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她,她对你也好,你为何不直接问她?”
“你疯了吗?那样矜贵的人,你叫贾珠直接去问她的想法,是真的想要叫贾珠落下一个登徒子的名声吗?”
曹珍和格图肯吵起来,并且坚决不赞成格图肯的看法与意见。
贾珠:“……”
什么登徒子?
他怎么觉得,从刚才某个瞬间,他就参与不进去他们两人的对话了。
可紧接着,不知是他俩达成了什么一致的看法,曹珍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看向贾珠,“我问你……”
贾珠慌忙往前走几步,“这,我们已经到了宫门口,就,不聊了……”
“不成。”
曹珍一个龙腾虎跃,爬上了贾府的马车,有些嫌弃这马车看起来太简朴,但还是朝着格图肯招手,“快上来,叫贾珠无路可退。”
许畅有些痴呆地看着这两位公子像强盗一样地窜过来,叫他根本来不及拦住他们。
贾珠站在马车边上,非常头疼。
其他两家的车夫对视了一眼,立刻缩回脑袋,决定不参与自家爷惹出来的事情。
贾珠捏着自己的额角,半天,这才无奈地上了马车。
等到郎秋晕乎乎地与车夫一同坐在外面——不好意思,马车内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曹珍这才兴致勃勃地扯着贾珠的袖子,“贾珠,我突然觉得,格图肯的话倒也是不错。如果她是那种大方得体,非常利索的性子,你有什么直接问什么,不是更好吗?不过,不过你切记要挑选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纵是你问出这些叫她生气,也不会危害到你声名的地方。”
贾珠:“……”
这都是什么啊!
“我去问他,为何会危害到我的声名?”
“若是被旁人听到,会误会你们有私情啊!”
格图肯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时候的确讲究盲婚哑嫁,可也的确有年少爱慕,互相许诺的,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可直接摆在面上来说。除非是未婚夫妻,已经有了名义上的认可,才可以流露出额外的情愫。
他们两个是想帮着贾珠,却不是想毁掉他的声名,尤其是另外一个女子的名誉。
贾珠哭笑不得,开始坚定地怀疑他们是猜错方向了。
他和太子殿下……
好吧,如果贾珠真的直接去问,或许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殿下的确,也从不曾欺骗过他什么。
可贾珠只要仔细一想这个可能,就下意识会选择回避。
他似乎本能地不想面对这个选项。
至于说,他和太子殿下有私情什么的,那就更加不可能。他们不过是比一般的朋友更加……
贾珠微愣,更加亲近一些……私情……这几个字眼在贾珠的眼前盘旋,一下子叫他彻底沉默。
不,这不会的。
贾珠在心里软软地反驳。
小小声。
这不会的。
那头,曹珍和格图肯还在嘀嘀咕咕。
还是当着贾珠的面嘀嘀咕咕,因为这原本就是要说给贾珠听的。
“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犹豫,再晚一些,你们将来未必能够在一起……”
“是啊,互相喜欢也不是什么坏事,人家都暗示这么明显了。”
“什么暗示,贾珠什么都没说吧?”
“你不懂那些姑娘家的,如果不是真的心有所属,难道会叫我们知道这种感觉吗?”
贾珠挑眉,“姑娘家”这几个字,让他彻底明白。
曹珍和格图肯的确是误会了。
贾珠无奈地笑起来,摇头说道:“你们都说错了。”
正在争吵的两人猛地看过来,一个皱眉,一个摇头,“这不可能,我们错在何处?”
贾珠重复:“朋友。我说的是朋友,记得吗?”
“我也有几个红颜知己的。”曹珍嘀咕着。
他显然明白了贾珠的暗示,却不肯相信。
“我说的是男的。”
贾珠实在是不想看他们继续猜测下去,果断地说道,“所以不管是什么,我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是男的。”
贾珠似乎害怕他们继续误解,非常大声地将“男的”这个词加重音。
曹珍不满意地皱眉,“怎么可能呢?按照你说的,你们关系这么好,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不满足的地方?”
格图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是不是太子殿下?”
