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by青青园葵
青青园葵  发于:2023年07月19日

关灯
护眼

刚合上院门,就听婶子大娘们安静一瞬,待他转过身来后,皆笑眯眯地问他:“林启又去厂房啊?”
林启笑着点点头,却没如往日一样离开,反倒向树荫底下走过来,问道:“婶子们家里都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家里的活儿有孩子们料理,哪用我操心。”
“是啊,等我坐一会儿回去,闺女就把饭做好了,省心得很。”
众人笑着说道,隐隐又夸了一波自家孩子。
林启点点头,笑道:“婶子们能干,孩子们有样学样,自然也能干。”
婶子们没想到能得他一句夸,在衣襟上搓搓手,笑着说道:“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就是会说话。”
林启一笑,“我哪算见过大世面,里头那个才叫见过大世面呢。”他伸手指指自家院门。
众人立马明白他说的是谁,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凑近说道:“他家真这么有钱,比你还有钱?”
林启点点头,“比我有钱。”
婶子一听急了,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林启,咱们可是一个村的,若是有什么好机会,你可得想着婶子啊。”
“是啊是啊。”其他婶子也向他围了过来。
“之前你家盖房子时,你还给赵家姑娘做了媒,如今小两口过得可好了,说明你会看人。你可得再上心帮村里其他闺女、小哥儿们相看相看,婶子们一定念你的好。”
毕竟是没影的事,婶子们不敢说的太直白,但谁都明白他们看中的是林启院中的霍闲之。
林启装模作样地苦笑两声:“不是我不帮忙,婶子们每日来这里说话,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吧……”
“我这朋友家离咱这里远不说,家里规矩还大,新妇过门每日都得在长辈面前侍奉。最关键吧……”
林启眼睛扫扫她们,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手捂在嘴边,悄声说道:“最关键吧,他家里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就想着抱孙子,所以总免不了给他房里塞人,咱村的姑娘就是走运做了正妻,以后的日子也……”
他话未说完,但使个眼色,婶子大娘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方才还叫嚷着的婶子们都不说话了,皱眉沉思起来。
“婶子们,你们要是想好了我自可以给你们去提,不过姑娘们嫁到眼跟前多好,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过的好赖谁能知道。”他说完,摇着头走了。
几个婶子互相看了几眼,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我先回了,我家那闺女笨手笨脚的,平日煮饭我都担心烫着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伺候公婆。”一个婶子摆摆手先走了。
“我也回了,我家那个从小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一会儿看不见我就不放心……”
大家说着,接二连三地都走了。
其实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哪有那么多黑心肝的愿意卖儿卖女,或是指着女儿婆家过日子。
更何况这又不同嫁给本地的富户,平日闺女还能帮衬娘家。
离了那么远,也就能收着些彩礼钱,况且没听林启说嘛,人家可不缺媳妇,怎么就愿意花大彩礼娶自家那木讷的小哥儿?
