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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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礽拉着允禛走到了康煦帝的边上,一手拍着小四的肩膀,大声说道:“阿玛,保成想要养禛儿!”
彼时,康煦帝正想喝口茶水,闻言,幽幽将茶盏放了回去,幸亏是这口还没吞下,不然怕是得喷出来。
“保成啊,怎么突然有了这新奇的想法?”康煦帝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你这小子乐意揽上身的事儿。”
“阿玛怎么说得保成像是个笨蛋?”允礽不满地说道,眉头微蹙,严肃地看着康煦帝。
他倒也不是非得将允禛抢过来,可昨儿皇贵妃派了李嬷嬷过来,的确叫允礽甚是不爽。若是换个别个会说话的宫人也就罢了,阴阳怪气得令人憎恶,太子又怎可能忍得住自己暴娇的脾气?
不过是惦记着殿中还有贾珠,方才收敛罢了。
康煦帝饶有趣味地说道:“皇贵妃是哪儿得罪你这臭小子了?昨儿可都将承乾宫的人都打伤了。”
允礽斜睨了眼抓着他袖子、站在他身后的允禛,再转过头来,便带着隐而不发的薄怒,“皇贵妃娘娘既然不懂得管教自己手底下的宫人,那就别怪孤不懂礼数,不知规矩。”他傲慢骄纵的态度,丝毫没叫皇帝生气,相反,康煦帝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抬手揉了揉允礽的小脑袋。
“皇贵妃今儿去堵门了?”
“阿玛知道还问。”
“保成是偷偷落跑出来的?”
“啊啊啊阿玛你还问!”
允礽气恼地踩了一脚康煦帝的靴子尖尖。
皇帝和太子的互动,让四皇子看了都呆呆的,似是从不知道,那个在他们面前异常沉稳的阿玛,居然会在太子二哥的面前这么,这么幼稚。
康煦帝看了眼自己的鞋面,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可不是保成的性子。”
依着这矜贵傲慢的小脾气,太子纵然是当着皇贵妃的面,带着允禛强闯乾清宫都是有可能的,怎么会做出抱着允禛偷偷从后殿跑了的做法呢?
允礽搔了搔自己的下巴,又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哼唧,“……谁叫禛儿哭得那个倒霉德行,我要是抱着他直闯出来,怕不是得一路哭到乾清宫来?”小太子现在一想到允禛的哭,他就头疼。
允禛是泪做的吗?
怎么金豆豆那么多?
说到底,或许也有方才课上,允禛画的张画,到底是有些触动小太子,心软了,便也为四弟多考虑了一点。
正此时,康煦帝还想问些什么,宫人又来回禀,“万岁爷,皇贵妃娘娘求见。”
康煦帝轻瞥了眼太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保成啊,这可怎么办,债主追上门来了。”
允礽面无表情地说道:“她配?”
康煦帝非常不走心地骂了他一句,“不得无礼。”
又去看宫人,“让她进来罢。”
还没等这太监退出去,另一个太监弯腰进来,恭敬地说道:“万岁爷,德妃娘娘求见。”
康煦帝的视线在允礽和允禛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道,“行啊,有出息。”
允礽哼哼了声,“这可跟我……”他的话突然刹住,拧着小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落到了他牵着手的允禛身上。
半晌,小太子的情绪蓦然高昂起来,甭管什么暴娇愤怒,全都给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他抿着嘴,得意地笑起来,“与我有关,正与我有关呢!”
康煦帝瞧他那模样,就好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乐得不知和什么似的,连眉梢都抖擞着快活。
不知怎的,康煦帝就想到了阿珠。
皇帝一边挥手让太监们退下去叫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阿珠怎么没跟着你过来?”
小太子甜滋滋地说道:“因为阿珠最喜欢我啦。”
康煦帝:?朕问你的是这个吗?
牛头不对马嘴!

纵是康煦帝,都忍不住想再瞪一眼允礽。
奈何允礽拉着允禛爬上了康煦帝的背后,将这把宽大的椅子挤得满满当当,将不想见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贵妃与德妃是一齐进来的,只见两位宫妃的表情不一。
皇贵妃非常严肃,嘴角抿紧,像是异常愤怒。而德妃却是带着轻松愉悦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站在皇贵妃的身后。
康煦帝免去了两个宫妃的行礼,“两位爱妃,可有要事啊?”