他非常果断,非常直接。
贾珠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不是,如果是殿下,你们觉得,殿下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吗?”
“那可多了去了。”曹珍大咧咧地说道,“不过格图肯,你想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太子殿下。殿下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得到,需要让贾珠这么傻乎乎地思考吗?”
贾珠:“……”
真是,多谢。
他可真是傻乎乎。
贾珠捏着自己的指尖,掐得有些发疼,不过面上却是毫无表情,这习惯性的动作,他掩藏得很好,不会叫敏锐的格图肯发现。
好吧,看来真的不是太子殿下。
观察了贾珠好一会的格图肯有点挫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会有哪个是真的得了贾珠这么喜欢的朋友。
“……如果不是殿下,那你可小心点。”格图肯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知道的,殿下对于自己人,自己的东西,都有着非一般的重视。”
曹珍听着格图肯的话,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我知道了,你那个朋友,是和太子殿下一样占有欲强烈的人。”
格图肯面无表情地一巴掌甩在了曹珍的后脑勺。
他咬着牙,“什么话都能说?”
有朝一日,曹珍就会死在他那张嘴巴上。
什么占有欲不占有欲的,这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可以真的说出来!
曹珍的声音变得小小,低低地说道:“不是,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就,有些人是很喜欢嫉妒,喜欢比较的。你看,殿下在贾珠的心目中肯定是最重要的,次之大概就是你那个朋友罢,这朋友永远都比不上殿下,这虽是显而易见,可真的感觉到时,是不是就存在落差了!”
曹珍这长篇大论虽然对贾珠没用——很抱歉,殿下和朋友是一个人——但是格图肯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朝着贾珠颔首。
“这很有道理。”
贾珠不得已感谢了他们两人对他的“帮助”,并且在送他们回去的路上被迫接受了他们填塞进来的无数叭叭叭的交友之道。
直到马车上只剩下自己时,贾珠猛地栽倒在床上,觉得困倦能将自己吞没。
他现在只要闭上眼,耳边就全都是他们两人的声音。
这可真是折磨。
贾珠惨痛地想。
一场无比难熬的折磨。
不过,曹珍和格图肯说出来的话,也并非没有借鉴的意义,最起码,就让贾珠有了一点思路。
或许,他们说的话……
难道殿下是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够独特,不够亲密吗?
“哈湫——”
允礽尴尬地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好一会。
“哈湫——哈湫——”
一直在凝神批改奏章的康煦帝被太子这喷嚏接连打断,忍不住驻笔抬头,“保成,可是着了凉,叫太医来看看?”
他虽是这么问,可是已经让梁九功去叫人。
允礽摸了摸有点痒痒的鼻子,忍住了阻止的冲动。
他知道经过太皇太后那一回事后,康煦帝就有点草木皆兵,身旁若是看重的人有一点点伤病的痕迹,皇帝总是表现得比往常都要来得紧张。
等太医过来,为太子诊断后,确定太子殿下一点问题都没有后,康煦帝这才移开了眼,打算继续批改奏折。
允礽走过来,站在康煦帝的身旁,“阿玛,你已经忙了一个时辰,多歇息会罢。”
康煦帝平静地说道:“还不是保成不肯帮忙。”
允礽撇了撇嘴,盯着康煦帝看了又看,从头顶看到了脚底,这逡巡的视线,哪怕是康煦帝都有些忍受不了,“你在作甚?”
“我在看阿玛。”
康煦帝狐疑地挑眉,“我有什么可看?”
“看阿玛年轻,最起码能够在皇位上做个几十年。保成觉得吧,阿玛想要将朝事交给我,至少也得等我三十岁后,再开始教我处理罢。”
康煦帝的嘴角抽搐,“等你三十岁,我都五十几,保成就好意思看我前头几十年这般劳累?”
允礽笑嘻嘻地说道:“可是阿玛,您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多年轻的时候就坐上皇位。我觉得,阿玛肯定能够坚持到七十岁,那保成只要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帮把手,然后就顺利等死……”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时,皇帝把手里的笔丢到了允礽的脑袋上,甩了他一脸一衣服的墨水。
太子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衣服,愤愤地叫梁九功去取水,转头羞恼地看着康煦帝,“阿玛,你做什么打我!”
