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齐少扉不再是以前小时候的齐少扉了。
齐少扉是温书,也同邹长青一起看医书,还炮制药材,岑越下地干活,齐少扉就丢下手里的书去下地干活。
刘妈妈心里焦急期盼三少爷争气,让底下的夫人能早日看见,三少爷科举中了进士做了大官。
是扬眉吐气,最好再回到青牛镇上,狠狠打杜氏的脸。
可光她这般想,这般心急没用,三少爷不听劝不说,怎么连郎君也不懂啊,做商贾买卖,挣得再多银钱,那也万万比不上做官夫郎的。
“他聪颖,伤在脑袋上,才好没多久,如今健健康康就好,科举不是一朝一夕,慢慢恢复养一养,欲速则不达,刘妈妈该信阿扉的。”岑越说。
刘妈妈心里叹气,却无可奈何。
郎君太宠着三少爷了。
趁着天气好,岑越晒了今年收成的种子,又用泉水泡了泡,之后和二苗去种地,田地已经开垦过,他还偷偷浇了泉水,十月多时就把种子埋下了。
桃花乡的村民,尤其是佃户,老庄稼汉就同郎君搭话,小心翼翼说:“郎君,这种子泡了水看着有点发白,这都坏了,种不出来什么吧。”
“应当成的。”岑越说。
佃户是欲言又止,最后便不劝了,反正齐家的两亩田也不多,由着郎君玩吧,只是不懂,那果子买卖听说很能挣钱,怎么郎君又来种庄稼了。
乡里庄稼汉都是见过那两亩地的庄稼,都说齐家的郎君,种果子不错,种那两亩地那是耍着玩糟蹋——
“今年都六月份才收的庄稼,幸好是没经下雨,不然有他后悔的。”
“我瞧着还是外来那位夫郎帮忙收的。”
“听说齐家三少爷磕着头病了,他夫郎没心思吧。”
乡里人闲聊,说来说去齐家一些事情,到没什么编排,就是想不通,齐家夫郎为啥要种田,这种田也不好好种,一看就是新手,也不听劝。
还有人说:“话是这么说,但我见过,人家那两亩地,今年麦穗沉甸甸的,虽然是收晚了,但好像收成不错。”
“那他早早收不是收成更好么。”
“还是没经验啊。”
这倒是。那人点点头,之后就不多言语了。
十一月时,天气冷了些,山上树黄的慢一些,板栗还熟了,岑越就带着家里人去爬山,在山上烧烤吃着玩。
称心现在大了,能走路,山也不高,两个姨娘牵着称心,走走抱抱放松放松心情。
二苗和寇长峰是带着大黑,不过大黑蹿的可快,一到山上那就跟回到自己地盘一样,没一会嘴里还叼了一条鱼过来。
曹罗梅香几人已经铺了软垫,摆了桌子和烧烤炉子。
齐少扉一看便说:“越越,咱们的木屋一直没盖好。”语气是颇有点遗憾了。
“你想的话,咱们可以慢慢来,先收拾收拾木材。”
“好啊。”齐少扉便开心了,有点小孩气的模样,去找做木屋的木材了。
梅香心想,这事可不能让刘妈妈听见了,不然又要念叨三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做官——
三年一考,若是科举那也到后年了。
去年才考过的。梅香是听小苏夫子说的。这般想,时日还早着呢,以三少爷的聪慧,肯定是没问题的。
三少爷和郎君心中都有数。
肉串好吃,鸡肉羊肉都不错,不过岑越有点怀念牛肉了,吃牛的话,那得去郡城才有的吃……
后来郊游结束,岑越和齐少扉便抽着时间,下午时会准备准备木材,要盖木屋的,刘妈妈见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会叹叹气。
岑越想了下,让牛师傅和刘妈妈收拾收拾,今年去沙南府县给许家拜年,刘妈妈一听愣了下,很快高兴起来,也不唉声叹气了。