皇贵妃神情冷漠地说道:“万岁爷,太子殿下似是对妾身有些误解,不愿见妾身。为了与太子殿下解开误会,妾这才叨扰万岁,还望太子莫要带着禛儿避开妾身。”
康煦帝挑眉,看来皇贵妃是真的气狠了,不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直接得不像是她的性格。
“皇贵妃娘娘所言误会,是怎样的误会?”立在边上,本是看着安静的德妃却突然出声,她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太子向来周全有礼,若是产生什么误会,怕也不是太子殿下的错。”
皇贵妃傲然,“德妃言下之意,便是本宫的错了?”
德妃:“妾身不敢。”
康煦帝适时开口,“误会何意?”
皇贵妃欠身:“万岁,禛儿身旁伺候的一位嬷嬷近来急病得了失心疯,总是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原本看在她是允禛身旁的老嬷嬷,禛儿又过分喜欢她,妾身这才给了她足够的机会。却没想到,她在毓庆宫接禛儿时,竟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被太子责罚,本也是应该的。只是,太子强行带走禛儿,不叫我们母子见面,实在是叫妾身心中焦灼,无法心安。”话到最后,皇贵妃的眼睛含泪,柔弱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叫人恨不得以身代之。
允礽探头,幽幽地说道:“娘娘不如问问你的好奴才到底说了什么?”
皇贵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昨儿她回来后,已是彻底发疯,再没有神智。本宫纵是要问她,却也是无路可寻。只能从太子只言片语中品出几分,却是无法还原全貌。”话到这里,她看向太子,轻声,“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不如与本宫说说,本宫也想要个证据。”
不管那个李嬷嬷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可在皇贵妃说完这话后,她必定是真的“疯”了。而余下的证据,自然是那个叫秀河的,以及允禛。
这最大的证据,自然是允禛本人。
可即便是太子这样的脾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允禛给推出去的。
总不可能叫允禛来真的对上皇贵妃。
至于那个叫秀河的,允礽都怀疑,她也同样活不过今日。
允礽清楚皇贵妃为何会这般说,因为她拿定主意,此一事是没有绝对的证据。
毕竟除非是康煦帝亲耳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
小太子昂起脑袋,那微微紧绷的身子,好似带出了本能的应对。他看着皇贵妃的眼神透着寒意。
康煦帝或许察觉到了,他微微侧头,看向挤在他身后的允礽。太子这般看起来没什么形象,可允礽那眼神,却好似是要捕猎的野兽,带着呼之欲出的凶戾。
皇帝朝着允礽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叫允礽吞下了要说出来的话。
“万岁爷,殿下,”德妃打断了这场对峙,捂着嘴轻笑着说道,“皇贵妃娘娘所说的话,倒也是凑巧。这个老奴才已经疯了,甭管她之前说过什么话,也是拿不出证据来。既如此,不如将眼光放在这事情上。昨儿太子殿下在夹道发现了四皇子,可四皇子是一路哭着回毓庆宫的。这是否说明,四皇子在承乾宫内生活得有些不太快乐呢?”
德妃这说起话来是绵里藏针,脸上微笑的面具都没脱落下来,甚至还笑吟吟地看向皇贵妃,似乎是真的好奇她的答案。
皇贵妃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德妃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不过是小儿一时岔神。禛儿,这些年,额娘对你,难道有过半分不是吗?”
皇贵妃说话的对象突然抛向了四皇子。
允禛微愣,小嘴张开,刚想说什么。允礽一股脑捂住了允禛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绝对不可以讲话。
允禛唔唔了两下,就恹恹地放弃了。
二哥的手好用力哦,要憋坏禛儿了……其实,皇贵妃娘娘对禛儿是真的蛮好的,所以,那天允禛听到李嬷嬷的话,才会好似天崩地裂。
他从未想过,他眼中的额娘,一直对他很好的嬷嬷,心里竟然是这么想他的。
太子当然不可能认为皇贵妃会虐待允禛,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阿玛也不可能叫允禛在承乾宫待上那么久的时间。可是,承乾宫内,自从皇贵妃生下小公主后,对待允禛的态度肯定有落差。
如李嬷嬷那样的想法,倘若有一,就不可能没二。
李嬷嬷可是跟在允禛身旁数年的教养嬷嬷,如若不是切中了皇贵妃心中所念所忧,又怎可能会这般肆无忌惮?皇贵妃或许不打算这么做,或许又有别的想法,可允禛在承乾宫里外不是人,也是能逐渐看得出来的。
允禛看不出来,那是他傻。
叫允礽不爽利的便是如此,甭管兄弟是什么出身,可都是阿玛的子嗣,哪有被区区奴才嫌弃的道理?