“朕在笑你痴心妄想!”康煦帝冷哼一声,“到时候朕都成了老头子,保成居然还奢望朕在做事,而你安享其成?!”
不得不说,在听到允礽美滋滋这么说的时候,康煦帝就只想将现在的朝务全都丢给太子好好处理,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朝务繁忙!
允礽噘嘴,抹了一把脸,看着爪子的黑墨,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然后挪到了康煦帝的身旁,毫不在意地扯过龙袍开始擦爪子。
他做得非常心安理得,仿佛康煦帝的袖子真的擦手的帕子。
康煦帝幽幽地注视着太子。
允礽更加幽幽地回望着阿玛,露出一口小白牙。
康煦帝威胁地拿起又一只毛笔,太子愤怒地抓起笔架。
等梁九功转身,亲自将铜盆端进来的时候,他愕然地站在殿门口,看着堂堂皇帝,堂堂太子,正各自挥舞着毛笔——还都是沾满了墨水的毛笔——非常肆意地挥舞着,他们的身上,手上,身边倒霉的奏折,还有更加倒霉的桌面,看起来可真是非常之精彩。
梁九功的嘴巴颤抖了一下,倒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沉沉呼吸,只觉得他刚才看到的肯定是幻觉。
定然是昨夜没休息好,才会看到康煦帝和太子殿下居然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他重重呼吸了几下,这才勉强着自己再度露出微笑,昂首走了进去。
果然,康煦帝和太子两人正襟危坐,正在交头接耳地说话。
梁九功端着微笑,将铜盆放到边上的架子。
“奴才伺候殿下梳洗。”
梁九功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头去行礼。
一低头,就看到了躺在太子靴边的毛笔,其笔尖分叉着,好似是刚才经过了惨无人道的摧残。
许是梁九功僵持的时间久了一点,允礽低头看了下,若无其事地抬脚将那根毛笔也踢了进来,藏在了衣袍底下。
就在脚微动的瞬间,梁九功顺着缝隙,同样看到了另外一只毛笔。
……哈哈,那看起来好像是康煦帝方才捏在手中的那一柄呢。
允礽平静地说道:“孤自己便可,梁九功,你退出去罢。”
梁九功恍惚地倒退出去。
康煦帝不满地说道:“保成,你毁掉了朕的形象。”
“阿玛有什么形象?爱玩吗?”允礽毫不留情地反诘,“那我觉得殿前的宫人已经习惯了。”
阿玛一年中都未必有一半的日子呆在皇宫里。
“好一个伶牙俐齿。”
康煦帝佯装生气地掐住允礽的小脸,“若非是你先动手……”
“分明是阿玛先动手。”
允礽摸着自己的额头,嘟哝着说道。
他站起身来,先去给自己洗脸洗手,别的不说,这的确是闹得挺乱的。等处理完自己后,允礽才取着干净的水打湿了帕子,转头去给康煦帝清理那些沾染到身上的痕迹。
至于那些衣袍袖口,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康煦帝任由着太子擦拭自己的手,半晌,他忽而说道:“保成,长大了。”
允礽笑了起来,“阿玛,我是十来岁,不是几岁。如果还是没长进,那岂非是只长个子不长脑?”
康煦帝沉默着,他沉默着看着允礽弄完这一切,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允礽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叫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留下一点墨痕,让皇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允礽怔怔地看着康煦帝的微笑。
他笑着说道:“我之前不知道,阿珠为何说,看着我笑起来,便觉得很高兴。眼下我看着阿玛能笑出来,心中的确很高兴。”
“阿珠又与你说了什么?”康煦帝饶有趣味地挑眉,“太子总是见阿珠长,阿珠短挂在嘴边,有时候可真叫朕嫉妒呀。”
“阿玛也会嫉妒?”
允礽又开始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康煦帝。
康煦帝戳了戳允礽,“你的身边,要不要再放几个人?”
