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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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热腾腾的混沌就端了上来。
都是大小伙子,贾珠知道他们的食量,都叫了老大一份,更别说刘老头还往里面加料,一碗下去,饱腹感足足的。
贾珠慢吞吞吃完后,郎秋就去付钱。
刘老头连连摆手,不肯收下,“不成不成,我不收钱。以后大人来我这吃饭,我也不收钱。”
坐在另一桌上的食客笑话,“老刘,我在你这吃了这么多年,怎没这待遇?”
小老头笑骂回去,“你?你能和大人比吗?大人可是救了我。”
郎秋没走,趁着老刘和人说话时,硬是将钱塞给他,转身就跑。
“诶,别走,别走哇……”
郎秋将老刘的话丢在脑后,急匆匆赶上贾珠一行人。
“大人,老刘也只是感激,吃一顿也没什么。”郎秋砸吧了下嘴,“不然,他怕是要一直惦记着。”
贾珠慢吞吞地走着,“咱这么多人,就只吃一顿,都不知要花费几多本钱,白吃他做什么。”
贾珠往府衙走回去时,一路上遇到的街坊百姓要么想给他塞东西,要么是兴高采烈和他说话,等真的回到衙门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门房见他回来,忙说道:“大人,来了一位先生,说是和大人有旧,如今正在大堂候着。”
贾珠约莫猜到是谁,脸上扬起笑意,大步上了台阶往里面走。
直入大堂后,贾珠果不其然看到一位坐在座椅上的中年文人,只见他手中正端着一盏茶,正要低头吃上一口,听闻脚步声,便抬头一看,一眼对上了贾珠的眼睛。
朔方先生笑起来:“我可是吃了两盏茶了,寻思着这一顿饭的时间,可真够长的。”
贾珠笑了起来,“要是知道先生在这里等我,定然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他走进大堂,朔方先生也随之站了起来,大笑着与他说话。
两人一路回到后堂,脸上都带着喜悦之色。
朔方先生主动说道:“那日我在城门口遇到郎秋,便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也不知回来的时辰,免得打扰,便也没说。”
贾珠笑道:“那自然是先生公务要紧。”
朔方先生无所谓地说道:“你也知道北静王爷礼贤下士,见猎心喜,我这一次不过是替王爷去邀一位据说隐居在乡下的大贤。”
贾珠扬眉,他这几年,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找到了?”
“自然是假的。”朔方先生淡定地说道。
贾珠咳嗽了声,吃了口茶,“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早已习惯。”朔方先生摇了摇头,打量着贾珠,嘴角带着笑,“不过……”
他的笑意收敛了些,似是有些犹豫。
贾珠平静地说道:“朔方先生这一次来,也与我父亲有关?”
朔方先生尴尬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半月前,存周兄邀我过府,也没说什么,就是借酒消愁,长吁短叹。”
贾珠心里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和父亲只是有了些口角,并不是什么大事。先生就不必担心,老祖宗知道后,也已经训过我了。”
朔方先生欲言又止。
这毕竟是他们府上的私事,如果不是因为存周兄吃醉了胡言乱语几句,他也不可能贸然开口。
贾珠能明了他的尴尬,便直接将这事儿给揽了过去。
不过贾母的确曾经与贾珠聊过这个事儿,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可是书信中的内容也的确与此有关。
贾珠在外为官,也不可能时时回去,总是擅离职守也会招惹闲话,所以贾母想要与他交谈,自然也只能通过书信这个方式,若是叫来其他的下人,在转达之中,总是容易出现差错。
贾珠原本以为父亲不会将他们的交谈告诉贾母,不过许是因为那天正巧在他离开之后,皇宫来人,猝不及防之下,才让父亲泄露了心思,没能藏住。
不过老祖宗知道这事,也是早晚的。
贾珠并不后悔对父亲那么说,他也并不是在威胁他,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
如果父亲执意要这么做,那脱离贾府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一来这可以阻止家里为他安排婚事,二来也是为了家里人着想。
毕竟他和太子的私情仍然只能是秘密,如果有朝一日不慎泄露出去,那会危及的不只是他自己,也会牵连贾府,如果在这之前贾家就已经把他这个不孝子赶了出去,那事态便会缓和许多。
只不过贾珠没有想到太子已经将这事儿办妥了。
那天他虽然和太子殿下笑话,说要将兜底父亲怒气的责任交给太子殿下,可贾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太子居然会把皇帝给请出来。
殿下到底是怎么和皇上说的?皇上人都在外头,怎又能知道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他心里的好奇可不比常人少。
然而太子在那之前就已经因为传来的消息,不得不动身赶往北部,如今人可不在京城。
这书信来往的距离也变得愈发长,想要等到太子的解答,怕还是得再等上几天的回信。
不过面对朔方先生时,他自然不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虽然年幼时他和先生关系不错,长大后也时时有往来,可家中的事情总归还是自家的事儿。
不过他特地来探望,贾珠心中高兴,便竭力将朔方先生留下,作东宴请。
原本朔方先生是打算午后就走,只是没想到这夏日变脸极快,一下子就倾盆大雨,这滂沱的雨势将夏天的燥热盖去,却也阻碍了离去的道路。
这场大雨实在来得太快,出门都看不见路,贾珠自然不能让朔方先生在这时离开,便叫人准备了一间客房,请先生留下。
朔方先生无奈苦笑,“待回去之后,怕是要和王爷解释了。”
“王爷是个性情中人,必然不会为难先生。”贾珠宽慰说道,“若是先生担心,我也可以去信一封,与王爷解释。”
朔方先生连道不用,就被请去客房休息了。
晚间,贾珠陪着他吃了点儿小酒,虽然只有半杯,却有些微醺。
各自散去,回到屋里时,他揉额头,脸上瞧着有些泛红。
郎秋无奈:“大人您也知道自己的酒量,朔方先生又不是外人,何必强撑着?”
