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by998
998  发于:2023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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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玉竹应了一声。
“恁咋这么厉害呢,恁不怕他养那两只大黑熊啊?”
宋玉竹道:“怕也没办法,不拔箭兴许死的更惨。”
大叔呲牙一笑:“恁倒是胆子大,反正俺不行,俺见了王爷腿都哆嗦。”
宋玉竹心想谁不哆嗦啊?那人跟神经病一样阴晴不定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把你杀了。他有点怀疑杨元庆是狂躁症或者是xyy超雄综合征,不然没办法解释他这嗜血滥杀的性格。不过古代也没办法做基因检测,就算有自己也治不了。
“对了,小郎中恁能帮俺看看病不?”
宋玉竹强打起精神询问:“大叔你哪里不好?”
“腰疼,特别是这种阴雨天气疼的厉害。”
宋玉竹推测可能是风湿引起的骨痛,风湿分为热弊、寒弊和阻弊三种,需要对症下药,眼下他没办法诊脉只能问问他疼的感觉。
“哎哟,疼就是疼吗,俺哪会形容。”
宋玉竹耐心道:“您腰疼起来是灼热肿痛,还是僵硬难动或者弯曲不能直立?”
“恁这么一说,应该是不能动,一动便痛。”
那应该是寒弊,他们当兵的走南闯北,难免会寒湿入体,宋玉竹给他开了一副驱寒除湿的方子。加上针灸和火罐效果会更好一点。毕竟这种慢性病即便是在他那个时代也没办法根治,只能缓解疼痛。
宋玉竹趴在药箱上,用碳笔写完方子递给他道:“若是有机会,我给你针灸几次。”
大叔小心翼翼的收好方子,感激道:“那可再好不过了!小郎中恁可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宋玉竹闻声愣住,他……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吗?
上辈子同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冷面杀手,原因无他,宋玉竹的性格实在太冷漠了,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平时的生活中。
其实这跟他的童年有很大关系,上一世六岁时候父母离婚又相继再婚,他便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老人家照顾孩子比较糙,能活着不生病就行,没有发现他患上了轻微自闭症,时间久了便把宋玉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后来考上大学那一年,两位老人相继离世,从那以后宋玉竹便再也没什么在乎的人了。性格也越来越内向,导致身边朋友就那么几个,甚至连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
宋玉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谈恋爱,他自知性格有缺陷,即便以后结婚生子也没办法做个合格的父亲,所以干脆放弃了婚姻和爱情。
其实穿越过来宋玉竹挺高兴的,有了疼爱自己的爹和娘,衣食无忧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业,这是上辈子做梦都求不来的,不知不觉打开了他的心扉,也弥补了他曾经匮乏的情感。
宋玉竹低着头翘起嘴角,做个热心肠的人似乎也不错。
小雨下了一上午,又湿又冷,快到中午的时候,乌云才慢慢散开露出阳光。
赵骁骑马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温热的饼子递给他:“中午大军不停伙,我管人要了张热饼,赶紧趁热吃了。”
宋玉竹接过饼道:“你吃了吗?”
“吃过了,身上还难受吗?”
“好多了。”其实脑袋还晕晕乎乎的,腿上也疼得厉害,不过没什么办法,杨元庆不可能为了他停下休息。
“那就好。”赵骁拉着马缰慢慢跟着车一起走。
饼子有点干,宋玉竹像只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子使劲嚼。行军打仗能吃口热乎的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敢挑三拣四。扯着脖子把干硬的饼咽下去,剌的嗓子眼疼,心里更加怀念江蓉做的清粥小菜。
“前面还有六十里就到徐州境地了,可能会打起来,到时候你在马车上别乱跑。”
“哎。”
赵骁:“老高,麻烦你帮忙多照顾照顾他。”
赶车的大叔道:“恁放心吧,只要俺活着肯定落不下他。”
赵骁摘下水囊扔给宋玉竹:“拿着喝,我先走了。”
“哎……你也小心点。”
赵骁闻声回过头,露出个灿烂的笑脸:“放心,小爷我命硬着呢。”
宋玉竹被他这耀眼的笑容晃的愣住,等人走远才回过神。脸不然的红起来,嘴里嘟囔:“这小子牙真白。”
“嘿,小郎中恁和赵校尉感情不错啊!”
