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觉得我们不合适—— by不吃姜的胖子
不吃姜的胖子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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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裴淡淡勾了下唇。
证件照按照班级拍,先是实验班,然后轮到普通班,宁裴他们班不算后面,很快拍好,宁裴正想回教室,肩膀被人按住。
周厌从班级队伍偷溜出来,“等等我!”
现在是午休时间,因为拍证件照的缘故可以自由活动,宁裴自然应了。
等周厌拍完,差不多所有班级都结束了,宁裴才知道周厌为什么要他等等,周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服摄影师给他们单独开小灶,宁裴不喜欢拍照,但是周厌非要拍,站在拿掉背景板的大树底下,揽住宁裴的肩膀脑袋往宁裴那边偏过,笑容灿烂。
宁裴:“茄子。”笑得好勉强,实在是不自在。
照片很快被送到他们手上,摄影师还给了两份,一人一张。
摄影师技术很好,恰到好处的光影印在两个年轻男孩身上,宽大的校服、明媚的笑容,一切都是美好的青春。
“裴宝你怎么还没把照片放床头啊。”
周厌跟着宁裴进卧室,他都提过好几次,毕竟他可是从收到合照之后就把照片摆在床头,跟宁裴说过好几次,这都半年多过去,宁裴还没摆,周厌不乐意了,宁裴看他一眼,“等你哪天不去网吧了就摆。”
“那我不是每次都给你打报告,而且我考试不也合格了嘛。”周厌成绩确实进步,不过班级得等下次分班考试才能换了。
这半年多来,周厌改不掉打游戏的臭毛病,一开始还偷偷去,被宁裴戳穿之后,宁裴退让一步,不再遏制他,不愿意再和他因为这种事吵架,允许他去,但不能影响成绩,周厌就拿了宁裴办的年卡,每次去,都非常主动给宁裴打报告。
还被几个固定队友调侃搞得像是老婆查岗,周厌心想可不是像嘛,可是不说宁裴又生气,他不想宁裴生气,不想吵架,每次都要冷战,很不开心。
宁裴不理他的油腔滑调,问他:“叔叔回来几天?”
他始终记得当初周仁说的要带周厌走,内心隐隐不安,这半年周仁回来得越来越频繁。
周厌从背后抱住宁裴,他最近越来越喜欢这样抱着宁裴了,宁裴的腰很细,抱起来很舒服,他把下巴搭在宁裴肩膀上,“他回来给我过生日。”他们来宁裴家也是为了给周仁和江铃腾出相处空间,周厌老觉得父母关系不融洽,周仁回来次数虽然多了,但两人却不怎么交流。
“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不会又是卷子吧?”
宁裴眨眨眼,感觉肩膀很重,不能明白周厌到底为什么喜欢这样,默默由着他抱,神秘地说:“等明天你生日给你。”
周厌好奇心被挑起,又万分不情愿被宁裴压着写作业,没多久,门外传来声音。
陈若带着赵乐乐从公园回来,赵乐乐大喊:“哥哥!”
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小孩子跑得飞快,还有些口齿不清,敲了敲门没等宁裴同意就进来,结果看见周厌背影,立马瘪嘴。
赵乐乐仿佛天生和周厌有仇,两人第一次见面赵乐乐就大哭,非要周厌躲开才完事,现在也是,一看到周厌就摆出一副要哭的姿态,搞得宁裴哭笑不得,上前抱起她,哄她:“别哭啊。”
周厌不满地瞪她,宁裴从来没这么温柔地和自己说过话。
赵乐乐不听,带着哭腔问:“讨厌鬼怎么在嘛!”
周厌:“你说谁讨厌鬼?”
赵乐乐不和他说话,埋头在宁裴身上,嗅来嗅去,“哇!有讨厌鬼的味道呜呜呜。”
周厌得意起来:“略。”
赵乐乐哭得更起劲了。
宁裴:“……”
陈若连忙进来劝架哄人,可今天赵乐乐愣是扒着宁裴,周厌被她哭得烦,收拾东西,和宁裴说好视频写作业,直接走人。
他一走,赵乐乐立马不哭。
宁裴无奈:“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乐乐埋头:“就是讨厌他。”
“不要讨厌他。”宁裴哄她:“周厌哥哥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你讨厌他,哥哥会难过。”
赵乐乐还不懂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只懂难过的意思,就是会哭,不想哥哥哭,赵乐乐只好勉强答应:“好叭。”
周厌愤愤给宁裴发消息告赵乐乐的状,没收到回复,更加不满,打开家门,地上两双换下来的鞋,一双江铃的,一双周仁的,两人都在卧室,周厌莫名更愤怒,心想他爸妈秀什么恩爱,结果还没进房间,听见卧室里传出剧烈的争吵。
“你凭什么带他走?你生他养他了吗?!”
