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时,官方的检测机构已经证实,人类的体魄得到加强的同时,也更加易怒,情绪更难自控。所以,末世的作战队伍很难组织,便是因为大家越来越难以相互迁就。
自己的发热之症能好是件好事,可若将那些坏脾气也一并带出来,这可怎么办?
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郎,暗想着以后定要控制好脾气,可不能因自己的臭脾气,让他受气。
“几时了,该出去了吧?”
正想着,林启就听到何安然问他,这才回过神来。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说道:“已是辰时了,出去吧。”
说着,便闭上眼睛,心中默想着出空间,带着何安然一同出来了。
一夜过后,厨房的灶火熄灭了,炕上没了温度,被子里一片冰凉。幸好炕前的小炉子还有些余温,两人不至于挨冻。
何安然右手不便,林启先帮他穿衣服,之后自己才哆嗦着快速套上衣物。这个世界的服饰繁琐,穿起来麻烦得很。
他用手随意拢拢头发,去厨房烧了些热水后,端着木盆进了卧房,先给何安然擦洗。然后自己才抹了把脸。
何安然被他伺候得不好意思,心中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让汉子为他做这些有些不自在。
“咱们今日吃什么?”两人都梳洗好后,林启问道。今日起晚了,梳洗又花了些工夫,他打算直接吃午饭了。
何安然想了想,他们初一调好的馅料还有,再不吃恐变味儿,便说包一盘饺子。
林启应了一声后,去了厨房。何安然想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虽说林启不让他动右手,但他还可以用左手帮着烧火,就这么等着吃饭,他着实不适应。
两人忙活一阵,终于吃完了午饭。正坐在桌前消食,就听见了敲门声。
两人心中都明白,应当是何家的人来了。昨日便说何母今日要下葬,应当是为着这事来的。
开门后,果然是何安易。
他的面容有些疲倦,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问道:“墓坑打好了,一会儿便要抬上山,你们可要一同去?”
按着这个世界的习俗,若是不停棺,亲戚朋友便要等棺材下葬后,一同在坟前祭拜、上香。
林启闻言,转头看向何安然。他虽不想去,但这事到底还要听何安然的意见。
等了片刻,就见何安然一脸平静地对何安易说道:“我们不去了。”
何安易闻言并不惊讶,他们与何母生前就已撕破脸,昨日又与何安平有了争执,怎么可能上山祭拜?也就是他爹坚持,不然哪用他特意跑一趟。
得到了回答,他也不再多言,家中的事还不少,需得回去忙活,于是便向两人告辞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林启才关了门,回过身时,却见何安然的神色明显有些失落。他默默走近,坐在他的身边,牵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没有说话。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何安然叹了口气,伏身埋入林启怀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无论她是生是死,都像是一根刺入喉咙的鱼刺,吞不下又吐不出,梗得人难受。
抬头看着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后,默默发着呆。
本是热闹的年节,可因着何母的事,何安然的心情到底受到了影响。
之后几日,林启时不时便能看见他盯着虚空处发呆,偶尔还会叹气。他看得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没过几日,跟着岳家走亲戚的林昭也知道了此事,连忙同张柔来了一趟。也是在此时,林启才知道村里爱嚼舌根的婶子大娘们这次一反常态,并未议论他们未曾祭拜的事。
他心里觉得稀奇,毕竟这个世界最重孝道,死后不祭拜可称得上大不孝了。
“村里人都说你们那日去时,被何家打出来了,大家伙都觉得是何家的不是,哪会说你们。”林昭说道。
林启听了,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那日的事会传成这样。
不过,如此也好。
虽说他并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何安然本就因何母的事心中不快,若是再受人指责,恐怕更加难过。