“正好把三少爷病好了的消息告诉许大人。”刘妈妈道。
岑越也是这个意思,备了一车轻省的年货,什么布匹、丝绸、人参这类,好拿好放不易坏的,又让阿扉写了拜年信,这才送牛师傅刘妈妈上路。
没几日,王掌柜带着今年药材铺子账本来了,身后照旧是俩人一伙计一学徒,笑呵呵的先同郎君见礼,之后说帐。
今年买卖照旧好,加上卖香料的银钱,今年有个二百一十两银子了……
王掌柜报完账,知道郎君爱听杜氏那边的事,不由装模作样叹气,说:“那家铺子今年买卖我瞧更不成了,镇上几个老爷的买卖,全换了这边铺子,那个杜村的掌柜,做买卖成这副样子,想必杜氏是不肯再用了。”
“听说吵吵闹闹的厉害,整日没个歇的。”
岑越对此没什么波动。
“郎君有所不知,我听说,年底盘账的时候,杜氏跟着掌柜吵起来不算,四少爷跟着他那六舅舅也大吵了一架。”
岑越这下抬起了眼皮,好奇几分,“怎么吵起来了?杜氏在旁不管?”
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亲儿子,杜氏帮谁?
“听说杜氏先说了四少爷几句,四少爷发了怒,直接叫人动手撵杜六出去,杜氏气急了,可那随从听四少爷的话。”
岑越:“就是以前跟在爹身边的那位?”
“是的。”
这随从姓齐,不过不是齐家的人,是桃源乡里的孤儿,齐老爷收留着,为人做派愚忠,对齐老爷忠心耿耿,齐老爷去世后,岑越先前还问过对方愿不愿意来,就是拒了他的那位随从。
如今听王掌柜话里意思,这齐随从靠了齐少修。
“为什么吵?”
王掌柜早打听清楚了,此时也不抖着包袱,一股脑全说了,“桃花乡不送粮了后,杜六说在杜村替姐姐外甥买一些田地,赁出去,到时候不愁米粮吃,杜氏就给了银钱,托着弟弟给她买田,田是买了,田契也交给杜氏手里,一共十亩,可收成下来,粮食不够吃,一是要上粮税,二则是杜六从中捞油水,本是买肥田的银子,结果买的普通的,还有几亩是旱田。”
粮食不够吃,第一年时,杜六送粮,还打了个哈哈,说天不好,收成一般。杜氏也没在意,到了第二年还不够吃,要花钱买,杜氏此时手里紧张些——因为药材铺子只挣了个往年的零头,她有些急和慌。
今年不就质问闹起来了。
杜六是不怕他姐姐,捅出再大的篓子,他姐姐也舍不得说他的,都是姓杜一家人嘛。
杜氏确实如此。杜六说自己也是被村里人诓骗了,拿坏的田说好的,他着了道,村长家势大人多也不敢闹云云,杜氏只能骂村长,咽下这个哑巴亏。
起料一直不出声的齐少修没忍住,骂了杜六,说杜六就是来捞他们齐家银子的,药材铺子也被杜六给嚯嚯的,等到了他手里,他还有什么银钱花?
然后就吵了起来。
杜氏习惯性偏弟弟,加上杜六是长辈,就说儿子几句,结果齐少修翻了脸——
如今是母子不合,齐家宅子下人各是各的心思钻营。王掌柜虽是学说闲话,但其实说完,心底也有些惋惜,不是惋惜杜氏母子,而是惋惜齐家镇上的宅子、家业。
可有什么办法呢。
岑越不听了,给平安药堂一众人发了年终奖,王掌柜是乐呵呵的,连连道谢,说了新年吉利话,提早跟郎君三少爷拜早年——
“王掌柜同喜气,早祝新年好。”齐少扉笑道。
王掌柜见三少爷神色,还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是怪怪的。后来留了一晚,第二天早起辞别,也不知道三少爷病好了,直到过年时,王掌柜同吴掌柜抽了空喝酒,吴掌柜一说,惊的王掌柜酒杯都砸地上了,吃惊磕绊道:“三、三少爷病好了?!”