“还是你想现在就告诉他我俩早就离婚了!?”
周厌怀疑自己幻听,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快破了,不过没那么破得没那么容易啦

第17章 过去
宁裴把赵乐乐哄睡着,陈若万分愧疚地找他谈话,“你知道乐乐长大了,不太方便和我跟她爸一起睡了……”
宁裴愣了一下,这事陈若之前就和他提过,他们家里还有间仓库,不过相比现在宁裴的房间来说比较小,和宁裴以前的房间差不多大,陈若想让宁裴搬过去,乐乐住宁裴的房间。
“若若很喜欢你那个房间……”陈若不敢开口,怕宁裴伤心难过,但人心总归是偏的,她想给女儿更好的。
宁裴只愣了一会儿就说:“好。”
他无所谓睡在哪里,还在家里就好。
回到房间,宁裴坐在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周厌,周厌不知道他把照片藏在了这里,宁裴盯着照片发了会儿呆,等情绪平复下来,才去边写作业边等周厌的视频通话。
看见周厌吐槽赵乐乐那句话,宁裴笑了一下,问他还没好吗。
没得到回应,一晚上都没有。
视频写作业是周厌提出来的,他不乐意写,非要看着宁裴才乐意动笔,宁裴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他不喜欢用手机,除了周厌,就没加过其他联系人,被逼着用了一段时间,也就逐渐习惯了,自从赵乐乐出生,周厌也不方便来他家,他也不能总是住周厌家,视频是个好办法。
宁裴给周厌发了几条消息,没有音讯,周厌手机关机,他给江铃发短信,知道周厌早就到家,也早早睡下,屋内毫无动静,想着周厌是不是手机坏掉了。
第二天一早,宁裴很早出门,他去一家手工制作店,等店铺开门第一个进去,店员见了他有些讶异:“今天来这么早。”
这段时间,这个学生经常在晚上放学之后来做一会儿手工,又按时赶回去。
他做的是个手工缝制的娃娃,穿校服,看起来又不像他自己,店员问过,他说是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
就差一点点就完成了。
宁裴缝完最后一针,觉得这个娃娃真的丑,店员却夸:“真的很好看,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娃娃表情酷酷的,有种凶巴巴但又可可爱爱的感觉,像年幼时候的周厌。
宁裴用礼物盒包好,又拐去蛋糕店拿了早就订好的四寸小蛋糕,蛋糕上是一把周厌打游戏最喜欢用的枪,宁裴不认识,只把图片提供给店家,拿到蛋糕后他告诉周厌自己马上到,一般周末这个时间,没有宁裴喊周厌不会起床,宁裴料到如此,在敲门无果发消息也无果之后,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静悄悄,江铃和周仁都不在,桌上摆着给周厌留的早餐,说是回来给周厌过生日,却照旧各忙各的。
宁裴敲周厌卧室的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把蛋糕放桌上,开门进卧室,宁裴停脚。
卧室内一片狼藉,地上都是书、枕头、被子,周厌并没有在睡,而是坐在地上,一晚上没睡的憔悴而又像遭受了天大打击的脸转向他,用愤怒的表情看他,看得宁裴心悸,担忧地问:“怎么了。”
周厌执拗地扭过头去不说话。
宁裴猜他大概和江铃或者周仁吵架,只是江铃昨晚那语气并不像,宁裴往前走,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周厌的手机,已经很旧的手机,是宁裴几年前送他的那一款,坏过几次,周厌又修好,打游戏都不灵光了,这回是彻底坏了,屏幕碎掉,宁裴不知道是被自己踩碎的还是被摔碎的,弯腰捡起来放进口袋,不再逼问周厌什么,而是把他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原位。
他对周厌房间布局了如指掌,最后到被子,枕头,枕头坐在周厌屁股底下,宁裴不去动他,而是挨着剩下那点儿枕头坐下,和周厌紧挨在一起。
