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机而动—— by重山外
重山外  发于:2023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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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玉脸上腾起一片火烧云,张着嘴不知道怎么说。
柏言一看,预感大事不妙,“你们那天究竟怎么回事,群里问你,你一声不吭,不会真出了岔子吧?”
谢时玉垂了点眼,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柏言愣了愣,随后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不停地拿手去擦。“太尴尬了,要是我,我肯定直接摔门走人,这人脾气还不错啊。”
笑够了,缓口气,端起谢时玉的杯子喝一口水,“得了,你今天躲着点,别出门碰到他,你两就当陌生人,把这件事从脑子里抹去算了,”
谢时玉看到杯上沾的口水印,脸黑了,“你欠我个杯子。”
柏言撇撇嘴,“小气劲儿的,不就喝口水吗?”
谢时玉冷脸,“明天我没看到杯子,以后都别想我帮你值班了。”
柏言认怂,“得,我等会下班就给你去买一个。”想想又觉得谢时玉不讲情面,怼了句,“喝口水还要避讳,你都跟人家亲嘴了,你得怎么办呀?”
谢时玉脸一下更不好看了,阴云压顶,柏言见势不妙,身手矫健地从他办公室逃出,躲开谢时玉的暴怒。
下午又去巡了次房,韩珉已经不在了,是一个漂亮女人坐在床边在削苹果,穿着长裙,头发黑亮柔顺,五官精致细腻,眉眼秀丽如远山青黛。
女孩亲昵地喊女人妈妈。
看女孩吃药,咽了一口冲剂嫌苦,皱着眉不肯喝,谢时玉蹲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盒金丝蜜枣,给女孩儿塞了一颗进嘴,就这样一口药一颗枣地把冲剂给喝了。
女孩吃完,还眼巴巴看他,谢时玉就把一整盒都留给她了。
他本来也不爱吃甜的,办公室备着甜食,就是专门哄小孩用的。
检查报告出来了,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这次只是普通的上呼吸道感染,烧已经退了,回去休养就行,没有必要接着住院占着床位。
谢时玉让护士通知她们可以办出院手续,下班再去的时候,床位已经腾出来了,住进了另一个准备动手术的孩子。

第11章 庄辰栩
临睡前,微信震了下,韩珉发了点感谢的话,又说外套送去干洗了,过两天洗好了给他送到医院来。
言谈间很客气,但不是医生和患者家属之间的客气,是带着点亲昵的,拉家常似的客气。
谢时玉并不反感这种亲昵,但一想到女人柔顺的眼波和小女孩黑亮的眼睛,还是狠了狠心,回说,衣服不用还了,算送他了,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话太冷酷了,谢时玉发出去,自己盯着看了会儿都觉得不留情面。
果然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只回了一个字好。又给他发了1000的红包,估计是买衣服的钱。
钱谢时玉是不会收的,他把聊天对话框删掉,心里憋闷的厉害,又有些空落落的。
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喝,然后坐到书桌前看资料,看了一小时不知所云,就直接倒头睡了。
忙忙碌碌过了几天,韩珉果然没再联系过他。
都这样说了,还有谁会再热脸贴冷屁股呀,都不是没皮没脸的人。
周五下班的时候,柏言拉住他,说庄辰栩明天回来,他搞了个欢迎宴,让谢时玉腾出时间一定要来。
“欢迎宴?”谢时玉皱了点眉,“你又没跟他说,自己在那瞎搞吧?”
“说了怎么能叫惊喜呢?”
“你叫了多少人啊?”
“也不多,十几号人吧。”
谢时玉无奈,“你确定他来了不会掉头就走?”
柏言摆摆手,“没事,有我在他不会甩脸子的。”
谢时玉倒无所谓,反正他最近也没什么事,就是担心庄辰栩不喜欢这种热闹。毕竟庄辰栩本身是一个比较内向,喜欢独处的人,偏偏摊上柏言这种好热闹,讲排场的发小。
庄辰栩飞机晚点,原本订了晚上六点,七点了人还没露面。
菜都上齐了,叫的都是庄柏以前的同学,谢时玉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大学的朋友还是纪睿周飞那几个。
柏言家境不错,上的一直都是私立学校,到场的都有些二世祖的臭脾气,烟酒跟不要钱一样往桌上摞。
谢时玉点了根烟,只跟纪睿他们说话。
一桌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让柏言再催催,毕竟吃了这饭,还有下半场节目呢,再等下去,估计要耗上一整晚了。
柏言出去打电话,拨了半天才通,语气有点冲,“庄木头,你到了没啊?”
