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盯着看了会儿,一个直男都看的有些禁不住。他暗骂一声,谢时玉果然眼光刁钻。
“刚失恋,正难受着呢。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带出来,就想让他多认识个朋友,接触点新鲜的,换换心情,别老沉浸在人渣前男友的噩梦里挣脱不出来。”
韩珉挑了点眉问,“失恋了?”
柏言夸张叹气,“对,他可惨了,恋人出轨,对象还是他发小,一夜之间,双重打击,一般人估计都要去跳河了。”
韩珉皱了下眉,沉默着,好像有点迟疑。
柏言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们都是正经人,他是医生。也就今天特殊,想找个刺激。你们看得上就聊聊,看不上就当我们请你喝杯酒。碰上了也是缘分,赏个脸呗?”
韩珉咬了咬烟嘴,然后唇角向上一勾,笑了点,“成。”
估计啤酒又喝了有一打,谢时玉有点发蒙,靠着沙发,脸埋进弯着的胳膊肘里醒酒。
看到柏言把人领来了,纪睿先叫起来,“卧槽,柏言你牛逼啊,真能被你骗过来。”
柏言两步从坐在外头的周飞膝盖上跨过去,扑到纪睿身上捂他的嘴,“你他妈的,真骗过来了也能被你吓回去。”又凑到他耳朵边,恶狠狠地说,“你可别发*抢人,我给时玉找的。”
纪睿朝后仰着脖子,打开他手,被他捂得快窒息了,然后也压着声音跟他说,“我是这么没大局的人嘛?你放心,时玉要是没看上的话,我再去追,中途绝对不捣乱,真心实意祝他们顺利打上炮。”
柏言扑哧一声笑起来,骂他一声,“粗俗。”
他两人闹成这样,早把谢时玉给弄醒了。感觉身边一沉,知道有人坐下了,他莫名其妙地紧张了下,就错过了抬头的最好时机。
柏言几个人招呼韩珉喝酒,给他挨个介绍人。
点到谢时玉的时候,柏言推推他,没推动,狐疑地嘀咕,“靠,不会真睡过去了吧?这睡的可真是时候。”
“那让他睡吧,我陪你们喝点儿。”声音低低的,透着点笑还模糊地有点愉悦。
谢时玉正琢磨着怎么能自然地假装刚醒,而不显得他刚刚是在紧张装睡,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的确是韩珉,柏言是真有办法。
谢时玉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感觉怪怪的,还有点酸,怎么谁一勾,这人就咬饵了呢?这他妈也太花了吧。
说是这么说,柏言并不打算放过他。
谢时玉就感觉腰间软肉一痒,整个人一下绷不住就坐起来,一边往后躲一边笑,“柏言你他妈有病吧。”
“我就知道你没真醉。”柏言得意洋洋。
谢时玉怕痒,躲得夸张,忘记了旁边还有人,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快扑韩珉怀里去了,屁股就挨人腿上。
韩珉竟然也不动。
这样一靠,谢时玉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不是之前闻到的韩珉身上的那种橙花香,是自己习惯抽的中式卷烟,一阵撩人又刺激的烟草味。他一看桌,就发现扔那儿的烟已经没了,柏言的口袋里露出半盒。谢时玉心跳了跳,韩珉身上是自己的味道。他想,柏言是真会搞事儿,这人居然是个直男,谁他妈能信?
“不好意思。”谢时玉低着头道歉,站起来准备挪开,结果起太猛了脚一软,又跌了回去,他慌乱地找个支撑物,手就撑在人大腿根。
韩珉伸手扶了把他的腰,两只手一合拢,都快扣上了,对着耳廓吐气,“小心。”
柏言看着,很流氓地吹了声口哨。
谢时玉脸已经烧起来了,烫的降不下温,他平常也没那么容易害羞,实在是今天心里虚,又喝多了酒,就容易胡思乱想。比如韩珉大腿肌肉挺有力量的,手撑着硬邦邦的,一摸就知道是练过的,脱了衣服线条也肯定好看。
也不会说话了,他重新站起来,坐到旁边去,沙发位子小,他就算有心想离远点,也就隔了条缝,当然他也没那么怂,不至于这样就躲着了。
其他人没再起哄,有些事还是要自然发展,说的太多了反而尴尬,不好往下走。
他们开始玩骰子拼酒,有意不带他两。
气氛有点尴尬,谢时玉抓了瓶啤酒,掩饰性地灌两口。
“所以你是医生?”韩珉问。
谢时玉转过头,韩珉的脸是在暗处的,光线没有照到,让他的脸部轮廓很柔和,“是。”
韩珉点点头,眼睛却还看着他。
一般这种时候,都会问问他是什么方面的医生,但韩珉没问,就到此为止了,估计是觉得没必要了解得太深入,医生也就是给对话开了个头。
谢时玉摸了摸冰凉的啤酒瓶,“柏言怎么跟你说的呀?”