“不。”
太子断然拒绝,“这几个就很好。阿玛,我将来是要做草包皇帝的,全倚仗您……”他的话还没说完,康煦帝就残忍地捏住他的小脸,气恼地说道,“朕这桌上的奏章,你今日不批改完,就不准睡。”
允礽扭头看着康煦帝桌面上那老多的奏章,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看起来根本不是一天的事务!
“我不!”
允礽同样字正腔圆地说道。
他转身就要跑,结果一脚踩在了打滚的毛笔杆上,冷不丁差点栽倒在地上,还亏得是康煦帝猛地揪住了他的腰带。
允礽:“……”
他怒视着脚边的毛笔。
真是可恼!
阿珠说的那什么平地摔,居然还能有真!
康煦帝残酷地将允礽拖回来干活。
允礽欲哭无泪地看着摆满了身前的奏章,愁眉苦脸地耷拉着小脑袋,有些不满地拨动着,“阿玛,我能不能叫大哥来帮忙?”
康煦帝慈祥地笑起来,“保成啊,你很聪明,要是再装蠢货,阿玛就要将你的小脑袋瓜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浆糊!”
太子听得出来康煦帝有点生气。
他不是不知道阿玛为何带着薄怒,他托腮想了想,“阿玛,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的,对吧?”
康煦帝正气得在吃茶,刚吞下去的茶水被允礽这句话搞得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呛得脸都发红,差点没给梗死。
允礽说的话太过直白,太过纯粹,甚至没有任何文绉绉的字句,就只是单纯的一句话,却叫皇帝无奈地看着太子,“……你真是生下来讨债的。”
康煦帝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非常明显。
他咳嗽着捂着嘴巴,像是要掩饰这无处安放的愉悦,可是间或的咳嗽声里,却掩盖不住天子的得意。
他最宠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叫他这个做父亲的非常安慰,怎可能还留下不虞?
太子确定康煦帝真的没之前的薄怒,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处理起奏章来。
……阿珠的法子,倒是真的不错。
允礽一边哼哧哼哧干活,一边想。
对待阿玛,坦率直白些更好。
阿珠可真是他的福星。
允礽打下一个趾高气昂的大叉叉,无视了不远处康煦帝看到时露出来痛苦不堪的神情,兴致勃勃地给下一封画叉叉。
这的确也不难嘛。
他一边愉悦地欣赏着自己划掉的奏章上花团锦簇的文字,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阿珠,嘴角露出喜滋滋的微笑。
……刚离开,就有点想念。
阿珠为何不能住在宫里?
允礽唉声叹气。
康煦帝这下不只是嘴角抽搐,连带着眼角也抽抽。
保成这一会笑一会皱眉的,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第63章
贾珠站在树荫下,浑身大汗淋漓,他刚刚把自己从马匹上弄下来。他手里头的巾子被他叠成两叠,正在擦拭着自己的脖颈。
大口大口的呼吸,已经不会扯得他的喉咙疼痛。
他的身体,远比从前好上许多。
他看着马场上还在奔跑的几个人,又看向不知不觉走过来的四皇子。
四皇子被抓包,朝着他露出个小小的微笑,“珠大哥。”
贾珠笑了笑,“四皇子,可是有什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四皇子往前快跑几步,抓着他的手往深处走了走,像是要躲避谁的视线。
贾珠不明所以地被四皇子拉低了身,避开了外头可能有的注视。
“珠大哥,你有没有发觉,太子二哥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
贾珠索性蹲下来,与四皇子平视,“四皇子说的,是何意?”
四皇子微微蹙眉,像是在很努力地思考,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太子二哥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管是面对我们,还是面对外臣,皆是如此。”
贾珠颔首,因为太子殿下就是这么个人。
“可是,昨日,阿玛考校我们时,问及我们将来要做什么,可有什么远大抱负时,太子二哥居然说,他想混吃等死!”
四皇子说起这句话时,满脸都是惊恐。
在他看来,这太不像是……太子二哥会说出来的话!
贾珠沉默了一会,“还有其他的吗?四皇子,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殿下在我面前,并未流露出什么怪异之处。”
四皇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下午来时,大哥去找了二哥,似乎也对昨日他说的话感觉奇怪。”
——“你瞧见昨日阿玛的表情了吗?如果那底下几个小的不在,他肯定是要狠狠踹你的屁股!”
