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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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到了太子受伤。
前两天太子的回信刚刚落到他的手里。
在这厚厚的一叠书信里,贾珠总算找到了皇帝,为何会突然隔空派人去贾府的原因。
这自然也是有太子的缘故。
早在当年南巡时,于太子痴缠之下,皇帝就已经许下承诺,说是将来贾珠的婚事必定会为他赐婚。
只不过这个承诺是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的,贾珠这个当事人却半点都不知道。
如今皇帝在外,可和太子殿下的书信却是时常有之。
别看康煦帝瞧着威严深重,要是太子哪一天忘记给他回信,这皇帝可老大不愿意了。
就在这样密切的书信来往之中,当太子重提这桩旧事的时候,可别提皇帝的脑门有多疼了。
可皇帝还能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把太子原谅?
更别说当初这话还是他自己说的。
故而皇帝大老远的,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太子还在书信里面抱怨,其实太子殿下原本是打算自己来的,只不过是顺带和皇帝通一声气,免得阿玛日后知道给气得半死。
瞧,这显得太子殿下可多孝顺!
然而皇帝知道太子的想法之后,感觉自己的脑壳比之前还疼了。
那自然是不能够的!
反正这长长的书信里面,可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在抱怨康煦帝。
太子殿下那个怨气哟!
贾珠:“……”
得亏皇帝殿下阻止了这件事儿,他宁愿是皇帝出面,都不想太子贸然行事。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所幸除开这些之外,太子也隐晦提到了自己,为何要赶去见皇帝的原因。
一来是这位皇帝陛下又有些身体不适,二来也是因为太子想要印证心中的想法。
而那件事与太子的梦境有关。
虽然总会在梦中看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可太子自然不会将那些都当做常态。只要这该死的梦境,不影响到他的情绪,那这些梦也不过是一个渠道,能让太子知道那些或许会发生之事。
有些事情虽然在梦中曾经出现过,可如今却不曾发生。
这或许算不得一桩坏事,可太子却更想知道它的影响有多大。
哪些事会发生?哪些事不会发生?
若是能提前知道,岂不就是做好应对?
这位太子殿下可真能想常人所不敢想的。
然而这总比以前要好上许多,贾珠自然不会不赞成。
只是这一次,连太子透露出来的语句都有些含含糊糊,这无疑让贾珠有些担心。
如果太子连离开京城前都没能把实话说出来,那无疑这件事事关重大。
而有什么事是和皇帝有关,又让太子殿下过分在乎的呢?
皇位……或者,性命。
贾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侧过身去。
或许他的猜测其实是错的呢?
无论是哪一种,无论是真是假,贾珠只希望太子平安无事。
只是或许是因为做了噩梦的缘故,他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折腾了很久才勉勉强强又入睡了。
只是这一回倒霉催的,他梦到了……噢,应当说他又一次入了太子殿下的梦。
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绝望叹息了一声。
看来他明日可有麻烦了。
这不就相当于没睡,白熬了一夜。
他打量着四周,这看起来和前几日梦到的地方,有些相似。只不过比起之前,仿佛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有些……不如从前明亮。
有了之前的经验,贾珠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
他穿过那些来来往往的宫女,很快来到了先前去往的地方,却扑了个空,发现那里没人。
贾珠在原地兜了个圈儿。
以往他做梦的时候,都是入了梦境,就被直接送到了事情发生的地方,怎么这一回,却是主动来找,都没找到?
贾珠虽是有些茫然,不过转身观察着其余梦中人,只见他们的神态奇怪,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走。
贾珠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也跟着他们一同走。
不多时,他停了停,又回头看。
他来时的路已经坍塌成白光。
贾珠奇怪地挑眉,正打算再回头时,却看到从那白光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如果只是这样,贾珠也不会觉得奇怪,可偏偏那个人,居然是允礽。
贾珠眨了眨眼,下意识捏了捏手指。
是允礽。而不是梦中的太子。
对于他们的区分,贾珠几乎得心应手,根本不可能错认。
允礽为何会出现在梦中……难道是和他一样的方式……可是之前允礽从来都不曾发现过贾珠的踪迹,除了一次,他险些发现了贾珠……
等下,那一回是因为允礽遇到了……
“阿珠?”