他转头看看与张柔一起说话的何安然,见他仍旧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想了想,决定带他去镇上散散心。
这几日,村里的人大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节,往常热闹的老庙口都冷清起来。何安然每日无事可做,可不是就想着那些糟心事?还不如去镇上逛逛。
何安然听他说了一通,也难得有了几分兴致。他以前曾听人说过,年节时镇上有很多新奇的摊位,有时还有舞狮舞龙的队伍,因此也想看看。
于是,两人便说定明日去镇上。
第二日是正月初九,快到元宵节了,镇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李大伯的赶车买卖更加红火,除了走亲访友的人外,去镇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他每日往返几趟,能赚不少铜板。虽说天气严寒,仍旧笑得合不拢嘴。
林启一手护着何安然坐上马车,让他将手搭在自己腿上,小心磕碰。又替他紧紧衣裳,免得受风。
虽说已过了七八日,可他的手腕依旧没好全,动作的幅度过大时,仍旧觉得疼痛。怪道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果真如此。
同车的几个村民看见后,彼此使着眼色,接着又摇摇头。看来村中的流言没说错,林家夫夫果真被何家打出来了。
想着,心里还对何家有些不耻,也不知那何安平与何安宁怎好意思动手的。分明是他们对不起林家夫夫在先,人家两口子不计前嫌去看看,他们反倒拿乔了。
几人凑在一起小声说了两句,都骂那两兄弟不知好歹。
何安然没注意这里的动静,林启却凭借异于常人的听力,将这几个婶子的话全部听在耳中。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竟能编造出这么多的故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见他嘴角带着笑意,何安然有些疑惑。
“无事。”林启不愿让他为这些事烦心,并未与他说,只问道,“冷不冷,要不要我抱着?”
说着,他的胳膊已经抬了起来,将何安然揽在怀里。
这几日,何安然总喜欢让自己抱着他。林启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因何母的事而心情抑郁,自然乐意宠着他。时间长了,都成了习惯,不抱反倒不适应。
何安然的脸色通红,眼睛瞟瞟左右暗暗打量他们的同村。沉默着低下头,只是嘴角却勾了起来。
林启只以为他是因何母的事而郁闷,只有何安然自己知道,自那日听了何安平恶毒的话后,他脑中就不断回响。
等他没了兴头……等他没了兴头……
若是林启果真有一日对自己没了兴头,自己该怎么办呢?
不得不承认,何安平的恶毒之言,正中他心中隐秘的不安。他与林启的差距不断变大,担心林启离开自己已成了他心里最可怕的事。
偏偏这最可怕的事,又被最厌恶的人点破。何安然不由想,是不是村中的人都觉得他与林启并不想配?
他的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想到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孩子,心里又涌起巨大的不安,觉得终有一日,何安平的话会成真。
只要一想到此,他就一阵心慌,只想用力地埋入林启怀中,让他狠狠地抱着自己。哪怕是在人前,哪怕被村里人嘲笑不知羞,他也不在乎。
只想让别人知道,林启是他的!
何安然的面容羞红,只是眼神却分外坚定。
作者有话说:
各位高冷的读者朋友,你们真的不考虑冒个泡或是按个爪吗,我给你们塞小红包呀!么么么~
迎着寒风颠簸一路, 终于在天色大亮时到了镇上。
两人下车后,从劳力市场出来,就见沿途果真多了许多的小摊。多是卖孩童喜欢的吃食或是玩意儿, 偶尔也有一两个卖胭脂水粉或是首饰的。
两人牵着手闲逛,见着感兴趣的摊位就上去细看。
这会儿时辰尚早,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 摊主们大多刚出来,正忙着摆出自己的货物。见他们走近,便漫不经心地吆喝两声。
原以为必定热闹、拥挤的场合,竟有了几分闲适之感。
何安然看一眼他与林启紧握着的双手,又见林启不时从摊位上拿起新奇的东西给他看,压抑许久的心头, 仿佛见到了阳光。
他用力吸入一口寒冷的空气, 觉得胸腔的郁闷被挤压, 又在呼气时一同卷出体外, 心情松快了许多。
看林启又在首饰摊前拿着一个木簪子把玩, 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老伯, ”林启拿着簪子看了又看,不确定地说道,“这簪子雕的什么, 喜鹊吗?”
