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还在想,圣上为何给岑老板封爵,而非三少爷,现在想来,圣上一个爵位是两方都兼顾了。
爵位赏给岑老板,世袭传的却是齐姓……
怎么说,邹长青现下觉得圣上有些小气了,不过岑老板与三少爷乃是一家,只有个圆月小少爷,这爵位不是圆月的,又能留给谁呢。
当日傍晚时姜二苗驾着车回来了,半路听乡民说小越哥接了圣旨成了皇亲国戚了,当时一脑袋雾水,是先到了齐
“小越哥,我听外头说你成了皇亲国戚了?”
岑越让二苗先坐,把圣旨简短说了下,姜二苗不懂里头利害关系,只替小越哥高兴说:“咱们皇帝老爷可真是圣明,知道小越哥琢磨出厉害麦种,封小越哥当伯爷,真好。”
姜二苗是真心替小越哥高兴,只是说完,而后想起,小越哥当了伯爷是不是要走?都是皇亲国戚了,那是不是要去华都了?
“还在这儿,圣上仁厚,知道我们故土难离,因此特地在桃花乡盖了伯爷府。”岑越一看二苗神色就知道想什么。
姜二苗这下更高兴了。
岑越旁的说不了,只跟二苗说不日他和阿扉要去华都领旨谢恩,家中生意交给你了。
“那圆月呢?你们不带着一道吗?”姜二苗问。
岑越其实有点犹豫,“我还没拿定主意,你要是忙不过来,冬日里太冷了,让娇杏、林婶带着弯刀都过来住,这边人手足护卫也多,安全一些。”
“我知道,就是这次去桃花镇一两天功夫,有娇杏嫂子和林婶在的。”姜二苗说完,继续说:“小越哥,你和三少爷尽管去吧。”
岑越点了点头。
后来姜二苗见小越哥神色不对,想了下还是回去了,路上姜二苗跟长峰说:“我咋感觉小越哥心事重重的,好像对封伯爷也不是……”太开心。
他把这话咽了回去,觉得这般说,对小越哥不好,好像是不恭敬圣上一般。
寇长峰说:“买卖做大了,你烦恼都多。”
“是啊。”更别提当什么伯爷了。姜二苗同有钱的乡绅打过交道,同那几代都有钱的大商贾也打过交道,各有各的条条规矩,可能当了伯爷规矩也多。
这般想,难怪小越哥心事重重。
“不过这毕竟是好事,跟做商贾还是不一样的,具体的我虽然不知道,但那戏文里都说过,伯爷啊王爷说摘谁的脑袋就能摘谁的脑袋,路见不平就摘了你的脑袋……”
寇长峰听着心想这般轻易摘脑袋吗?但他看二苗高高兴兴虎虎生威,便不说这话了,反正那两位都是善心人,怕是不会摘谁脑袋。
当天时,早早吃过饭,岑越便抱着圆月上了床,圆月本来小脸高高兴兴的,往阿爹怀里钻,但一看爹怎么也上来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你怎么也来’!
把齐少扉给逗乐了,捏胖崽脸,“真是好笑,这床是我和越越的,该问你怎么来了?”
圆月扑棱胳膊,鼓着脸颊气鼓鼓说:“阿爹和圆圆睡。”
“你阿爹也要和我睡。”齐少扉道。
圆月看阿爹,齐少扉也看阿——啊不是,是越越,差点被胖崽带偏了。岑越本来心里装着事,此时见父子二人如此,是好笑说:“咱们一家三口睡,乖崽,阿爹亲亲。”
“阿爹亲阿爹亲。”圆圆忙把自己的脸颊给阿爹送过去。
真是肉呼呼。岑越亲了口,一看阿扉也看他,不由说:“也给大崽亲一个。”
“越越!”齐少扉哼唧声。
“要不要你就说?”
