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吹吹打打,岑越买了许多纸衣纸钱,请人下葬,烧了这些,封了土。
墨玉原先肯定不是埋在牛师傅家的祖坟中——都是有讲究的,肯定在村中一处荒凉地儿,花了花银钱,牛师傅祭祀的时候顺手就给墨玉添一添香火。
不过牛师傅常年在外,有时候牛家人给自家长辈扫坟烧纸,自然就忘了个外姓小子。
把墨玉坟迁到这儿,也是方便烧纸祭拜一下。
做完这一切,齐少扉的身体好了许多,胃口也大了,精气神足,刘妈妈看在眼底,是有些迷信了,也没再为墨玉迁坟一事有什么不满。
六月底,曹罗、吴掌柜先后回来。七月初时,姜二苗带着二十多辆车队回来了。
此时天气盛暑,姜二苗晒的黑了一圈,也瘦了许多,可一双眼像是那黑夜里的星辰,明亮闪烁,到了乡里直奔齐
“小越哥。”姜二苗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吵着三少爷了,结果看到院子中,那葡萄架凉亭下,三少爷正看书,当时是一惊,愣在原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这还是三少爷吗?咋跟变了个人似得。
齐少扉听到声响,放下手中书,说:“辛苦你们了。”让姜二苗和寇长峰坐,是看到后头的大黑,脸上略露出几分小孩子的稚气来。
“大黑。”齐少扉喊。
姜二苗跟见鬼似得,拉着寇长峰哪里敢坐。
这是三少爷吗?咋、咋不一样了。
生个病跟换个人似得。
岑越闻声出来,一看院子里的来人,当下眉目一喜说:“二苗你们回来了?快坐。”
“这话耳熟。”姜二苗跟寇长峰嘀咕。
齐少扉当做没听见,做大人他觉得学越越好,总不能学刘妈妈吧,倒不是嫌刘妈妈如何,只是君子不能太呱噪了,多嘴多舌的唠叨不休——
好像说刘妈妈坏话了。
好在他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齐少扉心想。
“小菊烧水,打些水,梅香从井里捞个寒瓜出来。”岑越一串的安排,是目光笑盈盈的跟二苗说:“阿扉病好了。”
“我看也是好了,就是小越哥,你有没有觉得,三少爷不一样了。”姜二苗看这般的三少爷觉得有点陌生。
岑越瞥了眼阿扉,齐少扉乖乖巧巧的端坐。
其实也没什么陌生,阿扉在外人面前是端着君子做派,有点装大人模样,自打好了以后,就很喜欢学人——光学他了!
“你们远道回来,先歇一歇,毛巾脸盆都是你们俩用的,先擦洗擦洗,我刚拌了鸡丝,咱们吃鸡丝凉面,拍黄瓜松花皮蛋,还有井里冰的寒瓜解暑。”
姜二苗听得流口水,顾不上三少爷陌不陌生了,小越哥都能做饭了,兴致很好,那三少爷肯定没大碍了,所以有些变化,不急这会。
“大黑,你给你冲洗一把,凉快凉快?”岑越问大黑。
“汪!”大黑甩着尾巴叫了声。
寇长峰道了谢,齐少扉说:“咱们两家算一家,既是自家人不客气了。”
姜二苗跟见了鬼一样,拉着长峰走远时,还嘀嘀咕咕:“我咋觉得,三少爷说话神色这么熟呢,好像、好像——”
“像岑老板。”寇长峰答。
姜二苗:!
