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裴动了动差点扭到的脚踝,并不疼,转而道,“周厌,你刚刚凶小孩儿,以大欺小。”
周厌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防止刚刚的情况再发生,恨不得把人护在怀里,不乐意地反驳:“你也没有阻止,而是在看戏,你还笑了。”
“因为阿厌在帮我。”宁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赞赏,给了甜枣又给一巴掌,“但不能真欺负,万一小孩告状家长较真事情会闹大。”
周厌满脑子都是宁裴又在夸他,听见后半句话嘴边的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万分不满意,“我又不是小孩,少拿道理唬我,你再喊两句。”
不知为何,同样是喊阿厌,他妈喊和宁裴喊就是不一样,宁裴一喊,身心舒畅。
宁裴本想再说什么,想了想,听了他的话,喊了他一声:“阿厌,走了。”
这一声甚是好听,听得周厌当了半路哑巴,终于在看到过山车的时候憋不住开口,“能不能玩这个?”
他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东西,宁裴却把手中刚领的号码牌递给他,“可是我已经领好鬼屋的牌,马上轮到我们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试试旋转木马。”
“什么时候领的?”
周厌惊呼,他自小怕鬼,这是宁裴都不知道的秘密,幼时睡觉总是开着灯,有次和宁裴一起睡,宁裴觉得开灯太亮半夜关了,向来觉深的周厌醒来,愣是睁着眼把宁裴弄醒,让宁裴迷迷糊糊给他开灯,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开灯,但其实还是怕的。
宁裴解释,就在刚才周厌默不作声的时候他们经过鬼屋领号处,周厌感觉自己又上当了,怪不得今天宁裴这么好说话,原来在这等着他,他不敢进,鬼屋门口一看就黑黢黢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但又不想让宁裴小瞧自己,堂堂一个十五岁的大男生,怎么能怕这种东西,只好嘴硬:“可是我想玩刺激的。”
“鬼屋更刺激。”宁裴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他在网上查过,因为来玩的未成年居多,这家游乐园的鬼屋并不可怕,他循循善诱,又觉得周厌这般抗拒太过异常,试探着问:“你害怕吗?”
这话激起了周厌的好胜心,不需要再劝说就主动拉着宁裴的手进了鬼屋。
和网上说的一样,鬼屋并不可怕,NPC的装扮一点也不逼真,甚至都不会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只不过周厌全程没放开他的手,宁裴扭头借着里面灯火看,才发现周厌一直闭着眼,不禁想笑,猜想成真,周厌果然害怕,他不戳穿,领着周厌绕来绕去,绕得周厌头昏脑涨,忍不住问:“出来了吗?”
宁裴不骗他,说没有,但让他睁眼。
周厌怕被看出端倪,愣是找借口说:“刚刚眼睛里进灰尘,不知道现在灰尘还在不在。”
宁裴嗯了声,“我给你看看。”周厌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眼皮突然一重,宁裴微凉的指腹贴在他眼皮上,轻轻一扒,把他紧闭的眼睛扒开,两人近距离对上眼,周厌心头发紧,宁裴却装作较真,踮起脚往他眼睛里吹气,还要迎合他说:“眼睛有点红。”
周厌觉得自己现在不是眼睛红,而是脸红,不然脸怎么这么烫。
他略有些紧张地哦了声,任由宁裴扒着他的眼皮,眼皮痒心里也跟着一起痒,左眼好了换右眼,终于结束酷刑,宁裴保全他脆弱的自尊心,问他:“应该已经好了吧?”
周厌干巴巴说好了,宁裴从他眼前退开,结果他看见一片金黄。
一尊黄色老头像坐落在他面前的桌上,笑容十分慈祥,手上还垂下来一幅字,上面写着:逢考必过。
周厌太阳穴一跳,问:“这是什么?”
