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裴不说话,进了店,却是直奔新机区域,他问店员:“有没有适合学生用的偶尔能打游戏的手机,配置不用多好。”
紧跟着过来的周厌两眼放光,可一想是用自己的钱买,开始心疼了,犹豫好久才说:“那钱我攒着想买别的东西。”
宁裴快过生日,他想到时候拿出来点。
“不用你的钱。”宁裴平时什么都不舍得买,钱存下不少,拿出来一点给周厌买手机绰绰有余,周厌一听喜上眉梢:“你给我买礼物?”
宁裴说:“不要的话就算了。”
周厌哪里能不要,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也不自己挑,就任由宁裴和店员沟通,美滋滋地等着他的新手机,等宁裴拆他电话卡的时候还是憋不住凑上去问:“怎么突然给我买手机?”
“先放我这,等你月考达到目标了就给你。”电话卡装好,宁裴试了一下,比江铃买的手机款式更新一点,功能也齐全,对于初中生来说这个价位的手机算贵的了。
但他却高兴。
周厌却跟前一秒知道有骨头吃后一秒知道吃到这块骨头还需要做完训练的狗狗一样蔫吧了。
这十几名,大概会要了他的命。
这天之后,周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学习,把宁裴出的卷子做得满满当当,就连班主任都对他刮目相看,也觉得宁裴确实能管住周厌,也不再考虑把他俩位置换掉的事情。
月考考完那天,周厌心情极差,陆杰跑来喊他出去打球,说前段时间手机联系不上他,问他出什么事了。
周厌抢了大爷的椅子躺在楼底的树荫下拿书盖着脸,很不高兴地说:“不去。”
陆杰在边上的花坛坐下,“怎么了厌哥。”
周厌当人家大哥的,哪能说他是因为自己月考可能没考好从此无法和宁裴当同桌而苦恼,只恶狠狠盯着头顶上的树。
陆杰却说:“是不是因为宁裴哥和别人出去玩啦?”
周厌噌地从椅子上起来,“和谁?”
今天陈若请他家吃饭,宁裴被老师留堂帮忙阅卷,周厌本来在学校等他,被赶回来帮忙,结果进了宁裴家,又被提前回来帮忙的江铃赶出来。
陆杰摸着头发,“不认识,长得瘦瘦的,头发很乱,看起来和宁裴哥关系很好。”
周厌从记忆里搜索一番,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干脆跑去楼道推自行车,陆杰抱着篮球:“厌哥你去哪儿?”
周厌:“他们在哪儿?”
校外的书店,宁裴挑着适合周厌用的辅导书,不是给周厌看的,是给他自己看的,他也得学习怎么教周厌。
张让跟在他身边,“你对他这么好。”
宁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和张让在办公室外面遇到,张让问他能不能一起走,宁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拐进书店,张让也跟着一起进来。
“你们是亲兄弟吗?”张让语气羡慕不已,“我遖颩喥徦弟弟只会调皮捣蛋,从来不听我的话。”
宁裴眼皮动了动,“不是。”
“你终于愿意理我了,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和你交朋友,我很崇拜你。”
宁裴说:“谢谢。”
张让笑了笑,“你会跳级吗?”
他好像很在意这件事,宁裴早就有计划,告诉别人也没有关系,只摇摇头,张让问:“那下次的夏令营比赛你会参加吗?”
宁裴终于知道他什么想法了,那次在办公室教导主任偶然提起,他们学校只有一个跳级名额,如果他不愿意,会从下次的比赛中再选一个,张让旁敲侧击,估计想要这个机会。
宁裴直视张让,并不高傲,很平静地说:“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别人让的。”语气有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他抱起书就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张让恼怒起来,觉得宁裴在瞧不起自己,在没有宁裴的时候,他是老师口中的佼佼者,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天才,全都要靠自己努力,但是宁裴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他愤怒地盯着宁裴的背影,却什么也做不了。
回家路上,宁裴遇上了骑着自行车的周厌,周厌把车停得很酷,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边骂陆杰乱给他指路,一边示意宁裴上来。
宁裴只把那摞书放上车,重得车头都歪了,周厌惊了:“这是什么?”
