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老板沉默了两秒,幽幽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心在笑呢?”
熊提的眼泪还在“吧唧吧唧”掉,手里不忘回复指挥部的消息,真真是含泪工作:“那咋可能!!!他要被维克托·卡拉尔抓走了哎!!!维克托·卡拉尔!!那么大一个变态!!他身份暴露了是一个死!!不暴露……那比死还难受!!”
“我倒不这么想。”老板抬手捏住了下巴,“我听闻维克托·卡拉尔鲜少露面,且狡兔三窟,国际刑警至今都只能打压他的商业行为,没有真正抓到他人,我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店也从来没见过他露面,但你的同伴现在居然能被维克托·卡拉尔请做入幕之宾,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你们一直想钓钓不到的大鱼……主动送上门来了?这还不算是意外之喜吗?”
熊提瞳孔地震:“……你管这叫意外之喜?。”
“反正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会笑出声来。”老板说。
熊提盯着这金发老板的脸看了半天,确信自己无法Get到对方的脑回路,嘴角抽搐了两下。
“真是我从未想过的路呢。”
第97章
“其实我之前也研究过醒狮酒吧的构造。”老板忽而撑地起身,走到酒柜尽头,那里有一面酒墙上置满了五颜六色的果酱瓶,他伸手一推,这面酒墙朝里翻转,竟露出一片暗室来,暗示当中置有一架望远镜,望远镜的镜头穿过墙体,有一部分露在外面,被绝佳的掩体保护着,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废弃的垃圾堆和荒诞又面积广阔的油漆涂鸦。
“醒狮酒吧的底下部分有许多纵横贯通的地下通道,最深可达十多米,堪比在底下建了个两层多的地铁区域,但这也不奇怪,所有干这行的都会在建筑物底下给自己留不止一处的逃生通道。”老板若有所思的说:“但维克托·卡拉尔有一点比我强,他有一处自己的安全屋。”
“安全屋?”熊提甩了甩头道:“等等,为什么要拿自己比啊喂——”
“那栋建筑的北面是他自己斥巨资打造的安全屋,从屋顶到地基到四面的墙都是爆破都爆破不开的特级钢化墙。只有他自己能从内部打开,换言之,他就像是一个天下无敌的蜗牛怪,只要缩进自己的壳里,只要他不想,就没人能进得去,更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那我家欢欢岂不是——!!!”熊提大惊失色道。
“进去了。”老板好整以暇的说:“被蜗牛怪请进去了。”
熊提:“……明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据我所知,那些特级钢化墙虽然安全,但有一个非常显而易见且致命的缺陷。”老板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质疑,自顾自的说道:“它本身的传导性极差,内部没有办法承载太过复杂的控制元件。”
“这是什么意思?”熊提疑惑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它安装不了复杂的锁。”老板慢悠悠的说:“像什么指纹锁啊,密码锁啊,虹膜锁啊,通通不行,他只能装最普通的大转轮。”
熊提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有点儿通透了。
“你的意思是……它很容易从内部打开?”
老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就看你的小欢欢能不能发现这一点了。”
盛欢在一群铁面黑衣人的簇拥下,款款下了几层台阶,光线越来越暗,他发现那些铁面黑衣人都驻足了,十分有分寸感的停在了高处,他只要一个人顺着台阶往下走,高跟鞋的鞋底在地面上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盛欢走的十分谨慎,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担心崴脚,摔下来他的假发假胸大概能掉一地,那就很尴尬了。
盛欢感觉自己别是无形之中给维克托·卡拉尔下了降头,就这种盛情程度,都让他有点儿在走红毯的错觉了,地面突然间震动,跟前的一堵墙缓缓移开。
这堵墙藏得十分隐蔽,细细的光线从错落的缝隙中射出来,照亮了他眼前的视野,另一个巨大的KTV包厢向他打开了门,里面有排成C字型的沙发,华丽的酒桌和唱吧座位,盛欢没有立刻看见维克托·卡拉尔的人,他眯了眯眼睛,没怎么犹豫,一颔首进去了。
随身后的那堵墙轰然挪回原位,将整个居室封的密密实实。