宁裴不信鬼神,但他觉得周厌可能需要这点东西,他特意查过,鬼屋特意用此来吸引学生和学生家长,在中间设置特殊关卡,只要通过,就可以拜一拜这文曲星,以此保佑孩子考试必过,简直封建迷信。
连周厌都不信。
宁裴说:“拜一拜,下次能考好。”
“这没有用。”周厌僵持着不乐意,他算是明白宁裴为什么一定要进鬼屋了,刚刚那点儿异动全化为不情愿,眼皮也不跳了心也不跳了。
宁裴劝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里很准,就是以此出名的。”
周厌:“……”周厌憋一口气,“那还不如每次考试之前拜你。”
宁裴思考了下,幽幽叹气:“如果是像以前在一个班级就好办了……”
勾起了周厌那点儿愧疚心,终于舍得拜上一拜,心里想的却是,最好能让他一辈子和宁裴待在一起,不管用他就把这破地方砸了。
出去之后,宁裴不再折腾面如菜色的周厌,但也不告诉他已经出来,牵着他的手往过山车的地方走,等到了地儿,才让他睁眼。
周厌闷闷不乐,不情不愿,都想回去了,一睁眼,两人已经在队伍中,他心情瞬间雀跃起来,又突然想起,问:“裴宝,你也要坐吗?”
宁裴连自行车下坡的速度都受不了,更别说过山车这种东西,但他依然说:“对。”
他想和周厌一起,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来游乐园,他看向旋转木马的地方,那地方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儿,他们两个大男生属实不合适,他收回视线,听着周厌絮叨:“那你一会儿要是害怕就喊我名字。”
“有什么用吗?”宁裴只是不喜欢,并不害怕。
周厌坦诚说:“没有,但是我听到了会抓紧你的手。”
结果上去之后,叫得最大声的是周厌,不过他不是吓的,而是舒坦的,他在半空中抓住宁裴的手,朝宁裴笑,还问宁裴:“怕吗?”
宁裴面无表情,感觉风打得脸很疼,但心情舒畅,前所未有的快乐,迎合周厌,乖乖说:“怕,你牵好我。”他扭头看周厌,朝周厌笑起来,明明风那么大,把头发吹乱,把视线吹乱,却没有把宁裴的笑吹乱。
周厌差点看愣了。
结果下起了雨,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一下就是暴雨,打得周厌脑子清醒,靠了声。
还好过山车很快停下,他们没带伞,高高兴兴上去,灰溜溜地下来,园内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找了个躲雨的地方,两人被挤得气喘吁吁,宁裴头发和身上都湿透了,周厌笑他:“裴宝现在像落难王子。”
“你好不到哪里去。”宁裴懒得理他,用衣服擦脸,衣角掀起来,周厌正好在他后方,看见早上才看到过的腰窝,突然不乐意让其他人也一起看见,挡在他身后贴紧,宁裴纳闷:“你干什么?”
周厌找借口:“冷。”
“那你要抱一起取暖吗?”宁裴问得坦坦荡荡,周厌听着却不那么坦荡,他怀疑自己出问题了,突然别扭地说不出话,视线乱瞟,正好发现他们躲在旋转木马的亭子里,他问:“裴宝要坐旋转木马吗?”
宁裴微微一怔,忘记了刚才的事,小声说:“都是小孩。”
周厌脸皮厚,“我们也是小孩,未成年。”确实有点冷,他又厚脸皮地挤着宁裴,凑在宁裴耳边:“你觉得丢脸?”
宁裴只是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他抿起唇不说话,眼神却往旋转木马上瞟,不知道坐上去是什么感受,是不是真的能让友谊长长久久。
“那我陪你一起坐。”周厌有些嫌弃,“虽然幼稚了点,但裴宝也陪我坐过山车了。”
他刚说完,电话响了起来,宁裴心中有所期待,静静等着,连下雨都不再那么讨厌。
只不过周厌这个电话打得一句话没说,挂断之后就出尔反尔,情绪亢奋,“裴宝!我爸回来了!我们先回家!”
宁裴眼睫毛上挂着一滴雨水,慢慢滑落。
周厌很抱歉又难掩高兴地说:“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坐,今天先去见我爸,他肯定给我们带了好东西。”
他牵起宁裴冰凉的手,拉着宁裴进雨雾。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过去
周仁确实给他们带了很多东西,他和江铃常年分居两地,难得来一次,看见周厌和宁裴两人全身湿漉漉的回来有些自责,“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们?”