还未等贾珠思考完,那一道身影已然停在他的跟前。
贾珠寒毛耸立。
允礽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眼睁睁看着允礽抬手抓住他的肩膀,却径直穿透了过去,无法直接触碰到。允礽撇了撇嘴,“好吧,的确是梦。”
他还以为,是真的贾珠一起入梦了。
贾珠用力掐了掐手指,生怕自己流露出任何的破绽,却见允礽在断定了他是假的后,根本没打算离开,而是立在他的跟前用视线仔细描绘着贾珠的模样,一边看还一边评价,“看起来和真的别无二致,这真的是梦吗?”
贾珠:“……”
他们现在不就在梦中吗!
允礽的手指尝试了两次都没办法触碰贾珠后,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少许不满,“这还不如见不到阿珠。”
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又重新睁开。
贾珠显然看到了允礽脸上的狐疑。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猛地又落在贾珠的身上,令他浮现出一种被盯住的可怖感。
允礽绕着贾珠走了两圈,喃喃地说道:“孤对这梦魇的掌控还不够?”
为何眼前的阿珠没消失?
贾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这是何意?
允礽已经能够操控梦魇?他这几年的平静,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梦到,还是因为……如他所说,他已经能够控制这梦魇,所以,才会这么风平浪静?
贾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而允礽已经重新走到贾珠的跟前。
“不论是哪种,都显得你很独特。”允礽的手指和贾珠的侧脸重叠,如果能够触碰到的话,以现在允礽抚弄的模样,那会非常、非常暧/昧,“果然阿珠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个谜题没叫允礽为难,反倒是叫他快活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贾珠。
贾珠福灵心至,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装作一副迟缓僵硬的模样,跟着允礽走动起来。
允礽眼底的兴趣大亮。
贾珠:“……”
这肯定是他的太子殿下不会有错!
贾珠僵硬地、慢吞吞地跟在允礽的身后,其实很想揍他一顿。
关乎太子已经能够操控梦魇之事,允礽可是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他背着手,穿着太子服饰,漫不经心地漫步在这里的姿态,有点类似贾珠从前存在于这个梦魇的存在方式。
他是存在着意识的,清醒的,不容易受到梦境共感操控的。
贾珠跟着允礽穿梭过了几个场景,都没看到允礽停留下来,有那么一瞬,他们站在一个宽阔的大殿内听着年老的康煦帝训斥允礽自私残暴,但他们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很快又出现在了下一处地方。
只他们来到的时刻似乎不合时宜。
贾珠眼前的场景刚刚清晰,就听到各种咿咿啊啊的呻/吟声。
贾珠:“……”
这听起来,怎么像是他的声音!!!
他猛地掐住手指的那一瞬,余光瞄到允礽正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那一刻,贾珠毛骨悚然,窜起的寒意叫他险些打颤。
允礽根本没有相信过!
贾珠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紧张羞涩,当他彻底冷静漠然时,再多的反应,也不过是点缀。
时间久了,允礽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又移开了视线注视着那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阿珠,你觉不觉得他很蠢?”允礽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是相信着父子情谊,优柔寡断,退缩不前,这是他自己种下的祸根。”
贾珠想反驳。贾珠忍住了。
允礽似乎对另一个自己没什么好看,转身又离开了。
这一次,仅仅只是一步,就见他们眼前出现了荒凉的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地上有无数帐篷支棱,允礽带着他走过几处,最终停留在了一处鲜红的帐篷外。
说是鲜红,乃是因为它几乎被血给染红了,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然贾珠却能透过那微亮的烛光看得到那里面,其实正坐着一个人。
贾珠只要一想到要遭受的折磨,就想捂住鼻子。
那血腥味挥之不去,带着腐朽枯败的气息。
如同一头困兽,将自我囚禁在这血意不断的处境里。
过了好一会,允礽忽而转身看向贾珠,勾唇笑了笑,“阿珠,想不想进去看看?”