盛欢在原地浅转了一圈,将四面墙尽收眼底,这四面墙的墙上都挂着一个金色的麦克风,也没人拿,头顶的迪斯科球在光怪陆离的转动着,耳畔没有KTV里寻常的那些震耳欲聋的热烈音乐,相反,倒是一些低低的杂乱的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盛欢昂起头来,豁然发现天花板上居然是一个巨幕。
高清的投影仪正将一些不堪的画面投射在上面,而那些古怪的声音也是从这里面传出的。
画面当中是一些黑人,他们正在被斩获波及,遭遇残忍的屠杀,接二连三的爆炸将四处奔逃的人们炸的粉身碎骨,他们有的背着双肩包,有的拖着行李箱,有的带着孩子,有的搀扶着老人,然而爆炸和子弹来的是那么的突然,他们脆弱的身躯被贯穿,摧毁,血肉模糊的肢体高高的飞起,坠落在距离镜头极尽的位置,给到了完美的特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穿着以及所处的场景都极现代化,盛欢差点儿会以为这是几百年前的黑奴殖民地时代。
盛欢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他几乎可以想见,属意拍摄这部影片的人是怎样的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瞧着二郎腿喝着酒,一遍遍的看着这一切。这个人不会像自己一样感觉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他只会从中获取愉悦,大脑释放的多巴胺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他甚至会哼起悠扬的小曲儿——
盛欢并不想继续观赏这些反社会的音画录像,他想维克托·卡拉尔应该尽早滚出来才对,如果磨磨蹭蹭,那他只好使点儿手段。
盛欢在原地把那磨脚的高跟鞋脱了。
他就近坐在了沙发上,将裙子的下摆捞到了大腿上。
他的脚踝骨生的极细且白,像是隶属芭蕾舞者,小腿更是纤细笔直,若不是他真的生了一幅喉结,真真是雌雄莫辨,盛欢弯下腰去,以指尖在足背和脚腕的地方轻轻打着转,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许艳丽的红痕,他一声也没吭,呼吸也平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自身后逼近了他。
速度很快,几乎是扑上来的,盛欢的第一反应是给他一个过肩摔,但硬生生忍住了,一条毛茸茸的花臂搂过他的肩头,同时,他嗅到了刺鼻的烟酒的气息。
“我还以为龙几寨小姐会吓到晕倒的。”大抵是为了讨好他,对方用不太正宗的中文打开话匣子:“没想到龙几寨小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盛欢侧了侧头——维克托·卡拉尔果然近在咫尺。
这位让人谈之而色变的军火贩子长得其实相当没有辨识度,如果不是鼻子上串了个鼻环像个牛魔王似的,绝逼是那种扔在美剧里放一整集盛欢都不见得能记住谁是谁的长相,只不过眼下青黑,眼窝极深邃,像个常年日月颠倒的阴毒的老蝙蝠,穿了一身紧绷绷的衣衫,隆突扎眼的肌肉像小山一样堆砌着,盛欢挑了挑眉,他以指关节在对方的手肘部轻弹了一下,听对方“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如游鱼般的钻出去,贴到了后面的墙壁上,两腿交错而立,站姿妖娆清纯。
维克托·卡拉尔一面揉着发麻的手肘,一面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她看。
“龙几寨小姐真是人间尤物。”
盛欢的后脑勺正抵着那悬挂在墙壁上的金色麦克风处。
他微笑着变换着姿势,一会儿摸肩一会儿摸胸一会儿甩发一会儿点唇,竭力吸引着维克托·卡拉尔的注意力,这头茂盛的假发也给了他充足的遮掩,那厢他正以脑袋用力抵了一下麦克风的手柄。
这悬挂的麦克风并没有因为向上的力量而出现松动,相反,他其实固定的很牢,盛欢用枕骨试了好些个方向,抵的头皮都疼了,终于感觉到这手柄似乎可以以旋转的方式朝着旁侧挪移几个度!
同时,他听见了一点儿细微的机械运转的碰撞声。
这果然不是个单纯的麦克风,更不是什么装饰,而是一个机关!
维克托·卡拉尔不带任何一个护卫的独自待在这间屋子里,可见对这间屋子抱有极大的信任,他在这里面拥有无穷的安全感。
从刚才那扇门……哦不,是那堵墙的重量和厚度来看,十之八九不是一般的土砖墙,兴许是能防爆防弹防火防水的特殊保护装置。而从他那晚幻视的视角中来看,这其中的一堵墙——应该也就是他目前抵着的这一堵,最终会被人突破,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大概率是会跟维克托·卡拉尔黑吃黑的存在,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尚不知道熊提那边儿的任务进行的如何了,他当然还不好跟维克托·卡拉尔撕破脸,若是两股势力当真能黑吃黑,那反倒还是好事情了!