他方才走近时,鼻尖隐隐闻到一阵清淡的香味, 不由停下脚步。定睛细看时, 才发现这香味来源于老伯的木制首饰摊。
据老伯介绍,这些首饰都是用桃木雕刻而成, 自带香味不说, 还有辟邪的功效。
“给夫郎买一个, 可安神助眠,心情愉悦。”老伯看一眼他俩牵着的手,笑着说道。
他是常年摆摊的,很有几分眼力见。见这小夫夫两个,衣着不算华丽,但干净整洁,面料又新,料定他们腰包有钱。
而且,这汉子一路将夫郎牵得紧紧的,手里拿的几样东西,也都是哥儿喜欢的泥人或是胭脂,知道他定然爱重夫郎,自然用夫郎做借口劝他买。
林启一听,果然动了心思,在老伯的小摊上挑拣起来。
只是,也不知是他眼拙,还是这老伯的手艺不行,他看了几个觉得都不太美观。好不容易选定一个,却怎么也看不出这雕的是个什么东西,这才有了刚才一问。
没想到老伯一听,一改方才和蔼亲切的模样,瞪大了双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一把夺过木簪,手指着簪尾对他说道:“小子,你仔细看,这儿是不是树枝,这是不是果子?”
林启随着他的手指,仔细看了一番,接着又抬头愣愣地看着老伯。他真的没看出来!
老伯这下更震惊了,这小子的神情分明是怀疑自己的手艺。当下,也不管他是主顾,要哄着买东西了,只想让他认真领略自己的手艺,于是又细细给他介绍一番。
一抬头,却见林启仍旧一副茫然的模样,顿时有些急了,大着嗓门说道:“这么像还看不出来?”
何安然被他激动的声音拉回神,连忙走近,看究竟怎么回事,然后就见林启也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老伯见他走近,说道:“来,哥儿,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何安然看看他指着的簪尾,觉得这形状还不错,只是……
这雕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伯见他也是一脸疑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手艺受到了侮辱,心里来了气,嘴角抽动几下,正要说他们眼神不行。却见左右摊主和来往的行人都往这边看,怕影响了生意,只能将簪子啪一下放到桌上,摆着手说:“去去去,和你们说不通。”
林启一听,心里立马有些不快,正想拍桌子,却想起今日是带何安然散心来的,不值当因此再找不痛快。
又知自己这几日确实脾气欠佳,容易动怒,连忙心中默念着不气不气,忍下心中的烦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打算带何安然去别处看看。
只是要走时,却看见这老伯嘴唇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这种场景,他在末世前见多了,多是店家在絮絮叨叨的骂人。林启一下子忍不了了,折身回去,就要与这老伯分说明白。
何安然被他拽得趔趄一下,也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拉着他衣角,想劝他不要生气。还未开口,却见林启突然停下了脚步,表情也有些奇怪。
林启走近后,就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听见这老伯并非骂人,而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手艺。
“这俩没眼光的小子,这么大的未了果都不认识。我这手艺可是左右街坊中最好的,这果子刻的是小了些,但也是个果子样嘛。枝叶……好像是有些像喜鹊尾巴,但和果子搭在?黄鹂矗材芸闯隼词枪Φ难健!?
老伯一手拿着簪子细看,一边说着话:“唉,他们还是不懂行啊。重要的不是形,是我这未了果的神韵,我不信还有第二个人能雕出来。”
说着,又一脸自信地将簪子放在摊位的显眼处,看样子是准备介绍给下一个人。
老伯放好后,抬起头时,才发现林启正站在摊位前,盯着自己看。想起自己方才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俩眼神不行,我要卖给眼神好的。”
林启看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一声。见老伯被他笑得满脸不自在,这才牵着何安然走近,又拿起簪子细细看。
何安然不知他为什么又折回来看簪子,一脸的疑惑。
林启将簪子递至他面前,说道:“未了果。”
未了果?