……别白费劲了,不是抓不到他吗?
就在那一瞬,贾珠眼睁睁地看着允礽大笑着步入血色营帐内,下一刻,他也猛地出现在帐篷内,五感顿时敏锐起来,好似有潮水猛地自天上倾倒,猛然冲刷过贾珠的身体——
惨叫,痛苦,怨毒,愤恨,嫉妒……
穷极一切恶意,那一瞬,贾珠意识到允礽做了什么。
他已然有了能力脱离出梦魇的共感困扰,却不知为何在刚才那一瞬,却自己重新步入其中,连带着贾珠也被牵引过去。
允礽究竟想做什么?
他踉跄几步,捂着额头软倒下来。
呼哧——
“呼哧——”
如同野兽低吼的声音,守在太子身边的侍卫立刻掀开帐门。
“出去。”
几乎是在同时响起的声音带着尖锐刺骨的寒意。
侍卫抬起脚猛地收回,“嗻。”
漆黑的帐篷上倒映着外面的人影,篝火将人的影子变得古怪可怕,烙印在表层如同扭曲的鬼魅晃动。
允礽独自坐在营帐内,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那锐利的刺痛仿佛能挖开他的脑子,可摒除掉那些如同在耳边回荡的怨毒,允礽却清晰可见地注视到了他。
允礽笑了。
他咧开嘴,那笑意看起来有些恐怖。
阿珠,阿珠,阿珠……
他在心里念叨着心上人的名讳,果然,他的乖阿珠,总会是这天下最独特的存在。

许峰有些焦虑,他透过墙壁上窄小的窗口看了眼,听到了远处牢头打鼾的声音。
他的声音着实太响,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听到他呼呼大睡的动静。
可这也让许峰和手下有了交谈的机会。
这块地盘虽是算得富裕,可到底也不过是县,衙门的牢房也就这么点大,十来个人分散关押,隔开了距离,可都还能看到彼此。
许峰换了几个位置,借着角落的隐蔽,和右手边的手下搭上了话。
“怎么样,能出去吗?”
“能。”小五点头,“我已经将锁琢磨得差不多了,堂主现在要出去,我立刻就能全都打开。”
小五琢磨的虽然是自己门外的锁头,可是这些挂锁的大差不差,他有信心可以解开其他的。
许峰放心地点头。
他们原本没打算在衙门待这么久。
然外面出了变故,致使他们迟迟不能出去,从贾珠行事手腕来看,别说是交接他们去服役,连断案都还未下。
迟则生变,不能再等。
“堂主,咱真的要走?”小五压低声音说道,“这要是出去了,可不一定能突围。”
贾珠身边的侍卫武艺高强,就算是他们,也不能抵得过。
“谁让你大张旗鼓?”许峰白了小五一眼,“你不会偷偷跑吗?”
“都怪那群蠢货,早就说了不能和他们联手,他们这包藏祸心,不然他们不会跑了。”
许峰幽幽地说道:“他们跑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小五急忙说道:“堂主怎么没看出来?他们跑了,就说明,打一开始,他们就不打算采用备选的法子,直接将我们抛开!”
“这还用你说?”许峰皱眉,“当务之急,是尽快出去。少了他们的帮助,没人在外面吸引注意,再加上他们闹出来的动静,贾珠肯定会紧盯不放。”
事已至此,自然要变更计划。
许峰在小五的耳边如是如是,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通。
五月里,贾珠生辰时,太子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生辰礼,而贾珠的生辰礼早在这之前,就已经送了过去。
听闻前方战事吃紧,可胜利在望。
贾珠心里期盼着太子莫要出事,自个却是忙得团团转。
而到了六月,许是事态有了些变化,倘若能一举抓住敌寇,此次便大获全胜。
就在此时,宿在衙门的贾珠险些被一场无名火灾所害。
这场火来得莫名其妙,乃是从厨房开始烧起来的。就在众人抢着灭火时,牢房内十数人趁着众人视线都被这火灾给引开时趁乱逃走了。
大火滔滔,贾珠立在不远处,被好几个人护着。
“大人,您该避开些,这太过危险……”
“得亏发现及时,这才没闹出麻烦。”
“大人,这里很危险,您还是跟着小的离开罢!”