贾珠:“酒,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一时高兴,他也不会在朔方先生的邀请下喝那半杯。
他擦了把脸,换鞋之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郎秋刚刚转身将那些衣物折叠起来,回头就发现大人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将被子掩盖好又吹灭了屋中其他的蜡烛,悄然退了出去。
贾珠原本睡得好好的,却冷不丁有一种奇怪的坠空感。
猛然踏空,站起身时,却发现他此时此刻好像站在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穿梭了呢!
贾珠绝望地呻/吟了一声,他已经有段时间没陪着太子入梦了,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感觉突然来这一遭有些反应不过。
这是哪里?
贾珠没来过这,却能看到不少来回走动的太监大臣脸上无不是带着惊恐的神色。周遭的环境异常陌生,好像风格与京城有所不同。
他不由得跟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往里头走,贾珠无视了那些戒备森严,穿过几道门之后,看到了几个跪在地上的大臣。
就连场景都有些模糊,只聚焦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那些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朵,仿佛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听不清楚,但勉强也能知道说的是什么。
“殿下,这万万不可,这药从未经过尝试,又怎能用在皇上身上?”
“……万岁爷的身体已经不容有失……”
“还望殿下三思,此事,至关要紧,容不得轻乎。”
“此人并非我朝中人,若是包藏祸心,害了万岁爷……”
“殿下……”
“殿下!”
“如若就此下去,只凭尔等的医术,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众多跪下的人之中,唯独那人是站着的,他的目光锐利扫过边上的几个太医,冰冷问道。
为首的太医,声音干涩。
“臣等,不能。”
“好。”他颔首,对一个相貌有些异于常人的男人说道,“孤同意你的法子。”
“殿下,殿下这万万不可啊殿下!”
“倘若出事,谁又能担保得起……”
太子阴鸷地看向他,“孤,来担保。”
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139章
康煦帝醒来时,天光大亮,他昨夜熬得很晚,连精神头都有些不大爽利,起身时,动作都带着凝滞和僵硬。他步出营地,立在帐门前,听着士兵喝哈的声音,久违地感觉到一些激/情。
梁九功站在康煦帝的身后,谨慎地说道:“万岁爷,太子殿下应当快到了。”
康煦帝稍显不满地说道:“都与他说了是无关紧要的事,怎还是不听话?”
梁九功欠身说道:“万岁爷,殿下这也是担心记挂您的身体。”
康煦帝这几次御驾亲征可谓是好,也可谓是不好。
战绩赫赫,都是好结果。
可皇帝不是受伤便是身体发热,怎么瞧着,都似乎带着一点逆势的运气。
康煦帝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康煦帝在外头并未久待,就利索带人回去。
如今战况在即,康煦帝虽记挂太子,能在言辞上惦记几句,已经算是不错。等回到了营帐内,便又开始召人商讨。
啪嗒,啪嗒——
据此数十里外,一行人马正急速赶往这里。
为首者,瞧着是个俊美的郎君,只见他眼神凶戾,手中握着一柄刀,正单手操控着马匹。他们行进的速度就好像穿插过去的箭矢,无人可挡。
只不过,从他们血迹斑斑的现状来看,这一路上,却也不是平安无事。
蝉鸣,燥热。
贾珠皱眉看着这天,叹了口气。
得亏前些时日下了一场暴雨,不然就依着这燥热,如何能撑得住?这田地里的秧苗,都要干涸了。
贾珠召来了县丞等下属,令他们派人出外,排查各处的情况。
顶着这大热天出门,自然是累的。
不过给知县做事,这府衙内的衙役总是愿意的,毕竟贾珠从来不小气,要是让他感觉亏待了,总会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衙门内的衙役四散出去,贾珠揉着额角,忽而想到:“许畅怎还未回来?”