一想到这个,小胖太子就又想跳出来说话。
康煦帝看也不看,背在身后的手一把将允礽给抓了回去,他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爱妃,禛儿的岁数这么小,自然没他插嘴的余地。”
皇帝漫不经心地剥夺了允禛参与的可能,又看向德妃,“今儿,你担心小四特地过来,朕,也知道你的忧虑。不过,禛儿放在承乾宫,被皇贵妃教养,也自有他的好处。”
德妃微笑着欠身,“万岁爷,妾身知道,您是疼禛儿的。”
康煦帝这话,几乎是将这事情的实际给摊开来说。
皇贵妃的脸色一白,神情有些惶恐。
康煦帝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几年,允禛养在皇贵妃的膝下,被教养得很好,朕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可操之过急。允禛才四岁,莫看他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也未必是不懂。”他看向皇贵妃。
皇贵妃惶惶低下头,“……万岁爷说得极是。”
康煦帝看似轻飘飘,可眼神却是无比犀利。
“好了,今日之事,算是有些误会。不过为了禛儿着想,这半月,他就在毓庆宫且住着,皇贵妃半月后,再去接他罢。”
“妾身遵万岁口谕。”
随后,康煦帝就先打发了皇贵妃回去。
允礽眼见着讨厌的人走了,这才松开了捂着允禛的手。允禛憋得小脸通红,委屈地说道:“太子二哥,闷,好闷……”
允礽轻咳了一声,“现在不是松开了吗?”
康煦帝将允禛从自己的后背提溜出来,端到了桌上放着,而后转身拧着允礽的耳朵尖,“出息了哈,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却是叫阿玛顶在你前头?”
康煦帝动手一点都不疼,允礽嘿嘿地说道:“阿玛,保成这是给阿玛保护保成和禛儿的机会!”
皇帝气笑了,“怎么,朕还得感谢保成给的机会?”
允礽腆着肚子,假装听不出来康煦帝话里的意思,“那是自然的,阿玛,你瞧瞧保成有多好,这可是叫禛儿树立起阿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记忆的好时候。”
康煦帝:“……”
什么狗屁。
皇帝难得想吐露些许不雅之言。
德妃捂着嘴,轻笑着说道:“皇上,禛儿可要摔倒了。”
康煦帝回头,这才看到允禛正趴在桌上,试探着想要蹬腿下来。可惜的是他的小短腿实在是够不到地面,正四处乱晃,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了。
德妃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到底是站定在原来的位置上,轻轻出声提醒。
其实,有着顾问行等太监盯着,怎也不可能叫允禛真的摔倒在地。
康煦帝将允禛给抱下来,放在膝上坐着。
“禛儿,最近几日,先在太子那里住着,过些天再回去。”康煦帝耐心地和允禛再说了一遍。
允禛低着小脑袋,“……好。”
他奶声说道。
允礽揉着通红的小耳朵,从康煦帝的身后再度探出头,“德妃娘娘,你不是有话要和禛儿说吗?”小太子一边睁眼说瞎话,一边在康煦帝的后背戳着阿玛。
康煦帝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爱妃带着禛儿,先去里头坐坐罢。”
有些怔的德妃带着有些怔的允禛离开后,允礽一个虎跃就从椅子上蹦跶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逃走。
康煦帝狞笑着叫人将殿门给关上,好来一个瓮中捉鳖太子!
“朕看你往哪儿跑!”
“救救救救命——”
被德妃牵着的允禛茫然地回头,他刚才是听到了太子二哥的声音吗?怎么听起来是在喊救命?
