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等她再回头时,门口的衣角早没了踪影。她心里既怨刘盛走了,又恨自己赌气,难过了几日后,终于又鼓起勇气上了门。
刘盛听她说完,只觉心疼不已,又恨自己开始的胆怯、懦弱,让她伤了这么多的心。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香秀抬起头,擦擦脸上的泪珠。
刘盛此时只想哄她高兴,连连点着头。
“你能不能入赘到我家?”香秀的声音低了下去,抬头再看一眼他的脸色,心中惴惴。
刘盛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甚至还觉得这样挺好,也不必让香秀跟着他没房没地,过苦日子,当时便答应了。
于是两人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刘盛提着礼品去了王家,说他愿意上门为婿,香秀娘也同意了。
也不知是怕他反悔,还是觉得他与香秀的年纪大了,香秀娘不过几日就去昭然寺求了个吉日,将亲事定在了十月二十八。
林启原本正一手扶着额头,听他讲他与香秀的事,一边昏昏沉沉地犯困。听了他们的吉日后,是真不瞌睡了。
凭什么人家的吉日不是六、就是八,皆是吉利数,他就是双十一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我养了二十年的汉子,就这么做了你家的上门婿◎
只是他对这个日子的不满, 并不能得到别人的理解,刘盛甚至在知道他的成亲日子后,真情实意地夸道:“这个日子好, 准备时间长。”
于是又说了一通自己的准备时间太短了,喜服都得去成衣店买等等。林启听得又犯困了,终于在他开始畅想成亲后的美好生活时, 及时打断,问他:“那你同你爹娘说过没?”
刘盛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方才还说个没完的嘴巴,立马停了下来。半晌后,才支吾道:“同他们说什么,我们都分家了。”
林启盯着他, 他也盯着林启, 不过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林启说道:“你自己也知道,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要入赘, 定然不满。你不提前同他们说好, 早早解决, 难不成要等他们在你成亲时去闹吗?”
虽说是分家了,但刘父刘母到底是他的爹娘,这个世界又注重孝道, 没有成亲不同爹娘说的的道理。
“唉,”刘盛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说。”
在这个世界,汉子入赘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别说他爹娘了, 恐怕村里人知道后, 也少不了一番议论。
林启也知道,他想了想,向刘盛招招手,帮他出了个主意。
刘盛凑近听了听,越听越觉得这法子不错。看看天色还早,应当来得及,连忙去了镇上。
耳朵总算安静下来,林启慢悠悠站起身,合上院门后进了卧房,心中默想着进入空间,再睁开眼时,就见满眼青翠,鼻尖萦绕阵阵花香。
空间外已是秋寒萧瑟,空间里仍然生机勃勃。他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浑身的不适似乎缓解不少。
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进木屋看看,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不由叹口气,倒在了木屋的床上,两眼看着屋顶。
说是进空间来看看,可空间大得很,哪怕真有什么异常,他一下子也看不出来。而且,空间本身的存在不就是一个“异常”吗?
林启烦躁地抓抓头发,当初与何安然表白心意,将空间的秘密说出时,他只觉心里有一丝轻松,就好像背负了许久的压力,终于可以有人一同分担。
但现在自己的事被第三人知道后,只觉脖子上宛如被人架上一把利剑,生怕这把剑哪日就挥了下去。
黎民之福,到底什么才算黎民之福?
他思索着,听着窗外潺潺的流水声,只觉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上的疲累转为不可阻挡的睡意,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时,身上只剩酣睡过后的舒畅,乏累都消失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连忙捞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距离他进来不过一个时辰。
心里有一丝讶异,以往倒没这样的感觉,莫不是这与和尚说的黎民之福有关?可总不是让身体不适的人,都进他的空间睡觉吧?