——“就算那几个小的在,阿玛也想踹孤。不过是给孤逃跑罢了,不然我匆匆出门作甚?”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般做?”
——“因为……孤乐意。”
四皇子当时就在不远处。
他不是故意偷听,却的确听完了他们简短的几句话。
四皇子焦急地抓住贾珠的胳膊,露出个愁容满脸的小表情来——不得不说,这倒霉小样出现在四皇子的小脸上,还是有些莫名好笑——他瘪着嘴,轻声细语地说道,“珠大哥,我不想看到二哥这般。”
……如果眼前的四皇子是他的弟弟,贾珠眼下是真的想抱抱他。
看起来怪可怜的。
贾珠听到自己平静地回应,“四皇子,我未必能做些什么。但如果我可以,我会去做的,请别担心。”
四皇子用手背擦了脸,委屈地点点头。
贾珠又安慰了他几句,见四皇子的情绪还是不高,想了想,便弯腰抱着他起来。
四皇子霍然视野开朗,眼瞅着自己比往常高出不少,趴在贾珠的肩膀上四处瞧,一眼看到了远处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七皇子。
七皇子的身体不适,腿脚不便,本来这骑射课是可以不上的。
而七皇子的确也经常没来。
但在那一次,四皇子的生辰广发帖子,而七皇子出其不意居然上门,又与他们闹过一场后,这哥几个的关系就莫名其妙变好起来。七皇子纵是不能经常上马,但也总会来演武场看他们。
四皇子赶忙朝着七皇子招手,“小七,快些过来!”
远处的七皇子慢吞吞地挪了过来,四皇子的眼圈虽然红红的,可高高兴兴地拍着贾珠的肩膀,说自己要下去的模样,再也没有之前的不愉快。
四皇子牵着七皇子的手,与他说之前吩咐人做的小木马好了,待会就给他搬过来云云。
见两个小皇子在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小秘密,贾珠的视线便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而是往外看去。
他看到了允礽和允禔还在场上奔跑的模样。
两人两马似乎是在较劲,咬得好狠,几乎是不相上下。以允禔在此事上的天赋,太子要追到这般地步,暗地里必定是下了苦功夫。
因他从来便是这般自傲、不服输的性格。
在贾珠的眼里,允礽的变化并不大。
甚至没有他头疼的那件事大。
毕竟贾珠思来想去,都没办法给出一份更加独特的关系。
然,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在众皇子里,与太子关系较为亲密之人,倘若他们有所察觉,那必定说明,这其中有什么,是贾珠漏掉的。
“系统,殿下有何变化?”
【无,一直很稳定。】
黑化值没有变化,那就不是这个方面的问题?
贾珠刚这么想,立刻又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的问题都来自于此,不可能与其没有关系。难道是这些时日,太子殿下又做了“噩梦”,在梦里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可有什么东西,会叫太子殿下的转变如此之大?
贾珠思忖着,忽略了远处焦急的一声“闪开”。
等他听到破空声,猛地抬头时,一个蹴球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过大的冲击力,叫贾珠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给后脑勺又增添了重创。他一时间都没觉察出疼来,只觉得头嗡嗡的,尚回不过神来。
等到几只手在贾珠的身上乱摸,又有什么声音从远处传来,让贾珠听不清楚,但足以拉扯他的意识回归,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痛。
他缓缓地摸上自己的额头,好像摸到了肿块,后脑勺栽倒时的剧烈疼痛,也在同一时间回归。
贾珠闷哼了一声,总算睁开眼。
眼前晃悠的人影许多,但最靠近的是允礽和允禔。
允禔的手指刚刚从贾珠的后脑勺移开,又按了按他的额角,松了口气,“没出血,估计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刚才摔倒时撞到了后面,还是请太医来看看。且他这一二日,可能会有点眩晕难受。”
武师傅从远处赶来,也得出了个允禔相同的结论。
允礽铁青着小脸,吩咐人赶忙将太医给带来。
太子殿下的低压,叫许多人不敢靠近。尤其是刚才在争夺蹴球的三皇子和五皇子,更是晴天霹雳的表情,他们谁也没想到刚才一记臭脚,居然能给蹴鞠踢出去那么远,还那么狠。
贾珠的头晕乎乎的,只要睁开眼,就感觉有些恶心,不得不一直闭着,免得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吐出来。
他侧着身体,任由着人拨弄,除了实在难受时,会有轻轻的闷哼——当然,这个时候,太子的眼神就很想杀人——他都一言不发,直到太医宣布说,“没什么大问题,这一二日最好卧床,好生歇息。等眩晕感过去,这些淤块都散开,人就会好些。”
太医开了药,按他的意思,是早日将贾珠送回贾府去歇息。
可太子听完太医的话,便叫人去抬了撵车,吩咐着要将人带回毓庆宫。
允禔皱眉,“你想叫阿珠在毓庆宫歇息两日?”