周厌一改刚才的兴奋状态给他摆脸,冲进浴室给宁裴找了条干浴巾套在宁裴头上,他们坐公交车回来,但还是淋了不少雨,虽然是大热天,依然很冷,宁裴连打了两个喷嚏,吓得周厌连忙要去拽他的湿衣服,把他推进房间,“你先换衣服。”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扒掉自己的湿衣服湿裤子,抬头一看,宁裴头上搭了条蓝色浴巾慢吞吞擦着,身上却什么也没穿,腰身和他一比不知道差了多少,周厌咽一口口水,又想伸手去摸,被宁裴一把抓住作乱的手,警告他:“不要挠我痒痒。”
周厌想他才不是要挠痒痒,他就是觉得那地方真白真细,怎么和自己的不太一样,好在他还惦记着他爸,默默承受下这个罪名,留下宁裴一个人待在他房间。
宁裴把头发擦到半干才找了身衣服套上,刚刚的失落情绪已经散去,周厌急着回家的情绪他能理解,他也替周厌高兴,游乐园什么时候都能去。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周厌兴奋的呼声,伴随着喊声:“裴宝!裴宝你好了没有!你快来看!”
宁裴无奈,只好出去。
地上摆了一台全新的电脑,周厌不顾形象地趴在那里欣赏他的新电脑,等宁裴来了,又拉着宁裴一起欣赏,宁裴才不想趴在地方看电脑,但敌不过周厌热情,只能跟着他一起趴下去,电脑屏幕上照出他俩紧挨的画面,周仁实在是高兴,讨好了儿子一回,还炫耀:“这是最新款的,性能一流。”
周厌问:“能打游戏吗?”
“那不是废话吗?什么游戏都能带得动。”
宁裴一听没法再被周厌带动高兴情绪了,笑容淡下去,在周仁看不见的地方,捏住周厌手背上一块肉,周厌瞬间嗷了一声。
周仁急忙问:“怎么了儿子?”
周厌哪知道怎么了,但也不能告状,连忙摇头,特委屈地看宁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宁裴不好当着周仁的面说什么,只是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视,看得周厌后背毛毛的,心想难道是没坐成旋转木马这么不高兴,立马心虚地承诺他:“下次一定。”
宁裴知道他说的什么下次,又气又好笑,他得想办法让周厌摸不上电脑,但又不能现在破坏他们父子的好心情,只好先应了他这一声,心中也隐隐高兴,期待着下一次。
“什么下一次?”
两人默契地摇头。
周仁不知道他俩说的什么,前两次回来不是双休,他没能见上宁裴,不过他在儿子的消息中了解到很多关于宁裴的事,他从箱子里掏出来几本很厚的专业书,“裴宝,这么叫你可以吧裴宝?”
宁裴愣了下,除了周厌,现在连陈若都不太这样喊他了,他这么一愣神,周厌就嚷起来:“不行!瞎喊什么,那是我喊的。”
周仁笑了,“你不是这么给我介绍的吗?裴宝长裴宝短,裴宝还很坏。”
眼看着要被老爸戳穿,周厌连忙爬起来捂住周仁的嘴,宁裴不可置信地看他,眼神询问他,我很坏?
周厌不敢说话,抱起那堆书问:“这是什么,这是给裴宝的?”
周仁点头,给宁裴介绍:“听说你很喜欢生物学,这是我问了几个教授给你买的书,希望你喜欢。”他和宁裴说话的时候比和周厌说话要正经很多,隐隐带着职场领导者的威严。
那几本书很难买,宁裴曾看见过关于它们的介绍,有些欣喜,面上也染了笑意,“谢谢叔叔。”
周仁知道自己投其所好对了,笑得开心,借机和宁裴交谈起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生物,他还认识个很出名的生物学教授,叫凯尔德。
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宁裴话多了起来,被晾在一旁的周厌万分气闷,心想裴宝平时也不和他聊这些,他一会儿摸电脑一会儿在两人旁边转悠,愣是没一个人理他,最后气得跑回房间,还把周仁送的那些书一并抱进去了。
“暂时不考虑提前考大学。”
周仁提起宁裴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试试提前报考大学,宁裴毫不犹豫否决,周仁有些惊讶地问:“是因为周厌吗?”