“真好了?”
吴掌柜说:“你不是给三少爷郎君拜早年去了么,怎么没见到?”
“见到是见到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多问……”王掌柜喃喃后可高兴了,“三少爷好了就好,难怪今年郎君瞧着心情好,节礼都重了许多,来来咱们碰一个。”
“好好喝一场。”
“我之前还惋惜,老太爷留下的家业,被杜氏母子看着要败完了,如今就好了就好了啊。”
岑越没和王掌柜说阿扉病好,是想着吴掌柜应当会说的,哪里知道吴掌柜是直接回了村,没去镇上的。
过年时,岑越给家里下人包了大红包,今年赚了钱不说,阿扉病好了,都是喜事。
称心现在说话利落,脆生生的,扎着两个揪揪,绑着红绸子,穿着新衣袄裙,外头是兔毛做的坎肩,一圈白绒绒的毛,衬的小称心脸蛋圆乎乎可可爱了。
岑越一向喜欢小孩,称心还要给他拜年磕头,当即是抱着,笑盈盈的说话声不自觉的软了些,“小称心跟我们一个辈分,咱不磕头,哥哥和阿哥给称心大红包。”
称心趴在阿哥怀里,看看旁边哥哥,是眨巴眨巴眼,小拳头拱着说:“阿哥新年快乐,早生贵子。”
众人都乐的笑。
“这可不是我们教的。”林姨娘忙问称心,谁跟你说的这个啊。
称心说:“二苗哥哥说的。”
姜二苗:“我和长峰刚玩着说,说等两年生孩子的,现下不急——让称心听去了。”
“你们不急,我们也不急。”岑越脸上还算淡定,抱着称心,岔开话题,“阿扉,给妹妹红包。”
齐少扉望着越越略是薄红的脸颊,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了红包塞给了胖乎乎的称心手里。
“谢谢哥哥,谢谢阿哥,新年大吉,早生贵子呀。”
年三十照旧一起守夜,吃酒吃席,热热闹闹。到了年初二,寇长峰和姜二苗赶着车来了,二苗说:“小越哥,牛师傅今年没在,我们赶车一道吧,正好我回娘家,咱们一道。”
“你留几日?”
岑越也不同二苗客气,想着说:“随着你们吧,就两日?”
“成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6:亲亲了,阿扉学的很快的,越越脸红了【开心~
姜二苗寇长峰还有大黑自然是先留岑家住一晚,好在岑家有屋有地方。
一行人到了岑家,岑铁牛开的门,招呼人进,满脸的喜色,二苗和寇长峰本说不打扰要走,也被岑铁牛热情高兴的邀进了屋,岑越还奇怪怎么不见嫂子,石头在旁跑来跑去,也不认生,喊叔叔阿叔,还高兴喊大狗狗。
“一看就是好狗。”岑铁牛说。
岑越正想问嫂子呢,就看嫂子出来了,有些发福,倒也不是胖,就是气色好,满脸红润——
“小越少扉来了?快坐,这是你们朋友?都坐都坐。”岑大嫂热情招呼客人坐。
岑铁牛说:“你嫂子知道你们要来,菜都备好了,说炒过再留那味就不好了,等你们来了现炒,你们先坐,炉子上有热水,先洗漱洗漱。”
“我去下灶炒菜。”岑大嫂卷着衣袖往出走。
岑铁牛给兑热水,拿干净的帕子。知道来人是小越朋友,那就不好睡后头屋,热情说:“睡石头屋里,石头一个人怕黑不敢睡,那屋收拾了一直就没咋动过,全挤在我们炕上了。”
岑石头在旁边气呼呼说:“爹我不怕黑的。”
“那你后头一个人睡。”岑铁牛就说。
岑石头顿时鼓着脸颊都丧了气,呐呐说:“那、那还是有点怕……不对,我要看弟弟的,弟弟害怕,我陪弟弟一道睡。”
怎么还有个弟弟?岑越想到刚嫂子模样,再看他哥,瞪圆了眼,“哥,我嫂子生了?你怎么不来信?什么时候的事?”