周厌也不是第一次和江铃吵架,最严重的一次,他赌气挤在宁裴的小床上几天不乐意回去,江铃不管他,就是母子俩在楼道碰上都要冷脸相待,宁裴会劝,阿姨为了他好,周厌左耳进右耳出,脾气很倔,不乐意主动低头。
他这辈子主动低的头,大概只有在宁裴面前。
宁裴不提这个,而是从书包里摸出礼物盒,真心实意祝他:“阿厌,生日快乐。”
周厌暴怒了一晚上的心脏终于被攥回来一点,他不去接,只是盯着看,脑海里全是昨晚偷听到的那些话,对生日的期待全都变成了愤怒,眼里蓄起水雾,他要面子,哭不出来,硬生生憋着,双手发抖,而后一句话不说,把宁裴搂进怀里。
不知道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宁裴任由他抱着,感觉力道越来越大,勒得肩膀疼,过去十来分钟,他感觉周厌呼吸平复了,抬手轻轻拍了拍周厌脑袋,周厌声音闷闷不乐地问:“什么礼物。”
他从宁裴身上寻找安慰。
宁裴替他拆开盒子,露出来那个娃娃,周厌一看,嫌弃地说:“丑。”
宁裴:“是你。”
周厌改口:“那帅。”周厌保持着圈住宁裴的姿势,把娃娃夺过来拿在手里反复揉捏,感觉针的走线丑,脸歪,把他的帅气全都磨没了,受伤的心得到了慰藉。
见他这样,宁裴松下一口气,他不想周厌在生日这一天不快乐,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松下去没多久,门外传来开门声,宁裴明显感觉到周厌的状态再次变得紧绷。
门外传来江铃的声音:“宁裴来了吗?”
周厌每年生日都和宁裴一起过,江铃一猜就知道。
接着是周仁的声音:“真有心。”
明明都离婚了,还要装成同进同出恩爱模样,周厌觉得给他们让出二人空间的自己是傻子,心里犯恶心,他把脸埋进宁裴颈窝,想再靠近宁裴一点点,把全身力道都压在宁裴身上,宁裴比他瘦弱的身板终于扛不住,一下垮了,差点摔倒,幸亏旁边就是床,宁裴手撑着地面半边身子靠着床,“起来。”
周厌不乐意,外面脚步声很大,越来越近,江铃来敲门了。
宁裴说:“阿姨喊我们出去。”
周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句:“不出去。”
“今天你生日,阿姨和叔叔肯定也想让你高兴。”宁裴渴望一个健全的家庭,他感激陈若收养自己,可还是会记得自己没有亲生父母,他看见陈若抱着赵乐乐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赵乐乐为什么会出生,宁裴唾弃自己这种想法,他也爱赵乐乐。
他羡慕周厌的家庭,所以每每看见周厌和江铃闹不愉快,总希望他们和好。
然而这话戳中周厌痛处,他愤愤:“他们不想。”
宁裴知道他闹脾气,退而求其次:“那我出去帮忙。”
周厌火气上头,门外,江铃问:“宁裴来了吗?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周厌拉住宁裴的手:“你也不准出去!”
宁裴无法,只好问:“到底怎么了。”
周厌平时闹归闹,却不至于闹这么僵硬。
“你不要问了!”周厌不想说。
他过了十几年别人羡慕的生活,家庭美满、家境优渥,突然有一天得知原来这都是表象,内心受伤,无法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尤其是宁裴,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宁裴愣了下,周厌太凶,说完甩开他的手爬上床钻进被窝也不再看他,他闭嘴,然后说好。
周厌更烦,内心更加痛苦,不想让宁裴看见自己这副丑陋狰狞姿态,又改口:“你出去吧。”
可内心又希望宁裴不要出去。
宁裴感觉手腕痛,闻言,给周厌留下空间,他不想因此和周厌吵架,从地上捡起刚刚周厌上床时候扔在地上的娃娃放到床头,他说:“那我出去了。”
房间门被关上,周厌感觉自己被抛弃,心中越发烦躁。
门外很快传来说话声,宁裴撒谎:“周厌在睡觉。”其实也不算撒谎,周厌现在确实是在床上。
江铃不疑有他,夸了他一遍,说这个蛋糕真好看,周仁跟着附和,宁裴笑了一下,望向周厌卧室方向,心中惴惴不安,周厌到底怎么了?