她们也就是一时犯了糊涂,只想着村里来了个富贵人,长得还好,便钻了牛角尖。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自家孩子也就是个普通人,人家见过大世面的哪看得上呦。
院中的霍闲之尚不知林启又在外编排了他什么,他只觉得耳边清净不少,又被午后慵懒的阳光晒着,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次之后,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算是不打霍闲之的主意了,再在老庙口聊天时也没刻意提过自家的孩子。
林启那日已经说得那么直白,若是有人再提,别的不说,其他婶子大娘鄙视的眼神就让她说不下去。
她们说话也不会再刻意扯着嗓子,想让林启院中的人听了,感觉清净了不少。
不过也就只清净了两日,等林家兄弟开始在村中雇人,婶子大娘们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昨日天都晚了,林昭才上门同我说的,让我和我儿媳一起去。”一个大娘笑得开怀,“我本说让我儿媳在家里带孩子,后来转念一想,家里的汉子们去镇上做工不也才挣这么多钱嘛,还得走那么远,不如让他们在家看孩子,我与儿媳去做工。”
这大娘是个爽快人,也不怕别人笑话,直说道:“只要能赚钱,谁看孩子不是看。”
旁侧有没被林昭请去做工的婶子羡慕地看着她,连连点着头,要真有赚钱的活儿自然该如此。
“我家也去了,我家是今早去的,不过是让我的两个儿媳去。”另一个婶子接话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在家看孩子,汉子们忙地里的活儿,误不了什么还能赚钱。”
其他收到林昭通知的婶子大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可急坏了没收到通知的几个,她们面目忧愁,苦思冥想着:“我也没得罪过林家兄弟啊,林昭怎么就不请我呢。”
“是啊,”有同样没收到通知的婶子附和,“咱就比人家差哪了,人家家里要了好几个人,我家里的一个不要。”
几人越说越心焦,这可是一日能赚六文钱的活儿啊,汉子们去镇上也才能赚这么些。
有已经收到通知的婶子安慰她们:“或许就是还没来得及去你家,我家也是方才才去的。”
婶子们想想,觉得有这种可能,连忙又回了家,坐在院子里不时就向外张望一眼,盼着林昭早些来才好。
可惜的是有些人家真盼到了,有些人家却直等到工厂开工都没盼到。
她们心里犯酸,又觉得林昭此举气人,想去村里和别人说道说道,只是别人都被林家雇了,自然不会说主家的不是。
好不容易找了几个没被林家雇用的,想着这次总有人和她一起吐吐苦水了。
未料人家听她说完,连忙捂着嘴巴说道:“好姐姐,昨日有人问过林昭了,林昭说之后还有活儿呢。
而且现在雇的人若是做不好,也是要换的,到时肯定紧着同他关系好的。你这会儿说闲话传到他耳朵了,以后才是真不想做工了。”
那大娘连忙收了闲话,问她一声真的?
“那还能有假,这才雇了几个人啊,他家的厂子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空着大半呢。而且细心查探着,他家肯定还有别的活儿呢。”这婶子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大娘虽不懂,但也不敢问了,只是打定主意以后见了林家兄弟要奉承两句,这次便罢了,之后再雇人她可还想去呢。
作者有话说:

工厂终于开工了!
一大早, 刘盛就站在厂房门口盯着来上工的众人,若是有人没穿工厂的服饰或是没戴发帽,都要被他唠叨一番, 等穿好后才能进去。
这都是林启定下的规矩,他说做吃食的厂子最是要干净,若是带了异物, 坏了东西的味道不说,还让顾客心里厌恶,影响工厂的口碑。
所以众人每日上工时,都要排着队一一从刘盛面前走过,等进了厂房后才按林昭之前的安排,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日的忙碌。有的洗果子, 有的削果皮, 还有的熬果酱……
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 谁也顾不上说话。
林家兄弟俩可说了, 这段日子只是“试用期”, 只有通过考核的人下个月才会继续用, 不然他们就换人了。
自然没有人想失去这个机会,现在已经都传开了,林启工厂的活儿既轻松又体面, 赚的工钱还多,就连外村的人都想在这儿做工。
只要想到外头虎视眈眈等活儿的那群人, 众人干活更加卖力,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给别人腾了位置。