韩珉笑了下,“他说你失恋了,想请我喝酒。”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喝酒就是个借口,彼此都心知肚明。
谢时玉舔了舔下唇沾上的酒液,也笑了下,“那你什么意思?”
韩珉说,“我之前就问过你了。”
谢时玉歪了歪头,“你经常这样吗?”
“我怎么样?”
“随便勾搭人。”
“如果碰到喜欢的,我会主动一点,我不习惯被动。”
谢时玉低低哦了声,人歪坐着,容颜俊秀,双颊泛着酒醉渗出的红潮,眼睛很亮,像剔透的黑玛瑙。
韩珉看了会儿,突然凑近,抓了谢时玉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划了下,“怎么样,这次肯跟我走吗?”
第7章 我没伺候过人
谢时玉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喉咙发干,又舔了舔下唇,想到什么,低笑了下,“我还没干过这种事。”
韩珉用眼神描摹着他的唇线,“什么事?还是说你是处?”
谢时玉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后脊有点酥,“我都三十了,小朋友,谁还没有个前任呢?”
韩珉拉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这扯了扯,“小朋友?”
谢时玉身子前倾,后仰了点下巴,脖颈拉长,像天鹅一样漂亮,“你可能比我小。”
“你多大?”
“29。”
韩珉低笑了下,呼吸喷在他耳廓,“看不出,感觉你还像个学生。”
谢时玉小腹收紧,“你就是这样对学生说话的?”
韩珉碰了碰他的背,掌心下的肌肉猛地绷紧了,颤动了下,“你好像在发抖,怕什么?”
“没有,”谢时玉眯了眯眼,“可能因为和第一次认识的人出去?。”
韩珉说,“是第二次,我们见过了。”
谢时玉醉眼朦胧地看他,“啊,是,但我们还互不了解。”
“这很重要吗?”
谢时玉顿了顿,眼神迷惘了下,又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本来就是找乐子嘛。”
享受快感,尽情欢愉,追逐的是同一个目标。
柏言说得对,这里的人目的都纯粹,没人跟你讲感情。
韩珉扣紧了他的手腕,不说话,又只是瞧着他,那眼神跟藏了小勾子似得,特别撩。
谢时玉被他看得心脏咚咚地在跳,觉得韩珉不笑的话,表情就有点严肃,他伸出一只手,划了划韩珉的嘴角,“你这不像在调情,像要吃人。”
韩珉张了点唇,白皙的齿列追着谢时玉的手指咬过去。
谢时玉一下收回手,勾唇笑他幼稚。
韩珉也弯了眼睛,凸起眉弓的弧度都变柔和了。
谢时玉站起来,伸手抓了外套,跟柏言几个挥了挥手。几个人玩是在玩,神一直分在他两人身上呢,看到他们要走,都抬起头瞧着,周飞很意外,柏言很欣慰,纪睿表情古里古怪,十分纠结。但无一例外,很快就又转回头,佯装不耐烦地催他快走,别打扰他们玩骰子。
谢时玉好气又好笑,感觉自己像是被卖了一样。
出了酒吧,夜间风很凉,酒吧一条街,霓虹璀璨,招了出租车。
“去哪?”
谢时玉想了想,“酒店吧。”
他们这样的关系,没必要去谁家里。
坐在出租车后座,韩珉报了个酒店名,坐在他身侧,手掌贴在后腰,
谢时玉有点紧张,掌心黏腻的出汗。他可能是被蛊惑了,才会觉得跟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开房是一个好主意。
有别于他习惯的循序渐进的套路,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只有两次短暂的相遇。他就好像手握盲盒的小孩,因为未知而兴奋,但其实结果也许会很糟糕。
他被自己的联想逗笑,慢慢后靠,闭上眼睛,酒意翻涌。韩珉身上很好闻,半揽着他的身体又足够温暖,血液里的酒精发挥效力,他感觉闲适随意,无论怎样,他都不想苛责今天的夜晚。
韩珉看他闭着眼睛,像是半寐,嘴角勾着抹柔和笑意,发丝细软散乱,双颊被染红,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儿,皮肤白皙透亮,好像被泡软了的酒酿圆子。
车经过路旁的街灯时,把谢时玉的睫毛照成温和的暖金色。
贴着后背的手慢慢划了下谢时玉脊椎凸起的骨头,“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谢时玉半睁眼,醉得厉害,眼神有些对不上焦,“我在想,也许你会是个变态杀人魔。”
韩珉视线扫过,“如果你真的醉的不省人事的话,被杀了也不会知道。”
“你觉得我喝醉了吗?”