他一头雾水,但时辰不早了,担心林昭回来,只能匆忙出了空间,打算日后再进来看看。
林昭的婚事将近,偏偏最近汽水买卖不景气,让他心中烦闷。林启倒是看得开,一是因为生意总有淡旺季,二也是他心里清楚,这生意不能长久做下去。
汽水不论是原料还是制作方法,都十分简单。他们每日在山上砍松针,总会被有心人琢磨出制作方法。
另外,这东西的成本其实不算低,只是有他一直暗地里帮着加糖,才少了林昭的支出。林启摸摸鼻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起林昭,但如果这生意真做不下去了,反倒省了他的麻烦。
不过也知林昭马上就要成亲,手头的钱都花用得差不多了,难免心里着急。于是在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他藏好的三百两银票。
按理来说,他与林昭没有分家,且林昭又是他的兄长,这三百两应当交由林昭保管。但自那日拿到银票后,林昭都没有与他提起。
林启之前就曾与何安然商量过,还是打算把钱交给林昭。别的不说,林昭之前能拿出所有的家底给他盖房子,自己若是不声不响地将这三百两银子留下,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于是,等林昭愁眉苦脸回家时,就被林启塞过来三张银票。
他刚开始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起后看了看,又立马还给他,说道:“给我作甚,成亲了给你夫郎去。”
林启把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别人家不都谁当家谁管钱嘛,难不成以后让我当家?”
林昭想想他之前的败家行为,默默把三张银票拿远了些。心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分家,这钱该他拿着。
他沉吟片刻,之前确实觉得这钱是林启赚来的,他拿着不合适。不过林启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又没分家,本来因宅子离得远,他就担心两人成亲后,没有现在亲近,若是钱财上也分开,那与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便从三张银票中拿了一张出来,说道:“行,那就将这一百两就算是放入公中,之后咱俩赚了钱都将三份中的一份放入公中。”
林启想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有这一百两,足够他们兄弟二人成亲时花用了。
他与林昭兄弟和睦,而另一边,刘盛在镇上托人给刘昶、刘均写了一封信后,寄了出去。第二日便去了刘家,告知他爹娘,自己要入赘王家的事。
“你说什么?”刘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耳朵还往前探了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要入赘到王家去。”刘盛重复了一遍。
然后就见他爹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狠狠一巴掌打了过来上,说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失望和鄙夷,不知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之前刘盛闹着要分家,他虽然也生气,但料定他知道日子艰难后,定会回来。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出入赘的法子。
指着刘盛的手指不断颤抖,吼道:“村里入赘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一个有手有脚的汉子怎么能做出入赘的事,你不怕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吗?”
刘盛摸了一下挨打的脸颊,没有说话,眼中晦暗不明。
他娘的神色也不大好看,看他爹动手,也无丝毫反应,半晌儿后才说了一句:“你爹说得对,你别被王家那婆娘的好话迷了心,上门婿的日子可不是好过的。”
“你现在,立马给我去王家,告诉她们你不入赘!”刘父说道。
刘盛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他爹娘,站起身,说道:“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咱们已经分家了,我要如何你们也管不着。”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刘父从身后踢了一脚,踉跄一下,就听见他怒不可遏道:“即便分家了,我也是你老子,就没听说过终身大事能绕开父母,自己做主的!”
刘盛稳住身子,心中也来了火气,转过身,冲着他俩吼道:“当初倒是不用我上门,可你俩舍得十两银子吗?”
“又不愿意拿银子,又怕我丢脸,我都与你们分家了,还要我如何?”
刘盛满眼怒火地看着他俩,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他。若不是他俩偏心,他与香秀的亲事怎么会拖到现在,若不是他俩连一个铜板都没分给他,他怎么会入赘?
他闭了闭眼,想着之前寄出的信应当已经送达,便想等刘昶、刘均回来后一同谈此事,于是转身走了。
可没想到,他不想争执,他爹娘却找上了门。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才起来,正准备开始干活。就见张壮匆匆跑来,说道:“你快去看看吧,你爹娘去王家找事了!”
他只觉心里一慌,连忙往王家跑去。王家只香秀与她娘两个女人,如何敌得过他爹娘?