贾珠摇了摇头,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侍卫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沉头儿已经追了上去,大人,您猜得果然不错,此事和他们有关。”
当厨房闹出火灾时,贾珠第一反应却是牢房那些人,便立刻让沉九过去看看。
沉九是这些侍卫里轻功身手最好的,以他的能耐,就算跟在后面也不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这些嫌疑犯果然是趁着这个时间逃离了。
甚至于,今日这一把火,或许是他们放的。
在他们中,当也是有身手不错的人,这才可以避开牢头和衙役的耳目。
“大人,想要将他们留下的办法有的是,您为何?”
“一动不如一静。可既然他们动了,查明他们的目的才最为紧要。”贾珠摇头说道,“先前让你们去查,那些被盗窃过的人家,可有什么共同点?”
“还没筛出来。”侍卫说道,“兄弟们眼睛都快憋红了,可愣是没找到相同点。”
唯一还算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丢失的东西都不是非常名贵。
如果不是因为数量大,范围多,也不可能引起贾珠的关注。
贾珠若有所思:“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原因。再找找看罢,就连一点类似的痕迹都不要放过。”
“是。”
侍卫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不容易这场火总算熄灭,除了周遭的房子被熏黑了一些外,不幸中的万幸就只是烧毁了厨房。
贾珠自己掏钱将烧毁的厨房重建起来,顺带将周围那些被烟雾熏到的房屋都休整了下。
这敲敲打打中,一个月一晃而过。
沉九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
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点消息回来,让贾珠陆陆续续也收到不少消息。
这群盗贼从衙门逃出来后,隐姓埋名,换了好几个身份,又绕来绕去,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才重新回到了京郊附近。而后,他们伪装成一个商队,混入了京城。如今,正在京城的一个客栈落脚。
从沉九上一次穿回来的消息来看,他们的动作和抓住许畅那一伙人是相似的,只是行事方式又各有不同。
“啪——”
门外,郎秋差点摔倒,揉着自己的额头往前走了几步,绕开障碍物,又匆匆走到贾珠跟前。
“大人,前头那个偷鸡的案子苦主又来了。”
贾珠挑眉。
他当然记得这个案子。
只是,上一回,贾珠就已经断定,那些鸡不是被人偷走了,而是被动物吃了。
从现在的抓痕来看,的确很像是黄鼠狼。
“是又丢了鸡吗?”
贾珠皱眉。
“好像丢了更多的鸡。”郎秋困惑地说道,“按理说,他们回去后,肯定会加强鸡笼,怎么还会被动物进去?”
贾珠抱起冠帽往外走,“叫上两个衙役,去看看。”
这种案子其实都不至于跑一趟,可之前苦主已经来过一回,贾珠对他们的家境有点印象,如果养着的鸡一直没了的话,对他们的家境也是不小的打击。
苦主所在的村落,乃是县下属的一个村,坐上牛车赶过去,也得摇摇晃晃半个时辰。
等到了,已经是下午。
贾珠来过一回,熟门熟路。
苦主的家就住在村子的中间,几间大宅子,在村里其实还算不错了,然他是靠养鸡为生,上次死掉的鸡数量不少,这一回,怕是比之前还要严重。
果然,贾珠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气。
这种奇怪的感觉,叫他皱了皱眉,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闻到了血味了吗?”
