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母亲是帮凶,底下还有两个弟弟需要他保护......
他每天疲于奔命,最大的愿望却只是想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江窈看了江荨一眼,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许久,才缓缓收入掌心。
他虽然才不过二十五岁,但这半年多的遭遇却让他意外出落成了一副落拓飒然的模样,周身也多了许多沉稳的气息。片刻后,江窈道:
“大哥。”
江窈说:“我也会帮你。”
纵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独立自主的能力,但江窈相信,总有一刻,他们会脱离那双无情操控的大手,得到他们想要的自由。
因为是第一天开业时间,所以江窈忙于交际和宣传,并没有接到单子,所以在结束社交后,早早地下了班。
他开车将舒眠送回了舒宅,打算送舒眠安全到家后再回自己家,但没想到,当他凑过去给舒眠解开安全带时,却被舒眠拉住了衣角。
“?”江窈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脸红红的舒眠,问:
“怎么了?”
“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舒眠表情游移,紧张地直抠手指,片刻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直视江窈:
“我和爷爷说我怀孕了,如果你不努力一下,我们俩会露馅的。”
“........”听出舒眠的话外之音,江窈的表情顿时变的微妙起来。
他垂在舒眠手侧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像十分不老实似的,探入衣领,在那白皙柔滑的腰间捏了一下,换来舒眠轻轻的叫唤——
“你干嘛呀?”
舒眠瞪江窈:“动手动脚的。”
“生孩子可不得动手动脚的吗?”
江窈欺身而上身,一只手开始灵活地解开衣领的扣子,而另一只手则顺手将车座摇了下来。
他扯了扯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双脸涨红、露出肩膀的舒眠,挑眉轻笑道:
“现在知道害羞了?”
“我,我没害羞!”舒眠恼羞成怒,被激将了一下,竟然胆大包天地揽住了江窈的脖颈,
“来,来生孩子!”
江窈的汗随着他的话,一滴一滴落在了舒眠的脸上,片刻后,舒眠被烫的有些头晕目眩,直往后躲。
但江窈显然不允许他躲,将他抱到腿上,舒眠只能拼着力气。
他恍惚间像是想到了自己曾经小时候爱吃的冰棒,在太阳底下晒了太久之后,就会涨开,等到剥开时就会流出滴滴答答的水液,取出时坚固的冰棒仍旧黏连在包装袋上,需要反复撕扯进出才能顺利地将冰棒取出来。
那时候吃冰棒是什么滋味舒眠已经忘记了,他只觉得可能是有些甜,又有些涩,汁液从他的嘴角淌下来,又被江窈擦去。
“这么贪吃啊,我的宝宝。”江窈看着他笑:
“你这么贪吃,我们的宝宝可就都被你吃掉了。”
“.......”意识到江窈话里的意思之后,舒眠脸颊涨红,却提不起力气,软绵绵地推了江窈一下,垂眼轻声骂道:
“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江窈笑着将自家可爱到让他心都快化了的Omega搂进怀里,捧着对方的脸,细细密密地从额头亲到嘴角,片刻后才抬起头,看着舒眠红肿的嘴唇,在上面珍而重之地落下了一吻:
“宝贝。”
他说:“这段时间上下班都由我接你,不要自己单独出门,我不放心,知道吗?”
江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疯子爸爸见他并不完全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有愧于他想要弥补,反而这样寻常的表现让他嗅出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哦。”舒眠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听着江窈的叮嘱,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他还是选择了乖乖点头:
“我都听你的。”
“嗯。”江窈摸了摸舒眠柔软汗湿的头发,在他眉心下再次落下一吻:
“你先回去吧。”
他说:“我明天再来接你上班。”
“.......你不和我一起回舒宅吗?”舒眠对自己的未婚夫有些依依不舍,委屈道:
“为什么?我们明明快结婚了,爷爷也准许我们结婚,为什么你不能和我睡在一起?”