郎秋闻言,也想起那个据说过几天就要回来的许畅,怎到今日还是不见人影。贾珠心中隐有担忧,看向沉九,“怕是要劳烦你派个人回去看看,以许畅的性格,眼下应当回来了才是。”
沉九颔首,立刻着人去办,然后忍不住笑道:“大人,您直接吩咐便是。”
贾珠摇了摇头,毕竟沉九是太子的人,贾珠也不希望自己习以为常。
……虽然,这些年下来,也的确是习以为常了。
又过了几日,就在贾珠接到一个偷鸡案的下午,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回来了受重伤的许畅。
许畅的双眼受伤,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被包扎起来的模样,瞧着有几分滑稽。
贾珠看着他被人搀扶进来时,脸色骤变,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许畅侧耳,笑了笑,“是大人吗?”
人的身体受限,其他的部位就会变得更加灵敏,许畅也是如此。
贾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许畅:“只是受了点伤,大夫说,只要好好换药,还是可以好起来的。大人,你不必担心……”
贾珠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被发现了?”
许畅苦笑起来,“这么说,也是不错。我的确是被人发现了所以才被抓了,是小的不小心,打草惊蛇了。”
“不,是我的错。”贾珠叹了口气,“我那日就不该去城门。”
现下,贾珠已经能肯定,这伙人来势汹汹,肯定不是为了这偷窃之事,他们在县内踩点这么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贾珠?
许畅不怎么在外跑动,跟着贾珠的大部分是郎秋。
这才是贾珠安排许畅去追这条线,而不是让郎秋去的缘故……然他那天去城门口时,怕是已经让他们心生了警惕。
贾珠让许畅坐下好好说话,这让他有点不自在,双手下意识抓着扶手,这才定下心来,嗫嚅说道:“大人,那两人在京城的落脚点,除开他们外,还有不少人。他们看起来好像是早就相识,伪装功夫一流。”
他在那里盯了好些天,除了这些来往的人之外,他们似乎还跟其他人有接应,不过许畅的人手不够,再往别处查去,生怕那几个家丁出事,他也没让继续盯着。
不过就从这些人脉来看他们应该是藏于百姓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县城中闹出了盗窃案,都未必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是何时被他们发现的?”
“三天前,我本来已经打算撤了。”许畅懊恼地说道,“只可惜有人露了马脚,被他们惊觉,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们抓了。”
那时,许畅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毕竟眼睛被他们弄伤了后,许畅都看不清楚周围,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被关押了好几日,只在某天夜间听到了一场争执,可断断续续,许畅也没听得很清楚。
只知道,他们聚集在这,似乎是为了某种目的。
可凡做事,谁又没目的?
许畅觉得自己这一回可真是一点都没得用。
贾珠却不这么想。
许畅被抓,却没被杀,反而是被关押了好几天,这个事,让贾珠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
“……我被关的这几天,因为最近我时常在外跑,有时也不回去,所以府上也不知道这回事,被这个兄弟救出来后,他带我去医馆,后来又回去了一趟,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许畅说完话之后,就有些不安地坐在那里等着。
贾珠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做的很好,这让我有了一个猜想,好了,别想这出师不利,要想想你带给我的消息,快些下去休息吧。”
贾珠这安慰的话,许畅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寻常普通,也看不出来有哪里特殊,可大人却好像得到了提示般背着手,在屋内踱步来踱步去。
郎秋早就看着他这模样很不得劲儿,一听到大人这话就把他扶了起来,半是拖着半是抱着给带了出去。
贾珠的心情不太好。
沉九看了一眼,“大人,许畅并未出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没有出事,看起来自然是好事,可为何他没出事呢?”
贾珠的话让侍卫有些困惑,不过他困惑一会儿之后就反应过来,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常人虽然不至于穷凶极恶,可是如果把许畅抓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许畅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知道了多少内情,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也是必要的。
可他们却只是伤了许畅的眼睛,确保他不能再看到任何隐秘的东西之后,还将他束缚起来,好吃好喝供着,这怎么瞧都有些不太相符。
“然这些人在县内闹出来的动静,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盗窃案,如果不曾杀过人,不敢动手,也是正常。”
沉九理智地说道。
“你觉得他们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许畅的跟踪,还是……引诱他深入,让他看了后,才故意抓了他?”