“给你的礼物。”
周厌:“……”
手机没拿到不说,还多了一摞重任。
周厌垮着张脸,宁裴心情很好地进了家门。
陈若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一桌丰盛的晚餐,江铃显然也知道了喜事,拿了很多补品过来,陈若没有推辞,只有周厌一脸懵地问今天发生了什么。
直到上了桌,陈若捧着还没见形的肚子,“谢谢你们。”
她靠在赵元庆怀里闪烁着泪光看着宁裴,宁裴端起饮料,“我很高兴,姨妈姨夫。”
周厌终于反应过来,“我要有小姨子了?”
江铃一巴掌呼到他脸上:“你瞎说什么呢!那是妹妹或者弟弟!”
周厌被感染高兴情绪,压根不在意这一巴掌,又突然想起那天宁裴的反常情绪,愣愣地看向宁裴,宁裴朝他笑,这笑是真心的,因为周厌刚刚那句说错的称呼,也因为陈若有了自己的孩子。
客套完,江铃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我也有件事想说。”
“这些年也多亏你们照顾。”她有些伤感,“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租的,阿厌也长大了,我在隔壁小区买了房,装修了一段时间也好了,能住人了,我打算带着阿厌搬进去……”
框框几声,是周厌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碎成一片,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句话都不曾提前告知他的江铃,“你问过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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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过去
“我没跟你说?!”好好的气氛被打破,江铃也恼怒,顾着还在别人家,没有摔碗筷。
周厌却顾不上,满脑子都是他要搬走,从此以后不能和宁裴住对门,和江铃呛声,大声吼:“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了?你每天都那么晚回来!能和我说上几句话?”
他这话怨念颇深,震得人心都晃了,这饭确实吃不下去,江铃抓住周厌衣领不顾他挣扎把人拖出去。
门被关上,陈若和赵元庆面面相觑,宁裴看着门口发了会儿呆,想的是以后还能不能和周厌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隔壁小区是哪个小区,方不方便他监督周厌写作业,他心中也有所郁闷,心不在焉去捡地上的碎片,结果一不小心,碎片划破指腹,出了血。
正在安抚陈若好好吃饭的赵元庆见状拉下脸来,没个好气:“弄不好就放那,瞎弄什么。”
陈若踹他一脚,让宁裴去把伤口冲洗一下上个药。
扎的并不深,但也有些痛,宁裴听话地去清洗抹药,出来的时候,听见陈若和赵元庆低声交谈。
“这么多年就见过江铃男人两次,她是不是离婚了。”
“没有,她说她男人忙嘛,她那个公司都是她男人投钱的,赚大钱的,没时间回家。”
赵元庆羡慕嫉妒地哼两声:“等我以后再晋升了我也能赚大钱,她买的那房子,跟你说了什么钱了吗。”
陈若比了个数,赵元庆彻底噤声,这价格怕是他这辈子打工都挣不上。
一顿聚餐变成敷衍了事,宁裴尽量多吃一点,饭后,他在书桌前消食写作业,从窗口看外面的树和夜色,他有一份参赛文章要写,可是今天静不下心来,盯着窗户上纹路发呆好久,还是从书包里找出新手机来,决定去敲对面的门。
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出去的时候陈若在客厅看电视,见到他就知道他要去干嘛,提醒他:“刚才还在闹,现在消停了,你多劝劝周厌,他妈妈也不容易,不都是为了他好嘛,就是搬个家而已。”
宁裴脚步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来给宁裴开门的是江铃,江铃笑得牵强,宁裴喊了声江阿姨,江铃叹气,告诉他:“阿厌在房间,你帮我劝劝他,也就只有你制得住他这个臭脾气。”
宁裴垂下眼,再次没答应。
他自己都不高兴,却还要违心去劝周厌。
江铃不再和他多说,她本来就是提前回来,现在晚饭没吃成,又和周厌吵架,干脆直接去公司,出门前又想起周厌怨恨的那几句“这些年你管过我吗”和“那我爸呢?他死了吗?他为什么也不管我?”,江铃苦笑。
等江铃走了,宁裴才去敲周厌的门,刚敲两下,里面传来嘭嘭砸门声,不知道周厌把什么东西给砸了,宁裴面色如常地继续敲,周厌大喊:“滚开!我不要见你!”