“要要要。”齐大崽脸也凑了过去。
圆月睡在中间,很是高兴快乐。岑越给讲了睡前故事,以前他给阿扉讲孙大圣,如今……想到摄政王派人监视他们,当即是换了个故事。
后来圆月睡着了,岑越也睡不着,却也怕,好像四面八方都是眼睛一般,床边的齐少扉知道越越没睡着,轻声说:“北安伯好,还未祝贺北安伯呢。”
“你……”岑越笑了下,知阿扉并非打趣他这个,说:“明日收拾,早早上华都吧。”
“越越你今日才回来的。”齐少扉目光担忧,怕越越身体吃不消。
岑越说:“早早面圣谢过圣意,我安心。”又补了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等冬日前回来,我还想把麦子种下,等来年时麦种多了,能递上去。”
希望冬日前能回来吧。
第二日时,便收拾车马,这次轻装出行,要赶路,刘妈妈牛师傅都不去了,岑越点了江护院、曹罗,连着青丝,想来还是带上了圆月,要是不带圆月他连青丝都不用带。
圆月是抱着阿爹不撒手。
岑越才从北雁郡城回来,孩子粘他粘的紧,要是说再走两个月,圆月肯定要哇哇大哭,便一起带着。
没什么多余的话,收拾半日,当日晌午就离开的。
此时七月底八月初,车马兼程,因为天热,好在有上次去盛都的经验,这次给圆月带了许多痱子粉还有败火的药贴,一路上圆月无事。
齐少扉说:“是大了些,身体硬朗了。”
“圆圆本来就很壮的!”圆月挺着肚皮说。
岑越摸了下,说:“是,壮壮的好看。”圆鼓鼓的肚皮真好rua。
一路几乎没怎么歇过,八月二十日他们抵达华都,车马刚到城门前,便有侍卫候着,接了他们一家三口,到了皇宫前是曹公公候着,请北安伯莫担心,下人自有去处。
岑越便让曹罗青丝跟着侍卫走,摸了下圆月的脑袋。
“圣上未见过小公子,刚还提及一二。”曹公公说。
齐少扉便点了头,岑越便笑说请公公带路。一家三口进宫,在侧殿等候传召时,简单洗漱了下——面容不洁面圣,那是要受罚的。
换了衣裳简单梳洗过。
岑越看到竟是连圆月的衣裳都有,心里沉,但都到了这儿,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第二次感受到封建社会皇权的恐惧,上一次是阿扉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圣上传召。
一家三口面圣。岑越第一次见摄政王——现如今的天丰帝,观之年岁三十左右,相貌英俊,只是一双眼透着锋利冷意,一笑,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气势便……还在,只是淡化了些。
天丰帝已经露出‘善意’信息,岑越心底略略松了口气,努力做一个‘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民形象。
看起来比较人畜无害的土包子。
他们一家本来如是,没什么大抱负,背后无权,只想在乡里过日子。
天丰帝:“别多礼了,赐座。”紧跟着看了眼外头的天,问:“什么时候了?”
“回圣上,巳时末了。”
“那便传膳。”天丰帝说完,看向那小圆脸孩子,目光慈爱几分,说:“朕听说你叫圆月?”
圆月从椅子上滑下来,规矩站好说:“伯伯,我是叫圆月。”
“臣子无状。”岑越请罪。
天丰帝笑的摆摆手,意思无碍,说:“朕看圆月很是懂事,你如今是朕封的伯,他唤朕一声伯伯,正合适。”
“圆月,可又什么想吃的?”
“什么都可以吗?”圆月有点高兴了,“伯伯,圆月想吃牛乳甜甜的糕糕。”
天丰帝一笑,让太监去备一些。
后来用膳时,圆月爱吃的牛乳糕糕就放在跟前。天丰帝做了皇帝对吃还是一如既往,很是简单,若不是今日宴客,桌上菜色不会多的,自然也不爱太监伺候挟菜。
此刻天丰帝就问圆月,“会不会自己吃?”
“圆月会,圆月在家里时,阿爹和爹教圆圆自己吃的。”圆月点了脑袋。
天丰帝便抬手摸了摸圆月的额头,“好孩子。”
圣上今年三十四,膝下还无子嗣,朝中大臣背地里嘀咕过,别是走了个天阉长文帝,新上来这位天丰帝也是子嗣无缘……但谁也不敢说的。
今上和前一位那是大大不同。
华景以前做摄政王时,一心想谋权坐在那个位置上,膝下空虚好似也没什么紧要的——那时候他心思不在此,没孩子还能借大公主全力相助。
而现如今坐上宝座,天丰帝就想当父亲了,只是他如今的身体……
午膳用了半个时辰,期间天丰帝哄了圆月几句,后来便说起了麦种的事情,岑越一五一十说,天丰帝点了头,说:“这次你们回去,从工部、吏部挑人,管农事善田事的,你挑着几个趁手的用……”
岑越当即应是。
“你尽管使唤,不要轻贱自己,你是朕封的北安伯,以后大华百姓麦子丰盈,能否早日填饱肚子,看你了。”
“是。”
天丰帝说完了麦子,看向了齐少扉,“季广恩同他女婿今年年初朕斩了。”不等齐少扉回话,继续问:“真不做官了?”
