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小可怜—— by少女春宵
少女春宵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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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过?好年就行了,琐碎的事情不用管。若是觉得太累,就让牵画他们代为回答也是一样的。”
顾朴生丝毫不觉得堂弟们的做法有什么问题,颇为豪迈地?道。
顾玠对于大哥的作?派微微无奈,却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没有再说什么。
谈话间又从顾朴生嘴里?得知,徐家不日就要回福安城了,速度快点的话,应该能?赶得上过?年。
顾玠又想起了徐连跟他的约定,将?话跟顾朴生说了一遍。
“那好办,等徐伯父他们回来,我派人?送个帖子过?去,大家邀了一并同游。”
顾朴生跟顾玠说好,留在屋里?又坐了会儿才走。
只是眼看年节越来越近,徐家还是没有回来,众人?都以为是路上有事耽搁,应该赶不上了。
二十?八这天,顾府早就张灯结彩,里?外一新。
尽管不是过?年,但大家也都穿得很热闹。便是顾玠,也被牵跃换上了簇新的缎面料子长袍。领口与?袖口皆绣了大片的富贵花朵,将?他衬得病色也少?了几分。
跟父母吃过?晚饭,回房睡下,半夜里?朦胧听到外面一阵喧嚷,当下没有在意,又沉沉睡了。第二日才听顾朴生说,原来昨晚的动静是徐家回来了。
顾朴生一早就写好了邀请他们的帖子,天刚刚亮,让下人?送过?去了。料想徐家回来得匆忙,家里?的东西一时半会也置办不全?面,还又让人?送了几马车年节常用的东西过?去。
“时间匆忙,徐伯父那边答应了,说就不过?来再行拜访,明晚大家一起见面就行了。”
“云怀可还好?”
“知道你要问他,放心,一切都好,云怀还托小厮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喏。”顾朴生将?东西递给?了顾玠,里?面有不少?都是当地?的风情特产,顾玠还看到有一只手编的蚱蜢,仔细翻翻,类似的手工品有不少?。
草编物品十?分精致,料想应该是当地?的手工艺人?做的。顾玠让牵和拿去,一一摆在柜子上,跟之前徐连送的东西放到一起。
“他怎么尽是送你这些?东西?不过?也算是送到了你的喜好上。”
正说着话,牵和去而复返。
“公子,盒子底下还有不少?信,您要看吗?”
“信?”
牵和将?盒子重新交给?顾玠,除了信以外的东西,都已经摆放起来了。
顾朴生听说,也伸头看了一眼。
信是用最平常的信封装起来的,顾玠数了数,一共是十?九封,按照时间排放。
第一封信写在对方出发不久,说是皇命突然,他也没想到会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深感抱歉。又担心他的身体,叮嘱他好好保重,自己应该很快就回来。
第二封信是在抵达军营的时候写的,他说关外条件艰苦,从福安城回来,竟然一下子难以适应。不过?这种情况过?了一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比起福安城,关外才是他土生土长、更熟悉的地?方。
第三封信说原本他想把几封信一起送回去,但路途遥远,战事不稳定,担心写的信反而遗失了,所以决定就先?不寄出来,这样写着,等以后?回福安城再一起给?他。
第五封信,顾玠得知原来盒子里?面的编织物是出自徐连之手。军营中有一位从前是靠手艺过?活的士兵,他有空的时候就去跟对方学习,给?他编了这些?东西,希望将?来他收到的时候能?喜欢。
第十?封信,又打了一场胜仗,但也有不少?人?受伤了,其中就有跟徐连关系很亲厚的士兵。徐连看到那些?人?受伤的样子,心里?既愤恨又痛苦。“如果我再厉害一点,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受伤了?”