岑铁牛笑呵呵的,给拿了洗刷干净的木盆,兑着热水,递了过去,岑越先让二苗寇长峰洗,这边跟大哥说话。
“去年过年时怀上的,你们走后四月多就知道了,生的时候在十月,那时候秋收忙,你嫂子坐月子大伯娘和小婶来照看,能拉扯的过来,你嫂子就说不急,等过年了你回来就知道了,生孩子也不是啥大事,没得再请大夫啥的,打扰你了。”岑铁牛絮叨说。
岑越:“哥,生孩子还不是大事啊。”
“你嫂子说的,不劳动你了,我知道是大事,不过村里生娃娃没谁家还要请大夫的,你嫂子觉得怪,又说不是第一次生了,该注意的她都知道,生之前怎么补,怎么爬上,生的时候怎么生,都有经验了……”岑铁牛说道。
岑越也没法子再说,好在母子平安,都好着。
“生的可顺了,还等着你回来给老二起名字。”
岑越:“咋还是我起,你自己起。”
“你就顺口的事,别他哥名字好听,回头他的是岑粪蛋了。”
姜二苗本来和寇长峰正洗漱,听到这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岑铁牛就顺势跟弟弟说:“你看吧,你就起了。”
“我不是故意笑的。”姜二苗说。
岑铁牛:“没事没事,大过年的乐呵乐呵,我和小越闲聊。”见两人光洗了手脸,还说:“泡泡脚,等着,我去拿个木桶来,小越在家时那是挑,洗脸的盆,洗脚的盆,各是各的分开着。”
“幸好今年生了娃娃,又多做了几个新盆,小越你和阿扉用一处,这成吧?”
岑越还未说话,齐少扉开口说:“大哥,以前我和越越就用一处的,我俩用一个盆好,在家也是一个盆。”
“好好好,你们也别站着了,快洗,一会吃饭。”
岑越不让大哥忙活了,他们自己来。堂屋点着炉子取暖,上头就坐着一大铁壶,热水不缺的,大家伙在旁边各自洗了手脸,再加一些热水,倒着泡脚桶的盆,又泡了泡脚,热乎乎的。
洗漱完了,倒水、收拾,岑石头给阿叔叔叔拿棉鞋,岑越一看这还是新做的,石头说是大奶奶做的。
大伯娘做的棉鞋,宽宽大大的包后跟。
齐少扉跟石头道谢,还抬手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岑石头看了下少扉叔叔又去看小叔,岑越问怎么了,岑石头说:“少扉叔叔摸石头,好像小叔摸我啊。”
岑越:“……”
“我是学你小叔的。”齐少扉承认自己是个学人精,还捏了下石头的脸。
石头憨憨的笑。
堂屋是炉子烧的暖和,点了油灯,一桌子的菜,众人坐下吃饭,没一会屋里孩子哭声响起,岑铁牛先放了筷子进屋去,嘴上说:“对对,小越和少扉还没看到娃娃呢。”
“刚一身寒气,这会暖和了。”岑越也不吃了,好奇伸着脖子。
没一会石头弟弟就出来了,岑铁牛让大伙看,孩子如今两个月,长得硬朗,睡在襁褓中,扯着嗓子哭,那哭声震天响,岑铁牛说跟石头小时候一个样。
“是像我大哥多些。”岑越看孩子说。
那眉毛那脸型,国字脸,粗眉毛,哭声都像。
“不说随着你秀气了,就是长得像你嫂子也好些,不过男娃娃丑了就丑了。”岑铁牛说。
岑大嫂便说:“也不丑的。”
“是,跟我大哥像,怎么能丑呢。”岑越打趣了一句。
岑铁牛乐的不像话,岑大嫂害羞了些,后来换了话题,说老二名字这事。
“我抱抱成吗?”姜二苗探着身好奇。
岑铁牛当即就交给寇长峰抱着,还嘴上说:“没事没事,我家老二不认识,跟石头一样,硬朗着,不怕的。”他是瞧出来了,这姜夫郎的男人也没当爹呢。
“你们俩今年抱了,明年也生。”
姜二苗抱着小孩瞧的稀奇,寇长峰说不急,在等几年。
“怎么要娃娃还不急的。”岑铁牛说,这咋跟他弟弟一样了,被岑大嫂在旁瞪,人家第一次来做客,你说这话干啥。岑铁牛便乐呵呵不说了。
岑越说回正题,“石头是硕果累累,那老二就是五谷丰登。”
“岑五?”