“谢圣上替学生主持公道。”齐少扉先道,而后又愧色说:“学生自知,写写锦绣文章教书尚可,做官可能不行。”
“再者,北安伯替圣上解忧,学生甘愿从旁协助,做一些分内事。”
天丰帝一听,笑问:“何为分内之事?”
“不怕圣上笑话,学生管一管圆月,北安伯主外,学生主内。”
天丰帝是大笑,而后指着齐少扉说了声‘你啊’,便又叹息:“罢了罢了,你们夫夫一体,既是北安伯效力,便让你躲闲,好好在家中教养圆月。”
齐少扉大喜过望,当即应是。
用完善,天丰帝就让太监送北安伯一家出宫,又留了几日。岑越齐少扉道谢,带着圆月跟着公公出宫,圆月还跟伯伯挥了挥手,说伯伯再见。
天丰帝点头笑说再见。
北安伯一家出宫后,天丰帝眉眼淡然,这一家子挺好的,知进退,也是怕他,怕他也是自然,毕竟是小民出身。
“圣上,该用药了。”太监端了药碗上来。
天丰帝望着黑漆漆的药,想着刚才殿中小孩稚语,当即是蹙眉,说:“传太医。”他要问问,这身体到底能否有子嗣。
若是……没有,那便早早要培养继承人了。
华国不能断在他的手中。
太医院几位太医到,诊过脉,天丰帝着急问太医如何。太医们斟酌一二,说了些平安经老话,天丰帝打断,让如实说。最后是林太医说:“圣上,您子嗣无碍,只是先前误服了毒,那毒性猛烈,若是毒性不除完,即便是有承蒙雨露的娘娘怀上了龙胎,怕是也有碍……”
“什么意思,直说。”
林太医咬咬牙跪地说:“十有八九生不下来,即便是生下来了,怕是也带着疾——”他怕圣上发威,当即补充:“如今之计先清毒,圣上正值壮年,龙马精神,清毒以后,子嗣定会不愁。”
又回到了最初。天丰帝望着跪地的众人,“毒,什么时候清完?能否清完?给朕准话。”
林太医:……棘手啊。
有太医头皮发麻,是祸水东引一般,说:“圣上,臣知齐探花郎有神童之名,先前林太医诸多夸赞此子医术颇有天赋,不如请他来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79:阿嚏阿嚏阿嚏,谁今日在背后念叨我,肯定没什么好话!给越越告状……
第135章 北安伯135
“……空了一批,这府邸也不算大,不过几分精巧,物件什么的也是修的跟新的一般,连着府邸下人也留着,很是方便,北安伯您休息,要是用什么只管跟老奴吩咐。”府邸总管三德太监说。
岑越笑了点头,之后便不多话。
三德太监一瞧便笑呵呵的退下了。
这府邸是内城一圈,以往是皇亲国戚住的宅子,刚太监说,内城宅子空了一批,岑越之前没来过内城,但从大门到后面住处,一共过了四道门,这就是四进宅院,更别提旁边还有个园林有一小湖。
里头布置摆件很是精美,那花瓶做工,一看不是寻常物件。
“这府邸先前姓第五吧。”齐少扉随口猜了句。
岑越:“不管这些,先洗漱。”
此处虽是精美,雕梁画栋的,但到底不如自己宅子住的方便熟悉,丫鬟上了热水,岑越齐少扉抱着圆月洗了个澡,刚在宫里哪里能彻底洗,就是擦了擦脸上灰,重新绑了头发,换了新衣。
此时洗了个痛快澡,换上他们带的家居衣裳。
原本小脸紧绷绷的圆月,这会趴在阿爹怀里有些困意,齐少扉见状接过去了,说:“我来抱着吧。”
“送床上睡去。”岑越轻声说。
夫夫俩抱着孩子进了屋,齐少扉把圆月放在他们的床上,这地方陌生,即便是有小公子住处,他知道越越是不放心。
岑越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崽的额前发,一路辛苦,刚到宫里吃饭时,也是乖乖的——
小孩子都是有眼色的,什么时候能胡闹,跟谁能撒娇捣蛋是知晓分寸的。
“他还小,适应的快。”齐少扉看越越神色宽慰说。
今非昔比。他们现在,即便是圣上厚待些,跟以前在乡里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是不一样了。好在越越的北安伯还是安在乡里,只要过了华都日子,回去就好了。
岑越点了点头。
正看着圆月睡觉,外头三德太监低声说:“伯爷,圣上传三少爷入宫。”
“什么事?”岑越出来问。
三德太监摇头说不知,怕北安伯不信,补了句奴才真不知。齐少扉随后来,说没事,既是圣上传召,我进宫就是了。
岑越蹙了下眉,齐少扉笑了笑,岑越明白,整个大华都是圣上的,在这府邸,不能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换身正式衣裳。”岑越说。
