁垒比较高,跨行业来的销售很难直接接手。保罗动过心思,想安插自己的人进来,被游子意直接拒绝了。
他倒不是对保罗有什么成见,只是旭阳的很多管理层思想僵化,来这里必然水土不服。他更是懒得伺候这些老菩萨。
与此同时,山岱正式进入了旭阳旗下的五十余家餐厅。各大连锁商超和知名酒行,也开始出现山岱的身影。柏城的酒被源源不断地往华北地区运输。
原本一潭死水的柏云万里,这下彻底被盘活。魏云礼大刀阔斧,吞并了周围两家小酒庄,又将整个酒庄彻底整修了一遍,产量直接翻了个倍。
游子意听闻消息,恨不得给她去山头放个五百响礼炮。
庞大的渔船已经出海,只等时机成熟,收网数鱼了。
原先的办公室逐渐坐不下这么多人了。谢东城又找了一间大一些的平层,开发商做了精装修,面积约有三百平米,有一扇朝南的巨大落地窗,外面还有茶歇休息区。
游子意的办公室在整个平层的最东面,用磨砂玻璃跟外面的区域分隔开,谢东城的工位就在他隔壁。
公司里的员工只知道这小游老板和谢秘书交情颇深。在他们眼里,这小游老板性情古怪,也不爱开会,能用奖金解决的问题,坚决不浪费一分钟谈话的时间。而这谢秘书兢兢业业,每日陪着老板上下班,车接车送。
今年北市迎来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寒潮,入冬后接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雪。写字楼外白茫茫一片,物业都来不及清扫。
往日里,两人到了下午六点多,就会离开办公楼。但今天是个例外。
游子意早早已经裹上了厚羊毛外套,谢东城却迟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忙什么呢?”
谢东城打开微信,给游子意转发了一条消息。
“又有酒局?!”游子意看到内容就皱起了眉。
“嗯,今天临时约的,也推不掉。”
公司至今没有销售总监的结果就是,所有大客户的生意都要游子意自己去跑。以往他就不喜欢这种目的性很强的酒局,如今却不得不面对。
谢东城作为秘书,接管了他的工作电话,一些无意义的局他都会先帮忙过滤一遍,能不去就不去。
今天是当地一家连锁酒行的老板约,也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的潜在客户。若是再拒绝,恐怕会对生意有不好的影响。谢东城左思右想,还是应了下来。
他们约在老城区的一家花园酒店里。这两天屋里屋外冷热交替,游子意有些感冒,加上工作繁忙,人有些蔫儿。他跟在谢东城身后去了酒店,但一直兴致缺缺。
对方订好的包厢在花园酒店最西面的僻静处。两人走了好一阵才抵达。推开门以后,包厢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谢东城西装革履,替游子意跟各路老板一一打了个招呼,又替他把名片交换好。
结果那做东的酒行老板闻声望了过来,朝谢东城用力招了招手:“你就是游老板是吧!哎呀久仰久仰。”
谢东城一愣,还没来得及否认。游子意立刻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谢东城一个趔趄撞到了那老板面前,不得已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下手。
酒行老板笑得见眉不见眼:“早就耳闻这游老板的大名,如今一见真是器宇轩昂啊。”
游子意在他身后用力憋着笑,也不出来否认。
谢东城只能硬着头皮朝对方笑了笑:“您客气,您客气。”
“这位是?”酒行老板往后一看,只见这“游老板”身后还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游子意清了清嗓子:“您好,我是他秘书,我姓谢。”
“噢哟你好你好。”酒行老板朝他颔首致意。
游子意立刻回了个社交意味的微笑,然后立刻缩到了谢东城的身后。
这一场酒局下来,谢东城全程扮演了游子意的角色,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游子意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装作做好了一个秘书的本分。
“游老板,你这位秘书很是斯文啊!”斜对角的一位男士朝谢东城笑着说。
谢东城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他不太出入这种场合,比较内向……”
谢东城咬着牙说完,只想给自己一棒槌。跟着游子意跟久了,连这种话他都编得出来。
周围好几个老板朝他看了过来,调笑道:“啧。游老板你身边有这么帅的帅哥,以后应该多带出来才是!”