盛欢计上心头。
他想,他这不得顺水推舟,替对方开一条道!
“龙几寨小姐,你比我想的还要骚。”维克托·卡拉尔翻过沙发,朝他逼近过来,长长的舌头伸出,在唇周舔舐了一圈,表情兴奋,“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我想听一听你的声音~~~一定很动人~~~”
盛欢暗地里清了一下嗓子。
他的嗓音本就比一般人清亮些,此时用力夹一夹,再夹一夹!
“维克托先生也比我想的要迷人。”他细声细气的说。
维克托·卡拉尔感觉一瞬间化身公牛。
他刚要动作,盛欢就抢先一步展臂箍住了他的脑袋,以一个看似拥抱的姿势将维克托的头狠狠的怼在了自己的一对儿假胸上!维克托被迫埋胸,在他的怀里“呜呜”乱叫,手舞足蹈不知所谓,盛欢细泠泠的两条胳膊死死的卡着他的两个太阳穴,就是不让他抬头,然后借着这股冲力狠狠的向后,将那麦克风的手柄顺时针顶上去九十度!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后对接上了,整个墙壁轻轻震动,盛欢顺势娇滴滴的教导:“哎哟真是超喜欢维克托先生这样的猛男了辣!”
维克托终于遭不住了,拼命挣扎了两下将自己的头从盛欢的假胸当中解放了出来,他面红耳赤,鼻梁骨上还有个深深的红印!
“Fuck!!It's killing me!”他捂着鼻梁骨痛声道:“你的胸……怎么是硬的!”
胸是硬的?
盛欢自己也跟着愣了一下,而后才回想起来是熊提提议把传奇武器藏在假胸跟胸垫之间了!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有木有!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打草惊蛇未免也太捉急了,盛欢急速头脑风暴。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小秘密吗,维克托先生。”他故作惊讶道。
“What?”维克托·卡拉尔皱眉。
盛欢一本正经的将手从一字肩的肩膀位置探了进去,领口被他抻开,肩膀裸露的面积更大,带着过量的色气,而后他的手伸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一路下滑,将胸前的那一套东西都拆解下来,顺着袖口“排”了出去。
维克托·卡拉尔就眼睁睁看着他将一套缠绕在一起的Bra和若干硅胶类的东西扔出去好远,E-cup的胸瞬间变得平坦顺遂。
“很显然。”盛欢干完这一切,如释重负般的做了个扩胸动作,找补道:“女人有一种东西可以让自己变得更自信,那种东西名叫钢托。”
一马平川,但真空。
维克托·卡拉尔盯着盛欢看了又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期待的急色笑容。
“小,妖,精。”他伸手指意味深长的点了两下,作势要再扑上来。
盛欢的脑子里闪过一万种拖延时间的方案,每一种都很挑战他的容忍度,就在这时,他听见维克托·卡拉尔的手机响了起来。
对方狂野的动作在原地戛然而止,老军火贩子的表情一片狰狞,显然是被打断了兴致,宛如便秘一般,极为不痛快,他在原地如公牛般“呼哧呼哧”了两下,犹豫再三,还是架不住那聒噪的铃声的催促,低头把手机掏了出来。
“Hello?”
他倒也不避讳,就原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腿,而后眉峰怪异的上挑。
盛欢歪着头注视着他,发现他的瞳孔宛若磕了兴奋剂一般略略放大了几寸,又说了一串他不太听得懂的鸟语。未几,他打开了旁边的门,一个巨大的装着轮子的铁笼子被推了进来。
盛欢的眼睛略略睁大。
这铁笼子足有一人高,里面关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黑人女孩,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镣铐,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盛欢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看见了一个破损了三分之一的金属标盘,残存的齿轮欲转不转——那是一个精神匣!
盛欢的胸膛里掀起惊涛骇浪。
佩戴着精神匣的人,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来自斯宾塞,是他的同僚?!
可……同僚为什么会被维克托·卡拉尔抓住,为什么会被困在这装载动物的肮脏的铁笼子里?!她经历了什么,维克托·卡拉尔又打算对她做什么?!