周仁责骂:“我还买了礼物准备当面给他,怎么还不起来。”
江铃嗔怪他,在宁裴眼里,他俩确实是恩爱夫妻。
可听在周厌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更加恶心,一想到他们在宁裴面前表演,玷污宁裴双眼,怒火中烧,从床上爬下来连鞋都没穿就直接出去,客厅里三人被开门声惊到,周厌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是对宁裴说:“你先回家。”
宁裴以为自己听错,愣在原地,怎么突然就要赶他走。
江铃和周仁也是一脸懵,宁裴没有动,周厌又吼他,声音发抖:“让你先回家!这个生日过不过都一样!”
宁裴双手攥紧,感觉手腕更疼了,愣愣地哦了声,垂下眼去,表情不悲不喜,心脏却传来窒息感。
周厌要赶他走。
江铃骂:“你又发什么疯?!”
“你们心里不清楚吗!”周厌用厌恶的眼神看向江铃,又看向周仁,情绪全都表露在脸上,江铃本来还想让宁裴别放在心上,看见周厌这副模样,心头却咯噔一下,昨晚他和周仁争吵,隐约间听见关门声,可周厌毫无动静,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看来并不是听错。
她有些慌乱,装着镇定地对宁裴说:“让叔叔送你回家,我和周厌可能有些话要说。”
宁裴直觉不对劲,难过化为不安,最后看了周厌好几眼,拒绝了周仁要送他的好意,一个人离开了。
他去手机店修好手机,花费快和买个新手机一样,开机后他发现手机屏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睡颜,不知道周厌何时拍的,宁裴笑了一下,绷了一路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又隐隐担忧。
第二天,担忧变成了实质。
周厌没来上课。
课间,宁裴去周厌他们班转,没看到人,陆杰看见连忙问他,厌哥今天怎么没来。
宁裴也不知道,他没办法联系周厌,正想去找老师请假,到楼梯口,迎面碰上张让。
张让拦着他说话:“我听到老师问你愿不愿意去参加比赛。”
宁裴淡淡地看向张让,老师确实问了他,只不过这种比赛需要去外省培训一个月,他不愿意离开,拒绝了,他以前也拒绝过很多次,就算留校,他也有别的比赛可以参加。
张让追问:“是因为周厌吗?”
他们当了半年多同桌,没有太多交谈,宁裴不愿意和他交流,张让总是不在意,现在还摆出一副痛惜的姿态,“你不愿意跳级也是为了周厌。”张让本来嫉妒宁裴,现在却越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在周厌身上浪费时间,如果没有周厌,宁裴现在可以成为很年轻的大学生,也许早就年少有为,而不是在这里当一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高中生,张让也已经知道宁裴上次分班考试只不过故意为之,羞愧的同时又生出对周厌的嫉妒,到底凭什么?
宁裴不说话,绕过他就要走,张让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宁裴疼得皱起眉,张让一无所知,质问:“你就不觉得周厌是个累赘吗?你明明可以……”
“滚开!”张让悲愤的话还没说完,宁裴正要挣脱开他的桎梏,一只手插进两人中间,周厌还穿着前天那身衣服,一手拽过张让的校服把他拽得踉跄,在他松手的同时把他往墙边摔,周厌胸口起伏着,看着略显狼狈和害怕的张让,警告他:“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离宁裴远一点?”
好几次遖颩喥徦去找宁裴,张让总是在和宁裴说话,这让周厌极度不爽,而今天这种不爽到了极点,张让只是个书呆子,力气不如周厌,后背磕在墙上,厌恶地看着周厌,也不甘示弱地骂他:“我说错了吗?你就是累赘,你有什么资格和宁裴当朋友?有什么资格拖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评论呜呜呜

第18章 过去
周厌怒火中烧,弯下腰,在即将再次抓住张让领口的时候,被宁裴紧紧抱住胳膊,宁裴劝他:“周厌,不要打架。”
正值课间,走廊上人太多,稍不注意就会引来老师,到时候周厌又要挨批写检讨。
周厌攥起的拳头抬起又放下,暴躁地甩开宁裴的手,一言不发转身跑下楼。
他两天没睡,毫无困意,反倒清醒,脑子里全是张让说的话。
他是累赘。
谁都觉得他是累赘。
宁裴本来想追上去,他以为周厌今天要旷课,人却来了,稍稍放下心,结果因为张让那番话惹得不快,他无法理解张让哪里得来的结论,又是从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想留在周厌身边的人是他,结果刚要下楼,接到了江铃的电话。
江铃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给宁裴打电话,定然是因为周厌。
江铃语气透露出疲惫:“阿厌去学校了吧?”
