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后我多了“两”个老婆—— by不吃姜糖
不吃姜糖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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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见江窈不接自己的话,江荨也没有再勉强,重新将视线落在不远处自己的老婆孩子身上,说出的话却和他们无关:
“我听说,你辞职了。”
他有意无意地问道:“你打算自己创业?”
“是。”江窈没有问江荨是如何知道自己辞职的事情的,但对方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有的是眼线和耳目,替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并不打算隐瞒,坦率道:
“毕竟要成家了。”
“.......你真的打算联姻?”江荨动了动耳朵,“和舒眠?”
“不算联姻吧。”江窈想了想,笑道:“你和大嫂那样的身份和家世,才算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我和舒眠.......最多是我高攀他。”
“.........”江荨蹙了蹙眉,表情似乎有些不太认同江窈电话:
“江窈,江家,始终有你的一份。”
“可是我不想要。”江窈平静地看着远方: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他们带给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江荨垂在耳边的指尖缓缓收入掌心,印出了淡淡的红痕:
“你还在恨我们,对吗?”江荨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对不.......”
“不,大哥,我从不恨你。”似乎是察觉到江荨想要说什么,江窈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江荨,声音带着淡淡的释然: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年你是怎么在爸爸和妈咪的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的。”
江窈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我不会忘。”
他看着江荨欲言又止的神情,又转过头,望向远处,眼底带着并非一日能凝结起来的霜寒:
“但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父母。”
“我不会想要他们给我的一切,也不想再见他们——
就像他们当初说过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 空气间弥漫出死一般的寂静。
江荨大抵是没有想到一向只懂得回避的江窈会这么回自己的话,面上足足保持了十几秒的愣怔,看着江窈, 久久不知该如何回话。
而在另一边,江窈也接到了来自舒眠的电话, 舒眠告诉他自己已经起床了,打算今天还是陪他在外面一起看工作室。
江窈没有再看江荨,而是转过头去和舒眠通话,叮嘱舒眠一定要吃完早饭再出来之后,方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好,表示自己会过去接舒眠, 紧接着, 才挂了电话。
待他回过头去时, 发现江荨此刻正用那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江窈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那番类似于“决裂”的话过于决绝了,但他此刻冷静下来之后, 似乎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
“大哥, ”
他看了江荨一眼, 随即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笑道:
“我先走了。”
“......哎, ”看着江窈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 江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江窈。”
江窈回过头, 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荨看着江窈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周身逐渐沉淀下来的气质,一时间, 那股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的胸腔, 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本能地张了张嘴,道:
“有困难的话,来找我。”
江荨顿了顿,迟疑了片刻,又道:“还有........妈咪和爸爸他们......从国外回来了。”
“.......”江窈默了默,随即想到自己在前往山区之前江瑰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
“我这段时间,不会去江宅的。”
舒眠今天起了一个大早,想要早点去外面跑一跑,替江窈把工作室的地点定下来,但出去之后才发现,江窈已经盘下了远离CBD的那栋写字楼的一层。
“这里好远啊。”
舒眠感觉自己坐车坐了蛮久,直到窗外的人流都随着行驶的时间而逐渐减少,才终于到了一栋写字楼中。
这栋写字楼地处比较偏远,一进去就是阴森森带着凉意的大堂,大堂里没有前台,近电梯口的垃圾桶上面也插满了烟头,看上去好久没有人清理了。
刚走进电梯,一阵烟味就扑面而来,舒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转过身,往江窈的怀里钻。
“好难闻的烟味。”舒眠的眼睛被呛红了,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向江窈,余光在电梯上面满是划痕的广告牌上面划过,犹豫片刻后,方道:
“感觉有点脏。”
他说:“江窈,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没事,上面是干净的。”江窈想了想,像抱小孩似的将舒眠抱了起来,让舒眠的双脚离地,远离电梯里面的烟头和垃圾:
“宝贝乖,很快就到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电梯就叮了一下。
江窈双臂稳稳托着舒眠的臀部,抱着他走了进去。
这层写字楼并不高,江窈租下的是其中六层。
早上江窈和中介公司签完合同之后,就请了一个阿姨将这里打扫了一番,这会儿来了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我想将这里重新装修一下。”
江窈环视了一圈,轻声道:“大体的格局和布置不变,主要是墙上的挂饰和桌椅的摆放问题。”
“嗯。”室内设计舒眠是在行的,况且他一向以江窈的话为准,江窈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于是满口答应:
“我都听你的。”
江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中午的时候,江窈带舒眠去外面简单吃了个饭,下午两个人又一道去采购了一些会议室的桌椅之类。
舒眠尚还生着病,况且又是Omega,精力要比江窈差些,等江窈反应过来的时候,舒眠已经倒在新买的沙发上,睡着了。
舒眠睡着的时候很乖,漆黑纤长的眼睫垂下来,像个小扇子似的,皮肤很白,清灵的像是一捧雪水化就,偏偏唇色又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鲜妍红润,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犹如一个BJD娃娃,蜷缩在江窈衣服里的时候,漂亮的像个天使。
当江窈忙完之后,回过头去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面。
他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体,盯着舒眠的睡颜看了一眼,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舒眠的额头上碰了碰,将垂落眼睛的青丝轻轻撩了起来。
江窈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但还是被半梦半醒的舒眠敏感地察觉了。
舒眠眼皮轻轻动了动,睁开眼,瞳仁还有些迷迷蒙蒙的,看见江窈,便不自觉地伸出手,声音含糊的像缠着蜜糖,轻声道:
“江窈,要抱。”
“嗯,抱。”江窈凑过去,任由舒眠像个柔软没有骨头的溏心蛋似的趴在自己身上,随即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在这里加会儿班。”
“啊,不要了。”舒眠顺着江窈扶着自己的力道直起身,双臂却搂着江窈的肩膀,不肯放开,趴在他肩膀上说:
“江窈,你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好不好?”