还真是。
奇了怪了,三少爷好了后怎么成小越哥了,嘀嘀咕咕道:“莫不是我阿奶说的,两口子相处久了,那就是夫妻相了。”
寇长峰就去看二苗,点了点头。二苗知道什么意思,嘴上说:“你太高了,我可不能那么壮实,你要跟我像,话多一点好,不过不多也好,什么都好。”
小夫夫俩进了澡间,浴桶是小一些的新的,热水都兑好了,毛巾也是他俩人的,两人脱了衣裳,互相拿着水瓢浇水擦洗,姜二苗是连着剪头发这事,也学会了。
小菊梅香源源不断往澡间送热水。
“姜老板,干净衣裳给你们放在外头了。”梅香说。
姜二苗在这儿有客房的,有时候过年过节,待得晚了,两口子睡在齐家院子,因此也备着衣裳、毛巾、牙刷的。
“知道了,谢谢。”姜二苗喊,等梅香走远了,才跟长峰说:“咋叫我姜老板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喊我。”
寇长峰觉得哪样喊都一样,姜二苗想了下有点高兴,也有点感叹,说:“肯定是小越哥交代的,不让人轻视我,说合伙做买卖,那我就是姜老板,要有老板的威信的。”
“我得好好干了。”
姜二苗说完,瞪长峰,干嘛捏他屁股!这是在小越哥这儿呢,怎么能乱来,要、要乱来也得回去在、在那什么啊。
“你别急,回家再说。”
寇长峰沉默了一瞬,老实说:“我想拍你腰,滑下去的。”
姜二苗憋得脸红。寇长峰又说:“回去吧,你想我也想。”
“我可没想,你污蔑我!”姜二苗说这话都是心虚害臊。好在寇长峰都懂,点了点头说:“那都是我想,是我想的。”
姜二苗嘿嘿笑,“我也有些想。”
两人嘀嘀咕咕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寇长峰才想起来最初是说什么,他想说,自家二苗已经很辛苦努力了,今年收成买卖结束了,能休息休息了,别努力了。
好一会功夫。
齐少扉给大黑都洗完了澡,大黑甩了他一身水,齐少扉也不介意,还有些开心,跟越越说:“好凉快啊,大黑也凉快了。”
“大黑好好晒晒,毛发要晒干了。”岑越跟大黑说。
院子中间有大黑的凉席窝,用竹子条编织的。
大黑便懒懒散散的爬过去,敞开着晒太阳。
“他们俩洗了好一会,怎么还没出来啊越越。”齐少扉看不下去书了,他想吃饭了。
岑越起初也是担心,想着是不是缺了什么,毕竟快一个多小时了,正要说他去看看,阿扉先一步说‘我去看看’——
学人精大崽!
岑越:“等等——阿扉快回来。”
齐少扉拔脚顿住了,扭头不解看向越越,“越越你不饿吗?你肯定饿了,没关系,我就问一问嘛。”
我是怕你被寇长峰打!岑越拉着大崽回来,说:“我觉得咱们谁过去都不太合适。”
“为什么啊越越?”
岑越:……绞尽脑汁想出个正经借口:“他俩辛苦劳累一路,风尘仆仆,肯定洗漱的慢一些,咱们等等,我也不是特别饿。”
“越越,我感觉你在糊弄我。”齐少扉想了下认真说。
岑越:……啊啊啊啊大崽为什么变聪明了。
“也没有啦~”
“那等他们出来,我问他们好了,为什么在里面洗了好久好久。”
岑越:……
“好吧,告诉你,他俩是夫夫嘛,回来了,洗澡,肯定是慢了些。”
“我们也是,洗澡就不会很慢。”齐少扉举例。
岑越:“人家两人和咱们能一样吗,人家有夫妻之实——”
齐少扉念了一遍夫妻之实,眼底几分明白几分不解,明白是知其意,不解是不知道夫夫如何坐实夫妻之实。
“小越哥,我们洗好了,还洗了头发耽误了会功夫。”姜二苗的声传来了。
岑越招呼二人落座,“没事,吃饭吧,你们头发要凉干了在绑起来。”
“好。”
梅香小菊上饭,过过泉水的凉面,鸡丝、黄瓜丝,炸的花生米,拌着岑越调的料汁,浇上去,拌均匀,姜二苗没二话,一大筷子送进口中,是狼吞虎咽起来。
岑越送过货,天热人没什么胃口,吃饭也对付一口,多是干粮,借宿时就是农家做了饭,也不如自家做的好吃。
自然是懂二苗的。
“慢点,不够还有。”
“小越哥,你做饭可好吃了,太好吃了。”
齐少扉有些骄傲,越越做饭第一好吃。
姜二苗是一碗过去,缓过劲儿来,寇长峰吃了两碗,到了第三碗时,速度略慢了些,姜二苗吃第二碗,夹着菜,也慢了点,本想边吃边说,结果一尝黄瓜和皮蛋,更是没话了,好吃好吃。
先吃饭吧。
等用过饭,上了寒瓜,冰过的,大黑也凑过来,寇长峰把自己手里的寒瓜喂大黑吃完,再拿了一块。
姜二苗啃着尖尖甜滋滋的寒瓜,终于是有了功夫说话,“小越哥,寒瓜卖的好,赚了不少,不过没草莓多——”