宁裴沉默一会儿,即使是和周仁这样的长辈说话,他也不卑不亢,周仁确实很欣赏他,为儿子能有这样的朋友高兴,又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成为朋友,好久,宁裴还是承认:“是的,您不用有负担,这是我自愿的。”
他自愿待在周厌身边,和他一起长大,这让他安心且幸福。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周仁还是不免表露出惊讶,然后试探着问:“那如果我带周厌走的话,你还会留在这里吗?”没等宁裴反应,他就笑了:“别担心,我只是做个假设。”周厌愿不愿意跟他走还是个问题,没必要现在就打草惊蛇。
宁裴心跳漏了半拍,听见周仁找补的话,勉强一笑,不知道周仁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什么,宁裴假装镇定,岔开话题,问:“叔叔,这台电脑可以先不给周厌吗?周厌自制力很差。”
周厌在房间里翻了一会儿周仁送的书,发现自己确实看不懂,最后放弃地出来,宁裴还在和周仁聊天,讲的是关于凯尔德教授最近的一场演讲,宁裴说:“有机会我会亲自去聆听。”
周仁哈哈一笑,气氛如常,周厌却如遭雷击,在大厅转了一圈:“我的电脑呢?”
周仁摸摸鼻子又摸摸眼睛,想起宁裴叮嘱,心想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关心自己儿子的学习,依着宁裴要求撒谎:“电脑有点问题要带回去看一下。”
周厌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能这么轻易被骗,完全没往宁裴身上想,质问他:“是不是我妈让你别给我?”
提起江铃,周仁有些许不自在,但又咳了声,假装心虚,又想宁裴果然懂他儿子。
周厌果然给江铃打电话质问,提前串通好了的江铃骂了他几句,周厌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宁裴趁机安抚他:“没关系,高中作业很多,也没有时间玩,你想玩可以去学校外面的网吧。”
周厌气恼,脸色都变了,说好了送给他又出尔反尔,他不想再搭理周仁,黑着一张脸跑进房间把门关得震天响,把周仁都吓了一跳,“他这个臭脾气……”
话都没说话,周厌房间门又被打开,周厌探出一个脑袋,瞪了他一眼,又朝宁裴吼:“你还要和他待在一起吗?你进不进来!”
“我为了他冒雨回来,结果他为了我妈背叛我!”
周厌静不下来,在房间里乱窜,宁裴翻了会儿新书,爱不释手,等周厌转完安静下来,才残酷地告诉他:“是我让叔叔阿姨别给你的。”
周厌本来都想叛逆离家出走去宁裴家住了,听见这一句,突然反应过来,更加生气,“你干什么!”
“我给你办了张网吧年卡。”宁裴早有准备,平静地哄骗他:“你考试进步一次就可以去一次。”
但这次周厌没这么好骗,先是被骗是江铃要求,裴宝完全可以不告诉自己是他要求的,可偏偏主动承认了,承认干什么,搞得周厌心里火气更大,紧紧握着拳站在床边,要是面前的人不是宁裴,他都已经一拳头揍上去,而现在他的拳头举起来又放下,宁裴自始至终静静地看着他,周厌吼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生气!”
宁裴摇头:“不是。”
周厌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像前段时间他会瞒着自己跑去打游戏,有自己的秘密,这是一种失控的感觉,宁裴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周厌失去理智,压不住脾气,“你又不是我爸妈!”
“我知道我不是你爸妈。”宁裴第一次被他这么对待,以前在医院吵架,周厌都没有这么凶过,宁裴内心慌乱,努力维持表面镇定,控制住情绪告知周厌:“我是你的好朋友裴宝。”
周厌一愣,拳头松开,骤然小声说:“我知道……”哪有人自己喊自己裴宝的,但是怎么那么可爱,周厌被转移注意力,逐渐平静下来,没一会儿又昂着脖子不忿:“但是被人出尔反尔很伤人!”
宁裴微怔,片刻后应和他:“是啊。”
他劝说自己别在意,但没办法,被周厌一提,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多到藏不住,他很少期待什么,唯一的期待都在周厌身上。
周厌没注意到,还是不满:“你又没体会到。”
等他抬头,宁裴已经在抱起那些书,周厌问:“你干什么?”
“对不起。”宁裴给他道歉,周厌怔住,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宁裴说:“我先回家了。”
“外面在下雨。”周厌急了,“你家还有人。”
宁裴淡淡地说:“没关系,我现在在你面前不太好,你自己静一下。”
他给周厌留下平静的空间,也给自己留,可周厌心头一慌,“我静什么啊?你要和我吵架?”
宁裴讶异:“我们刚刚不是在吵架?”