于是, 等林启与何安然吃过早饭过来时, 第一锅果酱已经熬好了。这是一锅橙子酱, 空气里都弥漫着橙子的酸甜味,闻着让人的心情都畅快许多。
走在后头的霍闲之很是新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味道如此独特。”
林启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婶子们手中的果子:“我从南边买来的,叫橙子。”
霍闲之饶有兴味,从削皮的婶子手里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尝了尝,酸甜多汁,空口吃着也好。
他面上不由露出惊喜来,自己四处转悠去了,看见想吃的果子时,便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而林启站在明亮的厂房里,看着忙碌的众人,再嗅闻鼻尖萦绕的果香味,只觉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一直以为工厂修好后就能开业,可等真正要开始的时候,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事要做。
别的不说,菜刀、铁锅等东西得去找铁匠订做吧,案板、柴火这些东西要提前预备吧。还有最重要的,装果酱的陶罐也得找做陶匠订吧……
总之,零零碎碎的琐碎活计不少,又用了十来天的工夫都准备好后,这才马不停蹄地开工了。
不过这次开工的规模也不大,不过是先找了二三十个人来,想要检验一下他们之前确定好的工序是否合理,顺便制作一批样品出来。
林启看着一筐筐的橙子被放入木桶中清洗,捞出后交到几个削皮的工人手中,他们利索地削完后又放到一个稍小些的木桶里,接下来就由另一批工人用棒槌将橙子捣出汁水,最后再倒入铁锅中熬煮。
锅内混合了水的橙子酱在慢火中逐渐沸腾,翻滚出橙黄的水浪,空气中酸甜的气味逐渐浓郁,闻着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之后,锅中还要加入柠檬、冰糖等配料,比例都是林启之前多次尝试后得出来的,保证橙香浓郁、酸甜可口。
而另一边的大锅中,则煮了许多订制的陶罐,随着水浪翻滚,不断发出彼此碰撞的清脆声。
这是为了给陶罐消毒杀菌,高温久煮杀死大部分的细菌后,才能使果酱、果茶保存的时间更长。
何安然许久没来过工厂,上次来时这里还空荡荡的,没想到这次来已经这么热闹了。
“这锅橙子酱煮好后,下一锅做草莓酱了。”刘盛跟在他们身后,“每样都做一些,咱们自己先试试,看怎么做保存的时间更长些。”
林启点点头,嘱咐一句:“记住日子,别搞混了。”
刘盛笑道:“放心吧,就是做这个的,哪能搞混。”他拍拍胸脯,让林启放心。
这次工厂开工,别人或许没什么感悟,刘盛终于能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了。
之前答应林启来工厂帮忙,哪知林启转眼就带着夫郎去了丹棱县,把他们几个留在村中。若是有事做还好说,偏偏开春前别人都去镇上找活了,他们几个还日日闲在家中。
想着林启说要给自己二十两的工钱,他就心里着急,觉得自家兄弟是不是又犯傻了,不然怎么给这么高的工钱还不让干活儿?
别的雇主雇人后,都恨不得把劳力吃饭的时间都免了,怎么林启就与别人差了这么多。他越想越着急,每日都在家中转圈。
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后开始拾掇宅基地,雇了施工队和村里人帮忙修建工厂,结果没用多长时间又完工了。
问林昭还有什么事干,他说要等林启回来才知道。
好嘛,这下又是十几二十天的等待。
眼瞅着今年快过了一半,拢共也没做过几日工。他对自己二十两的工钱已经不抱希望了,就怕林启投入这么多的银子最终打了水漂。
不是他不盼着自己兄弟好,而是他真没见过这么散漫的东家。
终于,在他决定去镇上打工的时候,林启回来了。
刘盛想着,心里不禁感慨,他一个苦出身的汉子,真做不了闲家里赚钱的活儿,就得每日忙活着,才觉得工钱拿着不烫手。
林启之前就听他说过这件事,现在看他自工厂开工后就每日神采奕奕的,不由笑道:“你做事我自然放心,不过随口叮嘱一句罢了。倒是现在有个要出外的活儿,你想不想去?”
刘盛讶异地挑挑眉,“什么活儿?”
“和我之前做的一样,在外找适合开店的县镇,在当地租赁铺面,做开店的前期准备。”
刘盛方才听他说就已经猜到几分,但是真听他说完后,还是有些发怔:“我、我都没去过县城……”
他都没去过县城,能做得好去别处开店的活儿吗?
林启一笑:“我就是先与你说一声,去不去你自己考虑,若是不想去,留在这里看顾着工厂也行。”
刘盛思索着,又问他一句:“就我一个人吗?”