“是我。”宁裴耐心给他解释:“江阿姨去公司了。”
这回没了声,没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周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双眼通红,还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实在丢脸,扭过头去不让宁裴看见,直接把头埋进枕头。
“你刚刚说脏话。”宁裴不管他现在什么情绪,一边捡起被周厌扔在地上的书,一边说:“不要和江阿姨这么说话。”
周厌本来情绪不佳,被他这么一说火气又上来,一个翻身坐起来愤怒地看着他:“都现在了你还是只想和我说这个?”
宁裴把书放回书桌,抿唇平静地和周厌对视,看得周厌更加恼火,他明明就是因为不能和宁裴住对门而不快,结果宁裴一点也不当回事,他有一肚子火要发,想想自己干什么这么不开心,不住对门了,他不就自由多了?没有人管他什么时候回家,没有人管他晚上熬夜不熬夜,更没有人逼他不准说脏话骂人。
“不是。”好一会儿,宁裴调节好自己心理,他否认,从口袋中拿出放了好久的新手机,“我来给你这个,说好了月考后给你。”
周厌现在没心情看这个,赌气地背过身去不接,还故意道:“不是说月考后给我吗?反正我也没考好。”
宁裴把手机放桌上,不在意他说的没考好,只说:“所以这是哄你的。”
闻言,周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来,他腿长,直接一个跨步从床上到椅子上,脸上哪里还见刚才那份不满和怒气,满眼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追着问:“真的?”
宁裴点头:“真的。”
周厌忙不迭拿起手机揣口袋里,又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脸不满足:“那你再哄哄。”
宁裴不乐意再说,只问他:“饿不饿?”
周厌和江铃吵了一晚上架,嗓子都疼了,自然是饿的,他点头,宁裴就去给他弄点吃的,弄的时候,周厌在厨房外面坐着,爱不释手摆弄他的新手机,把聊天软件都下回来重新登陆,收到不知道多少消息,全都一一回复过去,心情瞬间变得美丽。
吃饭的时候,周厌又旧事重提,开始嚷嚷刚才江铃有多么蛮不讲理。
江铃说是房子买在隔壁小区,其实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周厌都已经问清楚,而且去学校的路和宁裴不再同路,周厌不能接受这个,和江铃翻了一大堆旧账,挨了江铃一顿,他掀开衣服给宁裴看后背,费力地扭着头问:“是不是红了?”
后背上没什么痕迹,宁裴实话实话,周厌嚷嚷不可能,又脱裤子要给他看腿上的,还抓着宁裴的手让他摸是不是起泡了,还没碰上伤口,倒是看见宁裴手指上的伤口,瞬间哪儿都不痛了,问:“哪来的?”
宁裴借题发挥:“你摔掉的那个杯子。”
“痛吗?”周厌肉眼可见后悔,宁裴变本加厉地骗他:“痛。”
“还好没血了。”话虽这么说,周厌还是跑去拿药箱,抓着宁裴的手给他上药。
宁裴皱起眉演得惟妙惟肖,由着周厌擦药,也不管周厌把药涂得他整个手指都是,趁着周厌心疼的功夫,他借机说:“以后不要摔东西。”
周厌心虚地哦了声,又凑到宁裴身边,“今晚睡我家吗?”
宁裴已经很久没和周厌睡一起,以前陈若和赵元庆有事回家,他被放在周厌家只能和周厌挤一起,现在逐渐长大,两个大男孩挤一张床不好睡,陈若也已经不再担心他一个人待在家不安全。
宁裴不是很愿意,周厌睡相很差,经常半夜把他圈住动弹不得,周厌自己还一无所知。
可今天情况特殊,宁裴犹豫再三,周厌已经替他应下,窜回房间熟练地拿出给宁裴准备的睡衣。
宁裴无法再拒绝,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虽然还是能串门,可毕竟住得远了,不再像现在这么方便,他心中微动,“可以,但是你要先写作业。”
周厌瞬间顿住,小声说:“刚才陆杰他们喊我打游戏,我都一个月没打了。”
宁裴定定地看他,周厌手痒得厉害,拿到新手机就想先试试游戏能不能行,还好他之前想买电脑江铃没给他买,宁裴不松口,周厌在宁裴留在这里睡和打游戏中权衡半晌,决定鸽了陆杰,终于又想起来,“今天和你一起逛街的是谁?”
宁裴不解:“什么一起逛街?”