贾珠这话,让沉九愣住。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大人为何这么想?”
一个想法冒出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
“他们的行踪非常隐秘,就算是京城内出没,可若不是因为这盗窃案,根本就不会让人知道。”贾珠敛眉,“不觉得这种方式有些类似吗?”
沉九:“……这!”
他看了眼贾珠,心中惊悚。
若是如他所想,那的确是件了不得的事。
然而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一个问题上,为什么,他们要闹出盗窃案?
前些时候贾珠还会去审问他们,最近半个月却是理也不理,只是吩咐狱卒要加强戒备,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
贾珠冲着沉九招了招手,吩咐了他片刻,侍卫欠身去办。
贾珠踱步,心中的火气并没有随着时间平息。
他是个有点护短的人。
伤了他的人想要这么全身而退,那可不能够。
之前他是对这件事儿不那么上心,只打算调查个首尾,就将事情移交给顺天府,可现在他却生气了。
许峰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睛就藏在下头往外瞧,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专注休息。
他是牢房这么多人里头最安静的。
从来不大喊大叫。
每天都安分得很,这样的人自然不怎么被牢房的狱卒盯着。
这些牢房狱卒更加关心的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囚犯,尤其是每天大喊大叫的,自然会得到更多的戒备。
他们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得到外界的消息。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那些每天只给他们送饭才会出现的牢头突然带了钥匙来,把他们中其中一个给叫走了。
牢头一共带来了几个衙役,守在犯人的左右就生怕他逃跑。
等到他们离开后,原本安静的牢房,突然有了窃窃私语,这些被关押开来,没有放在同一个地方的犯人们用着自己才知道的方式交谈。
他们原本已经适应了牢房里的生活,反正被审问的时候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些问题,而他们早就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算再问其他的,也能装聋作哑。
只不过人被带走之后,想要知道他被问了什么,就比较麻烦。
“是不是打算放我们出去了?”
有人悄悄问道,然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许峰一眼,又自然转开头。
就连每天守着他们的牢头,都以为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听那个大个子的话。然而属于他们真正的统领,不是那两个逃出去的人,也不是大个子,其实是瘦小的许峰。
“不可能。”
许峰冷静开口。
在他看来,这个征兆或许意味着外头的事态变得紧张了一些,有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打草惊蛇了。
“为何?”
又有人问道。
“动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之前审问都直接在牢房,说明大人并不觉得我们多值得看中,不过是小偷小摸的毛贼。如果不是,那该死的两人动手又逃了出去,这一切本不该这么明显。”
许峰说的话,让附近的犯人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们这一次行动的困境。
正如贾珠所怀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盗窃案,也没有因为伤了贾珠而罪加一等,更没有那两个逃出去的人的话,以他们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会被关押一段时间处以劳役也就罢了,并不会备受关注。
然而偏偏是这几个差错惹得贾珠对他们穷追不舍,甚至直接查到了京城去。
如今许峰藏在了这群犯人被关在了牢房里,虽然身份应该不会被揭露,也算是安全,可实际上他也失去了对外界的掌控。
只能从这些变化揣测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大人直接派人来牢房提走犯人,而不是来牢房审问,便意味着贾珠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就说明京城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是谁搅浑了这一场变故?
“堂主……”
“不要在这里这么称呼。”许峰恼怒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个人受了惊吓,立刻闭了嘴。
这盗窃案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这原因耐人寻味,说出来也未必会让人相信。
而他们选择被关入牢狱里,本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外头再这样下去,那保不准,就该动上一动了。
许峰心里这么想,将自己伪装得更加怯懦,不着痕迹。他瑟瑟缩缩地躲在别人的身后,注视着刚才被审问的人又回来。
从那人纳闷的脸上,怕也摸不着头脑,那知县想做什么?
很快,整个牢房的人都被提审了一遍,就连许峰也不例外,被提溜出去再提溜回来,简直就像是儿戏,因为贾珠问他们的问题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大部分都和盗窃案没有关系,而这一回也没有质问他们逃跑的那两个人的行踪。
等回来他们对了一对之后,更加觉得奇怪。
这贾珠,想做什么?