徐连给?他写的信大都透着轻松,这是第一回对方吐露出战争的残酷。
顾玠的情绪仿佛也被对方代入进去,眉目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愁恼。
往后?,依旧是一些?生活的记录。
其中一封信里?夹了一根羽毛,徐连在信中说,这是关外最常见的鸟,只有在人?死了的时候才会出现,绕着尸体盘旋,但并不吃尸体的腐肉,好似只是为了哀悼一条生命的流逝。关外的人?将?它视为一种很神圣的鸟,还有人?会专门在家里?给?它们设一个吃东西的鸟栏供拜。
这根羽毛是徐连打仗回去的路上捡到的。
顾玠看信的速度很慢,顾朴生见里?面说的都是一些?朋友间的平常内容,跟着看了几行也就没看,起身离去了。
等将?十?九封信都看完,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在扑簌簌地?下雪了。
雪花轻盈,枝头梅花花瓣终于不堪其重,向下偏偏头,一把雪花就这么洋洋洒洒落了下来,跟原本的洁白殊途同归。
天快黑的时候,顾玠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肩上落了好些?雪,人?比离开的时候长高了不少?,晒黑了,目光也更坚毅明亮。瞧见了他,迈出去的步子都大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儿就跨上了台阶,站到了他的面前。
“元琼,我回来了。”
说着,徐连将?自己的两只手搓得发热,摸了一下顾玠的手。
明明他才是客人?,将?人?催着回房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主人?。
“外面风雪这么大,你怎么还站在外面?手都这么冷了,快进去。”
“只是站一会儿,不要紧的。你离开了小半年,大夫说我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过?来了?”
徐善斋跟汤禧是赶着年节回来的,这时候家里?肯定很忙。顾玠压根就没有想过?徐连还会来。
“我也是趁着有点空来看看你,等会儿就要回去了。我让人?带回来的礼物你都看到了吗?喜不喜欢?还有那些?信。”
他殷殷切切,特意过?来只是问准备的礼物可还讨得他的欢心。
这样两句话,让双方由于多时不见的隔阂一下子消失殆尽。徐连也从沉稳的小将?军,变成了活泼热烈的少?年人?。
“都看到了,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牵心给?徐连倒茶的时候,还给?徐连指了一下。
“我们公子已经将?徐公子您送来的礼物都摆起来了。”
徐连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架柜子上,由上到下,满满摆着的都是他送的东西。
其中也有几样是别人?送的,不过?看到自己的那些?礼物以压倒性的胜利超过?他人?,徐连顿时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他又从怀里?掏了个香囊出来。
“这是家中绣娘做的香囊,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花瓣,我跟你一人?一个。”
“等明晚我们出门的时候,就可以佩戴上了。”
香囊赶着节气?,布料也是红艳艳的,明日出门佩戴再合适不过?。
顾玠让牵和收好了,跟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天越来越暗,徐连不便久留,又讲了一两句话,就告辞离开了。顾玠本欲送他出门,人?刚站起来,就被徐连按着坐下去了。
“外面冷,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们明晚见。”
“明晚见。”
新年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三十?早上,顾玠还没有起,就听见外面爆竹声已经劈里?啪啦地?响起来了。府上更是热闹,下人?们一早就去给?主子拜年,领了厚厚的红包。
顾玠昨天睡前就已经提前将?红包发下去了,这个样子也睡不着,但他一时半会又不太想起来,就披了件衣服半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
不一会儿,牵和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他已经醒了,问要不要起身换衣。
“外面灯笼都挂起来了,好生热闹,公子换好衣服后?可以出去看看。”
哪怕府里?每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但一年一度的节日对大家来说也是十?分欢喜的。
顾玠遂丢开书,由小厮服侍着起来了。昨夜雪停了,今早又出了太阳,地?上到处都是潮湿,天气?也更冷。
牵跃给?顾玠找了件大氅,连脚下踏的靴子里?都有层厚厚的绒毛。
白日跟众叔伯和兄弟间互相?拜访了一通,吃过?晚饭,一大家子出了门,到半路跟徐家汇和。
今夜像他们一样出门的有不少?人?,长街上灯火通明,有表演节目的,有猜灯谜的,有说书的。长辈们跟长辈们一起,小辈们跟小辈们一起。
顾玠一下马车,身边就围上了许多人?。他左手边是顾朴生,右边则被徐连见缝插针,挤上来了。
一行人?中徐连的武功是最好的,因此大家也就没有太多争议。
福安城中今夜的热闹对于顾玠和徐连来说,都一样的新鲜。
而对于顾家其他的小辈来说,简直如数家珍,就连摆摊的小贩有多少?位,他们都能?说出个大概。因此他们在照顾顾玠的时候,顺便也给?徐连照顾到了,一条街才走了没多久,两个人?的手上就拿满了东西。
徐连力气?大,把顾玠手里?的都抱了过?去。
最后?实?在抱不动了,才交由身后?的小厮分担。
程术邀请大家去的延庆楼也在这条街上,有不少?官宦人?家在这里?包了场席。
对于延庆楼来说,这也是它们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
三楼,凌珩喝得满面醺醉,身边的友人?担心不已。
“不就是个男人?吗?你堂堂世子,想要什么人?都可以,何必要吊在一棵树上?”