“有,有吗?”
高大叔一脸八卦的模样道:“恁不知道哇,赵校尉有个外号叫铁面阎罗。”
“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外号?”这倒是跟他蛮配的,一个冷面杀手,一个铁面阎罗。
“因为赵校尉刚来军营的时候,直接被庆王提拔为校尉有许多人不服气。兵营里的老兵痞们最是心黑,明里暗里给人穿小鞋,要是脾气孬的,没几天就给欺负跑了。”
“不过这赵校尉可不一般,听说他刚来第一天有人找他麻烦,你猜怎么着?”
宋玉竹好奇道:“怎么着?”
“他直接卷起衣裳在营外把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并且扬言有不服气的出来打,谁能把他打服了,这校尉就给谁当!”
宋玉竹暗暗点了点头,这是赵骁的性格。
“那天我们都去看热闹,真真是从早晨一直打到天黑!他们营房里有一百多号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他的,这群孙子都被揍的服服帖帖,输的心服口服!”高大叔满脸得意的甩着鞭子,仿佛打赢的人是自己一般。
“真厉害……”宋玉竹忍不住感叹。
“是吧,我忒中意这个儿郎,恁看他身体多结实!长的又俊俏!”
“嗯……”宋玉竹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刚好俺家还有两个没出阁的闺女,也不知道赵校尉看不看得上。”
宋玉竹望着他的背影裹紧斗篷,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配上这么威武的儿郎。
大军行至武家坡,这里是一个小镇,镇上有居民上千余人。
杨元庆直接让大军进去搜刮,钱财粮食全部带走,居然还有士兵抓了好几个女子带上了!
那些人家追着在后面磕头,求他们不要带走娘子、女儿,士兵扭头便是一脚,根本不为理睬。
宋玉竹吓得手脚冰凉,后脊一阵发麻。他拉着高大叔问:“他,他们这是在干嘛?!”
高大叔见怪不怪的说:“庆王走到哪都得收敛一通。”
“那些女人呢?她们可都是自己的同胞啊!”
高大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着旱烟嘬了一口:“小郎君,恁习惯就好了,有些士兵跟着庆王……早就没了人性。”
这种事怎么会习惯?!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穿越过来,可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内心除了震撼和恶心,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民智未开化的古代,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残酷……
作者有话说
①《桃花汤》汤头歌

上午下过雨路面有些泥泞,下午行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赵骁骑着马走走停停,有空便到宋玉竹的马车边溜达一趟。
宋玉竹因为士兵强抢民女的事,一直无精打采,赵骁以为他的病又重了。
“还好吗?天黑前应该能扎营休息,你再坚持一下。”
宋玉竹:“我没事,你去忙吧。”刚才想跟赵骁提这件事,想了想,赵骁也不过是个校尉,跟他说完非但解决不了,说不定还会让他惹上麻烦,只能这么算了。
快到申时,天色又暗了下来,寒风刮的猎猎作响,不远处的天边乌云滚动,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老兵从马车旁边的箱子里找出一个斗笠递给他:“戴上这个吧,待会下雨少淋湿点。”
“哎,谢谢!”宋玉竹没客气,这会儿可不是客气的时候,万一病情加重,可没有医院救命。
前头赵骁骑在马上一个劲的回头往后看,心里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小郎中的身体怎么样了,要是下起大雨他怎么办?
“赵校尉别看了,再看脖子都扭折了。”同行的另一个姓方的校尉打趣道。
兵营里男子之间断袖的也不是新鲜事,老兵油子们挤眉弄眼,跟着一起起哄大笑。
赵骁皱眉道:“别他妈胡说八道,王爷让我照顾好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交差。”
“得了吧,王爷要真看重这小郎中,怎么不像徐大人似的单独备量马车?要我说,你就应付一下得了,那小子看着就不像是个命长的,别费心费力不值得。”
“方老二,管好你自己得了!”