跑至王家院子时,就见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见他匆匆而来,不少人神色别扭,偷偷看他。他没有理会,听见他娘的咒骂的声音从院中传来,连忙跑了进去。
“你凭什么让刘盛上门,他是我家长子,你自己没生出汉子来,便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他娘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香秀娘骂道。
香秀则扶着她娘站在院中,脸上愤怒,却不知该怎么回嘴。见刘盛来了,立马松了口气。
“娘,你这是做什么?”刘盛看着他娘,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我来问问她王家娘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迷得你做上门婿!”
“你别胡说,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赶你出去了。”他娘这话实在难听。
刘盛皱着眉,没想到他爹娘竟然如此冲动,直接来王家找麻烦,也不知道刘昶、刘均两人今日能不能回来。
他这话本是想让他娘收敛几分,没想到她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一改方才的气焰嚣张的模样,又哭又骂道:“看看,如今都要教唆我儿子打我了。”
这么大一盆脏水泼过来,香秀娘俩气得脸色通红。
刘盛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毕竟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让他抱怨爹娘的偏心还行,动手的事他也做不出来。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却见刘均与刘昶匆匆跑了进来,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爹,娘,”刘昶见了院中的情形,连忙拉起他娘,“咱们先回家再说。”
刘母没想到他俩会回来,神色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自觉有了靠山,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老二,你来的正好,这王家母女竟要你大哥入赘!你大哥可是咱家长子,她们这是扎我的心啊。”
刘盛见他俩回来,暗暗松了口气。再听他娘的话,立马皱起了眉,说道:“我都分家出来了,长子不长子的又能如何?”
他娘被他噎了一下,说道:“那也不能做上门婿。”
“娘。”刘均叫他娘一声,打断她的话,也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只说等回家再说。
刘盛见他们二人的反应,果真如林启之前所言一般,便清清嗓子,对他爹娘说道:“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入赘王家,你们若真要阻拦,也得为刘昶、刘均考虑一二。”
“一来,我已分家,入赘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到王家来闹,便是欺负村中的孤儿寡母。若是刘均日后考中,只怕有人说你们仗势欺人,影响刘均的仕途。”
“二来,你们若说分家之事做不得数,想要让我重新回去,必然要给我花钱娶媳妇。”他冷笑一声,“你们先想想,家中可还有余钱为我娶妻?刘均明年还去不去县城读书了?”
刘父刘母听了他的一番话,又是不信又是犹豫,转头看向刘均。
刘均的眼神有些闪烁,他从收到刘盛寄来的信后,便想到了此事,若是他真的入赘了,日后刘家的家产就与他无关,那自己能用来读书的银钱,岂不是更多?
就冲着这一条,他也愿意帮着刘盛说服他爹娘,看见他爹娘询问的眼神后,立马点点头,意思刘盛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刘昶皱皱眉,可抬头看见刘盛不断向他使着眼色后,便没有做声。
刘父刘母见刘均点头,神色都有些慌乱,刘昶与刘均可是他们家的出息人,若影响了他俩哪还得了?
可还是有些不甘,刘父愤愤说道:“我养了二十年的汉子,就这么做了你家的上门婿?”
未等香秀娘说话,刘盛看着他爹娘道:“不然您还想收聘礼钱不成,不怕真被村里人指着鼻子骂了?”他的语气嘲讽,将他爹昨日的话还了回去。
刘父被他堵得火大,可转身看看门外看好戏的村民,到底没再多说,生怕此事被村里人记住后,将来影响了刘均的名声。只能顺着刘均劝他们回家的话,一脸不痛快地走了。
刘盛看着他们走远,知道刘均自会帮他说服爹娘。只是想起方才一提到刘昶、刘均,他爹娘瞬间变了的脸色,就觉得心中一片复杂,只能安慰自己,也算能放心与香秀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看来与几点更新没有关系,我只有在更新前一个小时,灵感才最充沛……
明天见啦~对了,今天也算小长章吧,哈哈哈!