“你、你不懂,子歇他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也对,我看他就是离不开男人?,整天……”
“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凌珩哐啷砸掉了酒壶,声音喊得非常高,可脸上早就是鼻涕眼泪一团糟。
明明夏日里?,他们还在一起看荷花,甚至于子歇这个字,都是他亲自为对方取的,怎么才几个月,他跟子歇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凌珩又颓然地?坐了下来,拿过?另一瓶没有开封的酒灌了下去。
友人?见他如此伤心,也没有跟对方计较,等凌珩喝得神识不清了时,叫了人?将?对方送回去。他当初就说过?,那个子歇就是个祸害,可凌珩偏偏不听。
这友人?姓王,单名鹤,字居野。
王鹤出门的时候,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循着望过?去,赫然就是刚才凌珩口中提到的人?。再看他身边,竟然是尚书之子葛云生跟八皇子程衍,乍一看是三人?同行,可仔细再看,葛云生跟八皇子都是在围着对方讲话。
“有辱斯文!”
王鹤气?得甩了甩袖子,当下就离开了延庆楼。
那边葛云生跟程衍正在猜字谜,猜着猜着,既是有好胜心,也是想在官洄面前表现一番,都十?分积极。
“这回是我猜对了吧?”
“应该是我,子歇你说呢?”
葛云生见官洄原本高高兴兴的,突然情绪就低落下来,连忙问道:“子歇,你怎么了?”
官洄的目光从楼下大厅收回,当着葛云生和程衍的面摇摇头。
“没什么,我们继续猜吧。”
他在强颜欢笑,葛云生和程衍也顾不上什么字谜不字迷的了,后?者更是同样向大厅看了一眼,就见王鹤正指挥着人?将?凌珩抬上马车。
要不是凌珩,他跟子歇也不会相?识。可王鹤那人?实?在可恶,不仅一直看不上子歇,还经常暗地?里?欺负对方。要不是有凌珩纵容,子歇也不会被逼得离开凌府。
程衍想起那日碰到官洄,对方凄惨的样子,眼中就是一阵寒气?。
他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没收拾。
葛云生也从程衍的反应中注意到了王鹤,于是问官洄:“可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这么一问,官洄又连连摇起了头。
“不是,我只是想起以前,有些?感概而已。”
葛云生也知道官洄从前跟凌珩交好,不过?后?来发生了些?意外,导致凌珩不相?信对方,为此伤了官洄的心。
就因为这,他跟凌珩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好了,不管是谁,都不要去管他们,我今天叫了一出戏,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我们去吧。”程衍跟葛云生换着法子安慰官洄,三个人?很快就去了延庆楼的包厢中。
外面顾玠跟徐连也依旧在逛着,本来是几个兄弟都拥在身边,但街上人?太多了,走着走着,大家就被冲散开来,最后?只有徐连和顾朴生是还跟顾玠在一块的。
又一道人?流涌来,顾朴生本想抓住顾玠,结果差了一步。倒是在右侧的徐连将?顾玠的手腕抓牢了,还朝顾朴生说了一声放心。
“元琼,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去那边等兄长他们吧。”
最初喊兄长,是因为这样称呼也很合适,现在喊兄长,则完全?是出自徐连的私心了。因为顾玠也是这么喊的,就好像他是在以跟对方差不多的身份,去喊顾玠的家里?人?。
这会让他有一种跟顾玠很亲密的感觉。
“好。”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且每年都能?听到家里?人?跟他描述街上的场景,但一切都不如亲身经历。