另一头沉默了下,“再给你次机会。”
柏言嘻嘻笑了下,“庄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你还要多久啊?”
“我们?”另一头抓了个词,“不是说就你请吃饭吗?”
柏言说漏嘴,“两个人多没劲啊,我就叫了时玉他们,你都认识,没多少人。”
庄辰栩嗯了声,然后说,“也好。”
“什么?”
“有人和我一起回来,想介绍你认识,就我们两个也尴尬。”
柏言皱了点眉,“一起回来?谁啊?不会是你女朋友吧?你藏得那么好,都没跟我说过?”
庄辰栩没正面回应,“见了你就知道了,我还有一个路口,先不说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柏言盯着突然没音的手机,感觉活见鬼了,庄辰栩都会挂他电话了,几年不见,庄辰栩真的脾气见长啊。
沉着脸回包厢,周飞看他这样挺诧异的,“怎么了?庄辰栩放我们鸽子了?”
柏言把自己甩椅子上,“没,他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说完就闷头喝酒,两杯白酒灌下去,脸颊浮起一层病态的嫣红。
谢时玉看他一眼,给他夹了点菜,“别光喝酒,吃点东西。”
柏言撇了撇嘴,拿起筷子吃了点东西。
谢时玉问,“怎么了,不是说快来了吗?”
柏言说,“嗯,他说要带个人来。”
“带个人?女朋友吧?之前都没消息,一下就有了?好快啊。”周飞笑着。
柏言筷子和碟子碰撞了下,当啷一声响,“谁知道是什么人,一点风声都没透过,我都被蒙在鼓里。他如果真谈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周飞摸了摸柏言后脑,“哎呀,小孩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妈妈怀抱的嘛。柏妈妈可以松手啦,让人有点自己生活,正正经经谈个恋爱吧。”
柏言把周飞的手挥开,“你别恶心,你才妈妈呢,我是这个意思吗?”
纪睿叼着根烟,“等会看看是谁不就知道了?”
领座人听到他们谈话,很惊讶地凑过来,“庄辰栩谈恋爱了?我们校草被人收走了?那林妍怎么办啊?”
柏言抬了眼,看了看桌上妆容精致的女人,林妍以前跟庄辰栩传过绯闻,还有人在学校小树林撞见过他两,虽然正主否认,但当时传的很厉害。柏言原来没叫她,不知道谁通知的,今天也一道儿来了。
一桌的人被八卦勾的都热闹起来,调侃开玩笑追忆往昔的很多。
过了十几分钟,包厢门被推开。
柏言下意识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弧度还没展开,就僵在半道。
庄辰栩牵着个人走进来。
打头的人戴着金丝边眼睛,白衬衣黑长裤,挺拔英俊,很有书卷气,几年没见,感觉更沉稳锐利,虽然一贯冷着脸,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
跟在他后头进来的也是个男生,比庄辰栩略矮一点,身形清瘦,双眼圆润,五官不见得多出彩,但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极有神采。
包厢的人看着两人都僵住了,视线停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庄辰栩也没想到,柏言跟他说的只是两人一块儿吃个饭,后面说加人也以为是亲近好友,谁能想到是这样一个大场面。男孩有点受惊,想把手抽出来,反而被庄辰栩捏住了,更紧了些。
纪睿先反应过来,端着红酒杯走过去,“庄博士来晚了啊,这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庄辰栩脸色也缓和过来,拉了男生一下,“这陆洵,我学弟,”顿了顿又说,“也是我朋友。”
纪睿挤了挤眼,“这朋友不一般吧?”