韩珉抽回手,垂在身侧,面向前方,嗯了声,“谢医生,现在后悔还有机会。”
谢时玉笑了下,坐起来一点,抬手松了松领口,“不至于,我还清醒着,”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下的凹陷,好像能容下一汪水,修长手指滑下前襟,碰到了韩珉的手,谢时玉向他靠近了点,“也许你不舍得让我走。”
韩珉一时失声,面前笑吟吟看着他的人,俊秀斯文,原先以为是害羞呆板的,却还能展露这样的漂亮风情,远比自己预料的有意思。喉结动了动,他俯身下去,“你可以接吻吗?”
谢时玉微愣,眼神迟疑地滑过韩珉的唇,睫毛游移不定地闪了闪。
没有等他回应,韩珉就靠近了,眼神像有形的绳索一样紧紧困住他。
吐息交缠,空气好像变成了粘稠的糖浆,谢时玉心跳加快,韩珉的身躯压近,脸在他眼前寸寸放大,俊挺的眉骨,深邃狭长的眼,人中那点小小凹陷,视线游移向下,慢慢聚焦在形状姣好的薄唇。
谢时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默许地闭上眼。
可临近触碰时又停下,韩珉忽而笑了笑,只是抬手揉了把他软乎乎的发,将他摆正放好,就直起身,看了眼一直在偷瞄后视镜的出租车司机,“困了可以先睡会儿。”
谢时玉睁开眼,说不清那骤然而逝的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抿了抿唇,后脑的温暖触感残留,他又闭了会儿眼睛。
约炮却还搞得这样柔情款款,进退适度,体贴得倒像心意相通的恋人。
怪不得周炎说他是合格的情人,做戏也做得无可挑剔。
他慢慢呼吸,平复下失序的心跳。
酒店还算高端,走过旋转玻璃门,韩珉轻车熟路,谢时玉慢吞吞跟在后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精致的酒店内饰,心里在想,这种事,韩珉倒像是各中老手,不知做过多少次。如果问他要一张健康证明,会不会太破坏气氛?
电梯上楼,房卡刷开门,谢时玉刚一走进去,就被推靠在了门板上。
肩膀撞上坚硬,门锁咔哒一声合拢,房间没有通上电,一片漆黑。他骤然一惊,向后退无可退,眼睛由光亮乍入暗处,一片漆黑,然后嘴唇就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韩珉靠着他,箍住谢时玉的腰,胸膛被压迫在冷硬门板与另一片炙热之间,几乎无法动弹。
呼吸被夺取,唇舌被亵玩挑逗,技巧娴熟到不容躲避。
谢时玉双眼大睁,本能反抗,临到动手,又生生止住,趁着接吻间隙,侧头,装着波澜不惊,“你喜欢这种玩法?”
韩珉退开一步,昏暗中,抬起手用拇指抹过嘴唇,声音有些沙哑粘稠,“让你先体验一下。”松开抓着他的手,转身将房卡插入卡槽,滴一声通电,房间灯火通明。
谢时玉轻咳一声,掩饰方才的慌张和窘迫,因为太突然,吻的滋味没有记清,只是接受度良好,没有反感。
韩珉松开领口,调了调室内空调,打开酒店内摆放的酒柜,取出啤酒,喝了一口。
谢时玉从玄关处走进房间,出风口开始吹出宜人的凉风,驱散室内久闭的燥热和沉闷。
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韩珉放下酒,又看了他一眼,将他的生涩尽收眼底,慢慢说,“谢医生,如果不确定,现在不晚,你可以后悔。”
谢时玉踩着酒店铺的柔软地毯,品出话里的嘲意,微微仰头,“你对谁都这样吗?一句话要问两遍?”