人?挤着人?,行动都非常困难。可与?此同时,又让顾玠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是鲜活着的,不再是动不动就要吃药,不再是时刻担心会生病,会受伤。
回答徐连的时候,他的声调是难得扬着,充满兴高采烈的。
两个人?挤了半天,总算是到了一处暂时能?落脚又不拥挤的地?方。
旁边有小贩在吆喝,抬目看去,就见对方是再在河灯。每盏河灯里?面各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可以用来写自己的心愿。
顾玠等人?少?了一点后?,跟徐连一起走了过?去。
老板看到他们两人?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当下热情不已,还给?他们推荐了不同的河灯。价钱由低到高,外观也是由低到高,最终顾玠跟徐连一人?买了一个最贵的。
一年一度的事,左不过?都是图个吉利。
老板看他二人?如此爽快,更是喜笑颜开,连忙给?他们收拾出空桌子来。
“纸笔已经准备好了,二位公子现在就可以写了,写好后?放在灯心处。”
河灯虽然不过?手掌大小,但做工却很精致。正中心不仅能?放纸条,还放了一根细小的蜡烛。且蜡烛点燃以后?,并不会烧到那张纸。
顾玠跟徐连分别执了笔伏案。
顾玠的心愿很简单,他希望自己能?早点跟正常人?一样,不让家里?人?再担心。
墨迹干了以后?,他就将?纸条放进了灯中,准备等会放到河里?。看见徐连没有写完,站在一旁等了等,过?了会儿才见他宝贝似的吹了吹刚写完的纸,瞥见自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了什么愿?”顾玠唇畔染笑。
“我希望你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
这倒是跟他不谋而合了,要不是纸条已经叠好放进去了,顾玠说不定会大方地?扬起来给?对方看看。这会儿他也只是说:“看来我们想得差不多,我也是这么写的。”
徐连看了眼顾玠的河灯,他其实?许了两个愿望。
一个愿望就是他刚才说的,还有一个愿望……他希望能?跟顾玠,更好一些?。
两人?等将?灯点亮以后?,就一起放到了水里?。
不一会儿,承载着他们愿望的河灯就随水飘远了。顾玠的河灯跟徐连的河灯偶尔会因为水波,互相?撞一撞,他们周围还有很多河灯也在互相?碰撞着。
昨天在家中见面毕竟太匆忙,等将?河灯放下后?,顾玠就跟徐连沿着这条河一边走一边说话。徐连特意走在了里?面,天黑,顾玠要是滑倒了就不得了了。
“那些?东西,你编了很长时间吧?”
“也没有多久,都是闲暇时候编的。”
这趟徐连再回来,两个人?之间仿佛也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徐善斋昨天早上进宫的时候,皇上说了,过?完年他们就留在福安城,不必再出去。徐连没有忘记跟顾玠的其它约定,说好正月过?完,他就正式过?来请顾玠教自己写字。
顾玠还开玩笑说,请他当先?生的话,束脩会很贵。
徐连表示,再贵他也会尽力一试。
说着,两个人?就相?视一笑。
当晚,他们还碰到了不少?朋友,徐连上次在程术的邀约上认识了不少?人?,众人?各自见过?,约到茶楼一起谈了会儿话,方才散去。
正月里?还有一场热闹,顾玠并没有出去。坐在家中收到了程术写来的信,除开一些?祝语,就是说他新近结交了一位很有意思?的人?,等将?来有机会介绍两人?认识。
程术是很喜欢结交朋友的,顾玠看了信也不奇怪,提笔给?对方回了几行,让来送信的小太监带了回去。
出了正月,徐连果然信守承诺,带着笔墨纸砚就过?来了。
如果说顾玠的字像是林园中被工匠精心修剪好的树枝,那么徐连的字完全?就是在山野间肆意生长的杂草了。顾玠看过?对方的笔迹,挑了一个适合他的书法开始练。
“从临摹开始,不过?不能?一味地?临摹,要在这个过?程里?面看清别人?的字是怎么写的,起势落笔又是什么样,将?它印在你的脑子里?,然后?再输出到纸上。”
徐连听得似懂非懂,顾玠就握住他的手先?带着对方写了一回。
同样的潦草,可顾玠写出来却多了一份灵逸飘动之态。
“这样,懂了吗?”