“说起草莓,北雁郡城有人开始花重金买草莓种子,还打听到我这儿了,他们不知咱们是一家——可能也知道,只是觉得两姓人,不是一家,想挑拨咱们呢。”
“我能上他的当!也太看轻我二苗了。”
姜二苗为人仗义,是听书看戏,那都爱看拜把子过命交情的戏码。
“拿了二十两来买种子。”
“我没收,若是在咱们地头,我是想收下来设个计吓唬吓唬他,最后把银子还给他,只是在北雁郡城,不好生事,就直接拒了。”姜二苗当时记挂乡里,三少爷病重,小越哥肯定担忧,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吓唬人,只想早早卖完货早早回来。
“草莓种子目前没人得到,但寒瓜种子——”
“小越哥,寒瓜人家种过,知道什么是种子怎么种,买咱们的寒瓜,怕是明年北雁郡城就有我们寒瓜种子种的寒瓜了。”
姜二苗有些忧心,做买卖做一步得提前看三步的。
“这其实是迟早的事情,有一点,他们土里种出来的没咱们的好,不过要是卖的便宜了,老百姓也不管这几份口感影响。”
泉水虽不是逆天,但有和没有那真是差着呢,还是明显能察觉到的。
岑越继续说:“草莓走贵族路线,那寒瓜就走小富路线,再者我还有其他品种口味的寒瓜,明年换着种,苹果、葡萄、樱桃差不多能下来了。”
田里的果树长出来了,粗粗壮壮的,明年看着能挂果子。
总之,他们水果买卖,有人跟在后头,他们跑在前头,先吃一波盈利,占据市场,就是后来有人来分瓜,那会他们也有他们的市场基本盘的。
做买卖嘛,就别想着全占,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6:如何做大人,记下记下越越做的好,阿扉要学,如何坐实夫夫之实,越越教阿扉~
会客厅内,盘今年的帐。
今年岑越带队卖草莓,光是草莓就有八百两银子,第二趟时卖,齐少扉出事,寒瓜都是托给车夫们卖的,岑越并未太上心。
如今王勇赵立二人也在,两人第一次参加盘账,还是几分紧张的,赵立会一些简单的字,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纸来,说着一个多月前,寒瓜赚的银钱。
“……一共是五十三两八百钱。”赵立说。
岑越记下来。
从去年的帐能看今年,去年除了他卖贵族草莓赚的,其他果子市场分零零散散加起来,净利润有二百八十两左右。今年草莓少了——这个损耗大。
寒瓜在北方盛暑很受欢迎的。
岑越记账,各方都来报,最后算下来,是比去年还多赚了七十两,这就是三百五十两,加上草莓的八百两——
一千一百五十两。
“今年各位都辛苦了。”岑越开始给发银钱,算工资。
赵立王勇二位多加了一两,其他车夫辛苦费各多半两,还有一人送两个寒瓜。曹罗也涨了工钱,去年第一年没经验,今年时,是单打独斗跑了一趟福宁府县,买卖做成了,赚的不错。
岑越去年给曹罗压了压,今年顺势就涨了。
给大家都发了银钱,各个高兴领着钱先出。
今年活到这儿结束了,车夫们临走前还问岑老板明年什么时候来,今年车夫多了十位,二苗后来等不回来他们,又招的,这新来的十位车夫今年第一次跟他们跑货,如今走时,还是很忐忑又羡慕原先的车队,想着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起料就听岑老板说:“明年从四月中,陆陆续续到十一月基本上都是要用车的,活会更重,按照今年顺序,早春四月中十五号左右,先来十五辆车,跑惯丰禾府县和北雁郡城的车夫……”
“五月中,寒瓜上来了,车辆都能来了。”
“到时候找姜老板。”
众位车夫一听,当即是纷纷道知道了,脸上笑的乐呵,跟了齐家跑货,一年年的有了稳定收成,比以前拉散活可赚得多,也平安许多。
人多了跑远途也不怕。
姜二苗把人都记着呢。
蕊红送各位师傅出门,是人人都得了寒瓜,同乡同村的轻车熟路三三两两结伴,寒瓜也舍不得吃,高高兴兴回家了。
厅里就剩岑越、姜二苗,还有吴掌柜。三人说起明年的收成,岑越道:“我看了下,明年葡萄和樱桃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早熟第一年的葡萄,不知道滋味,这个葡萄和草莓一样,不是很好运。”
“去年说做草莓干,今年也耽误了。”
姜二苗当即想起来,在北雁郡城西市里吃到过葡萄干的,这个还挺贵,当即是知道小越哥的意思,高兴说:“小越哥,晾晒果子这些事,乡里女工能干的,草莓干和葡萄干可以一起晒。”