“......乖宝,”江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舒眠摸了摸自己涨涨的肚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大腿往下滑,轻轻抽了抽鼻子,整个人快要哭了:
“你一直不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要个孩子呢?”
江窈:“......”
舒眠今天遇到了江荨的大儿子江楚星,Omega骨子里为心爱的alpha孕育孩子的本能忽然被启发了,导致他忽然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因此缠着江窈不肯撒手。
江窈不知道原来Omega也有这样的本能,看着委屈巴巴像个淋湿的小猫崽似的舒眠,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要回去陪那个未来一年后的他,半晌只模棱两可道:
“快了。”
江窈强行安慰道:“我们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宝宝的。”
“.......真的?”舒眠睁着泪眼婆娑的瞳仁,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你没有撒谎吗?”
“真的。”江窈随口说:“一定会是个像你一样可爱、漂亮又温柔的Omega。”
舒眠被江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破涕为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加上又江窈再接再厉地哄了一阵,片刻后连自己刚才在和江窈纠结什么问题都忘了,乖乖地下了车,和江窈说再见。
江窈本来都重新启动了车子,看着舒眠乖巧柔和的面庞,又忍不住将脸探出车头,长臂一伸,掌心扣在舒眠的后脑勺,拉着对方靠近自己,随即在舒眠的唇上亲了一下:
“乖宝,乖乖待在家,外面危险,知道吗?”
“知道了。”舒眠对这个称呼很是害羞,于是赶紧点头,道:
“你先回去吧。”
“嗯。”江窈揉了揉他的头发,启动车子,挂挡将车驶离了舒宅。
车开出去好远,江窈还是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舒眠纤细单薄的身影。
他犹豫了一阵,omega委屈中强颜欢笑的脸庞在他面前交错闪过,导致心中那股将车开回舒宅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手臂青筋甚至微微绷紧。
江窈陷入了强烈的纠结和犹豫之中。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刹车,开始往回打方向盘时,手机里忽然传来叮咚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难道是新客户?
正在事业启动期的江窈不敢大意,赶紧刹车,拿起了手机,一条短信便适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上面弹出的几个大字,瞬间让江窈瞪大了眼——
“幺儿,我是爸爸。”
“爸爸想你了,你现在也一定想爸爸,需要爸爸,对不对?”
“回家吧,我的幺儿。”
“.......”江窈读着上面三句话,熟悉的气息像是毒蛇吐信会发出的嘶嘶声,让江窈瞬间手脚冰凉,汗毛倒竖。
曾经关过他三天三夜的江宅,和阁楼里那无时无刻不围绕自己鼻尖的恶臭的记忆再度如潮水涌上心头,令江窈的胃里顿时一阵反胃,捂着嘴差点干呕。
等到胃中翻江倒海感觉被强行压下,江窈才恍然回过神来,理智回归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和掌心全湿了,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淡淡的汗,令他几乎要握不住自己的手机。
他的视线久久在“爸爸想你了”五个字上面徘徊,死死盯着不愿意放开,直到眼睛酸痛,手腕僵直,江窈才缓缓直起了身体。
他的指尖微微发着抖,像是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将手机丢出去。江窈双眼石赤红,咬紧后槽牙,在手机上狠狠地戳了几下,随即,几个字就弹了出来,显示在了对话栏里——
“我不想你。”
“我不需要你。”
“我不会回江家。”
再打完最后一句话时,江窈看着自己无意识打出来的“我不要你做我爸爸”这一行字,表情一凝,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缓缓将这行字删掉了。
他心一横,将之前打出的三句话发了出去,随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不敢再看会得到什么样的恢复,缓缓倒在椅子上,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皮。
夜幕深沉,如同被打翻的砚台,被人用毛笔随意涂抹了几下,只吝啬地留出几段白给月色和云彩晕染,让江窈的声音在月色下显得如此的孤寂清寥,不远处的灯光和热闹都与他无关,他只沉浸在那些从未走出的记忆里,无法自拔。
痛恨,愤怒、恐惧,和那曾经想要而不得的无力感再次蔓延上心头,以至于让江窈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家?