江窈闻言,凝视着舒眠,看了片刻,后方道:
“回谁家?”
“......回我家。”舒眠冷不丁被江窈似有所觉地闻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扭捏:
“我爷爷和姐姐今天特地推了公司的会议,说想要在晚餐的时候见你一面。”
“..........”
此话甫一落下,江窈的表情一滞,面上足足保持了一分钟的沉默。
他一直没有说话,但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暴露了他内心的些许不平静。
见此,舒眠有些紧张。
他看着江窈,眼尾下垂,几乎是有些忐忑不安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些许的颤:
“江窈.......你不愿意和我回家吗?”
“........没有。”
一看到舒眠露出这样委屈的神情,江窈是一点也受不了。
他长臂一伸,将舒眠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伸出掌心揉了揉舒眠手感极好的脸颊,换来对方软绵绵的抵抗:
“不是不愿意。”
江窈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是说带给长辈的礼物吗?”
舒眠骨子里还带着被保护的很好的天真,闻言,歪了歪头看向江窈,像是邀功般凑过去,清澈干净的杏眼里倒出独属于江窈的影子:
“我给你准备好啦。”
舒眠得意地说:“我早就买好了,今早你接我出门的时候,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放在了你车的后备箱里。”
他撒娇地晃了晃舒眠的手臂,像个黏糊糊的猫崽,使劲用额头去蹭江窈的脖颈,道:“是不是很惊喜?”
江窈:“........”
又惊又喜。
江窈本来不想那么快去见舒眠的爷爷和姐姐,毕竟有件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既然舒眠都这么主动了,他也不好拂舒眠的意,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江窈看着舒眠带着祈求和忐忑的眼神,最终还是舍不得舒眠失落,动作一顿,片刻后,伸出手,温热带着薄茧的双手拂过舒眠的额头,轻声道:
“那便走吧。”
江窈并不是第一次来舒宅。
相对于江宅繁复古朴的厚重风格,舒宅更偏向于现代欧式的精致,来往的保姆和佣人面上也带着工作的热情和笑意,和江宅凝重一丝不苟的氛围大相径庭。
由于职业病,江窈在来的时候还特地打量了一下舒宅的内部构造,发现起家具的装饰和摆设都并没有特地在意和讲究风水,而是更偏向于家居整体环境的内在协调和舒适,也并没有放铜钱或者招财树之类的,刻意地追求和讲究风水卦象。
这个发现,让从小生活在江宅的江窈,感到有些意外。
而到吃饭的时候,江窈心中的惊讶更甚。
一般来说,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长辈一般会坐在面对着门的椅子的正面,而后按照辈分往下坐,江窈之前在江宅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坐在下首,且只有长辈动筷了,孩子才能动筷。
但让江窈意外的是,舒家人好像没有这样的讲究,他们更加随性,也更加在意食物的美味程度,所以座位都是打乱坐着的,在菜摆上来的时候,舒眠和一个劲儿地催江窈先吃,搞得江窈又是无措又是尴尬,非要亲眼看见舒启添和舒眠的姐姐们开始吃了,他才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
江窈吃饭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站起来夹远一点的菜,而是很谨慎地吃着面前的几样菜,不到舒启添和舒家姐姐和自己说话,他绝对胡乱不会插嘴。吃饭的过程中也很安静,绝对不会发出西里呼噜的吧唧声,有礼数过了头。
对于江窈的表现,舒眠其实是有些疑惑,但他没有说话,只以为是江窈过于拘谨,想了想,怕他饿着,于是直接站起来,闷头给江窈夹菜。
看着舒眠这样护江窈和护眼珠子似的劲儿,舒家两个姐姐——舒拂和舒歆对视了一眼,像是有话要说,慢慢放下了筷子。
舒启添年纪大了,本来胃口便一般,吃了几口便也不动了。
见长辈都没有再吃了,江窈也没有再吃,放下了筷子。
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在长辈吃完饭的时候,就不能再吃了,否则让长辈等自己吃完饭再离席,是个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江窈,你吃完了吗?”大姐舒拂是个三十多岁的Beta,烫着一个大波浪卷,涂着红唇,但表情却不显的轻浮,而是自带一种庄重优雅,声音也温和柔婉:
“如果没有吃饱,可以继续吃。”
江窈顿了顿,委婉地拒绝道:
“不了。”