何安然接过,盯着簪子看了一会儿,想着未了果的模样与簪子比对,好像、似乎有点像?
老伯已听见他说这是未了果了,只以为他是自己琢磨过来了,顿时得意起来,说道:“看吧,我这手艺重神不重形,你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林启抚抚额角,不欲与他多说。
要不是听他说桃木能安神,且这簪子又是未了果模样,他才不愿意买。想想何安然最近总是睡不安稳,稍有动静便惊醒过来的模样,他耐着性子给了老伯二十文,拿着簪子走了。
听林启说着簪子是未了果后,何安然就一脸的惊讶,着实没想到这老伯竟能将未了果雕成这样。回想起刚才的事,也不由摇着头笑起来。
“来,”走至僻静处时,林启笑着将簪子戴在他头上,“带上桃木簪之后,可不准再想不快的事了。”
何安然闻言,嘴角的笑意一僵,心内一震。抬头看一眼林启郑重的神色后,脸上才扬起更大的笑来,心里最后的一丝阴霾都被他赶跑了。
这些日子,他像是陷入了旋涡,沉浸在担忧、害怕中难以脱身。偶尔看到林启担心的眼神,也想劝自己不必为将来的事过度忧虑,只是有些情绪实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可现下,他看着林启耐着性子、忍着脾气,从老伯那儿买回这木簪,又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戴上,只盼着自己高兴。堵胀了许久的心,一下子通畅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他现在可满心都在自己身上!
何安然笑了起来,与林启对视一眼,神色是许久不见的轻松自在。
林启自然发现了区别,看着他的盈盈笑意,心中暗道今日果真来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的散心之行也更加轻松随意,在街头悠哉地漫步。
等日头升上了头顶,冬日暗淡的日光带来微弱的暖意后,街上逐渐热闹起来。行人变多了,杂耍之类的摊位也都出来了,还遇上了何安然期待的舞狮队伍。
两人挤在喧嚣的人群中,这才真正体会到年节的热闹。
直至午后,两人才尽兴而归。
细想想,自穿越过来后,虽不算如何忙碌,但如今日一般,特意来玩乐的经历还是第一次。林启看一眼身旁人脸上的笑意,决定往后要多出来玩几次。
两人又坐着牛车一路晃悠回来,虽说年后比年前暖和了一些,但在外冻了一日,两人还是有种全身被冻透了的感觉。只想快些回去,喝盏热茶暖暖身子。
终于到了老庙口,牛车停下后,林启扶着何安然下车。抬头,却发现他家门前停着一匹马,还有一人穿着大衣,正来回踱步,时不时还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
是吉维!
林启脸上露出笑来,知道县令那边有回复了,心里顿时急切起来。抬手拍拍何安然的胳膊,示意他看前面。正好看见吉维也向这边看过来,于是快步走上前去。
“吉管事。”林启叫了一声,“我与夫郎去了一趟镇上,未料到今日竟有客来。”说着,打开院门请人进去。
吉维冻得鼻子、耳朵通红,吸了吸鼻子,口中还笑着客套道:“我不请自来,打扰二位了。”
林启笑着说道:“哪里的话。”与他客套两句后,将人请至东厢外间。
他们出门时,并未熄了屋内小炉中的炭火,此时一进门就觉暖意扑来。冷热交替之下,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还是屋中暖和。”吉维叹息一声,今日属实将他冻得不轻。
眼睛扫过屋内布置,见摆设虽不名贵,但陈列得当,别有一番趣味,与寻常的庄户人家截然不同。
又一想林启的医术与县令对他的看重,心里对他更加敬重,不敢轻视。
林启不知他心中的思量,从里屋的炉子上提过水壶,沏了一壶热茶,给他倒了一杯。正好何安然也取了些糕点与果子出来,放在桌上招待客人。
“林夫郎快坐下歇歇,不必忙活了,吉某略坐坐就回去了。”吉维见状,连忙说道。
“今日时辰不早了,天寒地冻的,管事住一日再走吧。”林启抿一口热茶,开口挽留。
吉维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若是平日我就住下了,只是今日县令特意命我送信,请林大夫花灯节时到县城一叙。这会儿应当正等着答复,我可不敢误了县令的大事。”
林启挑挑眉,说道:“县令邀我去县城?”