“好像……有点懂了。”徐连盯着眼前的字,又看着顾玠垂在身侧的手,抿了抿唇,“元琼,你能?不能?再握着我的手写一次。”
在顾玠眼中,徐连的要求并不奇怪。
只是他忽略了,如果只是单纯为了练好字,徐连的话应该是更注重这方面,而不是让顾玠“再握着他的手”。
徐连的手跟他差不多大,不同于他的养尊处优,对方的手一看就知道是拿惯了武器的。
顾玠很有耐心地?从史记上誊抄了一句话,带着徐连写了一遍。
这本书用来教学,既能?让徐连写好字,又顺便让对方在这个过?程中学习到更多的东西,一举两得。
顾玠书房里?有许多东西,在徐连跟着他练字的时候,都逐一看过?了。
其中有一幅睡莲图尤为可爱动人?,顾玠看徐连喜欢,就送给?他了。
“真的要送给?我吗?”
“当然,本身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喜欢,就是这幅画最大的价值了。”
“我喜欢!”
徐连将?盖有顾玠印章的睡莲图小心卷好,还让人?给?他拿了一块软布包着。
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为他拿了什么名家的真迹。顾朴生过?来瞧见这一幕,理所当然就误会了,等弄清楚了以后?,有些?哭笑不得。
“云怀要是喜欢画的话,我屋里?还有不少?画法大师的作?品,等会你可以去挑挑。”
徐连整天跟在顾玠后?面喊他兄长,又和顾玠关系要好,时间久了,顾府上下也拿对方当作?了自己人?。
听了顾朴生的话,徐连却摇摇头。
“不用,我只喜欢元琼的画。”
看出来徐连的确不是推让,顾朴生才作?罢。
只是等对方回家后?,顾朴生还是让人?给?他送了一幅过?去。
顾朴生来这里?找顾玠,是因为快开春了,家里?商量着可以去庄子上游玩游玩。
“庄子里?还养了不少?马,你没骑过?,定然觉得有趣,到时候我给?你牵着,你坐在上面慢慢走。”
“徐家的庄子就在旁边,云怀应该也会去,你们俩又可以凑在一块玩了。”
顾朴生说着,想起来徐连是经常打仗的,马术应该非常好。
要是顾玠想学骑马的话,倒可以拜托对方教导一二。
踏春对于官宦人?家来说,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往常顾玠只是随了马车过?去,且要顾着他的身体,都是走一段路停一段路的。
到了庄子,他也不会出门,只在自个儿的院里?仍做着跟在家差不多的事。
听说可以骑马,顾玠眼里?果然流露出了期待来。
三月草长莺飞,转眼就到了踏春的日子。
顾府一早就准备好了,出发的时候也不见仓促。不过?顾玠的马车内,还同坐着另一人?。
徐连跟顾玠练字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要去庄子上骑马,当即毛遂自荐。
反正两家的庄子都在一块,干脆就直接跟顾玠一起先?去了。
徐连现在来得熟了,总从前门来太麻烦,有时候就从后?门翻墙进来,直接就进了顾玠的院子。顾玠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道不能?叫兄长知道。
要是被顾朴生知道了,两个人?都逃不了一顿念叨。
“元琼,你也怕兄长训啊?”