“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虽然同为校尉,但别人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只有赵骁是突然空降的,大伙自然是对他不怎么服气。
赵骁抬腿一脚踹在那人的马屁股上,疼的马一尥蹶子差点把他摔下去。
“你!”正当这要发火时,前面突然传来叫喊声。
“有埋伏!戒备!有埋伏!”
“希律律~~”所有人拉住缰绳停下脚步,不远处的山坳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他们手持弓箭准备朝着他们射过来!
“轰隆隆!!!”天边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接着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砸在马鞍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射!”随着一声令下,漫天的箭混着雨水朝他们飞了过来!
“列阵,盾起!”骑兵们有条不紊的举起盾牌,待第一波箭雨过后,前面负责领兵的左将军魏淮大喊一声:“左将士听令!随我攻上山杀了他们!”
“杀!!!”近三分之一的人骑着马跟他一齐朝山上杀去。
赵骁也在其中,他压低身子几乎趴在马背上,耳边是叮叮当当的箭雨声,冰凉的雨水顺着头上的盔甲流到脸上淌进嘴里,带着一股铁锈味。
距离山前越近,弓箭便失去了作用,接下来就是最血腥的肉搏战了。
“赵骁!”前头突然传来魏淮的声音。
“末将在!”赵骁下了马跑上前去。
“你带着下属做先锋队,攻上山顶!”
赵骁目光一暗道:“末将领命。”转身带着自己一百多个士兵,率先冲上了山。
先锋军说白了就是送死的,魏淮看他不顺眼已久,想借此机会弄死他,赵骁没办法违抗军令,只能硬着头皮挥刀冲砍。
猩红的血在刀刃上绽开,耳边是嘈杂的厮杀声!赵骁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前面还有多少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他得活着,他必须活下去,这条命可不是谁想拿就拿走的!
前面打的热火朝天,后方坐在粮车上的宋玉竹正蹲在一堆米袋子后面张望,辎重车因为在最后面,弓箭射不到这里,所以他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虽然安全,宋玉竹也没掉以轻心,生怕有敌人偷袭过来,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
赶车的老高倒是没怎么在意,嘬着烟袋道:“对方打不过咱们的。”
“高大叔,您怎么知道的?”
“嘿,论起打仗小后生恁就外行了吧!我跟恁讲啊,这兵如刀剑,非得磨利了才能杀敌。四王他久居中原没有机会练兵。我们王爷不一样,西州紧邻回纥,那边的人野性,前几年经常过来杀人劫货。”杨元庆便拿回纥人练出这两万铁骑来。
“等着吧,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山上的伏兵就被杀的差不多了,厚重的血腥味隔着一里地都能闻到。
雨停了,猩红的晚霞照亮山顶,宋玉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朝远处望去,隐约能看见不少尸体挂在山间。他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胃里一阵阵翻腾作呕。
上辈子生活的在和平安定的年代,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如今穿到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朝代,前十五年能安安定定的长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不能再依靠父母,自己必须要更努力的适应下去。
打了胜仗士气高涨,士兵们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唱着听不懂的歌,悲壮又热血。
宋玉竹等到天黑,终于才看见赵骁骑着马走过来。
连忙跑上前询问:“你没受伤吧!”
赵骁整个人像在血里浸过似的,头发丝都沾着血,他满脸疲惫从马上滑下来,借着宋玉竹的肩膀站直身体道:“没有,我好累……”
“那就好!”宋玉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努力扶着比自己高大半头的人走到旁边坐下,拿出水囊递给赵骁。
“喝口水?”
赵骁簌了簌口,嘴里吐出来的都是血丝,这一仗杀的他手都抬不起来了。
打了胜仗杨元庆自然想要庆祝一番,命大军原地安营扎寨,喝酒吃肉!
徐兵在一旁不厌其烦的劝告:“王爷,眼下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敌军逃走许多人,万一四王又派兵杀个回马枪,咱们来不及反抗啊!”