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外表看上去可以当做“家”的屋子,那些装满了那些人给过他的漠视和羞辱的地方,那个房子,那些人,对他来说,真的能组成一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吗?
江窈回到家的时候, 舒眠已经一个人趴在桌上睡着了。
家里的电子壁炉开的暖烘烘的,温度很高,江窈刚进门就被热出了一身汗, 他习惯性地脱下衣服,挂到门边的衣架上, 穿上拖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
“舒眠?”
“唔.......”
趴在餐桌上睡着的舒眠听见声音,敏感地动了动右耳,随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声音还带着些许黏:
“江窈?”
“怎么又一个人在桌子旁边睡觉?”
江窈眼尖的发现舒眠没有穿棉拖,片刻后皱了皱眉, 走到舒眠身边, 蹲下身, 握住舒眠纤细伶仃的脚腕,给他穿上暖呼呼的棉拖鞋:
“也不穿棉拖鞋,你是想造反吗?”
“这个棉拖鞋太丑了。”
舒眠瘪了瘪嘴:“我不喜欢这个。”
“........”江窈将舒眠的双臂放在自己肩上, 随即像抱小孩似的单臂托住他的臀部, 将他揽入怀中, 随即轻松站起, 敷衍哄道:
“小公主, 我明天给你去买一个新的, 行吗?”
“好耶!”舒眠趴在江窈的肩膀上,笑的眯起了眼睛。
片刻后,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偏过头, 在江窈耳边带着气音小声说道:
“江窈, 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江窈愣住了:
“有那么明显吗?”
舒眠戳了戳江窈的颈带, 听完这话有些不开心。脸颊鼓了起来,
“当然了。”
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的alpha,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我都知道。”
江窈:“.......”
他并没有马上开口,默不作声地踢开房间的门,将舒眠轻轻放下,随即半蹲在床边,握住了舒眠的手。
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因此,没有立刻开口,而舒眠也没有说话,任由江窈用指腹摩挲着自己戴着钻戒的指尖,片刻后,舒眠才听江窈轻声问他:
“舒眠,你现在和我一起,开心吗?”
舒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
他不明白江窈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但不妨碍他在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当然开心啊。”
舒眠表情极其认真地说:“嫁给你,是我十六岁见到你第一眼就在想的事了。”
江窈闻言,大脑像是接触不良般瞬间宕机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一乐,只觉心中那些不快随着舒眠的话语逐渐消散:
“你这么爱我啊?”
“当然了。”舒眠对自己此时的人设感觉到十分骄傲,甚至说出来的时候也不觉羞耻,仿佛自己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我是全天下最爱、最爱江窈的人。”
“嗯,你确实是。”江窈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坐到床边,随即将舒眠搂进怀里。
江窈并不是那种身材粗犷肌肉宽阔的硬汉,他小时候在幼儿园里,也是因为秀气被常常误认为女生的,只不过alpha棱角分明的脸庞逐渐淡化了这层女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材逐渐变得高挑修长,气质冷锐锋利,但即使是这样,怀里的omega身材也才堪堪他的一半多,抱在怀里,像是一只温热云亭的大兔子,江窈忍不住低下头,在舒眠的额头上吻了又吻,叹息道:
“舒眠,我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他右臂搂紧了舒眠的后背,掌心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轻声道: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他说:“你要是出事了,或者是离开我受伤了,我一定会疯的。”
“我不,我不离开你,”舒眠感受到江窈不安的信息素,赶紧伸出双臂,搂住了江窈的脖颈,将自己的脸贴在江窈的锁骨上,随即轻轻拍了拍江窈:
“我也永远不会离开江窈。”
“好。”江窈说:“那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谁叫你出去都不要去,知道吗?”