上次来时,他也闻到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血味,可没现在这么严重。
“闻到了,若隐若现。”
“好像是有一点。”
贾珠看向苦主,其实也是老实巴交的男人,只是有了点生意头脑,又胆子大,才养了一些。他搓着手,颤巍巍地说道:“俺们媳妇也说,有味道,可俺这鼻子,什么也没捞着。”
贾珠皱眉,这味道这么大,不可能只闻到一点点。可他问了个遍,包括他带来的,还有苦主家里头的人,只有他和苦主媳妇能闻的清楚点。
而苦主媳妇,这些天也病倒了。
贾珠让男人带着他们过去,就见圈养起来养鸡的地方,最外头就血迹斑斑,好些鸡的尸体躺在那里。从它们身上的伤势,以及伤口的样子来看,都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除了寥寥的尸体上被咬了几口肉,其余都很完整。
这说明咬死它们的东西并不只是为了饱腹,也是为了戏耍。这也有些符合它一贯的形象,可贾珠看过这养鸡地方的四周,从那些栅栏与绳网来看,男人是将他之前说的话听了进去,这些布置之下,黄鼠狼是怎么再钻进来咬死鸡的?
而且,这村里除了男人养鸡外,其实还有好几户也是养着各种,唯独男人一家接连遭窃。
贾珠心里蓦然响起,男人家里,也曾经被偷窃过,只是丢失的东西不多,只在夜间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起床一看,那小毛贼就溜走了,被偷走的东西就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什,所以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过。
贾珠让衙役去检查四周,看向男人,“之前,衙门曾收到你来报官,说是丢失了一些东西。后来,找回来了吗?”
衙门因为火灾,所以让盗贼偷跑离开的消息并不是秘密,百姓们闻言只会觉得贾大人倒霉,且基本上丢失的都是无所谓的小物件,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然那些知道三年一度的考察要开始的人,却是有些可怜贾珠。
虽然贾珠过去做得很不错,可这件事一出,他想要在评等里拿到一个上上,就很难了。
说不得,还要在原来的位置上再坐三年。
因着火灾后的一些风言风语,所以,贾珠提起这件事时,男人很快就想起来,记忆犹新。
“没找到,不过,也就是几块烂布头,不值什么钱,丢了就丢了罢。”
男人以为贾珠是担心他们的损失,连忙憨憨地说道。
贾珠:“那盗窃案发生后,家里头的布置,或者摆设,其他的地方,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这些问话,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衙役就一一去问过,然一无所获。尽管贾珠觉得这其中必定存在问题,可没找到证据,就也只能作罢。
男人已经回答过几次,如今再被问起,自然是下意识回答:“没有,什么都没变化,家里头和之前都是那样……”
“种不活。”
一道轻轻的,小小的声音从角落里冒出来。
贾珠下意识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小脸脏兮兮的小女孩躲在角落里,手里抓着个小篮子,摆着各种杂草。
……不,应该是挖来的野菜。
贾珠重新更正了自己的想法,“你方才说,什么种不活?”
“二丫,大人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男人担心小女儿说错话,连忙将她往屋外赶。
贾珠摇了摇头,几步走到小姑娘的身前,看着她挖出来的野菜,笑着说道:“这是你挖到的?”
他的声音软绵绵,说话时,就让孩子容易放下戒备心。她听到贾珠和她搭话,羞怯地抠住小篮子的边缘,“是,可以吃。”
贾珠从小篮子捏起一小把,转动了一下,忽而说道:“你方才说的,是这些野菜种不活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小小声说道:“以前,都种得活,现在,都种不活。”
“从什么时候开始?”
“家里,出事后。”
贾珠温柔地说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看了眼自己的爹,然后在男人拼命摇头下,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好。”
男人气乐了,无奈地说道:“大人,那都是俺们随便乱种的,后来见俺妞妞喜欢,就在院子里给她弄了点,都不能看的……”入不了眼的东西,生怕脏了人的眼睛。
贾珠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个,牵着小女孩的手就走了出去。
小孩的手脏兮兮的,被抓住时,还瑟缩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在适应,然后带着贾珠去了鸡窝旁边。
在院中一棵大树的掩盖后,的确有一块小小的菜地。那可真的很小,只够小孩折腾的,看得出来,家里人应当很疼爱还二丫这个小女儿,还为了她专门弄了这些。
二丫垂头丧气地蹲在小小的菜地身边,懊恼地说道:“都死掉啦。”
这一小片菜地里,那上头种着的野菜都垂头耷脑,就跟二丫一样。
这看着的确是快活不了了。
贾珠:“这些以前都能种得活吗?”