周厌把陆杰出卖得一根不剩,复述了陆杰的话,宁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知道了周厌为什么会突然出来找自己。
那头,陆杰收到周厌出尔反尔的消息哀嚎,得知原因后,陆杰突然理解,毕竟从小到大他厌哥都听宁裴哥的话,听天才的话那没有什么问题,他旁边的朋友倒是哇哦了声,“他们在谈恋爱吗?这点年纪就早恋?”
没把陆杰吓死。
晚上睡觉,宁裴洗过澡钻进周厌早就暖好的被窝,周厌玩着手机就挤过来,在他身上乱嗅,“你用了我的沐浴露吗?为什么会这么香。”
周厌写作业实在是太慢了,宁裴已经开始犯困,没有太多精力理他,只胡乱点头,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中,任由周厌在他身上乱嗅,他倒是没一会儿就睡着,周厌却睁着眼,不知道为何,这个晚上很难入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同样的沐浴露用在不同人身上香味不一样?
第二天周厌上课犯困,宁裴把给他准备的风油精往他鼻子底下塞,周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人清醒了,还听见了班主任夸奖他这次考试进步六名的声音,班主任很高兴:“你可以保住你的位置了。”虽然心底已经认同宁裴能管住周厌,表面功夫总要做的。
周厌本来恹恹,他没达到目标,不仅对门不保,就连同桌都不保,没想到班主任这么说,他十分惊讶,“不是十五名?”
班主任比他还惊讶:“你能进步那么多?”
周厌:“……”
周厌明白自己大概是受骗了,板着张脸回到座位,宁裴一脸平静地看他,夸奖他:“阿厌真厉害。”
周厌乐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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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过去
宁裴不知道周厌怎么还乐得起来,到了高中,阅卷都是电子,看不到错题,他给周厌批改,恨铁不成钢,表情越发严肃,严肃得周厌心头乱跳,结结巴巴:“怎么了啊,我这不是比中考那会儿好多了吗。”
为了和宁裴上一所高中,周厌封闭一整个初三,人都快腌出味,原以为暑假能放松,结果宁裴给他开设独立辅导班,效果很佳,至少军训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他分数比中考高。
宁裴抬眼看他,高中要军训,他们学校军训半个月,周厌晒黑不少,一双眼乌亮,下午他在网吧玩,收到宁裴要来他家的消息就匆匆赶回家,还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网吧的味道,可惜情绪太难控制了,他看比赛,喜欢的队赢了,想不高兴都难。
宁裴却高兴不起来,初中几年,他和周厌同班同桌,他想高中也是,他拼命让周厌和自己考一所高中,结果却折在摸底考上,周厌好像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宁裴失望地说:“摸底考排名是分班依据。”
他们本来就住得远了,上学没办法同路。
周厌刚搬家的时候,天天往宁裴家楼下跑,终于把宁裴的窗户砸了个洞,让那块饱经风霜的玻璃寿终就寝,宁裴勉为其难当了周厌车后座的长期坐客,天天因为车速过快而提心吊胆,终于在初二的下雨天车子摔进校门口的水坑,两个人人没事,车却报废,还恰好被教导主任撞见,教导主任心疼他的宝贝学生,从此不允许学生车带人。
宁裴不乐意再坐周厌的车,改成每个假日来周厌家住。
今天正好是那个假日,只不过周厌好像忘了。
宁裴收回视线垂下眼不再看周厌,唇抿成一条直线,情绪不外露,但心情确实低落,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
周厌却感觉风雨欲来,他确实没注意原来摸底考和分班有关,开学以后他和宁裴一个班,以为那是最终分班,谁知道学校这么骚,都考过试了还要搞个分班,他跟着跨脸,屁股钉在椅子上连人带椅的一点点挪到宁裴身边,“裴宝,别生气啊裴宝。”
宁裴嘴硬且冷静地说:“没有生气。”
周厌懊恼,喜悦被冲淡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成绩和宁裴的成绩相比,不仅会被分开,还会被分得很远,指不定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他一下子跳起来,“不然我让我妈去给我说说。”
宁裴说:“不要。”
周厌急了:“那你去实验班我去差生班,那不是离得更远,我俩一天还能说上一句话吗?”