齐少扉笑道:“越越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刚洗了澡,如此衣着进宫不雅。”
后换了衣裳,府邸门外车马候着,齐少扉进了宫。
岑越想打听什么,也没人,干脆不打听,都这般了,省的四处瞎碰,没什么事,都搞出事来,往好的方面想,‘北安伯一家子’在华都贵族世家官员眼里,那是新帝的‘自己人’。
他们的靠山就是天丰帝了。
其实在外人眼里,他突然受封从一个夫郎哥儿成了北安伯——这般一想,岑越觉得,外头对他们北安伯一家估计脑补的更厉害些。
什么新帝自己人,那是新帝身边蹿红的大红人、大功臣了。
正如岑越那么想,外头自打知道北安伯这个新封的是谁后,就满脑子‘阴谋诡计’自动生成了复杂的‘从龙之功’,后来北安伯一家到了华都,有侍卫亲自接,直接面圣。
外界打听到消息,便肯定了心中猜想。
“住的是太后亲侄子的府邸?”
“哪门子的太后?少胡说八道了,嘴上把个门。”
说话的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说:“第五恩的府邸啊……那府邸小是小些,但离着皇宫近。”
前朝太后很是疼宠这个侄子,赏的宅子离宫近,就是方便侄儿儿媳进宫说说话。现如今让北安伯一家子住进去了。
“圣上真是看重啊。”
“封北安伯由头我打听到了,我也问过了,庄子里底下人指天发誓,说祖祖辈辈就没见过一亩田能种五百斤收成的,我看这就是圣上给按了个功。”
意思圣上为探花郎案的从龙之功,若是没探花郎案,圣上还不知多久才能坐上那宝座。
“既是如此,为何不封齐少扉做北安伯,而是他那夫郎——”
这话问住了人,最后有人实在是想不出‘合理’的答案,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听闻,先前齐少扉入盛都科举时,有传言说齐少扉很惧内……”
勉勉强强算是个理由吧。
那这般说,齐少扉好大的脸面,竟能在天丰帝跟前说上话,还能把爵位想让谁就让谁了?
这话有人信有人不信。
北安伯进华都,多少府邸多少只眼睛都暗暗盯着,什么时候进宫,什么时候出来,住的哪里——众人是按着时间推算,好嘛圣上留着北安伯一家用了午膳,用的时间还挺长。
此刻,底下人来报信:“老爷/大人,齐少扉又入宫了,听说是圣上传召。”
这下那些背后讨论不休,种种阴谋论的人家是几分凝固,而后信了。
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传出来——只在官员、贵族之前流传的话,说圣上爱惜齐少扉才华,这是明面上的借口,实际上众人都晓得,那是齐少扉从龙之功,齐少扉又不爱当官,很是清高,不慕名利……
这话先前坊间百姓流传,但那会贵族官员都不信,此刻信了。
总之就是新帝很看重北安伯一家子。
当日宫门落钥前,齐少扉从宫里出来了。岑越自阿扉进宫后,想开了,这会就没那么紧绷绷情绪了,齐少扉到家后一看,不多问就挑眉,闹了越越两句。
“你别闹我了,先洗洗手脸,我让灶屋备了华都特色菜。”岑越说。
齐少扉当即说:“好,吃特色菜好,我正好饿了。”
在这种氛围下,睡了一下午的圆月也精神奕奕,大大的眼睛看看阿爹又看看爹,两头是撒娇,拿着自己小手,脑袋去贴贴俩爹。
晚饭吃的痛快,华都的特色菜海鲜占一半,有一道小河虾粟米羹,是清清甜甜的,乍一入口粟米的清甜,尝到小河虾那是弹牙鲜嫩,圆月爱吃这个,喝了两碗,肚皮都鼓了起来。
华都夏日闷热,此时八月了,夜里也有几分潮湿,就身上衣裳粘着皮肤似得,晚饭吃得多,岑越齐少扉就说带圆月消消食,到处走走。
这府邸的小湖很凉快,一家三口走前头,呼啦啦跟了十几人,挑灯的伺候的,青丝在里头不起眼,岑越让青丝看着圆月些,就这么一句话,青丝就成了丫鬟里头的‘头头’。
此时岑越还想着给青丝撑靠。
第二日时,百官上早朝。今上跟前头那位不同,对政事很是勤勉,先前做摄政王时就如此,此时不遑多让。是十日一沐休,月初早朝、十一日、二十一日、月底早朝,平日里那是上半天圣上批折子,有问题了传人,一天到晚,早上折子,晌午休息一个时辰,一直批到下午天黑。
暂北安伯府。
三德公公到了伯爷跟前,说:“伯爷,三少爷,宫里来了车马来接,圣上说了,想着小公子。”
那就是一家三口打包一块见驾。
岑越说知道了,底下丫头拿了衣裳过来,还要伺候他们穿衣,齐少扉摆了摆手亲自穿好了,又笑着凑过去说:“我来伺候伯爷穿衣。”
“伯爷,我手法如何?”