纵然夏日再是燥热,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意。贾珠沐浴完之后出门来,一阵凉风吹过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湫。
郎秋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以迅雷之势就将衣服又给贾珠盖上了。
贾珠:“……”
他幽幽说道:“这头发还没擦呢。”
本来就热,虽然他不爱出汗,可是再加一件,也着实太热得慌。
“大人就是因为不擦好再出来,才容易着凉。”郎秋追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说着。
他的手中还拎着一块巾子,时时刻刻预备着动手。
贾珠把他手里头那块宽大的巾子给扯了过来,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我自己来。”
郎秋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跟在大人的身边,可真是没有用武之地,这贴身伺候用不上,这保护大人,我这身手怕是不够看……”他这碎碎念,让贾珠忍不住想笑。
“你其实这心里头,怕也是不高兴的。”
“……大人,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很不高兴。”贾珠笑眯眯擦着自己的头发,只是光看他动手那个力道,郎秋都害怕大人要将自己的头发给弄秃了。
他连忙几步上前,从大人的手中抢过那毛巾,然后站在大人的身后。
“还是让我来吧,大人。”
郎秋动作贼快,在贾珠抢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始擦拭。那动作平稳,力气适中,总比他自己动手要好很多。
贾珠:“……这不就做的比我好?”
郎秋:“要不是大人总是爱和小的抢,小的可以做得更好。”
贾珠喜欢亲力亲为。
郎秋的抱怨,他就当做没听到。
“许畅怎么样了?”
“晚上换药的时候我去看过一回,眼睛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不过没有伤到里面,再敷药几次就好了,倒是他的外伤,因为这天气太热了,所以耽搁的那几天有些化脓。”这也是为什么侍卫在救出他之后没有立刻送他回来,而是把他送去医馆那边,把腐肉挖掉,在重新上药之后才又送回来。
贾珠闭眼听着,只不过刚才沐浴完之后,那愉悦的气息已经消失不在。
郎秋顿时有些后悔,他可不希望大人因为这样而坏了心情,他绞尽脑汁想要再找到些别的话题来聊,却见大人睁开眼,“为什么要伤了许畅的眼睛?”
“可能是不想……让他看见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为了让他不逃跑,不应该打断他的手脚吗?”贾珠沉声,“既然为了阻止他看到东西,不采取蒙眼的方式,而是划伤他的眼睛;那防止他逃跑,最好的办法当然也是打断手脚,而不是将他捆起来……”
“大人的意思是……”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许畅。”贾珠道,“当初京城的落脚点是走街串巷之后,从街坊邻居里面断断续续拼凑起来的,而后来的盯梢,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可如果从一开始这些都是算计呢?”
“大人?”
“侍卫花了三天的时间把许畅带回来,除去来回赶路的时间,他在医馆休息了一天就被带回来,也即使说,侍卫刚到京城,就找到了人?”
郎秋被大人这一番自言自语给惊吓到,这的确不太可能。
简直就像是把证据摆在了眼前。
“去把那个侍卫叫来。”
贾珠开口时,门外的沉九就已经听到了。
他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院子,很快带回来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看着皮肤黝黑黝黑,有些粗糙,不过人很爽朗,贾珠也认得他。
“大人,您有何吩咐?”
“今日许畅只说是你将他救出来的,还不曾问过你当时是如何发现他的踪迹,又是怎么将他救出来的?”贾珠淡笑着说道,“且你将许畅救回,可得好好奖赏一番。”
侍卫的脸色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大人,这本就是卑职分内该做的事,而且这一回也很是简单,并没有太难寻。”侍卫说道,“卑职按照大人给予的地址,在回去那天晚上就先潜入宅院里搜查,然后就在一处柴房发现了受伤的许畅。”
以他的身手,想要将人带出来并不麻烦,麻烦的是要怎么避开宅子内巡视的人,最终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逃了出来。
侍卫所讲述的内容和许畅的话能够对得上。
等到贾珠奖励了这个侍卫,又让他退下去之后,他方才看向还守在身边的两人。
“如果你们发现有人跟踪,在只抓住一人的前提下,不立刻离开吗?”
“定然要立刻离开,不然鸡飞蛋打,等着被抓?”沉九皱眉。
“大人,这么看来,果然处处都透着矛盾。”
不该出现的盗窃案。
不该留下的破绽。
就像是掉下来的碎屑在引诱着麻雀,主动跳入陷阱一般。
沉九感觉到一股黏糊糊的不喜。
“大人,牢房中的那些人可要……”郎秋压着声音,“他们如果真的有联系……”
“不急不急,就让他们继续在牢房里呆着,他们未必是铁板一块。”贾珠摇了摇头,“说不定借着他们狗咬狗,更能一探究竟。”
或许是因为睡前的谈话,也或许是因为最近贾珠的确心思重,在上床歇息会周公时,他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他很确定是自己在做梦,因为没有入太子梦境那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才刚闭上眼,又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他躺在床上,看着月光如流水倾泻在地面上,清清冷冷的色调,让他急促的呼吸,在这黑夜中显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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