“葡萄下来是七八月,正好天热能晒一些,草莓的话不强求,晚一些五月底的草莓,也不是特别好了,天热的话能晒就晒……”
岑越一一安排,明年活多也繁琐一些,今年该准备的都要备上,像是运送葡萄,绒绒草不说,还要有油纸包着。
“苹果的话,明年看情况,这个是晚熟品种,十月底十一月下来,那会天气凉爽,这个要是保存得当可以过冬的。”
姜二苗眼神都亮了,“小越哥,这个果子好,可以往北方去,北方天冷,冬日时没什么果子,到时候可以卖的贵价一些。”
“可以,你定吧。”
“今年葡萄架要拾掇检查检查,该换的换,明年葡萄下来了,沉甸甸的,会压损的。”
岑越一一说完,没什么事了,便今年可以放大假休息了。
吴掌柜起身回屋收拾,明日就能回家了,明年果子多,他还是负责丰禾府县这条路,虽是多忙了几个月,可赚的也多,比以前做掌柜时还要多。
姜二苗和寇长峰也带着大黑回家了,这一忙几个月,家中一层尘土,也得好好收拾收拾,摸着大黑脑袋,家里不养鸡鸭猪,得给大黑买鸡喂的,不过现在他们家也有钱了。
犒劳犒劳大黑。
今年果园这片,刨去人工、车费等等,分成下来有个五百四十两银子,岑越和二苗搁掏了一百四两出来,先放公家,这是明年果子买卖,绒绒草编织、女工工钱、车费等活动用钱。
这就是四百两银子了。加上今年药铺的钱下来,家里年收入有个五六百两银子,不错了。
“越越,你们忙完了?”齐少扉从邹长青的书室出来。
岑越点了头,“今年果子买卖得了闲。”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齐少扉牵着越越的手,摇了摇头,说:“天气热,越越歇一歇,不做饭了。”
“那就看梅香做什么了。”
傍晚时,梅香烧了绿豆汤,放凉的,拌了份凉菜,还包的素馅虾肉饺。桃花乡在北方,鱼虾少见不过也不是没有,这活虾还是桃源乡那边送来的。
岑越差人给送了寒瓜,早上桃源乡的堂兄就送了一桶河虾来。
当天下午,就进了两人的饭桌上,河虾还给俩姨娘、二苗那儿各送了些。姜二苗吃不惯这个,起先是不要的,后来岑越说要是不过敏的话,尝尝鲜好了,回去跟鸡蛋炒也很香的,姜二苗才少带了一些。
下午回去时,夫夫俩打扫完,寇长峰就在一旁剥虾,姜二苗听小越哥的话,要拿鸡蛋炒虾仁,大黑蹲在旁边,是虾头一口一个。
素三鲜饺是好吃,岑越调的料汁沾着更香。
齐少扉如今吃东西慢条斯理,很文雅风度,岑越吃饭照旧,不快不慢,也不会发出声响,但到底没齐少扉吃东西看着赏心悦目。
“越越,你老看我干什么。”齐少扉停下筷子说。
岑越便说:“我觉得有点不习惯,你一下子成大人了。”
“那越越要慢慢习惯我成大人。”齐少扉抄着筷子给越越夹了菜,开心说:“我喜欢做大人,做大人好,能保护越越。”
岑越:“……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都在保护我。”
晚上吃了饭,清风徐徐的有些凉快,两人便出门散步,走了一圈,回来洗漱过,便上了床睡觉。
……其实睡不着的。
屋里有蚊子,岑越被吸了几个包,本是不想吵阿扉的,结果阿扉打着扇子慢慢的对着他扇风,岑越:“你还没睡呀?是不是我翻身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不着。”齐少扉说:“可能之前睡得太多了。”
床帏内一方天地,黑漆漆的,两个成年男性睡在一处,说话呼吸声就在耳边,静悄悄的有点暧昧滋生。
自打齐少扉病好了后,明明两人相处还同以前一般,可有时候又有些不同,就像如今,两人以前在一张床、一个被窝里,互相手脚贴着,早上睡醒时,岑越还在齐少扉胸怀中醒来过,或是小阿扉贴着他的大腿——
岑越有尴尬过,不过两人之中他占着‘年长’身份,这种尴尬除了第一次时,很快就会消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是个‘正经人’,即便是偶尔的心动,也是被阿扉真挚的‘孩子心’感动的。
而不像如今。
成年人的暧昧混着尴尬,懂不懂啊!岑越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情愫,耳边阿扉说话声,都让他有种期待又不知道期待什么的感觉。
岑越:……他这是在干什么!