岑越看阿扉嬉皮笑脸的模样,摆着架子轻说:“不庄重。”
齐少扉:……委屈巴巴。他庄重,不笑了。
“不讨喜。”岑越点评。
齐少扉露出牙来。岑越心里好笑,摸了摸大崽的脸颊说:“这般不错,要高兴些。”
“越越,有奖励吗?”
不待北安伯说话,齐少扉就凑过去亲了亲北安伯的脸颊,露着牙说:“奖励我自己领了。”
于樨睁力!
岑越:……行叭。
“阿爹,阿爹亲亲圆圆。”圆月在底下蹦蹦跳跳。
岑越说:“刚是你爹亲阿爹的,要亲亲也是你爹爹亲亲圆圆的。”
“圆圆要阿爹亲亲~”
齐少扉怒了,当即是抄起胖崽,撅着嘴就啃了胖崽脸蛋记下,“非得亲非得亲非得亲!”
圆月鼓着脸颊是求饶。
一家人玩玩闹闹的出了院子,到了门口时便一个个正正经经的起来,圆月牵着阿爹的手,抬头看了看爹,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可能也想不通,现在的爹和刚才的爹,好像是两个爹。
怎么就不一样捏。
出门时,岑越跟青丝说不必送他们了。他们入宫,青丝跟不进去,候在车里也无聊,再说也没什么事,不用跟着了。
青丝应了声,送走主子们就回去了,她起初刚到时,还有点怕生,后来打交道,发现府邸里的丫头婢女们人都挺好的,对她也热情善心,都是可怜人。
这府邸原先是第五恩,就是前太后的侄子,被圣上抄家砍头后,女眷都流放,丫鬟下人发卖。青丝还纳闷那你们不是这府邸原先的下人?
自然不是了,都是前主人被抄家后,底下卖身为奴的丫头到了牙行,如今这边要人手,就点了人过来伺候。
青丝才知道,原来是这般的,如此颠沛流离没个定处。
若是主子一走呢?青丝本来想问,后来想了下还是没问,主子对她好,她不能戳这些可怜人心窝子。
到了皇宫很近,岑越估算了下,乘马车过去大约一盏茶功夫。此时快到晌午了,他们一家在宫门口接受检查,而后进宫。
圣上的寝殿偏靠前朝,因此距离不远,走路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就是圆月走一会走不动,齐少扉便抱着,还没到时,就有太监候着,接他们到偏殿,坐着歇一歇。
等了半盏茶功夫,传召可进,一家三口进时,正好碰到出来的几位大人,岑越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先给他见礼,口称伯爷。
岑越:……
便笑呵呵的说不必客气云云。
“不打扰伯爷了。”
天丰帝放了手下笔,喊传膳,笑说:“今日也给圆月备了牛乳点心,知道你爱吃这个。”
“谢谢皇伯伯。”圆月高兴说。
没走远的大臣听了,心中一惊,看来圣上对新晋的北安伯一家确实是厚待爱重。
用过膳。
天丰帝说:“一会让曹宁带你去两个部转转。”
“是,臣知道了。”岑越应是。
然后他便和圆月告退了。天丰帝身上有毒,昨日召阿扉进宫看病——这事夜里夫妻俩在被窝里,手掌写字慢慢知晓的。
此时也是。
岑越想,召他们一家三口进宫,这就是个障眼法。圣上不想外人知道他身上余毒未清,还有子嗣的问题……
曹公公带着他们父子俩去了工部、吏部转了圈,岑越见到了温大人,凡是到过的两部,见圆月,各位大人神色都有些复杂古怪最终又回归平静,有的是殷切。
各位大人办公坐值时,是不可能带自家孩子来的——像什么话。可北安伯带小公子来,那是圣上发的话,再者由曹公公带路的。
谁有脾气?谁有话?那向圣上讲去。
不用岑越开口,曹公公替他说,两部已经交了名单,工部给了几个糊弄差事的——跟着北安伯到桃花乡这种偏僻地方,尽管外头都传北安伯受圣上看重,但公是公私是私,谁愿意放着华都的官不做,跑到一个伯爷手底下听差?