杨元庆皱着眉头道:“扫兴,那就原地扎营休整,明天攻徐州城!”
安好营房后,开始清点伤亡人数。
赵骁手下原有一百一十二人,这一仗下来死伤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不是打胜了吗,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宋玉竹不可思议道。
“我们营做了先锋军……”
宋玉竹明白过来,赶紧拿出药箱帮受伤的士兵救治。
“嘶,小郎中,你行不行啊!”说话的是个皮肤漆黑的小个子,他冲锋时让敌人在肩膀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这一路疼的他晕过去好几次,还是被同营的兄弟背回来的。
宋玉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挑出断口处的碎骨,然后拿出针线,一点点帮他把伤口缝好。
“还……挺厉害的,比那群老郎中靠谱!”
包扎好后,宋玉竹哑着嗓子低声道:“下一个!”
另一个后背被砍了一刀的士兵过来:“小郎中,给俺瞧瞧。”
宋玉竹借着油灯看了看,伤口不太深,只撒了伤药便让他离开了。
等处理的差不多了,一个士兵小声问:“宋小郎中,那个……肠子出来了,还能救吗?”
“人在哪?”
大伙齐齐指向角落里躺在木板上的壮硕男人,只见他肚子上长长的一条口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林大勇躺在木板床上面如死灰,攻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敌人砍了一刀,当时并没有在意,等回到大营才发现不对劲,肚子上居然开三寸多长的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
兄弟们赶紧把他抬进营房去叫了军医过来救治。老郎中进屋一看,连脉都没诊扭头就走了,林大勇知道自己完了,他活不成了…
想起自己家中的老娘,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哭起来,他不怕死,就怕自己死后年迈的母亲没人管。
就在身体越来越冷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温热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林大勇吓得大吼一声连忙往后躲:“别杀我,我不想死!”
军营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救不了的士兵,干脆给一刀,省的活着遭罪。
宋玉竹按住的胳膊道:“冷静点,没人要杀你!”
林大勇听不进去,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求求你,我还有老娘要养……别杀我……”
宋玉竹上前掀开他的衣裳,面不改色的扒开他腹部的伤口,翻看里面的肠子和器官。
旁边的士兵吓得捂住眼睛,心里直感叹,这小郎中胆子真大啊!虽然他们敢上阵杀敌,但让他们摸活人的内脏,可没人敢下手!
赵骁歇了一会走过来问:“还有的救吗?”
“有的救。”万幸内脏器官没受伤,缝合好应当死不了,不过就怕术后感染,要知道即便是上辈子做开腹手术,有的人都难免会伤口感染,更别提是没有消毒和抗生素的古代。
宋玉竹没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赶紧命人去烧热水,煮了三黄汤简易的消毒,把肠子归拢好塞进肚子里,缝上好伤口,死马当作活马医。
怕路上颠簸伤口挣开,宋玉竹细细密密的里外缝了四五层。
缝好肚子林大勇才明白过来,这人是在救自己……
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虚弱的哭道:“俺要是能活下来,给你当牛做马!”
宋玉竹道:“先别急着谢,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这两日不要进水米,你伤的是腹部,等能排出气再食用。”
“哎!”林大勇应道。
赵骁笑一声:“中气这么足,应当是死不了。”
大伙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昨日还闹闹腾腾的营房今天只剩下不到半数人,那些兄弟都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叮!”宋玉竹脑袋里突然响起一声,他才想起那本书,连忙打开看了一眼。
任务1(100/100)已完成,任务奖励抗生素一盒。
宋玉竹瞪大眼睛,把手伸进袖子,里面居然凭空出现了一盒他再熟悉不过的药——青霉素!
怎么会这样?
这东西从哪来了?