庄辰栩浅笑了下。
谢时玉招了招手,“你两坐这吧”
原本柏言旁就空了一个位置,谢时玉拉着他往旁边挪了下,叫服务员多加了个椅子。
柏言浑身僵硬,被谢时玉往旁边扯就扯了。
庄辰栩落座,就坐他旁边。
两人全程都不正常地没交流。
“这算是公开出柜了啊,庄辰栩就是牛,出柜也出得这么声势浩大。”
“我估计他也没想到,这样林妍还来了多尴尬啊。”
旁边人窸窸窣窣讨论,都进到柏言耳朵里,他听得如坐针毡。
他往旁边一瞥,庄辰栩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在喝茶,他胃不好,不喝酒,所以柏言给他备了茶水。
这一桌菜是柏言特地选的,都是庄辰栩爱吃的,刚下飞机也没吃东西,没道理没胃口,反而有可能是遇到这种猝不及防的事,生气了。
柏言纠结一番,然后靠过去,先认错,“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你会带人来……”他往那边看,陆洵的碗里倒是满的,一盘油爆大虾,虾肉在人碗里,虾壳都堆在庄辰栩盘里。
他半句话硬生生憋住,又换了话锋,特地压低了声,“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认真的?”
庄辰栩偏过头看他,玻璃镜片有点反光,让庄辰栩整个人都变的疏离了,“嗯,刚谈了半年,一直没跟你说。”
“都半年了?”柏言吃惊。
庄辰栩说,“其实认识挺久了,但半年前才确定关系。”
柏言只感觉一口气顶在肺上,上不来下不去,浑身都难受,“你怎么这么突然,大学研究生这几年都没声音,一出去读博了就这样……”
庄辰栩摸了摸茶杯,“年纪差不多了,缘分也到了,那就试试吧,也不能一直耗下去。”
“那好歹也是个女的啊。”
庄辰栩垂了点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同性恋?”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这么多年,庄辰栩绯闻是有过,但都是捕风捉影,确确实实的恋爱对象一个都没有,的确不能说性向是什么,他们也没认真谈论过这个,几次涉及都是青春期的玩闹,柏言不过是想当然罢了。
几句话功夫,柏言又被他堵死了。
“那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
“这事儿太隐私也太复杂,不确定的时候不好开口,确定了又觉得没必要开口。”庄辰栩喝了口茶,是他最喜欢的九曲红梅,茶叶细如银钩,茶汤红润明亮,用开水冲了,鲜艳漂亮,浮在水上一朵朵绽开像红梅花一样,不仅贵还很难买,是很珍惜的春茶。庄辰栩一身贵公子的臭毛病,吃穿住行都讲究,酒店里肯定没有,应该是有人特地让泡的,温度也烫着。
他眼神软下来一点,也有些隐晦的不舍,看着柏言说,“这不一回来就想让你们认识一下了吗?”
这特殊待遇柏言是一点都不想要。
他还被庄辰栩那句没必要开口给刺到了。
他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跟庄辰栩讲,一贯把他当最亲近的朋友,但庄辰栩心思重,思虑深,总藏着秘密,连谈恋爱这种大事,也要瞒着。
他们以前关系还更好一些,毕竟总呆一块,就算庄辰栩不说,自己也能看出来。但自从庄辰栩出去读博,两人生活圈没什么交际,各自都忙,就不可避免地生疏起来,虽然自己很努力地在维持关系,但喊他打游戏不打,聊天回得慢,电话总打一半没话题了,就免不了经常不联系。现在他都已经成了一个没必要的人了。
柏言心情有点低落,感觉自己那点友情的心意被践踏成了狗屎。
等他再抬头,庄辰栩正和陆洵说话,两人挨得近,亲昵如耳语。不知说了什么,陆洵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庄辰栩看着他,目光是温柔的,是柏言都很少见他流露出的样子。
他抓了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刺眼如针扎。
过了会儿,庄辰栩突然靠过来,柏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低声说,“其他人就算了,你怎么把林妍也叫来了?”
“不是我叫的。”
“那她怎么来了?”
柏言想辩解,又觉得庄辰栩这副指责的腔调太可气,心里更不舒服。毕竟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搞这些,好像在自讨没趣。
吃完饭,KTV还订了房,本来就是打算玩一晚上的。
其他人酒足饭饱,兴致都很足,都不想回去。
柏言撩起眼皮,故意问庄辰栩,“你们还去吗?”
庄辰栩点点头,“不好扫你们的兴,一道儿去吧。”
庄辰栩没喝酒,可以自己开车,陆洵坐上副驾驶,庄辰栩开到柏言面前,“你坐我车吗?”
柏言扬了扬手机,笑了下,“刚叫了车,让他们去吧。”
“好。”
后排很快坐满了,车开走。
谢时玉和柏言剩的三四个,一块儿在门口等。
谢时玉看柏言低着头,少见的沉默寡言,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柏言抬起脸,酒喝多了,眼眶有点发红,对着谢时玉笑了一下,“没有,我就是觉得庄辰栩挺不够哥们儿的,太不够意思了,没他这样做兄弟的。”
谢时玉皱了点眉,“所以呢?”