他说:“大姐,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我说吧。”
“好。”舒拂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她茶色的眼睛看着江窈,表情虽然带着笑,但江窈却能感觉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刮过自己皮肉的力道,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我听爷爷说,绵绵已经怀孕了。”
她的声音里慢慢变的毫无温度:
“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婚期,你是怎么安排的?”
江窈闻言,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我之前的打算,我是打算等事业做起来之后再结婚的。”
看着舒眠紧张的顿时抠在一起的双手,江窈想从下面伸出手去握住安慰他,但又碍于长辈在面前,生生住了手,只道:
“但是现在,我觉得越快越好。”
听到江窈的话,舒拂的脸上并没有闪过一丝的满意,反而对江窈口中所言的“事业”十分在意,缓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吗?”
“是的。”江窈道:“但之后会有的。”
“.........”舒拂沉默了。
舒启添也冷哼一声,神情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
看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江窈可以判断出,舒拂此刻心情不佳,一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窈心里清楚,在没有拿出任何成果之前,说再多,都是画大饼,多说多错。
在双方兀自的沉默博弈之中,在场唯有的舒眠的心事全部展露在脸上,面上颇有些有些不安,频频朝江窈看去,似乎是怕江窈会知难而退。
而一旁的舒歆则习惯了这样的冷场,片刻后,她开了口,将话头接了过去,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氛围。
她的声音甫一响起,就自带一丝冷冽的意味:
“事业的事情既然没有那么快,那就先放在一边。”
舒歆不像舒拂那样委婉,她剪着利落的发,声音像切过的果子,说的又脆又快:
“既然你说你想结婚,那么就尽快安排我们和你父母见面吧。”
她说:“想娶舒眠,江家要给出足够的诚意,否则,我们只能按照入赘的流程走了。”
江窈并不在意入赘不入赘的,但舒歆言语里透出了不耐烦和直接,却宛如利剑扎在他心头:
“江窈,之前的事情,我都有听爷爷说。”
她道:“你三番四次拖延推诿联姻,表面上十分抗拒和舒眠在一起,背地里却又让绵绵未婚先孕,甚至还在结婚这个紧要的关头辞了工作,我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基于什么样的考量做出的,但.......”
舒歆顿了顿,又干脆道:“以上你的种种表现,我并不放心将舒眠交给你,也不信任你,但绵绵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只能选择妥协。”
话到最后,她看着江窈并不算好看的神色,终于说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话:
“所以,在结婚之前,我要求见你父母一面,当着江家和舒家两家长辈的面,将你们二人结婚前的婚前财产公正及孩子出生后的姓氏、抚养问题谈妥。”
舒歆毫不留情的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的江窈脸上火辣辣的疼。
其实,在江窈来之前,他并非没有做好这些问题的准备,但舒歆表现出来的极其不信任他的言语到底还是令江窈察觉出了些许火药意味。
他之前所有的犹豫、彷徨,终究还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许久,在舒眠担忧的眼神里,他终究是缓缓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涩:
“抱歉,舒歆姐。”
他直直地看着舒歆:“让你见我父母,我怕是不能做到。”
“你什么意思?!”话音刚落,舒歆果然变了脸色:
“江窈,你三番四次推诿婚期流程,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到底想不想负起责任?!”
“姐!”舒眠是知道江窈和江家的关系不好的,一听到舒歆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江窈,他顿时也急了,蹭的一下就想站起来:
“江窈他其实.......”