宁裴想,今天我要来,还是给你打电话你才舍得回来,会在意这个吗?可他嘴上不说,只说:“我不去实验班。”
周厌都准备给江铃打电话了,顶多挨一顿打,早知道他应该再努力点,至少在宁裴不在的时候不偷偷和别人打游戏,现在懊悔也来不及,只能靠爸妈靠钱,结果听见宁裴这么一句,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没考好。”宁裴平静地再次看向周厌,故意告诉周厌:“我以为我们能在一个班,就少考了点。”
开学前他让周厌做题,给周厌估分,知道周厌能考什么水平,他看过学校往年的分班成绩,知道自己该在哪个分数段能和周厌留在一个班级,结果还是在周厌身上出现了估算错误。
这回周厌彻底愣住,他坐不住,站起来抢过自己的卷子,控制不住质问:“你干嘛这么做!?”
他心跳加速,因为不能和宁裴一个班,他也不开心,可是知道宁裴为自己这么做,更多的是生气,“你不要你的奖学金了吗?”
宁裴盯着他,坦荡又光明地说:“那点钱没关系。”但他又复垂下眼,略显失落:“但是也没有用了。”
周厌的生气瞬间被愧疚覆盖,他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说,宁裴的手机响了。
是他们初中时候的班主任,老师十分关心宁裴,在得知宁裴的摸底考试成绩之后立马打电话过来关心宁裴是不是身体不适,宁裴撒谎说是,听得周厌头都低下去几分,骂自己干嘛非得沉迷游戏,害宁裴白白丢了实验班名额。
等宁裴挂了电话,他收了笔,替周厌整理好书桌,一切都物归原位,搞得好像他没有来过一样,甚至周厌的漫画书都给他放回原位,周厌瞥见脸燥得厉害,来不及藏书,宁裴已经起身了,他向周厌告别:“我要回去了。”
周厌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忘了什么,急急忙忙拦住宁裴去路,“你今天不住这儿?”
宁裴摇头,不再说别的,只表现出一门心思想走的态度,让周厌越发愧疚,他知道宁裴心情不好,大部分源于他,他迅速低头给宁裴认错,“我错了裴宝。”边说边给宁裴做鬼脸,拿手指着鼻子装猪八戒,“你别生气啊裴宝,你看我像什么。”
边说边把宁裴往床边按。
宁裴力气敌不过他,周厌这几年身高猛窜,宁裴却在一米七五的关头停住,因为周厌精力充沛除了学习还喜欢乱跑,整个军训时间都被当成标兵,而宁裴宁愿一天到晚待在教室,虽然他也参加了军训,但却连一点都没被晒黑,也没有被训练到,每天当成任务,认真完成教练要求的动作,然后在脑海里思考他的文章该如何去写。
他们的体型上出现了明显的差距。
宁裴被按得一屁股坐在床边,心里的不悦已经散去大半,只不过他还是不说话,只听周厌狡辩:“我考试的时候分神了,对不起裴宝。”
周厌说得楚楚可怜,宁裴知道他是装的,却依旧顺着他,似信非信地问他:“真的吗?”
周厌猛点头,现在只要让宁裴不生气,让他说什么都行,宁裴不戳穿他,尽管他知道军训那段时间晚上周厌在哪儿,今天又在哪儿,周厌身边有叛徒,陆杰和他们考上一所高中,晚上和周厌混在一起打游戏,还要给宁裴打小报告,告诉他肯定稳稳护送厌哥回家。
宁裴思考片刻,说:“你不要找江阿姨换班,每半个学期会有一次换班考试。”
意思就是让周厌自己考上来,周厌一点不犹豫地答应,蹲到宁裴面前,从下面仰头去看宁裴表情,试探着问:“还生气吗?”
宁裴垂着眼,他的脸型已经逐渐成型,不再像初中时候那样柔和,不会被误认成女生的长相,却依然比他们班女生漂亮,不管什么角度都是,周厌直直看着,不加掩饰出口:“裴宝……”他想夸奖宁裴,结果话到了嘴边突然卡住。
宁裴抬起眼皮,眼神平静如水,轻轻摇头。
周厌心头一跳,怀疑自己又出什么毛病,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他平时睡眠质量很好,结果每次宁裴睡在他身边他都要很晚才能睡去。
周厌不得其解,宁裴却一个翻身翻进他怀里,呼吸清浅,“你怎么还没睡。”
周厌呼吸并不平稳,不是他睡着时候的状态,宁裴也睡不着,虽然快十月份,天气还是热,屋里开了空调,周厌火气大本来赤膊睡觉,被宁裴逼着穿上一件背心,现在两人贴在一起,周厌觉得更热,还很烫手,更加没有困意,睁着眼看天花板,也没把人推开。
宁裴闭着眼问:“明天要不要出去玩,我买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厌瞬间高兴了,又不解,宁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别说去游乐园这种地方,周厌以前软磨硬泡都没能成功,这回宁裴却主动要去,他更加睡不着了,追问:“发生什么大事了?”