“我是想着让你与张猛一起去,不过还未与他说过,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然你俩商量一下也行。”
林启看着他说道,“我这生意用的人多,只咱们几个肯定忙不过来,已经准备在村里再寻摸几个靠得住的汉子来帮忙。你们若是不想出外,我就找别人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林启心里是想让他们出去的。自己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他们一直窝在枣林庄,眼界、想法都得不到提升,只怕以后雇的新人都要走在他们前头了。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个封闭的世界,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总会下意识对外面的世界心存排斥与害怕,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出外闯荡的。
想到此,林启又补充一句:“之前县令派给我的人在丹棱县等着,你们若是去就先去丹棱找他们。租赁铺面的事他们在行,你们先跟着他们学学。”
“之后你找张猛说一声,你俩先商量商量,决定好去不去。”林启说完摆摆手,带着何安然去另一个厂房参观了,留他自己考虑。
他们去的另一个厂房比上一个小,里面没有生火熬煮东西,所以一进来就感觉凉快不少。
何安然一进来先舒服地叹口气,然后才闻到一股桃子的香味,虽没橙子味道浓郁,但却清淡香甜,令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定睛一看,才发现三五个妇人正坐在案板前切桃子。
粉嫩圆润的桃子被切成手指头大小的方块,每一刀下去都能看见一丝桃汁顺着果肉流出,何安然看得出神,不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大约是刚开始认识林启时,他总给自己吃桃子的缘故,何安然见着桃子后,总觉得嘴巴里会泛起当时的香甜味来。
他笑了笑,走过去从案板上拿了几个切成小块的桃子果肉,先给林启的嘴巴里塞了一个后,自己才吃了起来。
“还要做桃子酱吗?”他边吃边问道。
林启摇摇头:“我想把桃子果肉弄干,之后混在山茶之中,这样泡茶时桃香和茶香融合在一处,应当也不错。”就如末世前的果茶包一样。
只是还不知该风干还是晒干。之前修建工厂时,他们已经留出一间墙上留着许多空隙的屋子,作为风干室。
只是风干对于温度、湿度都有要求,也不知枣林庄的气候能不能做成。
晒干的话也有一些讲究,稍不注意果肉就容易晒烂。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做合适,现在还处于尝试摸索阶段,两种方式都试试,等之后再定夺。
何安然听他说完,嚼着果肉点点头,又转头看看四周,眼睛亮晶晶的。只要一想到这么大的工厂是自己家的,他就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心里也欣喜得很。
“等果茶厂步上正轨,咱们的辣条厂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林启看他欣喜的模样,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有奶茶店在前,不管是寻找铺面还是加工都有经验了,到时只会更加顺利。”
“嗯!”何安然听着重重地点点头,嘴角高高扬起。他们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啦!
他正感慨着,转了一下头后突然发现坐在案板前的一个身影有些眼熟。走近看了看,果然是何安易的妻子王氏。
他有些惊讶,伸手拍了拍王氏的肩膀:“大堂嫂,你也来帮忙了?”
王氏转过身,看见他后微微笑了一下,面罩底下露出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只是眉间却舒展着,没有之前小产后的郁气。
她点点头:“在家中待着憋闷,正好林昭问我想不想来做工,我想着既能赚钱还能出来散散心,所以就来了。”
她的性子和气,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
何安然看着她,突然想起这次回来还没见过福哥儿,想问问又怕引出她的伤心事。犹豫一下后到底没有开口,打算改日向张柔打听一下。
作者有话说:

◎福哥儿虽然之前过得苦,但以后跟着王氏过,好日子也就来了◎
“你先回家去罢, 我与大哥去一趟里正家。”林启将何安然鬓角的一绺头发别在耳后,“早上的蒸饺还有剩的,我放在笼屉里了, 若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何安然应了一声,又问他:“你们去里正家做什么?”