宁裴说:“是。”
“还好他还听你的话。”江铃苦涩地笑。
昨天周厌和他们对峙,问她和周仁是否已经离婚,被逼无奈只能承认,周厌果然如她所想,愤怒,怨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又问他们离婚多久。
周仁这几年想带周厌走,听见这个问题,挑三拣四地陈述事实,江铃和他吵了起来,终于让周厌得知了全貌。
早在周厌刚搬到宁裴家对门的时候,江铃和周仁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两年的问题,两人早就貌合神离,否则哪有正常夫妻会分居这么多年,当初江铃发现周仁身边有了别人,怕被周厌看出来,选择分居,也要求周仁至少装一下父亲样,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周仁膝下再无子,他打起了周厌的主意,江铃果断选择和他离婚。
周仁还试图趁机说服周厌跟自己走,他的公司明年就要去国外发展,他想带走周厌,想给他更好的生活环境,他要什么会给他什么。
周厌让他滚,他对周仁有父子之情,可是这么多年他虽然总和江铃闹,却知道江铃多不容易,那点见到父亲的欣喜敌不过,更不要说周仁这段时间的假意亲近,让他恶心又愤怒,周仁得不到好,又不乐意在这儿安抚他俩情绪,他这些年过得倒是清净,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被周厌这么骂,一直装着的脾气也兜不住,摔门而出。
他走后,周厌又情绪崩溃地问江铃,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没有早点离婚,欺骗他有什么好处吗。
江铃也是暴脾气,她骂周仁狼心狗肺,怒吼,要不是为了周厌,她肯定早就离婚了,她就是想给周厌一个健全的生活环境。
而现在,健全吗?
江铃不知道,她只知道周厌大概伤心透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早上江铃进他房间,发现他没有睡,更加担心,周厌一句话不和她说,直到江铃搬出宁裴。
她说,昨天他明明是来替你过生日的,你却那样赶走他,不需要和他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
周厌蹲在墙角,想要用什么来缓解情绪,烦躁之中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不知道是谁在抽烟,正好他蹲的地方上方是厕所窗口,周厌反应过来,立马恶心得站起来,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周厌不想回去上课,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却突然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周厌脚步一顿,没有停。
宁裴跑得气喘吁吁,他平时很少运动,在教学楼转了一圈,把平时周厌会去的地方都找遍,终于在小路上看见周厌,连忙追上去,抓住周厌手腕,“周厌。”
周厌攥紧拳头,一副要把人甩开的姿态,却还是没有甩开,背着宁裴问:“干什么。”
宁裴听江铃说完了整件事,终于明白昨天周厌为何那副态度,心中只剩下对周厌的心疼,他知道周厌自尊心强,没有戳穿告知他自己已经知道,只问他:“你要去哪里?”
“你管我。”周厌语气很差,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向宁裴,“你不回去上课?”