柏言摸摸鼻子,“你觉得那两人有多真心?”
谢时玉更摸不透他,“嗯?”
柏言慢慢呼出一口白气,“我想考验他们一下。”

柏言他们来的晚,只能在沙发边上挤挤。
庄辰栩他们恰好坐在对面,陆洵挨着他,几人眼神恰好在空中挨上,柏言僵硬着脸还没缓和过来,就没打招呼。
屏幕上在放五月天,演唱者的歌声撕心裂肺,宛如魔音绕耳,点歌单上排了一长串。
一首结束,眼看还有再来一首的架势,有人受不了,就鼓动让最后到的几个唱一首,“别一个人霸麦了,让柏言唱,他嗓子好,摇滚小王子,唱窦唯最带劲。”
“对对,唱他那首无地自容,我最喜欢这首。”
柏言正低着头一瓶瓶开桌上的啤酒,闻言头都没抬,“你们唱吧,我不想唱。”
“怎么了?”有人坐过来,搭上他肩膀,“刚一开场就萎了,太不像你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嗨到第二天的吗?”
啤酒开完了,柏言把开瓶器一扔,“让他们唱去,今天没心情。玩游戏吗?”
“玩什么?”那人饶有兴致。
柏言捞过桌上的扑克牌,“国王游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啊。”那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招呼其他想玩的人一起聚过来。
柏言挑眉看了眼安安静静坐那儿听歌的庄辰栩,有意要拉他下场,“一起玩呗,都没见你那位新朋友说过什么话,大家熟悉一下也好。”
庄辰栩抬眼看他,没动静,反倒是陆洵很大方,往他们那边挪了点位置,和唱歌的人换了下,“行,一起玩吧。”陆洵爽快地说,边说边笑着,眼睛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亮。“其实我都没听庄哥说起过你,只知道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直想认识一下。”
柏言耸了耸肩,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扑克牌间穿梭,切牌洗牌,像穿花蝴蝶一样利落漂亮,“哦,他这人没心肝的,你小心点,对他再好,他都不长记性。”
庄辰栩眉毛皱了下。
陆洵很自然地接话,“怎么会,庄哥也就面上冷一点,其实心思又细又温柔,对我可好了。”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都开始起哄,这话太暧昧,还透着点喜欢与亲昵,一听就是热恋中的情话。
柏言看见庄辰栩的耳朵好像都红了,昏暗处隐约见陆洵去牵了庄辰栩的手。
他心更烦了,收拢牌,扣着牌敲了下桌子,对齐边,发出很响的一声,“行了,玩游戏吧,要玩的都过来。”
柏言简单说了下游戏规则,就是每人抽一张牌,记个号,抽到鬼牌的人就是国王,可以指定任意两个或三个号码的人做一件事,被指定的人不可以违抗。国王的号码是所有人抽完后最后剩下的牌,国王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指定的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这游戏有强制要求,又有很大的任意性,却不容易被人针对,听上去公平又有趣。
有人问,“那玩不起的怎么办?”
柏言耸耸肩,“认怂的话就喝酒,一口气喝一瓶不能断,断了重来。”
人群笑起来,“一瓶啊,这醉是醉不了,但能喝吐。”
柏言把牌抽出来,牌面向下放在桌上,往后靠了点,又冲谢时玉他们使了个眼色。刚刚在等车的时候都商量好了,大家分散坐一点,互相打个配合,谁是几号都能知道。
谢时玉还挺无奈的,觉得柏言这做法幼稚,跟个小孩似的,但柏言说的认真,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他觉得让柏言撒撒气也行,省的憋着不痛快,而且就是个小游戏,也不会玩得太过火。
虽然私下配合,但也没那么巧,鬼牌不是说拿就能拿到。
第一轮抽中鬼牌的是个男生,随便指了两个号,坏笑着从桌上拿了片饼干,让一人咬着,另一个人撑在他身上做俯卧撑,配合着把饼干吃掉。
结果号码揭露,恰好是那个男生和另一个身形比较魁梧的男生。
男生脸都黑了,哀嚎一声,自己坑了自己,俯卧撑全程生无可恋,最后两人嘴还是碰了一下。其他人笑喷了,好不容易好了。男生从地上爬起来,擦着嘴,“操,你几天没刷牙了。”
那个男的更嫌弃,胳膊肘一伸卡了那人的后脖子,卡的他喘不上气,“你还嫌弃我,我还没嫌你嘴里一股蒜味呢。想的什么烂游戏!”