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玉竹赶紧在脑子里翻看书,可上面除了已经完成的任务,再没有其他字。
他悄悄的拿出一小瓶青霉素放在手心,玻璃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毛。为了确保自己不是幻觉,他掰开一瓶偷偷倒进林大勇的嘴里,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应该死不了了。
出了营帐宋玉竹累的满身是汗,他昨日发热身体虚弱,加上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救治了这么多人,现在已经是脱力状态。
赵骁扶住他道:“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还好。”比起累,他更想要弄清楚,脑袋里的书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到半路,突然有两个士兵过来道:“宋郎中,魏将军让你去救治其他营的士兵。”
赵骁把宋玉竹挡在身后厉声道:“别的营里没有军医吗?!”
两人不为所动:“其他郎中忙不过来,请宋郎中过去帮忙!”
“你们别欺人太甚!”

宋玉竹拍拍赵骁的肩膀:“无妨,我过去看看。”
赵骁不放心他一个人,自己也跟了过去,到了其他营房一看,七八十个受伤的士兵排着队等待救治,把他们全救完得天亮,小郎中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其他郎中呢?”宋玉竹也沉下脸,觉得自己好像被针对了,这些士兵伤的都不重,完全不需要他来救治。
一个受伤的士兵道:“其他郎中们都休息了……”
“你教我,我来弄!”赵骁撸起袖子,让宋玉竹在旁边看,自己亲手帮那些伤病包扎。他本就带着怒气,下手又狠又重,搞得这些伤兵谁也不敢让他治。
赵骁起身道:“确定没人需要我们治伤?”
“没,没有!”大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冷笑一声,拉起宋玉竹便往自己的营房走。
回到自己的营房,有士兵打来水,赵骁脱掉铠甲,蹲在门口涮洗身上干涸的血。一桶水从头到脚的浇下,整个人湿漉漉的像只落水狗。
他无力的捶打着淤泥,这种没办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太糟了,他想要爬的高一些,再高一些!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死!
洗完澡两人都躺在床上沉默着。
宋玉竹还在思考那盒抗生素的事,这东西能凭空出现在自己身上,完全违背量子力学。可穿越这种事本身就不正常,想来想去也琢磨不透,索性由他去吧。
抗生素是个稀罕东西,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战场上,一瓶就能救一个人的命,他不是菩萨舍得拿出来救所有人。只留着给自己用,唔,旁边那小子勉强也能用一瓶。
宋玉竹转头看向旁边的人,见他情绪低落,忍不住开口道:“打完仗心里很难受吧?”
“嗯。”赵骁低声应了一声。人非草木,虽然他早已习惯了刀尖添血的日子,可看着那么多同袍战死沙场,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他让我给家里的娘子带句话,别等他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赵骁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宋玉竹知道肯定是战友留下的遗言。
“打仗就会死人,你没办法保护所有人。”
赵骁把手臂压在眼眶上,带着鼻音道:“我明白。”
宋玉竹突然有点心疼这小子,说白了赵骁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大男孩。自己上辈子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最辛苦也不过是打两份工。
“咳,你要不要听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会好些。”
赵骁侧头问:“什么故事?”
“想听什么我都会讲。”
赵骁龇牙着一口白牙道:“那我想听美人的故事,还要肤白奶大那种!”
“不会讲!”
“那算了吧,看你这小古板的模样,估计也讲不出什么有趣的故事。”
宋玉竹老脸一红,自己上辈子倒是看过几部片子,可真讲出来未免也太难为情了。
赵骁突然翻身坐起道:“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讲什么?”
“你想听小寡妇夜战三雄,还是孙二嫂水戏鸳鸯?”
宋玉竹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捂住耳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讲的可好了,你确定不听?”
“不听不听,我睡了!”
“哈哈哈哈哈!”赵骁被他逗的捧腹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宋玉竹转过头看着他:“不难过了吧?”
“嗯,谢谢你。”赵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认真的道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安慰,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
“不用谢,以后小的还要仰仗赵校尉照顾呢。”
赵骁忍不住莞尔道:“你好像也不怎么古板啊~”
宋玉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道:“当郎中嘛,我本来年纪就小,如果性格再跳脱,病人怎么会信任我。”
“所以你都是装的老成?”
“也不算装吧,只不过在熟人面前会放得开一点。”
赵骁听到自己被默认到熟人行列有点高兴。“以后,我叫你玉竹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叫?”