生怕他再跑掉,宁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点头:“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周厌越发烦躁,宁裴这样的好学生,从来不会逃课,又因为他逃课,他又想起张让的话,口不择言:“不用了,省得连累你。”
知道他大概把张让说的那些听了进去,宁裴好声好气:“阿厌。”
周厌浑身一颤,掀起眼皮。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宁裴抬眸:“但在这之前,我是我自己,没有谁能左右我的想法。”
其实不是,他是骗子。
周厌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但他要哄周厌,他不想看周厌不开心。
他表情太过认真,周厌呆呆看着,宁裴很轻地笑了下:“你也是你自己,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独立的,没有什么累赘这种说法,你是和我当朋友,不是和张让。”
他看见周厌愣神,垂下眼,小声又问:“你要去哪儿。”
周厌心软了。
他们去了网吧。
宁裴已经很久没来这种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乌烟瘴气,他不喜欢这种味道,被呛得咳嗽,周厌走他前面,听见声音回头,“你可以回学校。”
宁裴摇头,“说好了陪你。”他不愿意周厌一个人抗,他知道一个人抗下这种事情有多难过,他曾经试图封闭自己,可是没办法,还好周厌出现。
“随你。”周厌不再劝他,打开游戏,注意力被吸引住,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试图忘记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去接受自己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实,也想要说服自己去和宁裴开口。
一把结束,一转头,宁裴趴在桌上睡着了。
说是来陪他,结果却是来睡觉。
他们从上午待到晚上,午饭吃了泡面,宁裴没有胃口,一直昏昏沉沉的,只吃了几口,还是不能明白周厌为什么会喜欢在这种环境下打游戏,几次想要开口劝周厌回去,最后都咽了进去,周厌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好了,周厌开心就好。
一直到陆杰和他们班其他几个男生进来,看见周厌在这儿,陆杰十分惊喜:“厌哥!带我们飞!”
周厌正好结束一把,收到一份私聊,说什么青训营训练,他把对方当成骗子拉进黑名单,抬眉看了陆杰一眼,示意陆杰闭嘴,陆杰这才看见被周厌挡住的宁裴,小声问:“宁裴哥怎么也在。”
他印象里,宁裴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周厌不说话,另外几个男生也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周厌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玩,陆杰都来不及让他们闭嘴。
实在是太吵了,宁裴还是被吵醒,他身体十分不适,头晕,脸上睡得压出红印,下意识问周厌:“回去吗?”
周厌并不想回去,短时间内,他不想再看见江铃,他盯着屏幕:“不回去。”最好宁裴也一直在这里陪着他。
“已经天黑……”宁裴下意识想劝他,瞥见周厌没什么笑意的表情,把话吞回去,他身体太难受,实在没办法再待下去,不想惹得周厌不快,只好说:“那我先回家,帮你和江阿姨说一声。”
周厌握紧鼠标,表情沉下去:“随你。”
一出网吧,宁裴就扶着墙呕吐,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胃里空荡荡的,他靠着墙站了好久,又看向网吧里面,周厌坐得太远,看不清。
他只好离开,又给周厌发消息,让他记得吃饭。
网吧里,周厌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本来平复下去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让他好好吃饭他就会好好吃饭?
一旁,陆杰见他心情如此不好,连忙问:“厌哥怎么了,宁裴哥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周厌不回答,只不耐烦地问:“你们玩不玩?”
旁边的男生连忙应:“玩!玩!”有周厌带着,他们肯定能吃鸡。
只是周厌现在完全静不下心,开局没多久就成了盒子,陆杰问:“是不是和宁裴哥吵架了啊。”
陆杰其实有听说上午周厌差点把张让打了的事情,也听说了原因,这些人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他厌哥和宁裴哥明明就是竹马竹马天生一对嘛,看他宁裴哥有才又有貌,厌哥有貌又有脾气的……见周厌不说话,陆杰以为他默认,又把这话复述了一遍,还强调:“竹马竹马天生一对,他们不懂。”
旁边的男生正抽着烟,听见这话被呛到,打了陆杰一后脑勺:“你知道天生一对什么意思吗?俩男的怎么天生一对?”
周厌原本烦躁,被他俩这么一打岔,突然惊醒。
陆杰十分委屈:“我说的友情啊又不是爱情。”
那男生揉着陆杰后脑勺,“不过你要这么说,要不是知道宁裴是男生,我还真以为他在和周厌谈恋爱,我和我女朋友都没这么腻歪。”
“腻歪?”周厌扭头看向男生。
对方知道他不抽烟,掐掉,点头:“来网吧还得打报告,平时你俩一直一起吃饭,放学也一起走,听陆杰提平时放假也会待一起,正常兄弟谁这样?”
陆杰辩解:“你不懂,厌哥和宁裴哥从小一起长大,厌哥小时候就很护着宁裴哥……”那会儿他被揍得多惨啊。
他俩拌嘴,周厌却神游,想起过去种种,心跳如雷,他点开网页,输入问题:如果很喜欢抱着一个人还想亲他代表什么。
答案出来,周厌这几天被愤怒蒙蔽的心,有了新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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