“睡吧睡吧,不用打扇子了。”岑越故作轻松镇定坦荡的说。
隔壁的齐少扉手一顿,过了好一会说好。
屋里又恢复静悄悄的,彼此呼吸交融,岑越知道阿扉没睡,阿扉肯定也猜出他也没睡——
这种感觉又来了。
岑越心跳的有些快了,极力镇定压了下去,脑海不想阿扉了,换做旁的,比如明天吃什么、做什么菜——阿扉才好,肯定不能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而且他说可以做,但也没说现在做。
他到底在想什么!
岑越脑海想得多,最后还是迷糊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呼吸节奏平稳后,旁边的齐少扉侧着身,偷偷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越越~”
呼呼呼~
齐少扉偷偷的凑过去,轻轻的用唇碰了下越越的额头,就像之前他病中昏沉过去,越越亲他那般的亲他。
阿扉好喜欢好喜欢越越啊。
第二日时,齐少扉还是早上趁着凉快,去会客院同邹长青一起研习医书,晌午回来吃饭。午睡时,岑越发现屋子里多了一股淡淡的清凉香味,追着味道便看见,窗户下的案桌上,除了花瓶,还有一盒香。
香烟袅袅升起,是清淡的白烟。
味道有些清香,闻起来还有种凉凉的感觉,像是加了薄荷。
齐少扉说:“早上做的香,驱蚊的,添了些干薄荷,后味是檀香,凝神静气的,有利睡眠。”
晌午午睡,岑越就睡得香,没有蚊子打扰,而且睡着后,身边凉飕飕的,岑越想着那香里添薄荷还真是管用。
却不知,旁边齐少扉给打扇打了许久。
一直到八月底,齐少扉头上外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剃过的地方长了发茬,精神也好了许多,岑越问过邹大夫,邹大夫说流了血伤了内里,还是要好好保养保养的。
因此那平安方还是继续用,温补温补。
齐少扉对此倒是没什么话说。到了九月十四时,两人决定提前去桃源乡扫墓,刘妈妈听得安慰,说该的该的,三少爷如今病好了,休养的差不多了,是该告诉长辈一声,又叹息。
牛师傅赶得车,用了半日就到了桃源乡,借住在大伯家中,齐大伯听闻少扉之前大病一场,是生了气的了,嫌不跟他们说。
“怕大伯二伯记挂我这个小辈,好在有惊无险,在越越照顾下,十三岁那年伤的病根也好了。”齐少扉不疾不徐的说道。
齐大伯一听,怔愣半晌,不可置信。齐宏在旁说:“大哥,我就说怎么这次见少扉跟以前不一样,像个大人一样的说话,真病好了?”
“好了,二伯。”齐少扉道。
齐大伯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说好事好事,只是笑着笑着就双目含泪,含着爹啊你看见了没有,少扉病好了,又喊三弟,少扉病好了……
“七月时就想起以往旧事,只是伤口没好全,身体也弱,越越一直不放心我走动,留着我养了两个月的身体,如今好的七七八八,也不昏沉了,便想着来扫墓祭祖,当面同两位伯伯也能说清楚。”
“对对对,小岑还是心细。”齐宏道。
“老二,备着东西,明日带着子孙一起扫墓祭祖。”齐盛双目含泪吩咐。
这不年不节的,齐家要扫墓祭祖,肯定是有大事的。
桃源乡的乡亲们好奇,齐盛齐宏两兄弟也乐呵,说三弟的嫡子病好了、对对就是那位神童举人、是了病好了……
齐盛尤为高兴,他一把年纪了,有一日没一日的活,爹的期盼,想要齐家改换门第抱憾终身,如今他能看到,少扉病好了,还要继续科举。
这是大喜事,是好事的。
齐家两位伯伯恨不得是摆酒席,被齐少扉拦着了,说等他日后中了进士,再办也不晚。此言一出,齐盛齐宏笑的合不拢嘴,精神头都旺盛了,连连说好,说少扉有志气。
祭祖时,齐少扉跪在爹娘坟头,是默默许久。倒是齐盛,在齐老太爷坟前大哭,一遍遍说:爹您听见了吗,少扉病好了,少扉还要科举的,爹您放心吧。
在桃源乡多留了几日,回去时已经九月二十了,错过了称心生日,不过之前走时说好了,今年晚几天补办。
林姨娘还说,三少爷郎君回乡是大事,她一个孩子,生辰也没什么的。
回来路上,岑越其实有些担忧。齐少扉握着越越的手,说:“读书科举,我不怕的。”
“既来之则安之。”
读书科举是齐家人的心病,齐少扉完成科举,是替去世的长辈完成遗愿,总归要有始有终的。
岑越说:“我不是不信你,你学什么都快。”他想着,操心那什么杨善之如今在什么位置,那也是提前担心。
他操心改变不了什么的。
回去后,一家人替称心庆祝了三岁生辰。称心对着三哥有些陌生,如今说话灵巧许多,不再哆哆、阿哆的叫,齐少扉一低头,见称心看他如陌生人,是伸手捏了下称心的发揪揪。
“不叫漂亮哆哆了?”