“是啊。”吉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县令早盼着能与林大夫再见一面,只是正月府上事多,一直不得清闲。又想到定北县的花灯节极为热闹,这才邀您花灯节时一同赏景呢。”
林启接过,取出信匆匆看了一眼,略一沉吟后便笑着说道:“劳管事转告县令,得县令相邀实属荣幸,花灯节时必上门拜访。”
吉维一听,立马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点头说道:“吉某定然转告县令,与县令一同等着林大夫来县城。”
林启点点头,两人又闲聊几句,一盏茶尽后,吉维便告辞了。
林启夫夫将人送至门前,嘱咐路上小心。看他骑着马走远后,林启才一脸兴奋地揽着何安然的肩,说道:“要发财了!”
作者有话说:
好困啊,根本不想起床,感觉我能睡到明天。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爱你们~
◎之前曾说过让他做厂里掌柜的事,这下可不能改了◎
林启一脸喜意, 虽说县令未提及果茶的事,但特意派人上门相邀,就已说明他对果茶、果酱感兴趣。只要他感兴趣, 自己的打算就成了一半。
他一边揽着何安然进屋,一边在心中琢磨着改日该如何同县令说起合作之事。觉得自己握着的手有些冰凉后,还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原本低垂着头的何安然一顿, 抬头看他仍旧一副沉思模样,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伸手接过茶杯后,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甜蜜。
隐隐的不安被驱离后,只剩下能与县令合作的欣喜与震惊。
虽说那日将果茶送给县令时,就听林启说过他想同县令做生意的事,可现在真正接到县令的邀请后, 还是觉得十分惊喜。
他瞄一眼林启, 心中偷笑两声, 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有福的。
他在枣林庄住了二十年, 即便是方圆几十里的富户, 也没听谁家能与县令做生意的。想着, 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什么呢,如此开心。”一只大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脸颊。
“唔。”何安然拍拍他的手,先是冲他笑了一下, 接着又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故作严肃地问道:“你方才说, 咱们要发财啦?”
说着, 他强压的嘴角不听话,偷偷向上翘了两下。林启看他这副模样, 心中好笑, 说道:“猜到你就是在笑这个, 小财迷。”
话毕,也不回答他,只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口中还说道:“晚饭吃什么,饿了。”
“到底是不是啊?”何安然追上去,急急问他。
“下碗面条吧,”林启一边走一边说道,“中午在镇上没吃好,晚上多吃些。”
他故意逗着何安然玩,见他一改前几日郁郁寡欢的模样,急得一直追着自己问,心中暗自偷笑。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见何安然气鼓鼓地不同自己说话,林启才笑着扳过他的脸,与他细细说了一番。
“若是他同意合作,那咱们的确是发财了。奶茶店的分红不说,辣条也能卖得更远些,到时赚得必然不少。”林启说着话,手指绕着何安然的一缕长发玩,“只是,县令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何安然一听,顿时坐起身,蹙着眉说道:“奶茶店是县令开的,铺面、伙计都是他掏银子,肯定不会和你分红啊。”
他满脸疑惑,不懂林启怎么敢打县令奶茶店的主意。再说,县令可是做官的人,必然十分聪明,肯定不会答应啊。
林启一听,笑了起来。竖起枕头靠在墙上,自己半躺在上面,舒服地叹息一声。
之后才摇着头,说道:“不是这么论的。我给他供货,他既省了买秘方的银子,还有了半成品,除了要伙计当场制作外,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如何不能分红呢?”