“嗯嗯。”舒眠点头,随即沉思片刻,又问:
“谁都不可以吗?包括爷爷他们?”
江窈知道自己现在是过分紧张了,但这不影响他叮嘱未来的舒眠,毕竟如果未来的舒眠离开了,那现在的舒眠也会消失的:
“你爷爷或者姐姐来接你的话可以,但是如果是我爸妈来找你,就千万不要见,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舒眠的表情逐渐变的古怪又迷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又奇怪的事情,表情十分复杂。
他看着江窈紧张且郑重其事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几近咽下,半晌后,到底没有说什么,只乖乖点了点头,道:
“好。”
他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乖。”江窈闻言,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将舒眠搂入怀里,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
“我的乖宝。”
“既然我这么乖,那你明天要早点回来。”舒眠皱眉,揪起江窈的衣领闻了闻,没有在上面闻到旁人信息素的味道,悬起的心又慢慢放下了,撒娇道:
“你最近回家越来越晚了,有时候甚至不回来,下次不许了!”
“......”
话音刚落,江窈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察觉到自己可能有变脸的可能,他赶紧按住舒眠的头,手疾眼快地将舒眠抬起的脸摁进了自己的脖颈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做贼心虚的飘忽感:
“最近公司事情多嘛。”
江窈倒也没有撒谎,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于两个“舒眠”都让他留宿的要求感觉非常棘手。
虽然两个舒眠实际上都是舒眠,性格也都一模一样爱撒娇,他也从始至终都将对方当做一个人来看,但问题是——
舒眠可以有两个,但他江窈不能分身啊!
想到这里,江窈的头不禁开始大了起来。
就在他沉默不语,正在思考要怎么回复舒眠时,舒眠似乎是察觉到了江窈的不同寻常,顿时躁动起来,发出了灵魂质问:
“江窈,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怎么可能!”
江窈立刻否认,“有你这么漂亮可爱温柔的Omega,我怎么可能还去外面找别人。”
“哼╭(╯^╰)╮,”舒眠不开心:“那你每天还那么晚回家,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我的乖宝,你现在才多大,”江窈哭笑不得:“你才二十三,要是你老了,我岂不是都是要入土了,嗯?”
“二十四了。”舒眠皱眉:“你怎么连我年龄都记不住,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外面有人了唔唔唔——”
“别说了。”江窈低下头将舒眠吻了个乱七八糟,随即单手解开领带,另一只手让舒眠仰倒在床上,双手攥住舒眠的两只脚腕,缓缓向外打开:
“让我看看肿了没有,嗯?”
一夜迷蒙。
江窈醒来的时候,舒眠睡的真香。
他的睡袍歪歪斜斜地贴着锁骨,身上全是红痕和青紫,颈带下方是带着牙印的腺体,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惨烈,但双脸却十分红润光滑,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细腻,很像是被滋润过度的模样。
江窈看也看不够,于是忍不住将舒眠拢在怀里又亲了几下,直到舒眠皱着眉开始推他了,他才放开。
给舒眠做完早餐,江窈又出了门。
他先去接了舒眠,两个人一起去了公司。
两个人刚来到公司,就有订单送上门,看来舒启添昨天来的目的和效果都达到了,有舒老爷子这层关系在,看来短期内,江窈的订单不会少。
但江窈的目标却不止步于此。
今年他考过了二级建筑师证,今年他打算把一级建筑师证也考了,并且他还瞄准了今年会举办的ACEQ全球室内设计的金奖,如果能拿下这个颇具含金量的奖,那么他明年起码就能拿着奖金,给他的宝贝小公主换一个大一点的工作室,然后风风光光地办一场世纪婚礼了。
这么想着,江窈昨天被江家人打扰的情绪又再次好了起来。
他正对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要做的内容,门口的舒眠就提着一袋可颂和咖啡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
“江窈,吃早饭了。”
江窈“嗯”了一声,站起身想要去拿早餐,但舒眠却已经把早餐放到了他的桌上,一边拆纸袋一边说:
“江窈,我刚刚在咖啡店买早餐的时候好像看见江瑰了耶。”
“二哥?”