“舒眠的钱......或者是舒家的家产,不管是婚前婚后,我一分钱也不会要的。”江窈拉着舒眠的手,安抚性地将他按到了椅子上,片刻后,方抬起头,不卑不亢的看向舒歆:
“至于孩子的姓氏,不管是姓舒还是姓江,我都不是很在意。”
“谁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不是真话,”久久没有开口的舒拂坐在一旁冷眼开了口:
“据我所知,你父母尚还健在,孩子结婚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都不愿意出面,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舒家?!”
舒眠怕姐姐戳江窈的痛处,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脸都涨红了,不得不大声道:“姐!”
“大姐这话严重了。”江窈打断了舒眠的解释。他的指尖慢慢收入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深刻的指印,但面上的表情却依旧冷静,片刻后,方低声道:
“是我的父母,没有办法见你们。”
片刻后,他在舒家人恼怒的眼神里,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对于舒家人来说,不亚于重磅炸弹的事实:
“因为我的爸爸,其实是一个重度的精神病患者。”
“..........”
话音刚落,舒家所有人的面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副恍惚的神情,尤其是舒眠,他压根没有想到江窈会将这个事情瞒的这么死,甚至连他也没有说。
一个上流世家出了一个精神病,这件事情不亚于丑闻,难怪江家之前将这个消息瞒的那么死,对外只说江窈的爸爸和妈妈出国了,然而,还没等舒家人将这个消息消化完,江窈便又再次抛出了一个消息:
“而我,也早在几年前,和江家彻底决裂。”
“舒眠一直以为,是我和我父母的关系不好,但其实,是因为——我的爸爸,他曾经一度想,”
江窈顿了顿,最终说出了一个让他此生入睡,都要不断遭受噩梦侵扰的画面:
“他曾经一度想要,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如果没有人爱你......那我来爱你。”
舒拂和舒歆在江窈开口之前, 曾经试想过江窈会编出什么样荒唐的话来挽回自己在舒家人心中“摇摇欲坠”的形象,但她们想过十几种可能存在且漏洞百出的借口和理由,也万万没有想到, 江窈会说出这番堪称“惊世骇俗”的话来。
杀人,这两个字宛如一道横空出世的利剑, 搅烂了几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同时也刺破了那暗潮汹涌之下虚假的平静。
空气一时静了片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的精彩纷呈,混杂了“不可思议”、“怀疑”和“迟疑”,舒家三人同时面面相觑,犹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毫不掩饰的震惊。
“........江窈, ”到底是舒老爷子经历过大风大浪, 他勉强收了脸上的表情, 指尖点了点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在平静的近乎窒息的氛围里, 几乎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你要知道, 虽然你年纪小, 但早就过了童言无忌的时候, ”
舒启添的声音很低, 隐隐透露着些许威严, 直直地看向江窈:“所以.....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江窈本想继续说下去, 见到舒启添这么明显不信任的态度,整个人面上的表情也变了, 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受伤。
“爷爷。”
见舒启添和两个姐姐联起手来“针对”江窈, 舒眠顿时有些不开心了。
他想了想, 直接将椅子拖到江窈的身边,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不相信江窈是会信口胡说的人。”
舒眠看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完整听江窈说完话后,再反驳他?”
他握紧江窈的手,挺了挺胸脯,一副要替江窈撑腰的模样:“不听完别人说话就打断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话音刚落,被呛声的舒启添脸都绿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小孙子竟然会胳膊肘往外拐,无奈扶额道:
“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舒眠顿时急眼了:“我!”
“好了好了,别吵架。”眼见着舒眠和舒启添之间无声的战火已经燃了起来,为了避免更大范围的家庭矛盾,江窈及时出言,压下了爷孙两人之间无声弥漫的火药味:
“这件事本质上还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害舒爷爷误会了。”
此话一出,舒启添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唯有舒眠因为江窈的退让妥协不高兴地鼓起脸颊,还想据理力争,却被江窈握住了手,暗示性地轻轻拍了拍。
舒眠心中一动,抬眸看去,视线不其然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江窈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丹凤眼,不开心的时候眼尾下压,透露着些许凌厉,但笑着的时候,却微微弯起,瞳仁像是星河映照晴光,凌凌中散落出无数缱绻。
舒眠被这笑晃了一下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的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加之江窈破天荒地在长辈面前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更生不起怒火了,只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舒启添,表示不满。
舒启添:“.......”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江窈的话就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其实,这件事,是属于只有江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人的天性是八卦,江窈话甫一落下,舒启添和舒拂舒歆的耳朵就控制不住地束了起来,只有舒眠用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江窈,生怕对方说出的东西会揭开曾经旧日的伤疤,再度刺痛原本还未愈合的伤口:
“江窈,没事的,你不用和他们解释,我不要.......”