称心圆圆的眼睛,一下子笑弯弯的,童声稚语说:“哥哥,捏称心发揪揪了!”
“是啊,捏了。”齐少扉又捏了下。
称心肉呼呼的手就去摸自己脑袋,转头跟阿哥告状,“阿哥阿哥,哥哥坏。”
“越越阿哥是最爱哥哥的,自然是帮我了。”齐少扉大言不惭说。
岑越:……
称心还等着他‘主持公道’。岑越对着齐少扉目光,是脸皮有些烧,抱着称心说:“咱们也捏回去,阿扉让称心捏捏。”
“越越说,那捏吧。”齐少扉倒是干脆,脑袋凑到越越肩头去。
岑越一侧脸,就能贴到阿扉的脸颊,脸更烧了。
称心咯咯笑。
当天小家宴上,众人都多喝了几杯,两位姨娘喝的是米酒,一些酒意,人也轻松许多,说了许多话。岑越的脸烧也不算什么了,他觉得正常。
当天晚上回自己院子时,齐少扉跟前跟后,洗漱过,上了床,齐少扉说:“越越,你冷不冷啊?”
“唔?”岑越反应有点慢,而后慢吞吞说:“好像是有点。”
然后一个大阴影就扑了过来,把他一团抱住。
齐少扉说:“越越,这样就不冷了。”
“……大崽。”岑越抬着头,带着酒意说话有些黏黏糊糊的,他却不知道,还觉得自己是大人,捏着齐少扉脸颊,“你现在会的呀。”
齐少扉鼓了下腮帮子让越越戳的好玩。
“越越,你最初叫我大崽,不是宝贝的意思吧?是把我当儿子哄着玩的吧。”
岑越:……
大崽真的变聪明了。
“唔唔,我醉了,听不懂你说什么。”岑越装糊涂听不懂,眨了眨眼,说好困好困。
齐少扉抱着越越,眼底是笑意,低头就亲了口越越。
“大崽哄越越睡觉。”
岑越:……
这一夜两人也没做什么,就是接了吻,岑越那时心脏跳的很快,亲完后,米酒的酒意消散,脑子是清晰的迷糊,像是缺氧造成的——
但他知道,是因为齐少扉亲了他。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这就是接吻啊。
“你之前亲过人吗?”岑越问。
齐少扉说:“越越,这是我第一次,你要对我负责的。”末了又道:“越越都说了,阿扉学什么都快的~”
小小的床帏之内,半点都不冷了,热的要紧。
天气凉爽了,岑越那两亩的庄稼地有些荒了,杂草丛生,如今想起来了,是慢慢收拾田地,小苏夫子也来上课了,齐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早上时,大家都先学习,下午时,岑越去地里锄草,这时候齐少扉会跟着一起下田,他做农活做的很好很细致。
刘妈妈起初会来说:“郎君,三少爷如今身体好了,要科举的,那地里的活,不然让曹罗去干,您要是不放心,我去干也成。”
齐少扉科举这事,不光是齐家人的心魔,也是刘妈妈的心病了。
岑越便说:“阿扉想做农活,活也不多不重,锻炼锻炼身体,我在一旁看着呢,不会累着阿扉的。”
刘妈妈劝不动郎君,知道劝三少爷也没用。
齐家所有人都盼着齐少扉科举,齐少扉读书时,是恨不得半点声都没有,尤其是刘妈妈最早伺候的,那就是夫人在时,三少爷读书时立的规矩,什么时候读书,连着晌午休息都别睡床,继续睡软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