◎看着腼腆羞涩的小哥儿,能把银钱管得这么紧◎
之后, 刘父又上门骂了刘盛一通,说再不管他成亲的事,刘盛也别想用他的半个铜板。刘盛自然答应, 此事便算解决了。
林启听说后,倒是不觉意外,只是心中奇怪, 他们怎么就坚信刘均将来必然高中,甚至愿意为此与刘盛再无瓜葛?
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与他无关,他正忙着与何安然一同看房屋图纸。还有三天便要开始修建,葛工匠今日将图纸送来了。
设计并没什么新意,应当就是葛工匠他们惯常做的样式。但何安然还是笑眯眯地看了半天, 仿佛已经想到了将来在这里过日子的场景。
不过, 直到他指着茅房问这是什么时, 林启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大多不识字, 这图纸, 何安然只不过是看个新奇罢了。
于是便指着图纸给何安然介绍:“这是堂屋, 两侧是卧房,东厢房做成了里外间,西边留了菜地, 前边还能搭个草棚子。”
何安然一听,就明白这房子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 也是在此时,他才知道林启竟然识字!
立马惊讶地看着林启, 甚至比当初得知他有空间时还要惊讶。毕竟空间是他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没有多少真实感。可认字不同, 在他的观念里,认字的人可都是有大出息的,看他的眼神不由越发敬佩。
而林启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盯着,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按这个图纸动工了。”
何安然点点头,他觉得挺好的。
林启又说道:“葛工匠带的人都是镇上的,到时午饭要在咱们这儿吃,得提前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不然粗茶淡饭恐不合适。”
何安然又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他们做的是体力活,不吃些好的怎么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给他们做些什么吃食。
正想着,就听林启又重复了一遍:“要去镇上卖酒肉。”
何安然疑惑,他点头了啊,莫不是他没有看见?
于是抬起头,正要说他知道了,就看见林启眼巴巴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笑出声。
“我就说让你自己拿着银钱嘛。”他笑着说一句,进屋数了五十个铜板给他。
这是林启前几日给他私房,让他帮忙保管,他要买东西时,自己再拿钱给他。
林启接过五十个铜板,心里暗想,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多给他几文都舍不得。
他那日听林昭交代他,成亲后要把银票交给何安然。便想着,反正早晚得给,不如现在给了算了。
这段日子准备成亲的事,正是花钱的时候,他若是手里有钱,便能多置办几样自己可心的东西。于是利索地将银票和往日林昭给他的零花都上交了。
当时何安然还推脱了半天,说自己没管过这么多钱,又说怎么能让哥儿管钱。
他向来听不得何安然说这些自轻的话,当下便说他是自己的夫郎,以后家里皆由他做主,家里的银钱自然是他管。
何安然一听夫郎这个词,立马羞红了脸,半晌后才点点头,低声答应了。
可林启那会儿真没想到,看着腼腆羞涩的小哥儿,能把银钱管得这么紧!
昨日村里来了一个卖麦芽糖的老汉,他想着这好歹也是当初何安然送他的一份“重礼”,对他们有纪念意义,于是便叫住了老?海芙ハ蚝伟踩灰?
可没想到何安然一听,立马皱起了眉毛,说道:“贵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你空间不是有许多白糖?吃那个算了。”
林启没想到,卖兔子得了三十几文,都要给自己买糖的何安然,竟会说出这种话。
可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只忙着打扫院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才知道他竟是真的不打算给他钱。
这人把他的私房都拿到手后,竟然连个麦芽糖都不让他买!
林启又呆站了片刻,想想外面还等着的老汉,以及站着的那几个婶子大娘,只能又凑到何安然面前,说道:“安然,卖糖的老汉还在外头等着呢,我要不到钱,他必然要笑我的。”
何安然总算被他故意装出的委屈模样逗笑了,只好回屋给他取了三文钱,交代他:“买一块就行。”
林启看看掌心的三个铜板,再看看何安然,仿佛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日子。
现在又见何安然只给了他五十文,林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五十文太少了吧?”