“叫你宋公子显得怪生疏。”
宋玉竹望着帐篷,心跳快了半拍:“随便你。”
“玉竹,你就这么出来,家里长辈不担心吗?那日我在医馆并没有看见你父亲,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半大的孩子留在那?”
提起这件事,宋玉竹一肚子话说:“此事说来话长,我家里早收到外城外要打仗的消息,提前便安排了马车,把人们都送回了乡下老宅避难。”
赵骁疑惑道:“你们怎么没走?”
“还不是我那个好弟弟,他脑子受了刺激,中途跳下马车,我怕他一个人留在城内有危险,便追了过去,没想跟家里的马车错过了。”宋玉竹云云总总说了一顿,过了一会听见旁边传来浅浅的鼾声,赵骁已经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样了,父母得知自己跟大军走了会不会着急难过。
宋家前厅里,宋柏正焦急向外张望,这些日子他四处奔波,想办法把儿子从军营里弄回来,短短几日便老了七八岁,瘦的两颊都凹进去了。
不一会,宋桥从后院匆匆的赶进来:“玉堂还没回来吗?”
“没呢,他说申时左右回来,我便在这一直等着呢。”
“进去等吧,时辰还早。”
兄弟二人进了厅内,有小厮端来沏好的茶水糕点。
“我知道你爱子心切,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看看这些日子都瘦成什么样了?”
宋柏低头不语。
宋桥敲了敲桌面道:“别孩子没找回来,你自己先倒下了!”
宋柏苦笑:“二哥,若是玉堂、玉沣被抓进军营,你恐怕也得同我这般。”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哎……”宋桥叹了口气,若是大哥还活着就好了,他朝中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帮上忙。眼下兄弟俩凡是有交往朋友都找遍了,没一个能跟八王身边人说上话的,如今手里有银子都不知道往哪送,真是求送无门。
“噔噔噔!”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起身迎了出去。
宋玉堂面色欣喜道:“打听到玉竹的消息了!他现在跟着大军已经到了徐州!”
“真的吗?太好了!”宋柏一扫这些天的阴霾,眼里露出些神采。“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有没有病了?”
宋玉堂缓了口气道:“具体情况我还没问,我找的这人是八王身边右将军的弟弟,姓杨名固,之前在西州府开了几个酒楼,前段时间又来了江城县做生意。”
宋桥赶紧追问儿子:“他有办法把玉竹弄出来吗?”
宋玉堂支支吾吾道:“办法倒是有,但得使不少银子。”
宋柏:“便是倾家荡产我也得把玉竹赎回来!”
杨固张口要十万两银子才能把人捞出来,因为数目太大宋玉堂不敢应下,只得回来跟父亲和三叔商量。
“十万两……”宋柏听到这个数目也懵了,他手中所有的银子加一起也没有一万两。医馆的生意本来就比不上药坊,加上这些年管理的也一般,所以并没有攒下太多积蓄。
“我……我回去跟蓉儿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就把铺子卖了凑一凑。”
宋桥道:“你先别着急,我看看能不能在帐里给你挪几万两银子出来。”
“哎…哎。”宋柏急匆匆的回了后院。
宋桥也带着宋玉堂也回了自己院子。银子的事还得跟秦氏商议一下,毕竟药坊的生意也有秦家的股。
“要多少银子?!”秦氏一听眼睛瞪的溜圆。
“十万两。”
“让老三两口子再生一个吧。”
宋桥怒道:“你说的像话吗!”
秦氏冷笑一声:“甭说这宋玉竹不是我的亲儿子,就算是沣儿或者堂儿被抓到军营我也不会拿十万两去赎,真当自己儿子是金子做的不成?”
“娘,少说几句吧。”宋玉堂在旁边劝道。“三叔这些日子愁坏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咱们总得帮帮忙啊。”
秦氏拿手指在他额头点了点:“傻子,你当这钱给了人就能回来啊?就怕是拿了银子人也要不回来,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宋桥沉默,这道理大家都懂,只有宋柏夫妻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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