“岑谷子?”
岑越:……
齐少扉跟大哥大嫂说:“越越想的应该是岑丰。”
“好好好,大丰收,这名字也好。”岑铁牛想着好,又说:“那小名就叫果子好了,跟着他哥,那什么硕果。”
石头弟弟就有了名字了,岑丰,小名果子。
吃过饭,岑铁牛岑大嫂不让客人收拾,夫妻俩是三两下收拾干净,又给客人拿了干净被子,还烧了炕,等一通忙活,上炕时,都困了。
早早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姜二苗寇长峰就穿戴好了,叠了被褥,收拾好屋子,岑越那时候还在炕上,姜二苗跟着岑大嫂说了一声,便上了车早早回了。
等岑越起来就听嫂子说,“你们那俩朋友,说是初五来接你们。”
“知道了。”岑越问大嫂啥时候回娘
岑大嫂不爱回娘家,倒不是不想她娘,只是屋里兄弟多,孩子多,去一趟要睡那儿,果子还小得吃奶,跟着弟妹嫂子挤不方便……
再加上她家日子如今好起来了,去年的时候回去,弟妹就问她张口借钱,若是爹娘用,家里急也就罢了,是弟妹的娘家要用钱,也不是什么急事。
岑大嫂拒了后,看到弟妹脸色不咋好看。不过这些事情,岑大嫂不跟小越说的。
“往年是初八过去,今年看情况,要是下雪了不好走,等雪停了再去,不急的。”岑大嫂说。
岑越就说:“要是不方便,买头牛吧。”
“你哥先前也说买头牛,只是我觉得买牛在村里太扎眼了,再等等,等几年,孩子大了,家里人多兴旺了,再买。”
岑越便不提了,哥嫂在村里生活,他们怎么舒心怎么来——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很赞同。如今有条件了,地里活重,买个牛,早买了早方便。
可也能想来大嫂想法,在村里,屋子盖成这样,那都是扎眼的大户了,哥嫂年轻辈分小些,也没个长辈——
大伯小叔家再怎么说也是分了家的。
上头没长辈,屋子大,人口少,再买牛,嫂子怕压不住,有人眼红背后搞鬼,或者背地里说什么酸话,他们夫妻受排挤。
岑越后来想,他之前的事,不管是坏的还是好的,嫂子肯定受过一些流言蜚语刁难的,所以如今才这么怕,老想着低调,随大流,孩子多一些。
在岑村住了两日,去大伯、小叔家拜了年,陪着石头、果子玩,村里日子很是安静,到了初五晌午刚过,二苗和寇长峰驾着车就来了。
岑铁牛留弟弟在住一晚,明日走,“你们现在回去那就晚了。”
“哥,没事,路上跑的快,我看天要下雪,要是下起来,那就走不了了。”岑越说。
最后岑铁牛没法子,只能送弟弟少扉上车离开了。
“过年我租了车,再过去。”岑铁牛说。
岑越道:“果子还小,要是有风雪,就别来了。”小孩子家家的,要是得了风寒,那可害怕了。
“等年中八月的时候,我派车接你们来玩。”
岑铁牛便干脆点头,“那也成,走吧走吧,路上留心一些。”
大黑在前头汪汪叫,很是威风。岑铁牛一看,倒是安心了。
车子跑了起来,大黑跑在前头。岑越和二苗在车里,齐少扉坐在外头,戴着斗笠,围着皮毛。
车厢里,岑越见二苗眼眶发红,“怎么了?”