江窈疑惑地皱眉,咬可颂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舒眠想了想:“他当时好像很着急,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医院出来,身边带着一个怀孕的omega,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老人被扶上车走了。”
“太远了我没看清,不过那个老人家很像你的爷爷江名震。”
“........什么?!”
江窈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大脑陡然空白了一瞬。
江瑰?宁枳?江名震?
他们三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医院里?
联想到昨天江荨打电话时口中蹦出的“住院”“生病”等直言,许久后,江窈才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拿起了电话。
他几乎不用在通讯录里找人,光靠肌肉记忆就能拨通那个电话号码。
那几秒的等待仿佛被时间拉长了,江窈心急如焚,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长过。好在电话在十几秒钟之后终于被接通了,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喂”的一声低沉男音,江窈再也没忍住,高声问:
“大哥!”
他话像连珠炮似的吐出:“爷爷怎么会在医院?!你们又在瞒着我什么事?”
“........”
电话那头本来清浅的呼吸声忽然变重了,江荨并没有立刻回答,许久,他才在江窈再三的催促声中,终于启唇轻声道:
“是,爷爷生病了,现在正在家里接受家庭医生的治疗。”
“怎么会突然生病?!”江窈完全无法理解:“爷爷的身体明明很好!”
“.......我也不知道。”江荨也很无奈,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前几天只是说有点不舒服,我们以为是感冒就没当回事,但没想到昨天你说你不回江家后,十几年前那个算命大师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一趟,然后爷爷就忽然病重了——他一开始还不肯去医院,相信那个算命大师的话,觉得自己是撞邪了,江瑰拉着他去医院做检查也不肯,只验血躺了一晚上,早上又说要回家,结果一回家就倒下,现在床都起不来了。”
“........”江窈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道:
“那现在爷爷怎么样了?”
“烧的满嘴胡话,有时抽搐,间接性疼的满头是汗,”江荨沉默片刻,“还非说想见你和舒眠,见不着就不肯休息,不肯睡觉。”
江窈听到这话后,手中的手机脱力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片刻后,他气的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被吓坏了的舒眠抱住后,整个人虽然没有再动作,但仍气的面色铁青,胸膛不断起伏,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又是那个算命大师!
他来江家,到底又想干什么?!
江窈心里的第六感告诉他,江名震的忽然病重,以及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说不定,只不过是他的爸爸逼他回江家的一个招数罢了。
但为什么又要带上舒眠?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爸爸忽然回心转意浪子回头想要关心他了,所以才要着急见见他的三儿媳吗?
.....但这件事,可能发生在他冷血无情的爸爸身上吗?
思及此,江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看的舒眠心中一惊。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窈情绪的起伏,舒眠本能地想要安慰、帮助他的alpha。于是他想了想,紧接着踮起脚,伸出手,笨拙地碰了碰江窈的头顶,随即抬起头,轻声问道:
“江窈,爷爷病了,需要我.........需要我陪你一起去江家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摊牌
如果早知道舒眠在听到江窈和江荨的通话内容后会这么积极地要求更江窈一起去, 那么江窈一定会选择换个舒眠听不到的地方,再给江荨打电话。
但事已至此,江窈也没有办法让时间回溯, 片刻后他只能垂下头,看着紧紧扒在他身上的舒眠, 无奈地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轻声劝道:
“乖宝,你不要去,留在工作室好不好?”
为了劝舒眠留下来,江窈把声音放的极近温柔,缱绻酥麻的如同电流般淌进舒眠的耳朵里, 令对方不由得一个激灵, 连腰间都忍不住软了一片。
舒眠像是没骨头般, 下意识黏江窈黏的更紧,还伸出纤细的双臂揽住江窈劲瘦的腰,还将脸贴在了江窈的腹部, 用力蹭了蹭:
“我不要。”
舒眠说:“我既然要嫁给你, 自然是你去哪, 我也去哪里的。”
江窈没想到自己劝人竟然劝出了反效果, 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见舒眠像是看穿了他要说什么, 愈发垂下了眼尾,瞳仁水汪汪的, 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兔子一般,垂下了耳朵, 可怜巴巴的:
“江窈.......”