“没事的。”江窈安抚性地看了舒眠一眼,随即在一片沉默中,缓缓开了口:
“我的爸爸,曾经孕育过三次孩子,但在怀第三胎时,却不幸遭遇了绑架。”
“受到惊吓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许是因为这层原因,他诞下双生子之后,我妹妹的身体很差,这也成了我爸爸的一个心病。”
双生子这件事,舒眠是知道的,但舒启添他们都不知道,因此,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下一秒,江窈的话再度让他们心中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于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爸爸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甚至出现了幻听和幻觉。”
“因为担心他这样的状态不能照顾好我们,所以我爷爷想将我们交给育婴师照顾,但没想到这样却引起我爸爸更激烈的情绪反应,我爷爷没有办法,只能将孩子还给了我爷爷。”
“但我爸爸这样的状态显然不能照顾好我和我妹妹,加上我妹妹本来就体弱,所以呼吸便一日日轻下去,我爸爸担心的整日睡不着,甚至夜晚也抱着我妹妹流泪。”
江窈顿了顿,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并不美好的回忆,连带着声音都艰涩了许多:
“之后,我那个信奉风水神学的爷爷便找到了一个算命大师,算命大师算过我和我妹妹的命数之后,告诉他们,我妹妹的身体之所以这么差,是因为我在爸爸肚子里的时候吸走了她的气运,导致她身体的衰败。所以,要想让我妹妹活下来,必须让我和她重新互换命格。”
“我爷爷虽然不太信,但我爸爸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他该怎么救我妹妹。”
“后来,我就和我妹妹互换了名字。”
话说到这里,舒启添忍不住开口了:“那单单论换名字,也构不成杀人的级别吧?”
“是的。”江窈的情绪逐渐低落下来,连吐字也逐渐变轻了,眉头紧蹙,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后来,在我妹妹七岁那年,她再次遭受了一场大病,到最后,已经没有存活的可能,医生说,她活不过那年的春节。”
“她和我不同,因为从小体弱,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在国外长大,所以我爸爸真的很疼爱她......我爸爸在听到下达病危通知时,真的像疯了一样求医生救她,但医生只让我们家做好准备,趁着病人尚还清醒,带她回国做一些以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在四处求医无果,走投无路之下,妈妈带着爸爸,再次找到了当初那个算命大师。”
江窈在说这话时,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下意识握紧了舒眠的手,力道大的几乎隐隐带来些许痛觉,却被舒眠更用力地回握了回去,指尖交握的瞬间,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但那个算命大师告诉我爸爸,只有以命换命,用我的命换我妹妹的命,才能救我回妹妹。”
“他当时说这句话时,我就站在门外......我亲眼看见爸爸他点了头,而身边的妈妈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听到这话,不仅是舒眠,连舒启添的表情变了,他不知道是该谴责江窈爸爸的迷信,还是谴责他的偏心,片刻后,动了动唇,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道:
“可是,你们俩不都是你爸爸的孩子吗?”
“我从小没有跟在我爸爸身边长大的。”江窈摇头,笑:
“我身体还算健康,加上我爸爸生病之后幻觉频发,也一直以为是我吸走了我妹妹的气运,所以他不怎么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他继续说了下去:“在答应以命换命之后,我在无知无觉之中吃下了安眠药,被丢到了阴暗的阁楼里。而按照算命大师的说法,我需要在这里里饿三天,先洗净我自身的罪孽,才能开始做法以命换命。”
“我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呆了三天,没有碰到任何水和食物,甚至也不知道当下究竟是白天和黑暗.......最后饿到昏厥和脱水,差点真的死在那个狭小的阁楼里。”
即使江窈现在依旧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但舒眠依旧不由自主地为江窈的遭遇感到揪心:
“那后来呢?”
“后来........”江窈缓缓垂下了眼睑:
“是大哥救了我。他当时也不过十四岁,从寄读的学校回来拿书,没有看到我,问了一圈,才知道我被关起来了。”
“他怕佣人阻止他,于是威胁要报警,在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直接踹开了阁楼的门,将我救了出来。”
“之后,大哥怕我爸爸将目标转移到我二哥身上,于是自做决定,将我二哥和我都带走了。我们兄弟三个人一直偷偷住在外面,直到我妹妹去世,我爸爸在葬礼上大受刺激被送往国外的精神病院,我们三个才得以摆脱那样胆战心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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