姜二苗揉眼睛,本想说没什么,结果是哭了,磕磕绊绊说:“小越哥,我对不住你。”
“你先别哭,怎么了这是。”岑越刚就看出来了。
姜二苗吸了吸鼻子,说:“我、我没出息,我想要个娃娃了。”
“要啊,这怎么就对不住我了?”
姜二苗:“我看果子可爱,回去我嫂子也怀了,我们本来说好了,这几年不要娃娃,先做买卖,我一看娃娃可爱,我也就心动了,想要一个……”
“就这个哭鼻子?我还以为怎么了。”岑越笑了下,“没大事就好。你们想生就生,买卖的事能调开人手的,曹罗有,赵立、王勇两个也能收编,这都没什么的。”
“再说了,生了孩子,还可以请人带。”
姜二苗一听,眼睛亮了,“小越哥你啥时候也生,我跟你一道生吧,到时候咱俩娃娃能一起带。”
岑越:……
一帘子之隔,齐少扉耳朵也竖了起来。
生小孩怎么生呀。
齐少扉看了眼寇长峰,寇长峰知道的吧?但他没问,越越说这种事情不足外人道,君子自然也不能打探旁人的床笫之事。
他记得,邹长青叔父医书里有这个——
当初越越带他去府县看病,就是杜氏多添了一味药材,那书,邹长青翻过,被越越打断了,岔开了过去。
齐少扉回忆,能想起来封皮是什么样子的。
回去找找看。
“小孩子可真可爱。”姜二苗在车里同小越哥说,“要是生出来,男娃娃像长峰最好,大高个,哥儿像我也不错,眼睛大啊。”
说着说着,姜二苗就笑开心了。
岑越却想,曾几何时,二苗说起自己样貌来,都是不好看,有些自卑的,如今却觉得自己很不错,一副自信模样,寇长峰估计没少夸吧。
一路上聊天说话也不无聊,到了家时已经深夜了。
岑越留着二苗寇长峰在他家住,家里有人有热水,能早早歇着,明日再回去——
夫夫俩就留了下来。
一夜无话,早早入睡。第二天大早,吃过早饭,二苗和寇长峰就回去了。冬日里,又是过年,没旁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尤其是下雪天,家里养的羊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
齐少扉还说等开了春再养几只。
岑越:……幸好刘妈妈不在。
之后去桃源乡给两位伯伯拜了年,往后一些日子,下了两天的雪,岑铁牛没来,倒是二苗家里人来了,他爷爷奶奶阿娘爹带着三花毛豆来了。
姜大郎和媳妇儿没来。
姜二苗可高兴了,姜家人租了两辆车带的东西,还给齐家带了,打发二苗来送东西,二苗就带着三花一道过来拜访。
“一些晒干的菌子笋,我家养的猪,今年杀了两只,阿奶竟然都没卖,自家留着一只吃,还有给我拿来了,说给小越哥这儿送半扇肉。”姜二苗手里拎着篮子,后头寇长峰扛着半扇猪肉。
岑越忙让放灶屋,也没同二苗客气。
齐少扉在旁没摸三花的脑袋,只笑的很长辈做派,给三花发了红包。三花不好意思接,还是哥哥说拿着吧,她才接的。
“谢谢三少爷,三少爷新年好,小越哥新年好。”三花拿着红包说吉利话。
三人没多留,姜二苗要回家吃饭了,他是很高兴的,“去年的时候,我回家过年不是跟我娘说了几句嘛,那时候我哭着走的,我原以为我娘不爱我回去,嫌我,阿奶整日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没成想今年都来看我了,他们还是在意我的。”
姜二苗是为了这个高兴的!