宁裴声音困顿,“明天是乐乐生日。”
周厌噤声,也想起来了,毕竟陈若生产那天,江铃跑来跑去,比她自己生产都积极。
前年九月份,陈若产下一女,名字普通又饱含对她的希冀,叫赵乐乐,希望她一直快乐。
赵乐乐生日,前两年陈若产后身体虚弱,连百日宴都没有大办,今年却不行了,赵元庆家亲戚一开始因为不是儿子而冷视赵乐乐,今年赵元庆做了结扎手术,惹怒了老家亲戚,可也没别的办法,终于重视起赵乐乐来,说什么也要大办。
宁裴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很热闹,他锁好房间,告诉陈若自己来周厌这住两天,陈若知道赵元庆家亲戚对他什么态度,也不愿意他留在家里受委屈,让他出来了,结果周厌不在家,他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给周厌打电话,去楼下超市转了一圈,装成刚来的模样。
宁裴找到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逐渐呼吸平缓。
周厌却再次失眠,脑子里一会儿他支持的队赢了比赛,一会儿今天在网吧有人问他要不要打比赛,一会儿又是宁裴让他好好考试,最后低头,变成宁裴那张就算在黑暗里他都能完全描绘出来的脸。
他心跳加快,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扶着宁裴的背说:“裴宝,你也要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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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过去
第二天宁裴果然被周厌胳膊压醒,他把人挪开,脱下睡衣,感觉后腰有点痒,一回头,周厌也醒了,手戳在他腰上,带着睡意问:“裴宝,为什么你这里是凹进去的?”
宁裴怕痒,往旁边躲,按住周厌的手阻止他挠痒的过分行为说:“这是腰窝。”
周厌哪管这是什么窝,他只看见一片白,大脑也跟着空白。
宁裴没再理他,套上衣服下床,周厌视线跟着他走,等他进卫生间关上门,周厌一股脑钻进被窝又钻出来跑门口喊:“裴宝!”
宁裴被他搞得起床气都出来了,刷着牙不吭声,偏偏周厌跟叫魂一样又喊,“裴宝,你起反应了吗?”
“什么?”
周厌开门进去,莫名脸红心跳还有点害羞地说:“就是生理反应啊。”
他连裤子都没穿,宁裴从下往上看他,最后停在某个地方,吐掉口中泡沫,“醒来的时候有,现在没有,这是正常的。”他和周厌现在这个年纪,确实很正常。
可周厌觉得自己不正常,他刚刚明明就是看着宁裴腰窝起的反应。
宁裴把这事放在心上,临出门前从网上找到一篇关于青少年教育的文章给周厌看,周厌看着直白的文字害羞起来,看了几行字不乐意再看,宁裴不解,“你在害羞什么?你的生物也没有及格。”
周厌:“那能一样?”
“性只是你生理构造的一部分,也属于生物。”宁裴对此就是教学态度,没有半点波澜,听得周厌捂住耳朵,完全忘记追究那点羞涩到底从何而来,不想再被逼着学习,周厌敷衍地嗯嗯嗯,迫不及待拉着宁裴出门,顺手把文章删掉。
今天周末,游乐园人很多,进园的时候宁裴差点被一个乱跑的小孩儿撞倒,下意识伸手抓住周厌胳膊,那小孩儿无知无觉,后领却被人抓住,小孩儿迷茫地转过身,周厌拉着一张脸威胁:“道歉。”
他生气的时候属实有几分吓人,小孩儿嘴一扁就要哭,看向更面善的宁裴,宁裴不说话,只静静看着。
得不到求助,眼看着周厌半倾下身要揍人,小孩儿扛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对不起,等周厌手一松,他就跑得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