仔细一想确实是,还是周厌单方面,周厌说不出话来,只好挽留:“可是你刚刚给我道歉了。”
“可是我也不开心,周厌。”宁裴不想再留下来,仔细想想他和周厌没有真正意义上吵过架。
周厌也倔脾气上来,他都给了宁裴台阶下,宁裴又不要,那就只能让宁裴走,走之前让宁裴拿了把伞。
外面周仁早就不见了踪影,在桌上给周厌留了张卡,周厌一看就来气,把卡摔在地上,心中无比烦躁,尤其是想起宁裴刚刚那个语气。
第二天学校分班,周厌挤在公告栏,果然看见自己和宁裴不是一个班,宁裴也没能进实验班。
宁裴名声很大,一时间惹来很多议论,听得周厌心烦意乱,拽着一个人领口让他闭嘴,在正式上课第一天就被老师喊进办公室。
周厌熟门熟路,只不过面对的是一群陌生老师,他们班主任看他一眼,特别头疼,早就知道这是个问题学生,但是有人管着会好一点,结果今天,“宁裴不在你就这样?”
“他不在?”周厌来办公室之前去宁裴教室转了一圈,确实没看到人。
新班主任点头:“你不知道?他请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感觉还是甜的QVQ
此刻,周厌脑子里已经闪过很多念头。
为了不见他,虽然没必要上课但连在幼儿园时期上学都风雨无阻的宁裴居然请假了?
周厌又气又恼,没再听班主任说什么就冲出了教室,他们是吵架,又不是决裂,有必要吗?
直奔宁裴家的路上,周厌感到恐慌,恐慌以后宁裴都不搭理他了,那他的天大概要塌下来了,他敲了很久的门,本来睡得好好的宁裴也被敲门声喊醒,被迫听了很久的噪音,怕楼下老人受到影响,宁裴还是无奈爬起来去开门。
不用猜他就知道是周厌。
周厌还穿着校服,宁裴看见他的第一句就是问:“你逃课了?”
他说话有点蔫,但很冷淡,有种小时候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不过周厌此刻顾不了这个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宁裴脸色绯红,一脸病态,明显身体不适的样子。
周厌连忙紧张地问:“裴宝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这副模样,宁裴心里发软,但又想生气,怎么自己一天不在,他就又开始逃课,宁裴不和他说话,回房间以后也是闷声不吭躺回床上,因为吃了退烧药,他脑袋现在还是昏沉的,生病的时候情绪也脆弱很多。
周厌也顾不上他乐不乐意和自己说话了,看见床头的退烧药反应过来:“你发烧了?昨天淋雨搞的?”现在哪里还记得两人吵架生气的事情,满脑子都是愧疚,周厌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得到答案无所谓,跑出去熟门熟路地给宁裴倒水,然后又端着热水进来自己喝了口觉得温度正好,就托起宁裴的后颈让他喝水。
只想安静睡觉的宁裴被他半抱起来以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张嘴,看得周厌更加心疼,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裴宝,我不想和你吵架了。”
他受不了宁裴不搭理自己。
宁裴还是没有说话,但张了嘴,喝了温热的水,心到底硬不起来了,但他还是很淡地说:“你如果接受不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不会再管你要干什么,学什么。”宁裴想,他也确实不是周厌爸妈,周厌也不缺那么一个朋友,如果周厌不高兴了,不要他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太害怕了,他宁愿做出让步。
然而周厌却慌了,“我没有!”他极度后悔,“我昨天就是一时生气,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我都习惯被你管着了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嘛。”周厌情绪激动,一把抓住宁裴的手,感觉宁裴的手腕好细,他昨晚回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周厌喝掉剩下的水,宁裴都来不及阻止他告诉他万一传染了感冒怎么办,周厌就气势汹汹把空掉的水杯往床头柜一放,然后一把扑进宁裴怀里,很不要脸地重复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没有自制力一有电脑我肯定打游戏就会不好好学习。”
宁裴都没听清他说什么,被抱得猝不及防,周厌这人把力气都用在这儿,脑袋埋在他胸前,这种天气房间没开空调,周厌身上那么热,这么一抱,不需要一分钟,两人就出汗了,宁裴黏腻得难受,想推开他都推不动,只好由着他来,等周厌道完歉,他才慢吞吞地问:“那你知道我这么做为了什么吗?”