岑越替二苗开心,时下里婚嫁观念习俗是一方面,可骨血也没断的,摸着三花脑袋,笑眯眯说:“要是多留几日,无聊了来我家玩,我家还有个小妹妹的,今天你们赶着回去吃饭不多留,明日来我家,我招待大”
三花可高兴了,点着头说完好,去看二哥。
姜二苗:“成,那我们明日再来。”
“小越哥我们先回了,不送了。”
“好。”
姜二苗寇长峰带着三花照旧是抄近路,走的侧门。
家里有二苗送的半扇猪肉,岑越想着吃什么,卷了袖子开始起肉,给两位姨娘送一些,问烧火的阿扉,“红烧肉吃不吃?”
“吃。”
“烤肉呢?”
“也吃。”
“酸菜涮锅子呢?”
“吃。”
岑越瞪大崽。烧火的大崽就乖乖模样,说:“越越做什么,我都爱吃的,真的。”
“……那今晚先炖个红烧肉,炒个大白菜,就两个菜,剩下的回头吃。”反正天气冷,肉能放。
时下的猪肉特别好吃,没猪骚味,肉也劲道,肉味很香的。
红烧肉炖的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尤其是汤汁,配着米饭,岑越能吃三大碗,齐少扉也不遑多让,清炒的白菜爽口,饭后还有一道点心——烤红薯。
齐少扉爱吃红薯,年年收成下来,佃农就给齐家送红薯,都是捡着个头圆品相好的送,味道是不错,干干面面的,岑越喜欢那种软一些,甜的跟蜜一般的品种。
揭开了皮,里头能用勺子挖着吃。
岑越看着红薯发了会神,想着种子种空间里试着改良改良,还有他空间里榴莲熟了,第一批果子下来——
他实在是想开壳吃榴莲,可惜没借口。
偷偷吃吧?岑越就看大崽,齐少扉把掰着一半红薯,他没咬过的地方,递过去说:“越越,我这个好甜好甜,你吃。”
“……”岑越心里呜呜哭,这还怎么偷偷吃榴莲啊。
岑越咬了口红薯,确实是比他的这个甜。齐少扉顺手接了越越手里不甜的,也没浪费都吃掉了。岑越看着阿扉吃他剩下的,再看手里甜的,便说:“等明年送货,我去北雁郡城你就别去了。”
“啊?”齐少扉懵了下。
岑越撇开了头不去看阿扉,很镇定的语气说:“你在家中好好学习,回头我给你带榴莲,这个你肯定没吃过,我给你带。”
齐少扉没答应,而是说:“我去了就没有榴莲了吗?”
“……”这个大崽变聪明了后,好像不好骗了,岑越:“也不是,那榴莲在北雁郡城,没准没有的卖,看运气。”
齐少扉道:“越越运气一向都好,肯定是有的。我可以留在客栈看书,或是去西市书店买书,备考。”
大崽是不是给他提供一个‘糊弄’思路可行性?
“那到时候再说吧。”岑越就差落荒而逃了。大崽现在可聪明了,他气不过,捏了下大崽的脸颊。
齐少扉笑了下,由着越越来。
夜里两人睡觉时,睡得是炕,齐少扉便搂着越越入怀,低头亲了亲越越脑袋,心里想,越越不好意思时,害羞时,就会故作镇定或是发发小脾气,真是明显。
那榴莲不知什么好味道,越越是千方百计要让他尝尝的。
天下最好的越越。齐少扉心里暖洋洋的,恨不得多亲亲越越,好像亲已经不满足了,喜欢一个人,想着同他亲近,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