盛欢忍不住朝着那喜怒无常的老军火贩子投去质询的眼神,但这一刻,他发现他在维克托·卡拉尔这里似乎失去了吸引力,甚至变得无法入对方的眼了,维克托·卡拉尔从他跟前视若无睹般的行走来去,面无表情的从一旁搬出了一台摄像机。
“维克托先生——”盛欢低声喊道,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维克托·卡拉尔竖起一根手指,谨慎无比的在唇角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龙几寨小姐千万不要扫兴。”
他将摄像头调试了一下,打开,将三脚架拉到合适的高度,对准了那黑人女孩,像个即将搞摄影创造的伟大摄影师。
盛欢不明所以,他打量着那套录像设备,发现上面似乎是插着无限网卡一样的设备,此刻正在频频闪烁着,又望远端练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线,并不是单纯录像的既视感。
——这是在直播?
维克托·卡拉尔如此大费周章的,连个人需求都放弃了,是要播给谁看?
这时,维克托·卡拉尔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皮革袋子,他将袋子倒过来倾倒,里面竟然是一大把密密麻麻的拇指大小的飞镖。
飞镖都是金属做的,一端开过刃,十分锋利,盛欢怔了怔,就见维克托·卡拉尔拿起几只夹在手指缝间,转身朝着那笼子里的黑人女孩比划了几下,长长的“哇哦”了一声。
这是要拿对方当人肉靶子用?!
一股浓浓的恶寒舔上脊梁骨,盛欢“咕咚”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望向笼子,笼子里的黑人女孩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微弱,显然完全不知道维克托·卡拉尔的意图,然而这些飞镖扎下去……即便是命中要害怕也不会立刻死去,被扎成个马蜂窝,那才叫生不如死。
盛欢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可能立刻弄死维克托·卡拉尔,且不说外面都是那些全副武装的铁面黑衣人,他们似乎是会定时的向老军火贩子汇报些什么内容,弄死了老军火贩子,他连这个门儿都出不去,且身份暴露,任务也会失败。
但此刻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位同僚也势必活不成。
盛欢想,他是遇上电车难题了。
看来他只能再想想办法拖延时间,至少……吸引维克托·卡拉尔的注意力吧!
“维克托先生!”他忽而一跺脚,冷笑起来:“你将我大费周章的请到这里,却又什么都不做!是在故意戏弄我么!”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去,一把夺过了维克托·卡拉尔手里装满了飞镖的小皮革袋子,背到身后,连退好几步,声音也变得骄矜尖利,俨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小妞,“我在问你话呢!你别给我装听不见!”
手里一空,举动被强行打断,维克托·卡拉尔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僵住,他豁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盛欢,伸出手来道:“我在做正事,把东西给我。”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盛欢无动于衷,眯着眼睛道:“追我龙几寨的男人在英国能排几条街,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不差你一个维克托先生!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我说,把东西给我。”维克托·卡拉尔的声音压低,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他一字一句道:“给我。”
盛欢的心在狂跳。
下一秒,维克托·卡拉尔冲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细嫩纤长的脖子,老军火贩子的手指上长满了老茧,如铁钳子般将他卡的呼吸困难,强硬蛮横的要从他手中夺回那个小皮革袋子!
盛欢没料到他会来真的,他觉得维克托·卡拉尔的行为在此时简直称得上是违反常理,虽然说这个老军火贩子对于虐杀黑人有着过于疯狂和偏执的兴趣,似乎是能从中获得莫大的快感,但是现在表现得确实过于迫切了!仿佛……仿佛这件事情有既定的时限,他非在此时做不可!如果不做的话会引发难以言喻的后果……他怕极了焦虑急了,以至于……连个人需求都顾不上了!
那既然是如此,他就更不能轻而易举的把东西还给他了!盛欢将皮革袋子从一只手换到了另一只手,维克托·卡拉尔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能自由活动的仅剩下另一只手,在他灵巧的帽子戏法面前难免显得捉襟见肘。
老军火贩子很快被激怒了,他索性不再跟盛欢抢夺,眼底的嗜血杀意如浪潮翻涌,他把力气全部灌注到了掐盛欢脖子的那只手上。
盛欢刹那间感觉到剧痛!脆弱的颈骨在维克托·卡拉尔的手下发出可怕的“咔咔”声。
这老东西是动了杀心了!见鬼……窒息感冲上颅顶,盛欢几乎要不能思考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上的皮革袋子朝前抛了出去!