并不单单是为了他好。
周厌连忙一边蹭脑袋一边嚷:“为了以后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他心里门清,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他一个十五岁的大男生,青春期,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他给宁裴打预防针,“你知道我最近叛逆期上来了嘛。”
宁裴彻底没气,再也摆不出刚才的架子,给他台阶:“那你做鬼脸。”
“你就会高兴吗?”周厌行动力强,立马抬起脸来翻眼皮,看着宁裴终于舍得笑一下,再次抱紧宁裴,“裴宝别难过。”
宁裴没有再难过,这回是真没有了,他想自己也太好哄了,只要周厌几句话,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我和裴宝要一直在一起。”周厌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就这么说了出来,还要说:“电脑也不要了,但是网卡……”
“没有了。”
宁裴也懂得寸进尺,周厌立马要跳脚,但还是压制住了,恹恹地干脆把下巴放在宁裴肩膀上,不高兴道:“真的没有了吗。”
宁裴失笑:“如果你考试考得好的话……”
周厌立马高兴起来,在宁裴耳边嘀咕:“裴宝,你怎么抱起来这么舒服。”他歪着脑袋正对着宁裴漂亮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很白,看得周厌好渴好热,好想亲一下,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慢慢地凑近那片皮肤,只不过还没亲上,宁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宁裴略显无奈:“你不觉得很热?”
周厌惊醒,热倒是还好,他心里比这更热,更重要的是他心想自己为什么会想亲裴宝,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亲热,亲脖子这种行为只会出现在小电影里,周厌也不是没见过,他去网吧打游戏的时候,网吧里会有人看那种小电影,周厌偶然间会瞄到。
周厌连忙从宁裴身上起来,但又有点遗憾怎么就没亲到,宁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满脸通红只以为他也觉得热,一边开了空调一边让他给自己拿体温计。
宁裴的烧退得很快,他的感冒咳嗽也并没有很严重,一上午周厌都很听话,也不让宁裴下床,不管宁裴说什么都听,不去上课,但要在宁裴家写作业,周厌满脸痛苦地遵从。
家里没人,陈若不放心赵乐乐一个人待在家里,带着她去上班,也不知道宁裴生病请假的事,两人点了两份粥,见周厌也喝粥,宁裴讶异,周厌理所当然:“不能让你眼馋。”
说着他企图喂宁裴,被宁裴挡了回去,“我的手没有断。”
周厌遗憾,感觉粥难吃得很,硬逼着自己吃进去,又盯着宁裴喝粥,只感觉宁裴怎么喝粥都这么好看。
等吃过午饭,宁裴就说要回去上课了,对此,周厌很不乐意:“你病还没好。”
宁裴面无表情:“你逃课,我和你班主任说了下午过去。”
周厌嚷嚷:“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理我……”他自觉理亏,也不抓着这个问题继续,宁裴也不再因为这个责怪他。
下午到学校,两人在楼梯口分开,周厌万分不爽,教室正好在一左一右,就算课间都不好偶遇,宁裴也不太高兴,从小到大,他还没和周厌在上学时候分开过,同桌换了人,他很不适应。
而且好巧不巧,他的同桌是张让。
张让很惊讶:“我本来以为同名。”
宁裴表情淡淡的,他一直不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张让话却很多,“我考试没考好,你也是?”
宁裴记得当初张让想要跳级,他一直没关心过,如今看来是并没有成功,然而张让却沾沾自喜:“看来我们都一样嘛,其实你也算不上天才吧?”
当初和宁裴考上一所学校,张让很生气,他觉得自己摆脱不了宁裴的光环,直到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宁裴居然考得那么差,大家也不是没听过伤仲永的故事,说什么的都有。
宁裴不搭理他,张让没眼见力,一直找机会和他说话,还问他怎么没和周厌一起,是不是周厌成绩不行,宁裴终于正眼看他,张让老实地笑笑,正好老师进来,喊他们出去拍证件照,谈话被中断。
只不过出去的时候,张让和宁裴一前一后,张让说:“我真的很高兴和你同桌。”
宁裴没应,他看见楼梯右边,周厌和陆杰一起出来,旁边还有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周厌在他们中间大概属于中心地位,还摆了点小架子,宁裴看过去的时候,周厌也恰好看过来,立马毫无架子兴奋地跳起来朝他挥手,然后被班主任呵斥,乱骚动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