尤其那什么种子,众人都不信,觉得是圣上安的名头好名正言顺封北安伯,就跟各地进献的祥瑞一般,真有什么祥瑞?那都是造出来,博盛宠的。
因此跟北安伯到桃花乡琢磨种子,这事,谁都不愿去。顶头上司就拿部里没什么关系、人老实等人交差了事,这就是明升暗降。
岑越让曹公公问有无懂水利的,就是灌溉,他们那儿有河的,河水可以利用起来,但他不会灌溉这方面。
曹公公看向工部尚书,话一说,那尚书便让底下人报名字,谁会,跟着过去。于是又要了几名。
吏部温大人给的那就不一样了,那是都懂农田方面的——丈量登记历年各地方数据统计,还有收成变化,连着懂星象的都有。
岑越后来跟阿扉说,温大人果然不一般,这才是圣上亲信,知道真消息,不像其他的部门道听途说。
如此过了几日,他们一家三口天天入宫,外界不是传北安伯受宠了,而是确信,北安伯俨然成了华都大红人。
齐少扉不是入宫,便是去林太医府邸——外界对此倒是不稀奇,先前齐少扉中了进士也造访过各位太医,算是一桩奇闻,听闻齐探花有些好医术,跟着林太医学一些吧。
另一方面,给北安伯盖宅子的皇家管事备齐了人手能工巧匠,有来府邸问过北安伯居住习惯,画了图纸请北安伯相看。
伯府有伯府的规制,什么屋顶坐什么兽、用什么门当、几进宅院、雕梁画柱用什么,都是有讲究不能越级。岑越对外物造型都一般,他讲究实用,比如他的洗澡间——
这个他还是很引以为傲的,冬日里都能洗澡。
有火墙嘛。
谁知道,人家这位大人听闻后,给他规划的更是细致,最后竟是连马桶都给他安排上了——岑越就说了句,人家说也好办,下水问题嘛,用陶管埋着就好了……
岑越操心他的麦子——今年冬日想种来着,结果因为阿扉得留在华都给圣上看病,这毒听阿扉说,起码得小半年才能解决。
阿扉说不行你们先回,我一个人可以的。
岑越:“……”
“你要是不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就信以为真了。”
齐少扉可怜:“那我舍不得越越你嘛~”
其实今年有乡里百姓种,等来年后种子就会多,倒是不急,再者跟他们回桃花乡的十多位官员,那人家也要收拾细软包袱,所以嘛,今年想赶冬日种肯定是来不及了。
“圣上知道情况的,欲速则不达。”齐少扉道。
岑越便只能如此了。
后来盖伯府的人马先回去了。今年一家子注定要在华都过了。到了十月多,换季时,青丝不知怎么的,三天两头闹肚子,还有发热,起先青丝还藏着,只是躲了开,不照顾圆月,让茭白和莲子照看的。
她身上有疾,小少爷年岁小,怕病气过给小少爷。
岑越那时候忙,也没留神注意到,反正上菜端水什么的都是这两个丫头。后来有一日,岑越想起来,“是不是好久没见青丝了?”
“阿爹,好几日了。”圆月数着手指头,伸了一个巴掌又举着另一个大拇指。
那就是六日了。
岑越问茭白,“青丝呢?”
茭白低头忙说:“回伯爷,青丝姐姐近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怕给小公子过了病气,因此交给我们伺候。”
“病了?请了大夫没?”岑越问。
茭白说:“曹管事请过了。”旁边莲子也温声说:“今日时,我看青丝姐姐喝了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