“想请赵虎来咱家的工厂帮忙,先去提一提。”林启说道。
“哦。”何安然想了一下点点头。
赵虎是他们村里正的二儿子, 虽不像他哥赵龙那般沉稳,但却是村里的热心肠,平日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忙。人也踏实肯干,请来帮忙确实不错。
两人从工厂出来,看见张柔在院子里晾衣服后,何安然笑了起来, 拍拍林启的胳膊:“那我也先不回去了, 我找大嫂玩会儿。”
这次回来后, 因为霍闲之住在他们宅子里, 林家两兄弟很少一起吃饭了。他与张柔又都怀着孩子, 平日走动也少, 今日好不容易过来了,不如找她聊会儿再回去。
“行。”林启点头,也上前与张柔打了个招呼, 之后才叫上林昭一起走了。
“今日怎么过来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柔笑着问何安然。
“去工厂看了看, 想着许久未见你了, 便过来了。”何安然从木盆里拿起一件衣裳,晾在竹竿上, 问道, “怎么这么早就去洗衣服了。”
张柔抿嘴一笑, 脸却红了红:“自从怀了孩子,家里的活儿林昭干了大半,生怕我出什么事。可整日闲在家中更加憋闷,有时就去河边散会儿心,顺便听婶子大娘们聊天。”
“早上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我就顺便洗了两件衣服。这两日的衣裳轻薄,也不费什么力。”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孕期似乎比别人更艰辛些,早期的害喜症状就有些严重,还是林启从县城给她带回些果子吃了后才好些。
可等肚子大了以后,腰腿也时常酸痛,林昭和她娘都格外小心,恨不得她每日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才好。
可她在家中待久了心情烦闷,别的地方去不了,小河边离她家近,便总过去溜达一圈儿。时间久了,与那帮婶子大娘都混熟了,每日早上都会过去聊会儿天,心情开阔了许多。
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个小年轻每日与那些爱说闲话的婶子大娘们混在一起有些奇怪,因此觉得不好意思。
未料,何安然听后没有笑话她,反倒眼睛一亮,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何大伯他们家的事如何解决的?怎么我这次回来都没见过福哥儿?”
张柔没听他笑话自己,心里就松了口气。又听他打听何家的事,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笑来,这事她正巧听王婶说过。
招呼他进屋,先倒了杯茶水给他,自己又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后才说道:“他家的事我也是前几日听人说的,大家私底下都唏嘘许久了。”
“听说何家将刘氏连夜送回娘家后,刘氏就懵了。她只想着自己为何家生了儿子,腰杆子挺起来了,哪能想到婆家说送娘家就送娘家,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刘家的老老少少当时被半夜惊醒,正是迷糊的时候,稀里糊涂将人留下了,等反应过来时何家的汉子都走远了。”
“你看刘氏也能料想出来,教养出这样闺女的能是什么知礼的人家。”
张柔说着话,摇摇头,“她那两个哥、嫂子没一个善茬,见她神色狼狈,身上又没带一文钱,缘由都没问就拉了脸,直说嫁出去的姑娘过好过赖都与娘家没有关系,夜里就要撵她出去。”
说到这儿,张柔又叹了口气:“咱村的吴嫂子与她同村,正巧那日弟媳妇生了孩子,回娘家照看一晚。她说当时张家又哭又闹,周边的邻居都吵醒了。”
“还是张母疼惜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劝说两个儿子,好歹等天亮再赶她走。只是你也知道,一旦留下,再赶哪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之后,刘氏就在她娘家住了下来。
只是她在闺中时性子就不饶人,说话办事总爱拔尖,又惯会在爹娘面前装模作样,两个哥嫂对她真是半分情意都没。
往常人家遇到这事时,娘家人还会送闺女回去,再说几句好话,劝着一家人继续过下去。可在张家,谁愿意为了她伏小做低去?