德妃温和地说道:“大概是禛儿幻听了罢,本宫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哦。允禛转回身,有些腼腆地跟着德妃坐下。
德妃并没有什么话要和允禛说。
那不过是太子殿下的托词,她原是要拒绝的,只是当小孩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德妃想要婉拒的话,就全堵在了喉咙。
……其实,又怎么会没有想说的话呢?
允禛等了一会,发现德妃娘娘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垂着小脑袋。又过了些许,如同蚊蚋的声音从允禛的喉咙里挤出来,轻轻地飘散在空气里,“……德妃娘娘,是禛儿……哪里不好,吗?还是,禛儿很,讨人厌,叫德妃娘娘很不,喜欢,所以才丢了,禛儿吗?”允禛不懂,也不理解。
小孩的声音颤抖着,可怜极了,委屈极了,说到最后,允禛缩成小小一团,将所有的声音都闷了起来。
好吧,如果原来的额娘不喜欢他,那现在的额娘会不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概是禛儿真的是太不好了吧……小孩难过地想。
德妃的眼圈刹那就红了。
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死死地抿住嘴角,方才压得住那一刻险些要哭出来的欲/望。德妃拼命眨眼,直到那湿润的热意消失后,才艰涩地说道:“……我没有……不要过你,我从来……都没有不要过你。”
允禛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德妃怎可能真的对他毫无感情?
可是纵然有感情又能如何?
从前她没这能力,而皇贵妃膝下没有孩子,将允禛看得如宝如珠,从来不肯给德妃接触的机会。只是纵如此,只要皇贵妃能对允禛好,德妃也就认了。纵然……纵然皇贵妃不许任何人泄露允禛的出身,也不叫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就连每次德妃去到承乾宫坐坐,皇贵妃也对她无比提防的时候……她也一一忍了下来。
可到底,人是会崩溃的。
允禛在皇贵妃身前笑得开心,亲口叫着别人额娘,这样的画面一再出现,德妃只能逐渐叫自己心硬起来。
硬一些,再硬一些,最好只要远远看着这个孩子,不必再靠近便是。
……到允祚出生后,德妃也有了妃位,许是因为之前夺走了允禛的愧疚,康煦帝总算允许她抚养允祚,这般狂喜之下,德妃再想起允禛的次数,就更少了。
她原本以为,她再不会想起那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可当毓庆宫的大宫女送来画作时,当德妃亲眼看着那个孩子的涂鸦,看着那个茫然无措的小人,看着那刺目的漆黑,她再一次感觉到那种漫长而无法割舍的剧痛。
……怎么不痛呢?
怎么能,不想啊!
德妃的声音再绷不住,抱着允禛大哭起来。
贾珠等了很久。
时辰已经到了,可是太子殿下还是久久不曾归来,这不由得让贾珠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结果。
这正主不来,他们这些伴读也没了用处。
格图肯就看着贾珠不言地坐着,一笔一划地练着大字,到了最后,那些纸面上的文字都锋利得好似要飞出去,带着凛冽的寒意,与贾珠往日的风格截然不同。
曹珍的双脚搭在另一把椅子的下头,正无聊地翻看着书籍,没话找话地说道:“听说了吗?皇上打算要南巡?”
格图肯:“这不过是个想法,可还没成行呢。”
“不管是不是,可是这风声泄出来了,说不得,明年,或者后年,万岁爷真的要南巡了呢?”曹珍冲着他挤眉弄眼,“不知到时候,太子殿下会不会跟着皇上一起出巡。”若是这般,他们这些伴读总算是有了出去耍的机会,再不是闷在这宫里了。
这伴读的身份是尊贵,可是也叫他们没了乐趣。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三两休息的日子,能玩的时间少之又少,曹珍对着这些书籍都快吐了。又不是谁都是贾珠那样的性格,就乐意整日读书。
不过这样的抱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半点都不能泄露出来。要是被有心人扣个罪名,说他们不尊太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格图肯瞥了眼曹珍,沉吟了起来。
曹珍的背后是曹家,他能泄出来这样的口风,或许是真有其事。曹寅颇得皇帝宠幸,这般的宠臣与索额图那样的权臣不同,皇帝向来与他们更为亲昵。
贾珠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不过也听上了一些。听他们提起江南之事,不由得想起了远嫁的姑母。贾敏嫁给了林家林如海,一同去往了江南。
林如海眼下,似乎就是在扬州当官,为巡盐御史。
前几日,贾府收到了姑母的来信,说是已经怀有身孕,特回娘家报喜。贾母知道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贾敏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很难怀有身孕。如今总算是传来好消息,如何不叫贾母在心中暗念了几声佛祖,高兴得叫府内的人准备,要去答谢各路神仙。
贾珠对贾敏的印象不太深,毕竟贾敏出嫁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从府中留下的关乎贾敏的书画,贾珠能看得出姑母是位非常有才情的女子。
这样的人去了江南人家,就仿佛当真走入了一蓑烟雨中。
“殿下,殿下——”
隐隐约约从殿外传来的声音,将贾珠拉出了思绪,忙抬起头,就看到小太子脸色臭臭地夹着允禛回来了。
被夹带的允禛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可是贾珠一看,这不是满脸都是泪痕吗?