那人面红耳赤,扣着他胳膊,可惜体型差距太大,“我那是想跟你玩吗,谁没事干想跟男的玩!”
“哦~~”所有人都在起哄。
“就你这瘦竹竿,俯卧撑都做不起来,就指着做一个就趴下吧。”男的松开手,嫌弃地推了他一把,转回位子坐下了。
另一个脸上又红又臊,气得不行,可是打不过只能生闷气。
就这么又玩了几轮,什么交杯酒,被弹皮筋都玩过了,还没轮到柏言。
越想什么越抽不中,柏言有些焦躁,他往桌上摸了摸,想抓点东西吃,刚碰到片饼干,盘子却被抽走。
他抬眼看过去。
看到庄辰栩扣着盘子,对他解释,“这里面有花生酱,你不能吃。”然后给他拿了果盘推过去,“吃点水果,刚喝那么多酒,吃点润的,缓和一下。”
柏言怔了怔,停在半空的手握了握,下意识按他说的转去拿了片西瓜,放进嘴里咬了口,突然感觉很甜,清爽舒服,润舌生津,极大缓解了喉咙的不适。他又拿了两颗小番茄扔嘴里,重新坐回去,心情稍微好了点。
下一轮柏言被点中号码,被要求两个人脱光衣服,公主抱,站在包厢外原地蹲起十次。
柏言皱起眉,“你这什么癖好,变态啊?”
“留着裤子,就上衣行了吧。”那人退了一步,“哎呀,尺度大点才好玩,玩不起就喝酒嘛。”
柏言翻了个白眼,“你才玩不起,不就脱衣服吗?我无所谓,是怕你们眼红,给你们留点面。”说着就伸手脱了短袖,他身材很好,腹肌胸肌人鱼线该有的全有,一点都不怯,因为喜欢户外运动,肤色晒得有点深,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脱完以后,大喇喇站着,单手插兜,歪着头有点痞坏地笑着说,“另外一个是谁,快点的,跟我一起出去,别让人等着了。”
全场静了下,然后庄辰栩站起来,灯光洒在他头顶,白衬衣微微泛黄,肤色很白,眉眼都很黑。“我。”
柏言看着,喉咙紧了紧,忽然撇开头,清了清嗓子,“那这样的话,谁抱谁啊?”
“石头剪刀布,输的那个做被抱的。”
大家起哄,都同意这个主意。
柏言朝庄辰栩看过去,正和庄辰栩的视线对上了。“行吗?”
“你真要玩吗?”柏言听到他问,语气平板,表情也欠奉,似乎很嫌恶这种游戏的幼稚,只是勉强自己在努力配合。
柏言盯着他看,像兜头被泼了凉水,说不上什么滋味,可胃里酸的发苦,好像就他清高就他成熟,自己还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一瞬间柏言什么兴致都没了,“不,不玩了,我喝酒。”
那人很惊讶,“怎么了?你不是不怕脱衣服吗?”
柏言冷声,“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抱着被人看到像什么?跟同性恋似的。”
那人嘻嘻哈哈,“同性恋就同性恋呗,你还怕这个?”
柏言被这么一激,突然冷哼了一下硬邦邦地说,“对,我恶心。人家正牌的都坐着呢,我凑上来像什么?”