手指攥着啤酒罐,刺啦一下作响,韩珉笑了笑,“你朋友说你是刚失恋,我怕你一时冲动,到时候又后悔。”
谢时玉撇了下嘴,扬起的下颌线脆弱又倔强,“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这话就带了勾引和挑衅了。
韩珉目光凝住,眼瞧着谢时玉后退坐到了床沿,低头弯腰换拖鞋。衬衣被上扯,露出一截白皙的窄腰,精瘦柔韧,能回想起触碰的手感。
韩珉自问仁至义尽,给足了机会和体贴,平常这样多话,的确不是他风格,他更喜欢直接爽利一些。毕竟只是上个床,只要双方尽兴,目的如何,心态如何,都不必考虑。他不在乎对方怀有一个怎样的故事,无所谓更没耐心,兴许第二天面对面碰上都不会打招呼。对谢时玉已经够特殊了,也不过体谅他是个圈外人。
谢时玉套进拖鞋,重又站起来。刻意慢悠悠解着衬衣纽扣,解到第三粒,韩珉就走过来,扣住腰,俯身吻住了他。
这次谢时玉有准备,有预料,双方配合,吻就很自然深入,没像上次那样,提着心,连个滋味都没品出来。
韩珉的吻没这么温柔体贴,许是被他刚刚的话激起了胜负心,一点没心软,存心要吻到他缴械投降,在唇舌上小胜一把。
谢时玉一手勾着韩珉的脖子,手指无处安放地穿插进他脑后的黑发,轻轻一扯,皮筋就松了,微蜷的发丝像瀑布一样撒下来,谢时玉张手又收拢,抓了满手。好像抓着救命的绳索。
他身上很香,一股清新的橙花香。
谢时玉争不过他,就只是懒懒的迎合,调整着节奏,被吻的喘不上气了,就轻扯他的发丝,让他松开些,留出点距离,皱着眉心吸气。
韩珉被他这样一张一弛弄没了脾气,怀里的人又软又烫,他从薄唇往下,吻过颌骨,又亲上长颈。谢时玉仰高了头,在他咬上喉结时,低低抽气。
最脆弱的软骨被含住,舌尖挑逗似地一勾。谢时玉只感觉一阵电流似的酥麻直窜上头顶,身子一下软了半截。
他扶住韩珉的腰,顺手扯他拴进裤腰的衣服下摆。
韩珉察觉到他的意图,退开一些,开始脱衣服。
他身材完美,猿臂狼腰,双腿长而笔直,肌肉线条清晰分明,无论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禁得住高清晰度摄像头怼着拍。静态已经够要命了,更遑论是活人站在这。
谢时玉后仰着,胳膊肘支在床上,眯着眼自下而上地欣赏这出只有一个观众的戏码。对呈现的一切很满意,欣赏也喜欢,这种老天恩赐的礼物谁都会喜欢。
韩珉对自己的优势也清楚,微微垂眼看着谢时玉,勾着唇笑。这种脱衣变成了种调情,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寸肌肉的伸展,衣料的窸窣都添了暧昧含义。
暖黄的灯光打在冷白的皮肤上,燥热,难耐,谢时玉不由分开了点腿。
韩珉俯身上来,纠缠在一起。
谢时玉一直有些晕陶陶的,像被浪尖托起的小船,韩珉技巧太好,就属于舌头能让樱桃梗打结的段位。但还是在后防被袭,韩珉的手摸到他屁股的时候,浑身一凛,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大睁了眼,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在这上面探讨过,依循了惯性思维。
他抓住韩珉的手,勉强定神,看着韩珉,“我不做下面的。”
韩珉顿住,也很吃惊,两个人都剑拔弩张,大汗淋漓,这种时候在这种问题上僵持住,尴尬得面面相觑。
顿了一下,却没想住手,手指绕着尾椎划拉,韩珉眼尾泛红,一边喘,一边耐着性子哄,“放心,我不会让你疼。”
谢时玉额头青筋直跳,他也不好受,同是男人,他看韩珉样子就知道他忍到极限,但这话委实又渣又贱,也就是用来骗骗小姑娘的。
谢时玉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他,脸色已经很严肃,没像在开玩笑,“真的不行,起码在这种关系下不行。你要愿意,让我来可以。”