“不少了,”何安然摆摆手,“你今日下午便去,下午肉市的肉便宜,买两斤回来才二十几文。再去酒馆打些酒回来,五十文足够了,剩下的还能给你零花。”
林启:“……”
生活了两个世界,过日子从未这么精打细算的林启,突然感觉自己手头不是一般的紧。
林启在镇上将东西买齐,砖窑的人也将青砖送来了。于是十月初八这日,他们家的宅子终于动工了。
葛工匠惦记着他们时间紧,而且他还想做明年开春盖正屋的活儿,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子带了十来个青壮汉子,皆是做过不少活儿的熟练工,看架势最多十来天便能修好东厢。
因为何安然还住在正屋,这么多汉子来来往往,林启不放心,每日天刚亮就来这边了。
可比他还上心的,是村里的婶子大娘们。
老庙口本就是她们爱聚集的地方,现在林家要修青砖瓦房,自然得去凑凑热闹,毕竟村里修砖房的机会太少了。
说着,眼里满是艳羡。那日开工时,她们见工匠们不修正屋,反倒去修东厢,皆有些疑惑。看何安然站在院子里,顾不上往日私底下对他的鄙夷,将他叫近后问怎么回事。
哪知何安然说,他们要先将东厢房盖好,等明年开春后不赶时间,将正屋修得精细些。
啧啧,婶子听得眼睛都红了,他们家竟是要盖这么多的房子!
不由又想,这何安然怎么就这么命好,分明是懒汉窝出来的,名声也不好,怎么就能跟着林启过上好日子,住上青砖瓦房?
而且她们还听人说,他家现在就是何安然管钱了,林启买个麦芽糖都得向他要钱。
婶子们想想自己,往日里买肉都得向汉子要钱,突然就对何安然有些佩服。
等何安然端着一锅绿豆汤出来,就见婶子敬佩地看着他,他不明所以,不知她们又传什么闲话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叫了林启一声,向他示意汤好了,林启便出声叫各位工匠歇歇,喝些汤再做。
工匠们在林家做活也极为舒心,一来主家不会因为担心他们偷懒,监督他们干活儿;二来他们家的伙食太好了。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明明过节时自家的婆娘也会奢侈一把,给他们炒个猪肉吃。可她们炒出的猪肉,总是一股膻味不说,吃着还没这个香。
问主家时,何安然只以为是他加了林启空间几样调料的缘故,还不敢告知他们实话,只随便糊弄过去。根本没看到林启躲在角落里,默默摸着鼻子。
他发誓,他不是想偷偷昧下私房钱。只是李大伯那日没去镇上,他要提着两斤猪肉走这么远,想想就发愁,于是便从空间里偷偷取了两斤猪肉出来。
至于之后为什么不把钱还给何安然?何安然都说剩下的给他零花了。
林启想着,便偷偷笑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在意何安然给他多少零花,毕竟他有空间,要吃用都能在空间取。只是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总想逗逗何安然。
“林兄弟!”爬在高处的一个工匠叫他,还用手指指绿豆汤,林启连忙盛了一碗给他送过去。
又等了一下,接过那人一口喝干的茶碗要走,那人却拽着他,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指指站在院外的一个姑娘。
她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跟在一个中年妇人身后,应当是之前同她娘去河边洗衣服了。路过此处时,她娘却与别的婶子们聊得不走了。
那汉子问林启:“这姑娘可说好人家了?”