徐连还以为像顾玠这样性格的人?,是不用担心这些?事的。
“你要是看见过?兄长教育人?,也一定会这样的。”
徐连第一次翻墙进来的时候,还带着顾玠一起在屋顶上飞了一圈。
不过?上回顾玠在船上吐了的事情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所以这回徐连也只是很有分寸地?飞了一圈就下来了。谈话间说到此事,顾玠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还晕船,应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严重,主动约了徐连再一起出去。
徐连对他的请求一向都没有不应的,这回却连连摇头。
“不行,就算你的身体好了,可晕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适应的,到时候你肯定还会头晕。”
顾玠身体不舒服,他心里?也会难受。
徐连在这件事上始终坚持,最后?游船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眼下两人?在马车里?,说说谈谈,以往觉得路程很远的地?方,很快也就到了。
到庄子以后?,上午用来休整,下午才正式出门踏春。
另有一些?繁琐仪式,顾玠和徐连都不必参加,两人?去了马场,由徐连挑了匹马让顾玠试着骑了一下。
上回在街上,顾玠就有过?这种生命澎拜的感受。
这回坐在马上,他又一次地?感觉到了。
徐连对骑马很有经验,像顾玠这样从来没有骑过?马的,他没有让对方骑太久。
他看出顾玠对此感兴趣,又道:“元琼,你在这儿坐着,看我给?你表演一番。”
顾玠看过?别人?骑马,但没有看人?表演过?马术,是以徐连的姿态很快就吸引了他。
等到对方下来的时候,还夸他骑马的样子十?分好看。
真真是一副色彩鲜艳的画。
他们在庄子上踏春大约逗留了十?来天时间,后?来徐善斋跟汤禧也来了,顾玠作?为徐连的朋友,过?去拜访了一二。还被徐善斋留下来住了一天。
顾玠就住在徐连的隔壁,牵画四人?也一起过?来了,徐家安排得周全?,让他俨然就像是还在家中一样。
就算是来踏春,徐连练字的功课也没有丢下,他有一个很好的老师,自己的领悟力也高,在他的坚持不懈下,很快就看到了成果。
当然,要想继续进步,就需要继续努力。
等他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徐连还有些?不舍得。
顾玠说可以给?他作?个画留作?纪念。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画什么。”
“就画一幅踏春图吧。”
被徐连提醒,顾玠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动笔就画起来,从勾勒到上色,花费了几天时间。因此到他们回去那天,顾玠还尚未完成,等到后?来在家里?又雕琢了几日,才算是大功告成。
“还要盖章。”
徐连看着右下角空空荡荡,指着道。
顾玠便拿出了自己的章,沾了印泥,往上戳了戳。
整幅画完毕,他却又是提笔,在上面写了四个字——芳菲盛开。
徐连的字在又有了明显进步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去年这个时候,皇命忽召,让他们去了关外。今年本以为可以在福安城将?这个夏天过?完,没想到又发生一模一样的事情。
不过?这次不是太紧急,所以徐连有时间来跟顾玠道别了。
他依旧是从后?墙那里?翻进来的,每次进来之前,徐连都会先?丢一块小石子弄出声响,目的是让顾玠先?做了准备。他怕吓着了对方。
在听说徐连又要离开时,顾玠沉吟了一会儿,让牵跃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牵跃交到徐连手上,看过?去时,赫然是一个平安符。
“我知道云怀要保家卫国,上次随父亲母亲到庙里?的时候,特意给?你求了这个平安符,望你能?平安归来,我在福安城等你的好消息。”
顾玠这番话比什么都管用,徐连当即就将?平安符贴身收好。
“等我去了那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月给?你写几封信,等回来的时候都交给?你看。”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跟刚开始那会儿不同,或许是一点一滴的变化并不会让人?注意,顾玠没有发觉,自己跟徐连之间早就太过?亲近。
他跟对方只是朋友,忙起来就算是不写信也没有什么,可徐连还是给?自己规定了数量,他也并不觉得奇怪——这根本就是一种奇怪。
唯有牵画在徐连说这话时,看了对方一眼。
大军很快就出城了,这趟出去,似乎是皇上有意要历练徐连。又或者说,是他有意想要培养如徐连这样的年轻人?。
夏日是在无尽的蝉鸣与?燥热中度过?的,顾玠的院子在今年夏天,终于用上冰了。
冰融尽以后?,又是一个季节。
徐连在这年的秋天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他的小将?军名号,也变成了真将?军。
刚应付完来家中道贺的人?,徐连就迫不及待到了顾玠这里?,有些?神气?地?道:“元琼,我又打了胜仗,你预备怎么祝贺我?”
“你的眼睛怎么了?”顾玠最先?注意的,却是他脸上一方精巧的面具,别的地?方都不影响,正好将?他右边眼睛的部分全?挡住了。
“没什么,只是受了点伤。”
有得必有失,这趟出去,徐连虽然打赢了,但他的眼尾却在交战时被敌军所伤,最终留下了一道永远都去不掉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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