手顿住,然后移开,韩珉的脸色已经沉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摆明了否决谢时玉的提议。不过他还没想硬来,到时候上床变成打架,两败俱伤。收回手,移开,坐到床沿。
谢时玉松了口气,也坐起来,靠着床头。
房间里一时沉默,空调的风呼呼作响,冷风这时候就有些刺骨。身上热潮冷却下来,谢时玉被吹出一身鸡皮疙瘩,他随手扯了衬衣披上,反应还没完全下去,但这样一折腾,已经褪了七八十。
他瞥眼看韩珉,只对着个背影,光裸的背脊起伏如山岗丘陵,两块凸起的肩胛骨十足性感,发丝有些凌乱,黑的发,白的背,黄澄澄的顶灯,光线一片明一片暗,还残留红色的暧昧痕迹。
好嘛,又回来了五六十。
谢时玉清了清喉咙,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韩珉弯腰从裤子兜里翻出烟和手机,瘦窄臀部半露,然后低头点了火,站起来转身看着他。
跳动的火光印在狭长幽深的黑眸中,眼尾的残红未褪,赤身站着,一点不避讳。
谢时玉喉结滚了滚,“不好意思,我……”
“穿好衣服走吧,房我留着。”韩珉打断了他,然后低头摆弄手机,声音挺烦躁。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韩珉没理,套了裤子,扣子没扣,松松垮垮挂在腰上。然后倚着电视柜,把通讯录翻了一溜儿,想找人上门泄个火。
弄到这一步了,硬生生刹车,憋一晚上太委屈自己了。
谢时玉低着头,一颗颗扣上扣子,他动作慢,一边扣一边觉得可笑,怎么最后事情会搞成这样。原先只是想解压的,现在反而心情更差,不仅没能让他放松,还增添了个欲求不满的症状。估计明天上班他会被护士评为全医院脾气暴躁缺乏耐心的烦人医生之一。
但他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放纵一下没关系,随随便便就找个人上自己又过火了。这样一想他也挺双标的,如果韩珉乐意,他的确是想上他。上人和被人上,对他而言又不一样。之前他还觉得别人虚伪,自己还不是一样。
谢时玉穿好衣服,摸出皮夹,数了几张红钞出来,估计能够一半房费。
他把钱放在电视柜上,刚抬眼,就看见韩珉瞪着他,比刚才脸色还差,声音冷嘲,“怎么着,精神补偿费?”
谢时玉收回手,“不是,房费。”
韩珉拧着眉,“用不着,你收回去吧。”
谢时玉没动,“收着吧。”
韩珉冷声,“我收了的话,你觉得这钱像什么?”
谢时玉愣了下,无奈又疲惫地笑了下,肩膀有些垮,看着精神挺差,“你说什么就算什么吧,我只是不想欠着人。”
韩珉盯了他一会儿,把手机放下,“下次心情不好,也别随便跟人走,不是谁都肯按你的意思来。”
谢时玉叹气,“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事,其实比你还郁闷。我最近流年不利,总遇上倒霉事,或许该迷信一下,去寺庙求个转运符。”
韩珉打量他精神状态,“看样子你朋友没说谎。”
谢时玉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真失恋。”
谢时玉笑了下,“我干嘛骗你这个?博取同情吗?”
韩珉手上的烟快烧到指尖,把火星摁灭了,“拿不准,虽然真真假假对我不重要。”顿了顿又说,“照你朋友的说法,你觉得分手难过还是被背叛难过?”
谢时玉有些困惑他为什么开始问这个,摊摊手说,“被背叛吧,如果光是分手其实还好。但他出轨的是我朋友,这点就没法接受,有种最信任的两个人合着伙骗你的感觉,如果是陌生人,我可能就只是单纯的生气,但现在感情就很复杂。”
韩珉嗯了声,淡淡说,“那是挺惨的。”
谢时玉苦笑,“知道我这么惨的话,你现在是不是心情好点了?”
韩珉说,“没有。”
谢时玉耸耸肩说,“那我也没辙了,我走了,明天还得值早班。”
韩珉没回答,只是眼神扫过他下半身,“你打算就这样出去?”
谢时玉轻咳了咳,低头看了看,也有些尴尬,“你介不介意看在我出了房费的面上,再让我用一下卫生间?”