“啪嗒”
那东西划过一个抛物线,远远的落在了房间的另一端,维克托·卡拉尔的注意力当即出现了转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松开盛欢,大步流星的奔将过去捡那皮革袋子。
空气重新灌入肺腑,盛欢满嘴的血腥气,他虚软的跌倒在地上,偏过头,余光瞥见了那被束缚在笼子里的黑人女孩,对方苏醒了过来,正回望着他,微弱的摇着头,眼底盈满了眼泪。
盛欢亦艰难的冲她摇头。
他想,如果换做是他,此刻也会劝阻同僚莫要相救……但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就在这时,巨大的阴影如怪物般蜿蜒笼罩了上来,盛欢缓缓抬起头,他发现维克托·卡拉尔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
老军火贩子的面部森冷狰狞,在背着光的情形下,竟有几分不像是个人,绿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如同毒蛇一般,看着他时不带一丝温度。
而后,维克托·卡拉尔将旁边的玻璃茶几搬了起来,对准了盛欢的头颅高高地举起,狠狠的砸下——
盛欢的瞳孔骤然间收缩!
电光石火间,整个屋子狂震!!
维克托·卡拉尔的身形一晃,差点儿没站稳,盛欢揪着这一个短暂的空隙,强忍着不适原地翻滚,他堪堪侧身翻过!那茶几就在原地砸了个粉碎!玻璃碴子雪花般四溅,有的落在他的脸颊上,有的擦过他的肩头和手臂,留下淋漓的血痕!然而盛欢顾不上这些,他的第一反应是彻底跟维克托·卡拉尔撕破脸了!这是殊死搏杀的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没有什么可以顾及!
“传奇武器……”他急切的四下寻找,“我的传奇武器!”
他这才发现他刚才为了不吸引维克托·卡拉尔的注意,将东西扔的过远了!几乎跟他隔了一整个对角线!他正要扑过去,下一秒,他却发现维克托·卡拉尔已经冲他架起了一把散弹枪!
“Bitch!!Die!!!”维克托·卡拉尔恶狠狠的扣动扳机!
“轰”一声巨响,如地动山摇,侧面的金属墙竟被一股巨力生生的朝一侧拉开!火力全开的加特林开启了疯狂扫射的模式!一时间吊灯,迪斯科球,家具,电子屏幕等等悉数被损毁,各种材质的碎片四处飞溅,缤纷如雨,维克托·卡拉尔像一条狗一样狼狈的在地上翻滚躲避。
盛欢有被这过于壮观的画面震慑到,而后他感觉腰部一紧,竟被人大力搂过,那人侧了侧身,用宽阔的肩遮掩住他,盛欢在这过程中有一瞬间的双脚离地,他略有错愕的想,什么人在玩儿加特林的时候还能腾的出手来抱人啊!
此人须发茂盛犹如热带雨林,半边脸的刀疤隐没在其中,穿着一身怪时尚的铆钉外套,跟他此前幻视中的一模一样,盛欢愣了两秒,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离谱的念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两位□□老大都他妈好他这口吧!
你们变态啊!!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趁乱逃跑,总不能真的去做黑老大的女人!就在他焦灼难安之时,他听见旁边儿这刀疤脸开了口,嗓音低沉,语调里裹挟着嫌弃。
“宝贝,你这个装扮真是美得不顾其他人死活。”
盛欢:“?”
这声音怎么是该死的熟悉??
盛欢:“……哥们儿,咱俩是不是认识?”
“不过这样的运作方式有时候就像开盲盒,不知道哪天也许就会在任务现场撞见呢。他乡遇故知,不失为意外之喜。”
“说起来也很奇怪,当久了队友,彼此之间似乎是会有一些心灵感应的,这里头玄的很。”
所以在这里遇到顾沨止稀奇吗?
不稀奇。
可他盛小欢有喜吗?
喜个锤子!