允礽反诘,“他被三弟和五弟害得起不来身,为何不能在宫中休养几日?马车颠簸,等他一路回去,岂非更严重?”
允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允礽说的也没错,便讪讪不说话。
贾珠被先行带回去休息,可还未到课后时间,允礽并未跟着离开,而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刚才的那个蹴球跟前,盯着它看了好一会,这才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老三,小五,你们两个给孤过来。”
太子殿下挲着腰间的长鞭,这下意识的动作,叫三皇子和五皇子都颇为害怕。
他们是知道允礽随身携带的鞭子,也知道他的习惯。
虽说这鞭子从未抽过他们,可要是万一呢!
允禔看着他们磨磨蹭蹭的样子,心头压抑的怒火就更加暴躁,“还不快些给孤滚过来!”
蹭地一声,他们两人就立在了允礽的跟前。
允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两个不是很喜欢蹴鞠吗?眼下就来踢几场,不赢过孤,今晚就别回去。”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
皇子们几乎从未看到过允礽踢蹴鞠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这难又不难。
三皇子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嗫嚅地说道:“只要一场,都算数吗?”
允礽呵呵笑了起来,却是无比森冷。
“那当然,只要一场,都算数。”
毓庆宫的偏殿内,光线昏暗。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傍晚。
春丽小心翼翼地从里头退出来,春华见了,忍不住问道:“那位可还是没醒?”
春丽头疼地说道:“除了刚回来时吐过一回,眼下一直没醒呢。”她看着外头的时辰,又有些惊讶地挑眉,“不过这个时辰,太子爷还未回来?”
这时候,都少说过去两刻钟,往常这时候,太子殿下应当已是回来了。
春花不紧不慢地从远处走来,摇曳生风,“莫要想这般多,殿下虽是未回,但这宫中,还是得谨慎些。珠公子在这呢。”
一想起殿内还在昏睡的少年,春华也跟着叹了口气。
下午她们见着贾珠被送来时都吓了一跳,后来得知了因果,心中也是气闷此事,又担心贾珠的身体,小心地伺候起来。
不过贾珠除了吐过一回,昏睡到现在一直都没起。
春丽敛眉,看了眼殿内。
方才贾珠苍白的脸色还在她眼前晃。
毓庆宫内的宫人,都挺喜欢贾珠。
别的不说,能够止住殿下脾气的人,谁会不喜欢?
贾珠的存在,对于毓庆宫而言,无疑是天赐。
更何况,他的脾气也很好。
从未有过苛责的行为,便是一位谦谦公子,哪怕是对下人也以礼相待。
这或许可以伪装,可伪装上七八年,迄今都不曾变化过,那可实在是太难了些。在他们心中,贾珠自然是千好万好,而几个皇子的嬉闹弄得贾珠如此狼狈,自然叫他们心中不虞。
晚些时候,太子殿下总算是回来了。
允礽回宫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去看了贾珠。
眼见他还在睡梦中,这才皱着眉起身,吩咐宫人准备,他要沐浴一番。
允礽身上的服饰已经变得有些脏污,这是每日从演武场回来时便会有的。本来可以冲洗完换过衣物再回来,可太子担心贾珠,便急匆匆地先赶回来查看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