两个哥哥不愿意去就罢了,两个嫂子还时常刻薄她。她每日洗衣服、做饭也得不到半句好,饭桌上但凡多夹一口菜都能阴阳怪气几句。
就连那三五岁的小侄子,都对她颐指气使的。
到了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惜福。
而且时日久了,就连她娘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急了就骂生了她真是倒大霉了。
她以往只知道自己娘吝啬,从娘家回去时从来带不走一根布条子,未料吃了她几日饭竟能让她骂成这样。
当下哭着从怀里掏出那日被送回来时头上插的银簪子,以为给了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住两日。谁知真就是两日,两日后又恢复了原样。
她本就觉得丢脸不敢在村中走动,每日挨了骂就站在院门口偷偷抹眼泪,盼着何安林或是何家的人能来问她一句,无论是让她做什么也好,只要让她回何家去就行。
只是眼瞅着过了一个多月,何家的一丝衣角都没看见。她一边抱怨何家心狠,一边又想自己儿子想得心中发疼,这样的苦日子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一日午后,平白被她嫂子发作一通后,躲在厨房掩面哭了一会儿,等家里人歇午晌时偷偷出了门,跑回枣林庄。想要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想央求何安林劝劝家里让她回去。
只是也是赶巧了,正巧那日何家的汉子都下地去了,只婆母与王氏在家照看孩子。
既见了面,她也顾不得别的,跪在地上就哭了起来。一会儿求婆母一会儿求王氏,只说自己之前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就想回来好好过日子。
王氏哪见过她这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可心里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沉着脸不说话,默默把腿从她手中拿了出来。
还是婆母厉害,先是厉声让她止住哭,然后又将她往日做下的错事,与家里人对她的容忍一件件与她说了。末了叹口气:“你也体谅我们些吧,我们何家、你大嫂又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作践。”
刘氏听婆母这语气,就知何家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回想娘家那个龙潭虎穴,当下哭得更厉害,将正在厢房睡觉的几个孩子都吵醒了。
王氏的儿子同源最大,带着福哥儿与二房的同信过来,母子见面后顿时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后刘氏又搂着福哥儿,哭着说道:“娘错了娘错了,娘以后好好对你,帮娘说几句好话求求你大伯母。”
她婆母当下脸色一沉,把同信、福哥儿从她身边拉开,赶着她走了。
“之后,她又来了几次,也学聪明了,别的不说就在何家人面前装可怜,又与王氏赔礼道歉。”张柔喝了口茶,“她儿子正小,原本都快忘了她这个娘了,被她隔三差五的出现勾起了思母心,每次走时都得哭闹一场。”
“次数多了,大约是见王氏态度也松动了,你大伯母就开口让她回来了。”张柔朝他抬抬下巴。
何安然叹了口气,心里又气又难过还有几分悲哀,也说不清具体什么滋味。张着嘴咂摸半天后,只说道:“这不是看准大堂嫂心善才这样吗……”
张柔点头,可又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个对错来,从你大伯母来看,她到底还是顾忌二房的那父子俩。刘氏不回来,以后何安林再不再娶都是麻烦事,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小孙子。”
提起何安林,何安然又忿忿不平起来:“那何安林也不是个好东西,刘氏一直在何家肆无忌惮也有他的缘故。是非不分、万事不管,他若真是护着福哥儿些,稍微懂事理些,哪能弄成这样!”
越说他越觉得气,都想捶桌子了。
张柔连忙制止他,笑着说了声不值当,然后又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幸好你大伯父还有几分果断劲儿,今年开春让刘氏回来之后,就把他们两口子赶去老房子住了,还给他们分了两亩地,说以后的吃穿嚼用都从那里来。”
何安然闻言,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分家了?”
“算不得分家,”张柔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我看就是觉得住在一处家里不安生,可真分家又怕同信被二房那两口带过去养歪了。现在这样,家里的兄弟俩不必两看两相厌,你大伯母还能把同信带在身边照看。”
“不过大致也能看出来了,我猜以后的分家估计也就这样了。真要再给二房分什么,也是等同信长大后直接分到他手里了。”张柔说着,促狭地挑挑眉。
何安然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有可能,说道:“我从小就觉得大伯父威严,不敢与他说话,不过他倒是一直心里有成算,感觉这事他真做得出来。”
张柔笑道:“那是,他自己最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
“那福哥儿呢,大堂兄家照看着?”何安然突然想起来。
张柔说道:“是,自然不可能再给了刘氏,而且王氏也是真疼福哥儿。”
“前几日镇上绣坊招学徒,要十岁左右的姑娘、哥儿。送去学艺有两种选择,要么不交钱,学成后留在绣坊白做三年的工;要么就每月花三百文学一年。村里心动的人家不少,但送过去的就福哥儿一个,还是花银子学的。”
说着,张柔语气中还有几分感叹。
对于姑娘、哥儿来说,能学一门绣活手艺,以后无论是说亲还是以后成家过日子,好处都不少。若是手艺好的,用来养家也是够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