林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知。”他连村里的人都没认全,怎么能知道人家有没有说亲。
那汉子搓搓手,说道:“你帮我打听打听呗,我今年二十了,家住在镇上天井巷,家里四口人,下头只一个妹妹。放心,我不是浪荡之人,若是她说亲了,我再不提此事。”
林启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懵,毕竟末世前可没有人这么积极地想要说亲。
他想了想,这汉子平日干活卖力,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泥瓦匠了,条件确实不错。若是双方皆有意,应当也不错。于是便点点头,答应去帮他打听。
他先问了何安然那姑娘是谁家的,见何安然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连忙说清了原委,还给他指指是哪个工匠让他打听的。
何安然这才笑笑,告诉他是赵家的,与里正家同族,至于有没有说亲就不知道了。
林启琢磨了一下,也不乐意多费脑筋,直接找机会私下里同姑娘她娘说了一声,让她平日过来串门时看看,若是对那汉子还满意,他便为双方拉个线。
之后两三天,姑娘她娘果然来了几次,应当是比较满意,没过几天,便让林启告诉汉子她家的情况了。
没想到他家盖房子还能成就一桩姻缘,林启觉得自家这宅子盖得绝对吉利。
只是他没想到此事传出去后,来宅子这儿看盖房的人更多了。多是妇人领着自家的姑娘,装作洗衣路过,或是串门经过,一站便是半天。
毕竟这些工匠都是镇上的,若是能做亲,将来便可嫁去镇上,不必过地里刨食的日子,因此村里的婶子们都很是积极。
林启也不阻止,甚至有多余的绿豆汤时,还会分她们一碗。没过几天,村里就有人说林启其实是个大方人。
只是大方人林启现在也发愁,因为这么多姑娘站在院外,干活的工匠们升起了攀比之心,本是简单盖两间房,现在都想在墙上雕花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今天按时发送哦,得意!明天见~
◎毕竟他们就要成亲,实在不想多生波折◎
幸好有葛工匠, 他做的活儿多了,什么情况没见过。在那几个年轻汉子头上拍了一下,骂他们道:“攒够老婆本了吗, 就在这儿卖弄?”
成亲可不是容易事,从聘礼到办酒席都要花钱,哪怕他们住在镇上, 也不是家家都宽裕。学这泥瓦匠的手艺还花了家里不少银钱,想娶媳妇且得攒钱呢。
几个汉子互相看看,皆又偃旗息鼓了,还是赚钱更要紧些。
因为林启舍得给他们吃喝,又帮他们一起做工的汉子说亲,他们便觉着林启这人不错, 给他建房子很是尽心。
不过十来天就盖好了两间屋子, 还在屋内盘了火炕。完工那日, 站在院子里自夸了许久他们的手艺, 一方面是这房子确实盖得好, 想在众人面前嘚瑟一下, 另一方面也是想为自己招揽生意。
林启如何不知,干脆请常来的婶子大娘们进去看看,她们每日来此处比上工都准时, 现在房子盖好了,只是看看也不影响什么。
“呀, 这可真亮堂啊。”一个婶子一进屋就夸赞道。虽说窗户没安上时, 是显得屋内亮堂些,但林家这东厢房, 确实比别处的光线更好。
“留的窗户大。”葛工匠指指窗户口。
坐东朝西的屋子, 难免有光线问题, 而且因担心冬日漏风,窗户通常留的也小,更显得屋内昏暗。林家盘了炕,不用担心冬日受冻,他们才敢留这么大的窗。
“真好啊。”婶子们跺跺脚底下平稳的地,再看看垒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摸摸盘得平整的火炕,看向何安然的眼神纷纷流露出羡慕。
她们以前虽是背地里爱说些何安然的闲话,但心里也明白,她们与何安然已是不能比了。林家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有本事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更是了不得,何安然的日子还得好呢。
也有家里条件不错的婶子,惦记着将来给儿子修建青砖瓦房,问了不少问题,葛工匠皆一一回答了。
等婶子们都问完走了,林启才将十两银子的工费给了葛工匠。葛工匠念着林启方才让婶子们看房子,为他招揽生意的情,将胸脯拍得啪啪响,说来年修正屋时,一定给他建得更好。
林启点点头,送他们一行出去。他给说亲的年轻汉子叫葛明,是葛工匠的远房侄子,临走时还笑说,等亲事成了来给他送谢媒礼。
与他一起的其他汉子顿时想起他这次又赚了钱,又说了亲事,一人上去踢了他一脚,表达自己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