“是啊,我们都上岁数了,得跟你们年轻人多沟通,才不落伍。”
你一言我一语,一桌人笑得很是热闹。
谢东城却是如坐针毡。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状的游子意,忙端起酒杯转移话题:“大家喝酒喝酒。”
一轮接一轮的搪塞,两个多小时后,这场尴尬的酒局才终于结束。
游子意滴酒未沾,谢东城喝得头昏眼花。
他又强撑着意志,扮演了最后十分钟“游老板”,和一众老板们一一道别后,才从人群中彻底解脱。
游子意从他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架着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走去。
“上车吧,我的老板。”游子意给他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谢东城长叹一口气,坐进了副驾,脑袋昏昏沉沉。
游子意侧过身子,帮他系好安全带。咔哒一声,卡扣按进了卡槽里,游子意就准备坐回驾驶座,结果被谢东城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人喝醉了力气依旧很大,一下把游子意掐痛了。
“干嘛?!”
谢东城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这样好玩儿吗?”
游子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好不好玩?”
“你就这么喜欢当秘书吗?”谢东城身上带着点酒气,呼吸间带出一丝醉意。
游子意笑得极其开心,甚至提议道:“这样好不好,一三五你当秘书,二四六我当秘书。我们俩轮岗。”
谢东城似乎还有些不满,半晌后憋出一句话来:“我当的可是贴身秘书。”
“这不还有一天周日吗?”游子意抽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方向盘。
“周日你有什么计划?”谢东城看向他。
游子意踩下踏板,点火发动,同时回头看他:“周日,我给你当贴身秘书。”
谢东城按亮手机屏幕一看,今天就是周日。
“你说的。”
游子意轻点油门,车往大路驶去:“我说的。”
半小时后,车驶进了方家园的停车库。游子意熄火下车。
两人爬到五楼后,谢东城看着他脱下了外套,挂上了衣架,脸色如常,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在车上的承诺。
屋里已经供暖多时,游子意洗完澡后顺手套上了谢东城的短袖T恤,两条光洁的大腿在屋里晃来晃去,一会儿弯腰喂喂鱼,一会儿又打开手机回了会消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谢东城等不下去了,伸手将人拉进了卧室,啪地把卧室门紧紧带上。客厅鱼缸的鱼还以为地震了,吓得一齐钻到了水草下面。
谢东城顺手把卧室的灯熄灭了,整个人压在游子意身前。这下,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周日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黑暗中,游子意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微微用力,将他的手腕带至自己的后腰,伸进了柔软的T恤下摆里。
他引导着谢东城的手指逐渐往下。
几秒钟后,谢东城的手指停在了某处。他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喉结滚动了下,忍不住开口:“怎么自己都准备好了?”
游子意轻声笑了笑,把脸埋进他的颈侧:“贴身秘书,自然是要满足老板的一切需求。我说到做到。”
鹅毛大雪落了一整夜,雪地被忙碌的车辙压出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黏腻的雪水顺着墙体流淌而下,砸在红砖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水印。
月季的枝干被彻底压弯,花池被莹润的白雪灌满。约莫清晨四五点,晨风皱起,花池的白雪才被清理干净。
窗外天色即将大亮,谢东城的酒也快醒透了。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身旁熟睡的游子意。
游子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或许是酒精将体内的水分蒸腾殆尽,又或者是冬季本身就天气干燥。谢东城看着他的脸,越发觉得口渴起来。
下一秒,他伸出手臂将面前的人一下揽进了怀里。
游子意好不容易跌进了美梦之中,又被吵醒。
“怎么了?”游子意没有睁眼,低声问身后的人。
“再来一次吧。”谢东城说着就伸手往下探索。
游子意像条鱼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然后翻过身用正面对着他。
他伸出手在床头摸索了片刻,找出了手机,按亮屏幕,将时钟页面递到了谢东城面前。
“周一了。现在我是老板。”

销售总监的人选还没个着落。游子意倒是听说了另一个奇闻。
原先在北市叱咤风云的许家资金链断裂,无数房产和藏品流入了拍卖市场。
“是许卓家的那个许家吗?”谢东城看着新闻,问游子意。
游子意点了点头:“是。”
许家的倒台,也是早有预兆。游子意早前听闻他家前些年投资了个金融项目,许卓的父亲一意孤行,罔顾风险砸了很多钱进去。
许卓是家里的次子,没什么话语权,早早被他父亲派去了一个没什么资本的投资管理公司做总经理。许卓也不是什么投资的好苗子,这两年投的项目一个比一个亏得厉害。
盛川显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拉了个四个人的群聊,把许卓家里的法拍品链接发进了群里。下面配了个贱兮兮的蠢狗大笑的表情。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