舒眠的声音很低, 还带着些许绵软和撒娇之意:
“你就带我去好不好?”
江窈几乎要被舒眠折腾死了, 他将舒眠捞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和舒眠面对面对视,逼自己狠下心来,但语气却仍然轻柔,语重心长道:
“江家很危险的。”
“现在是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可危险的。”
舒眠鼓起脸颊,有些不开心了,凑到江窈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圆圆的浅牙印:“你是不是就是嫌带我回家丢人?”
“我哪有这么想。”江窈轻嘶一声,随即捧起舒眠的脸蛋,揉了揉:
“带你回家,是我家蓬荜生辉好吗?”
“哼。”舒眠扭捏地抠了抠指尖,脸红红:
“算你识相。”
“好了好了,不闹了。”一想到尚还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江窈不想再拖延时间,只想回去看看江名震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便再次确认了一遍:
“宝宝,真要去?”
“要去的。”舒眠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江窈,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只是短暂的分离,但是就是不想和江窈分开。
即使是分开一会儿,也不愿意。
一想到见不到江窈,舒眠就会忍不住开始焦虑不安,那种焦虑不安甚至比他之前患上信息素失衡症时还要强烈,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空虚和饥饿,只有看到江窈的那一刻,才能有所缓解。
“......好吧。”
见舒眠主意已定,江窈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想了想,也有自信将舒眠护好,于是将舒眠抱起来,走到工作室门口,单手给门落了锁,随即朝停车场走去。
江窈的公司到江宅并不远,甚至还挺近的,不然舒眠今天也不可能会在楼下偶遇江瑰小两口和江名震。
江窈心中有事,光顾着思考怎么解决江家那些破事,因此没有注意到,舒眠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看,甚至隐隐泛着白。
从哪方面来说,江窈的车技都很好,车开的很平稳,加上路上也没有几个弯路,江窈在开车的间隙,还抽空提醒舒眠就快要到了,但岂料趁着红绿灯刚刚转头的功夫,就看见舒眠脸色难看地盯着前方,捂着嘴巴,看上去有些想吐。
“.......是不是晕车了?”
江窈看了舒眠一眼,指尖在左手边的控制台上按了一下。车窗徐徐降下,从车窗缝隙中灌入的冷风令舒眠短暂清醒了一会儿,他按着胃部,低声回答了江窈的问题:
“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舒眠又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下,片刻后才在江窈安抚他轻拍他后背的动作里,抬起头,虚弱地开了口:“我很少晕车的。”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
“江窈,你车上的车载香水好难闻,换掉吧。”
“行。”江窈应下了,仍旧担心地看着舒眠:
“不舒服的话,就不去了,好不好?”
“不要。”一听到江窈似乎是要丢下他,舒眠立刻不答应了,那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浓浓的失落再次席卷了他,他只觉呼吸有些困难,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浮上眼眶,一眨眼便是晶亮的泪珠:
“我不要........”
眼看着舒眠的声音都哽咽了,江窈人都傻了。
他不知道舒眠最近为什么忽然这么黏人这么反常,又是要闹着生孩子又是要跟着他到处跑,搞得他头很大,但一看到舒眠不开心,还是忍不住去哄:
“好了好了,乖宝。”
江窈趁着红灯的间隙,伸出手去擦舒眠的眼泪,轻声道: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哭了,乖。”
“.......”
听到江窈赌咒发誓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舒眠才不掉金豆豆了,他吸了吸鼻子,也为刚才莫名的情绪感觉有些丢人,要了江窈的一件衣服后就将脸埋了进去,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