他这句话扔出去,包厢里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每个人的脸上神情都不对劲。
这堆人里出柜的有几个,这根本就像当面被人扇了耳光一样。
庄辰栩把扣子扣回去,面上也不好看,但还是强忍着,不跟柏言发火,从桌上拿了瓶酒,“好,随你,喝酒吧。”
刚拿起来,就被陆洵站起来抢过去了,说,“庄哥胃不好,喝不了酒,我帮他喝。”
“不用。”庄辰栩动作更快,拿过酒,仰起脖子往下灌,喉结滚动,因为喝得太急,一部分酒液从嘴角溢出来,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打湿了领口。他不太会喝酒,喝得又快,一下子呛住了,喝到半途停下来,猛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他抬起脸,脸颊还有些泛红,嘴角很湿,他抬手抹了抹,把基本空了的啤酒瓶放桌上。
柏言却一把拿了过来,然后往地上倒,因为庄辰栩中途呛住了,所以没喝完,还剩了个底,冷冷地说,“按规矩,得重来。”
有人劝,“算了算了,辰栩不会喝酒,这事大家都知道,就这样算了吧。”
柏言僵站着,下颌线紧绷,不出声,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庄辰栩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又拿了一瓶,喝了下去,然后倒置了酒瓶,示意空了,用手背抹了嘴坐下。
庄辰栩坐下后就很不舒服,脸色不自然,手压着胃部,后仰着靠着沙发闭了眼睛。陆洵一脸担心,在他耳边悄声说话,又碰了碰他脸,被庄辰栩抓了手放下。
柏言脸色发青,格格不入地站着,过了会把自己那瓶喝了,也坐下。
下一轮抽中鬼牌的是谢时玉。
谢时玉自己也没想到,挺惊讶地看了看柏言。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做,柏言双手抱胸,脸上特别臭,但还是做口型说了自己的号,让他照计划行事。
纪睿的位置能看到庄辰栩和陆洵的,也跟谢时玉透了。
谢时玉不想掺和这种破事了,就说,“那就让2号按5号的要求做一件事。”
柏言和庄辰栩把自己的牌翻开。
又是这两人,在场的倒有些紧张,可能觉得这两人没什么趣味性,反而火药味太浓了。
“柏言,要不你让辰栩跟他男朋友亲个嘴吧,让我们吃口狗粮。”
其他人也附和着,笑起来,“对啊,让我们开开眼。”
柏言听得不舒服,烦躁地怼了句,“还开眼,你他妈当看杂耍啊。”
柏言现在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无差别瞎攻击人,被怼的人一下火了,“姓柏的,你怎么说话的?”被旁边拉了一下,“算了算了,小言喝醉了,你让他去,别捣乱了。”
玩游戏玩到这份上,已经过线了,基本没玩下去的必要,再玩下去肯定要闹起来。
但庄辰栩反而铁了心要继续下去,坐正了,身子前倾了些,看向柏言,语调一点起伏都没,“你不是想玩吗?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眼珠子漆黑,玻璃镜片反光看起来更吓人。柏言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攥了攥手指,一下子顿住了。他心里本来有不少损人的主意,现在却都不想提,觉得折腾庄辰栩没意思。别人有人帮忙喝酒,也有人心疼,只是逞强硬要自己上,硬要自己遭罪,这能怪得了谁?
他转过视线看了眼陆洵,第一次看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长相平平,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好像没什么地方出彩,和庄辰栩一道走进来的时候被压了一大截,但现在这样看,在KTV暗沉的光线下脸部线条很清晰,五官也称得上好看,没那么不堪。
是登对的,庄辰栩的眼光不差。他感觉心脏一阵紧缩,想了想然后开口,“我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柏言清了清嗓子,“初吻,对象、时间和地点。”
其他人听他这样说,大大松了口气,这种打听隐私的真心话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回归了游戏的初衷,只是玩玩闹闹逗个乐。如果庄辰栩说出的名字大家都认识,还可以追忆一下往昔,开一下玩笑,松懈一下之前紧张的气氛。
但庄辰栩却没众人预料的那样放松。
反而出乎意料地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旁边有人催。
庄辰栩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没什么可说的,我喝酒。”
第三瓶了,铁打的胃也禁不住这么喝。
砰的一声,庄辰栩拿酒瓶的手突然被人往下压住,酒瓶底重重地砸在玻璃桌面上。
庄辰栩抬头,柏言神色复杂地看他,“行了,别喝了,就这样吧,这轮过去了。”

说完,柏言把庄辰栩手里的酒瓶抢过去,放在自己那儿。
也没人说这样不合规矩,这一轮就模棱两可地过去了。
被这么一闹,国王游戏就玩得有些没意思,后面还是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人又一堆一堆地扎堆儿散开来。
柏言在角落的位置里安静坐着,不再掺和到人堆里,垂着头,没精打采,肩膀松松垮垮地耷拉着,放在面前的啤酒没再动过,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坐了会儿,突然站起来推开包厢门出去了。
庄辰栩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走了,下意识也要站起来,刚站起半个身子就被一旁的人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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