男人点了点头,“二丫,总喜欢折腾这些,人也乖,厉害着呢,种出来的,总能活。不过最近,种啥子,啥子就死了,二丫可难过了。”
种什么,死什么?
贾珠难受得捂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真的没闻到血腥味吗?”
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走到这里时,那股冲天的腥臭,让贾珠险些要厥过去。
男人和二丫茫然地看着他,贾珠总算忍不住拢着小孩倒退了几步,“郎秋,徐目,过来。”
贾珠叫了一声,将四散检查的人给叫回来。
等他们聚集过来后,贾珠捂着口鼻,“能挖开下面看看吗?”
男人被这么一问,自无不可,立刻就答应了。他从贾珠的手里接过二丫,抱住小孩,有些好奇地说道:“大人,俺不明白,挖地做啥子呀?”
贾珠吐了口气,“我也想看看,这下头……”
是不是有什么。
郎秋脱掉外衫,和徐目两个人一起,用锄头和铲子,开始一齐使劲。要挖开菜地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要种东西的土壤,总要被犁几次,这才较为合适。按理说,以他们的动作,应该能很快瓦块,可是锄了好一会后,一股巨臭猛地传来。
“呕……”
徐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味冲了个踉跄,忍不住干呕起来。
郎秋丢下锄头捂着头脸,“大人,这下头埋着个东西,这是在是……”呕,呕,呕,他忍不住呕了好几声,实在是说不下去。
巨臭扑出来的那一瞬,贾珠只觉得自己要被臭晕过去,扯着男人就往外走,“全都出去,叫他们出来,别在院子里待着了,都出去!”
男人一手捂着二丫的脸,一边大叫着,“娘,媳妇,狗蛋,大丫,快出来!”他将家里人叫了个遍,然后就在咯咯咯的鸡惨叫声里逃出去了。
这味道实在太大,就连隔壁也有人闻到了,忍不住来问。
这村里村外,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贾珠下午刚到村里时,村就传遍了知县大人来的消息,还有好些人偷偷来看过呢。
“李德健,你家怎么回事?”
这邻居都嚷嚷着问了,“这太臭了,我屋里都闻着味道了。”
男人,这李德健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不用被这味道熏得满脸都是泪,他这辈子还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郎秋撑着膝盖干呕了几声,苍白着脸色说道:“看起来,像是什么腐烂的肉块,都已经烂得发黑长了蛆虫,白白黑黑的……”他刚说完这话,仿佛又想起来那个画面,当真吐了出来。
徐目和另外一个衙役已经吐得不行了,更别说李德健的家里人。
二丫是这些人里面最淡定的,可能是把父亲捂着她小鼻子这个事,当做是一个有趣的事情,她张开小/嘴巴吸着气,咯咯笑着,“虫,白白的虫,二丫捡了,喂给叽叽们吃。”
“二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贾珠猛地看向二丫。
二丫搞不懂这么多复杂的时间,被娘亲抱着去边上问了一会后,才牵着回来,“她说是,她种的那些野菜开始死掉的时候。”
这个时间,正好就在盗窃案后。
贾珠谨慎地问道:“敢问家中,可曾与其他人结仇,埋下这种东西?”
下午有风,将这气味刮散了一些,可不幸的是,也将这股巨臭无比的味道一起传送到了更远处。
李德健皱眉,“有点小打小闹的有,会埋这玩意的,应该是没有的。”
那头,因着这怪异的臭味,已经让整个李家村都出来看了。贾珠看着天色,已经快天黑了,可是李德健家里还是这么臭,现在不是能不能强行进去的问题,而是人进去后会不会被熏晕过去的问题。
为了检查那东西,贾珠不得不留在李家村,直到临近半夜时,这味道散得只剩下一些,这才带着人捂住了口鼻,提着灯笼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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