怎么哭得这么凄惨?
贾珠有些焦急地问道:“可是被万岁爷责罚了?为何四皇子哭得这般?”
小太子气呼呼地说道:“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保成烦死啦。”允禛这什么也不说,就闷头哭的习惯可不好,允礽以后定要给他改过来。
和德妃见了一面后,就哭得像是个泪人,偏偏这一次他还什么声音都不发,叫允礽想骂他吵闹都没辙,只得捏着鼻子一路将人给提回来。
贾珠打量着太子,从外表应该是看不出有哪里受伤,可允礽的表情却还是有点不高兴。
允礽将允禛丢给格图肯他们去哄,自己则是郁闷地扯着阿珠去了里头坐着。刚一坐下,允礽就猛地蹦跶起来,龇牙咧嘴地瞪着座位。
贾珠看着太子殿下这般激烈的反应,不由得轻声说道:“……皇上打你了?”
允礽不情不愿地说道:“嗯。”
到底是没真的用力,到底也是有点真疼。
这实在是叫允礽委屈极了。
屁股上肉肉是多,可也挨不住阿玛的巴掌啊。
贾珠抿住嘴角,和允礽在一处嘀嘀咕咕。
那头,允禛被格图肯他们哄了半天,总算是不怎么哭了。曹珍忙给四皇子灌水,这眼泪哭多了可也是不行的。
允礽花了一点时间将发生的事情告诉贾珠,贾珠沉默了一会,看着坐在垫子上的太子说道,“殿下,皇贵妃那头,若是记恨上您……”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可是太子殿下却不怎么在意,“有何干系?我还是那句话,她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底下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干。虽然过去几年,她对禛儿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但我既看她不爽利,又为何要替她想那么多?”
允礽向来爱憎分明,他现在看允禛顺眼,自然是看皇贵妃不顺眼了。而他也是生来就是做主子的人,对这手底下的人会不会越俎代庖心中清楚得很。
从来,都是无风不起浪。
贾珠笑了笑,还没说话,就听到允礽问他,“倒是你,阿珠,你怎么想到去永和宫找德妃?”
“……我只是在想,纵然德妃娘娘现在心里只有六皇子,可是当初她既然能为了四皇子每隔一段时间都去承乾宫,心中多少还是惦记着这个孩子的。”贾珠慢吞吞地说道,“她若是能出面,便能给太子殿下分担些注意。”
允礽嘿嘿笑了起来,捉着贾珠的手美滋滋地说道:“我就知道,阿珠对我最好了。”
贾珠无奈笑起来,看着丝毫没将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心中却是有些感慨。依着太子殿下这个脾性,往后倒是要多看着些……他可不希望往后,殿下在宫中,遍地都是敌人。
允禛在毓庆宫住了半个月的消息悄然在后宫流传了起来,但碍于此事与太子有关,顶上有太皇太后和康煦帝两座大佛压着,什么风浪都没起来。
允禛过了半个月后,就被承乾宫来人接走了。
这一次皇贵妃虽然没有亲自登门,但派来的都是身边的左右手,允禛回去的时候,面上也没有之前的惊恐,还认认真真地和太子与贾珠道谢。
允礽挑眉,大步一跨,挡在了贾珠的面前,“谢孤就够了,阿珠嘛,你想都别想,阿珠是孤的。”
四皇子这些天已经见识过太子殿下的独占欲,对此非但没什么反应,还小声地说道:“可是,太子二哥,是珠哥哥的吗?”