“可是,可是……”何安然挠挠脑袋,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顿了顿,他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你不是卖果茶、果酱嘛,县令也可以不与你合作,只向你买果茶啊。”这样还不用分红。
难不成这样他就不卖了?可不卖,他们自己也少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啊。
林启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卖啊,只不过到时我就不止卖给他一人了。”
林启勾勾嘴角,想起末世前随处可见的连锁饮品店。若是县令愿意合作,有他的方子和原料在,将来大西朝的奶茶店必定是他们二人占大头。可若是不合作,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何安然还是不懂,见林启无奈地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红后,觉得是自己太笨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又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说道,“只是千万别惹急了县令。”
老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虽不明白林启说的这些,可一想到要与县令打交道,到底提着心。而且,林启有时候犟得很,着实有些担心他惹怒县令。
看林启笑着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到时还是劝他带着林昭一同去吧,也有人管着他些。
年节临近尾声,村里人逐渐忙碌起来。虽说不过歇了十来天,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是难得的清闲了。
天还冷着,地里没有活儿,村里的汉子将目光转向镇上。
去年冬天,附近的几个村落被大雪封了路,镇上的活计少了人做,应当积压了不少,他们便结伴去镇上找活儿了。
见到这番情景,李仁山也着急起来,跑到老庙口找林启。
“林兄弟,辣条买卖多会儿开张啊?”李仁山问道。
若是按他意思,这买卖年节就不该停,村里孩子们正是有钱的时候,生意定然好。而且还有别村的人来走亲戚,正好能向他们推介一番,说不准还能将辣条卖得更远些。
只是他赚钱心切,却偏偏遇上林启这个懒骨头。离过年还有两三日时,就停了买卖,如今眼看着年都快过完了,还每日悠哉地清闲着,如同忘了要做买卖一般,他不得不来催他了。
原本笨嘴拙舌的汉子,现在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林兄弟,做买卖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大家伙才尝到辣条的滋味,心里正惦记着,你这么久不卖怎么行?”
“趁着花灯节这几日,可要抓紧时间赚些银子啊。”
“你别觉得现在两口子有吃有喝,日子不错。将来有了孩子,花销可就大了,你可得趁着现在攒些家底才行。”
林启原本打算从县城回来后,再开始做辣条的买卖。可听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远,连孩子都说出来了,连忙打断。
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卖卖卖,后日便开始。”
李仁山不说话,盯着他看,见林启一脸疑惑,才说道:“林兄弟,你是食材没备齐吗?需要什么,我现在就去镇上买。”
说着,就站起身,一副要去镇上的架势。
林启顿时哭笑不得,连声说着不必,随后又一咬牙,说道:“行,我今日做,明日就开卖,行了吧?”
李仁山这才露出笑意,说道:“这才对,不是我托大说你,咱们汉子还是得勤快些,这样才能带着夫郎、孩子过日子不是?”
见林启点头,他拍拍林启的肩,说道:“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上来取辣条。对了,糖葫芦也给我来八十串吧。”
他转向何安然,见他点头后,才一脸笑意地走了。
挑货郎是他做过的活儿中,最轻松最赚钱的。见着林启一直不开张,他心里早就开始担心,生怕他不做辣条了。现在得了他的准信,这才放下心来。
“唉,”看他走远,林启叹了口气,“买卖开了就不能停,看来等咱们去了镇上,还得让哥帮着照顾生意。”
何安然眉头一皱,正想说自己一人就能照顾得了买卖,却突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的话,不由一怔,问道:“咱们?”
“嗯?”林启也是疑惑的模样。
何安然见状,犹豫着开口:“你方才是说,咱俩一起去镇上?”
话出口,心中又有些忐忑,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种大事,必定是汉子们做主,怎么可能带着哥儿。
他连忙笑笑,正要说自己是在玩笑。却见林启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一起去?”
他眼神中的震惊,仿佛在指责自己一般。
何安然一慌,正想否认,顿了一下却又高兴起来,不知为何,心中还有些酸酸的。
“去啊,”他笑着说道,“我和你去!”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分明是十分高兴的模样。
林启看着,刚才震惊的表情出现裂痕,神色也温柔下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心中叹了口气,对他这种下意识自轻的行为,既心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