韩珉瞧着他,谢时玉的脸有点苍白,脖颈还残留着一点褪不下去的红。漂亮,很让人心动。
他想了想,勾了谢时玉的裤腰把他拉过来,“我没怎么伺候过人,你担待点。”说着,就跪了下去。
第8章 工作室
第二天,谢时玉醒的时候,韩珉已经走了,床头柜上留了张纸,龙飞凤舞留了串数字,看位数应该是号码。
谢时玉拿过纸默念了两遍,反应过来后已经把号码输入了手机。
留电话算什么意思?还要再次联系?谢时玉下床,有些琢磨不定。
电视柜上之前放的房钱倒被拿走了,做到了两不拖欠,这点不错。
谢时玉冲澡的时候还有点发怔,昨天的进展太魔幻了,简单总结来说就是韩珉帮他口了,自己在他嘴里或手里高潮了三四次。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
水流哗啦啦打下来,谢时玉撑着墙,腿还有点软,胸口被咬破皮了,还红肿着,热水冲下来,有点刺麻的痛。
他掬了热水,泼了泼脸,浑身酸疼,但精神不错,洗去了连日的阴霾郁结。闭上眼,睫毛上挂着水珠,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混乱画面。
昨晚谢时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韩珉偏头,将嘴里的东西吐掉,然后说,“失恋的人有特权,还有,”他微微一顿,嘴角还有点擦红,“补偿你蹲在地上看了一小时的月亮。”
坦白来说这种原因并不可信,也许韩珉只是心血来潮,但不管是为什么,谢时玉昨天都享受到了,没什么可不满的。
被那双漂亮眼睛自下往上望着,全心全意伺候时,是一种很难得的视觉享受。
前一分钟还以为这一晚会是灾难,下一分钟就超出了预期。
裹着毛巾出来,酒店房门被敲响,打开门,看到推着餐车的侍应生。
韩珉竟然帮他叫了早餐。
在尽情放纵了一晚后,他还吃到了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微焦的吐司和热腾腾的咖啡可可。
他享受着蛋液在嘴里流散的感觉,模糊地怀疑他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幻觉。
胃里充盈的感觉,让他心情很好,神清气爽。
打车回家,换了套衣服,再开车去医院,抵达医院停车场时还提前了20分钟。
进医院打了卡,站在电梯里,盯着存储的手机号看了会儿,谢时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往左滑了下,点了删除。
很高兴他第一次拆盲盒,就拆出了个限定款产品。
但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干,哪怕只是镇痛的安非他命,吃多了都容易上瘾。
韩珉是被莫小桐一个电话从酒店叫走的。
走的时候,谢时玉还在睡,韩珉觉得他睡得香,特意放轻了动静,没舍得惊动他。
莫小桐是韩珉服装工作室的助理,他们工作室不大,拢共两个助理,三个设计师,接私人订制也接大公司的品牌企划和单品设计,生意不上不下,勉强能维持。
他到的时候,小男生蹲在地上,周围堆了一地的烟头。
看他来了,莫小彤抱着黑色双肩包站起来,一脸烦闷,“说好了再给两天时间,结果今天门就被他们锁了,还他妈的泼油漆。”
身后的玻璃门被拴上了铁锁链,一大片刺目惊心的红色,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旁边的白墙上被刷了两个大字——还钱。
“其他人呢?”韩珉问。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味道这么重,还要找人,还要清理,今天肯定是干不了活的。”
“嗯,给慧姐多放两天假,她是孕妇,这油漆味儿没一礼拜散不掉。”
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音,韩珉掏出来看了下,是昨天拍封面的钱到账了。
莫小桐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她的客户怎么办,催的可急了,弄了一半搁这儿。”
韩珉没抬头,低头发消息,“剩下的我帮她对接。”
莫小桐不出所料,撇撇嘴说,“那客户真是赚翻了,换你接本来得加钱的。”
把钱给人转过去以后,韩珉又翻起了手机通讯录,“我叫个人过来开锁……”
“不用,”莫小桐打断他,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把巨大的钢筋钳,“我从老邹他店拿来的,看你用不用得上。”
韩珉一看乐了,“你还想得挺周全。”
莫小桐晃晃肩,“主要看你想怎么处理,如果你还是不报警,我就自己剪了算了。”
韩珉卷了袖子蹲下去,手臂发力,用钢筋钳剪断了铁链,把锁链抽出来,扔到一边,再用钥匙开自家的锁,捅了捅却捅不进去,低头一检查发现是被灌了铅。
莫小桐凑进来,看到这情况,恶狠狠地骂了句,“操,又他妈不是我们借的钱,也是帮别人还的,自己一分没花到,犯得着这样赶尽杀绝吗?把我们搞停业了,看谁还给他们凑钱还上。”
他们自家的锁是防盗的那种大锁,钢筋钳就派不上用场了。韩珉脸色也不好看,放下钢筋钳说,“我叫师傅过来,先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