说完这话,允禛就牵着刘嬷嬷的手赶紧开溜。
允礽陷入沉默。
贾珠显然没有将允禛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看看。
允礽却是一下子转身看着贾珠,认真地说道:“保成也是阿珠的。”
贾珠微愣,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殿下的眼睛亮得有些吓人。
等他反应过来允礽是什么意思后,他好笑地说道:“殿下怎么将四皇子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允礽美滋滋地说道,“阿珠是我的,保成是你的。”
贾珠拉着还在美的太子殿下往殿内走,无奈地说道:“是,是,殿下快些去上课罢。”
他的耳朵微红,皙白的小脸上泛着红晕。
……什么我的你的,太子殿下果真不害臊呀。
下午的骑射课,是贾珠一堆功课里面较差的一个。
贾珠的态度向来端正,可奈何在这上面的确没什么天赋。
他骑着小马在马场上转悠,动作非常熟练,而后,不太熟练地试图在马背上搭弓射箭。
半晌,贾珠失落地垂下头,不忍看着自己的成绩。
贾珠知道自己的臂力不足够,也清楚自己的箭术不精,可是每日看着自己是倒数第一,还是叫一直做惯了好学生的贾珠有些失落。
他盯着靶子看了好一会,慢吞吞地接过了太监递来的箭矢。
就在贾珠哼哧哼哧努力的时候,允礽已经骑马狂奔了一个来回,他胯/下的小马驹正兴奋地打着响鼻,用力地刨着地面。
贾珠远远地瞥了一眼,见太子殿下玩得高兴,就又收回了视线,开始头疼地看着自己的靶子。
贾珠愁眉苦脸的模样,叫武师傅有些好笑。
他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有些温和。武师傅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公子,这世上总有些人不适合练武,恰巧小公子便是其中之一罢,莫要太过担忧。”
武师傅是捏过贾珠的身子骨,本身的确不适合。只他到底是太子伴读,肯定是要跟着太子一起练习,这是避免不了的。
贾珠抿着唇,轻声说道:“倘若连最基本的结果都达不到,总不能全都赖给这具身体。”
武师傅闻言摇了摇头,知道这位小公子也是有些倔强,就没再劝说,而是陪着贾珠一次次地练习,直到最后,他总算能骑在马背上射中靶子,这才抿着嘴角笑起来。
马场的那头,允禔正在疯狂喝水,而后,侧头看向他旁边一直盯着贾珠的允礽,“保成,你不是担心阿珠?为何就这么一直看着?”
允礽甩着马鞭,慢吞吞地说道:“纵我过去,阿珠还是会下狠功夫练习。我去了,他反倒是束手束脚。”
允禔大笑起来,“行啊,你还会给人这么考虑。”
允礽没好气地说道:“大哥平白污蔑我,我平日里难道没为你考虑过?”小太子挺起自己的小胸膛,露出了日渐瘦下去的小肚子。
允禔眼角的余光一瞥,到底是有些手痒痒。
还带着一点惆怅。
允礽的胖肚子可是他从前最喜欢的手感了,可惜的是允礽不怎么给人碰,随着允礽逐渐长大,他的身体也开始抽条了,这小奶音没有了,连胖肚子也快没有了,实在是叫人难过呀。
允禔一边摇头晃脑地想着,一边偷鸡摸狗地去摸。
允礽:?
他凶狠地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哥!”
贾珠骑在马背上,听着遥遥传过来的追赶声,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仰头看着这晴朗的天色,闭着眼任由着小马走了走,这天儿,是真好啊。
只是这般的好天,却并非谁都是这样的好心情。
乾清宫内,康煦帝冷脸看着底下的几位大臣,略微疲倦地揉着自己的额角,对无休止的争吵已经厌烦了。
去岁冬,康煦帝平定了三藩,稳定了朝纲。是时,琉球的郑家也换了新主,幼主正是柔弱之时,朝中有人建议趁他病要他命,一举将琉球拿回来,也有人觉得,朝廷刚刚平定了三藩,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万不可冒进。
这两边的人从朝上吵到了乾清宫,眼下康煦帝只想将他们全部都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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