盛欢盯着顾沨止这张络腮胡子的脸,真真是野蛮的惊天动地,寻思着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络腮胡子的顾沨止背后还跟着一波小弟。
他们同样手持枪械,如狼似虎的冲进来,瞬间以碾压式的姿态占领了这间KTV包厢,盛欢草草扫了一眼这群小弟,发现他们似乎是真正意义上的帮派里的小弟,身体上的纹身花样百出,整一个社会,且对这间金碧辉煌的KTV里的一切都表现出无比狂热和兴奋的情绪,显然他们冲维克托·卡拉尔不为别的目的,纯粹是对资源的掠夺,但奇怪的是他们对顾沨止的态度却是忠心耿耿,这大致可以推出……顾沨止也在玩儿什么大型角色扮演,且尚未暴露真实身份。
既然没暴露,盛欢想,他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就暂且不在言语上拆穿顾沨止好了。
只是他也不想继续这么被顾沨止搂着,前男友实在是有趁机揩油的嫌疑。
他推了一下顾沨止,两人分离开来,还没顾上说什么,就又被那群小弟簇拥在了其中,不知谁嚷嚷了一声:“保护大嫂!!”
盛欢:“???”
你才是大嫂,你全家都是大嫂。
盛欢麻了。
同样麻了的还有维克托·卡拉尔,他在奔逃的过程中屡次被绊倒,顾沨止单刀直入,踩着茶几一跃而过沙发,至他跟前直接朝着他的脑袋抡了一下,坚硬的枪托直接把维克托·卡拉尔的鼻环给打飞了,这老军火贩子鼻血横流的晕了过去,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娇弱无力……盛欢想也有可能并不是他娇弱,实在是顾沨止这个家伙太野蛮了。
盛欢索性趁乱去摸自己的传奇武器。
那在那一堆胸垫里翻了又翻,翻出了那个小金属盒子,正要揣进怀里,忽而听见旁侧的墙体震动。
“当当”两声,那几把悬挂在高处的麦克风应声坠落,像是制动装置被外力损毁而后强行脱落,厚实沉重的墙体朝着外围缓缓挪移开来,盛欢心里“咯噔”一声,他想糟了,显然维克托·卡拉尔的这套安全设施里还有一些可以从外部操纵的机关,那些铁面黑衣人怕是知道了他们的老板在里面遭遇了袭击,强行破门而入救援。据他来时所观察到的,那些黑衣人的人数与顾沨止这头的小弟人数不遑多让,且各个都是荷枪实弹,待会儿恐怕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果然不如他所料,这四堵安全墙打开了两堵,从不同的方向涌进来两波铁面黑衣人,各个手持电磁炮,炮筒缓缓抬起,电芒交错如蛛网——盛欢面色骤变,他刚要大声一声让顾沨止躲避,并试着扑过去替那笼子里的黑人少女抵挡一二,忽而见左手边的那一波人的炮筒竟没有朝向顾沨止,而是朝向了右手边的那一波人——
密集精准的枪炮轰炸在他们眼前宛若拉直了一片宽而垂直的银蓝色绸缎,堪称火力压制的天花板。
盛欢看见顾沨止非常识相的退了半步,给了他们充分的发挥空间,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这种如同清场般的行径维持了十多秒钟,跟前众人之间的火药味肉眼可见的消弭了大半,左手边打头的那个铁面黑衣人一招手,屏退了众人,顾沨止也一样做,场上顿时就只剩下了他们加盛欢三个,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维克托·卡拉尔。
铁面黑衣人将脸上的铁面扯了,露出卫殊那张英俊斯文的脸来,他走到顾沨止跟前,抬手与对方记了个掌,淡声道:“合作愉快。”
顾沨止道:“默契。”
盛欢:“????”
盛欢感觉自己像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小猴儿。
“敢情你们两个沆瀣一气!就我蒙在鼓里!”他震惊道。
卫殊耸耸肩说:“主要是联系不上你,如果能联系上,我们这场戏会更丝滑,事先声明,我可没有提前知晓阿沨会来这里,纯粹是偶然。”
“那你们还能里应外合的这么缜密?”盛欢诧异道。
“毕竟老队友了,跟他一碰头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顾沨止笑道:“总归是搞破坏。”
“胡说,我们是正道的光。”卫殊正经道:“正道的光搞破坏那怎么能叫破坏呢,叫是惩处奸恶。”
“是是是,惩处奸恶。”顾沨止笑的很大声。
“……果真是老队友了啊。”盛欢抿了抿唇角,轻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