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玠留下这句话?后才离开书房。
要水的话?,喊喊牵心就可以?了,只是顾玠出门后并没有叫人?,反而是自己一路走到了外?面。
他整颗心都有种砰砰乱跳之感,等找到水,将?手帕沾湿以?后,又按照原路回来。
推开门见徐连仍旧如离开时一般坐在?原处,顾玠没有说话?,走过去?将?他的脸重新擦干净。
两人?一站一坐,正好?面向窗子。顾玠从?徐连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气氛不知?为何变得黏稠了些。
这一晚,徐连没有留在?顾玠的院子里,但他们都同时地失眠了。
顾玠躺在?床上想,原来从?前?种种,并不是云怀孩子气的话?,分明是不能?为他人?所觉的惶恐担忧。
顾朴生第二日一早过来,就看到顾玠精神不好?的样子,以?为是旧病又复发?了,当下着急起来,要喊刘大夫过来。
顾玠连忙拉住了人?,道不用。
“如何不用,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顾朴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兄长,我?真的没有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等会儿补个觉就好?了。”
“当真?”
“我?何时骗过兄长。”
顾朴生想起顾玠的确从?来都不会说谎话?,才按下了叫刘大夫过来的想法,只是瞧见对方那个样子,始终不太?放心。
“也别?等一会了,你现在?就去?休息吧。”
“不急,兄长既然来了,不如陪我?说说话?。”
顾玠很少会主动开口让顾朴生跟他说说话?,他一直都很懂事,知?道顾朴生身有官职,事务繁忙,尽量都是不会耽误对方的时间。后者对他从?来都是要多心软就有多心软,听到他这样说,哪里还会离开。
不过两人?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别?的话?题。
顾朴生不由得想起徐连,望了望房间里,见并没有对方的身影,才疑惑道:“云怀昨儿不是说晚上要留下来的吗?怎么没见到他。”
顾玠正欲喝茶,要拿杯子的手一顿。
“他昨天吃过晚饭后就回去?了。”
为什么回去??自然是两个人?说破以?后,彼此心中都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顾玠已经意识到,徐连往日要留在?他院中,也都是为了他的缘故。这种情况下,徐连自然不好?再装傻下去?。
况且,他还想给顾玠一些思考的时间。
顾玠说着,手也收了回去?,眼前?那杯茶始终没有再去?拿了。
“是有什么急事吗?”要不然也不会吃了晚饭就急匆匆地赶回去?。
“可能?吧。”
顾玠说得含糊,顾朴生向他看了一眼,这一看心中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顾玠在?提到徐连的时候,不仅眼神有些闪躲,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可仔细看,分明没有对徐连的厌恶,反而像是……像是动了什么心。
他昨日来这里的时候,顾玠分明还是一副不通情爱的模样,怎么才一天过去?,就有了这么多变化?
顾朴生怕是自己想错,又有意提了几句徐连。最后他离开顾玠院子的时候,脸上满是忧愁。
偏偏牵和正往院子里面走,跟牵跃说话?间,让顾朴生听到徐连时常从?后面翻墙就进来了。他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去?,吩咐两人?以?后不准再让徐连翻墙进来。
于是等徐连再想来的时候,就发?现顾府的看守严了许多。本来后面院子都没有人?,这几天外?面却总有护卫轮流守着。
他只得规规矩矩从?前?门进来。
顾朴生以?前?见徐连,同是将?他当成朋友。
现在?见徐连,心中就将?人?用顾玠将?来另一半的眼光来衡量,不免挑剔许多。想起徐连平日老爱往这凑,更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他事后也试探清楚了,大概两个人?还处于刚刚说破的地步。并且,顾朴生从?顾玠的态度中看出来,对方对徐连应当也是喜欢的。
他只这么一个嫡亲弟弟,又因为生病遭了这么多年的罪。顾玠想要什么,顾朴生从?来都是给他捧了来的,就算现在?是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他也不会真的去?棒打鸳鸯。
因此徐连只感觉这次见到顾朴生,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严厉了些。
正欲往顾玠的院子走去?,听见顾朴生跟他说:“徐公子,往后再来的话?,还是不要从?阿玠的院子翻进来的好?。”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徐连急着见顾玠,没有注意到。
不过顾朴生话?里的内容让徐连面上一赧,其实就算对方不说,在?跟顾玠说开以?后,他也决定以?后都规规矩矩的,不会做出逾越的事。
“我?知?道了,兄长。”
顾朴生被他这句兄长听得胸中一堵,以?前?他怎么没有觉得徐连叫得这么刺耳呢?
挥了挥手,懒得再跟徐连讲话?,让对方离开了。
徐连到了顾玠的院子,得知?对方昨晚没睡好?,现在?又去?睡了,等在?外?面不免有些自责。
他其实也是整宿没睡,不过身体一向健康,脸上一时间看不出什么。不过等着顾玠,他撑在?桌上,竟然也慢慢睡了。
顾玠醒来,就听到牵画跟他说徐连在?外?面睡着了。他一时被“原来两人?昨晚都是一样的”念头?弄得心中微漾,问牵画:“给他披了毯子没有?”
“牵和给徐公子披了。”
“我?出去?看看。”
牵画听说,手上给他穿衣服的动作就快了些。
等顾玠出去?,就见徐连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当真是在?他这里呆得熟了,否则不会如此不设防备就睡过去?,还睡得这般沉。
“公子,可要叫醒徐公子?”
“不用了,你们也出去?吧。”
“是。”
徐连是趴在?矮几上睡的,顾玠就坐在?他对面,随手拿了本书。
可看了半天,不仅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反而目光总是频频落在?徐连身上。
云怀,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呢?
想得出神,竟连对方已经醒来多时都没有察觉到。
“云怀,你醒了?”
“嗯。”
经过一夜后,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更奇怪了。往常他们在?一起,总是有许多话?要说,可今天待在?一起半天,统共就没有讲几句话?。
太?安静了,顾玠的脸发?闷,徐连亦是。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意识到以?后,又同时住口。
脸上不仅发?闷,还在?发?起热了。
“我?今日是从?正门进来的。”徐连先开了口,“进来的时候碰到兄长了。”
他这句兄长让顾玠看了一眼过来,两人?眼神对上,竟又是同一时间地脸红了。
因为他们都觉得,徐连这声?兄长在?如此时候,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格外?暧昧起来。
“兄长他说了什么?”
“只是寻常招呼的话?,不过,兄长知?道我?经常翻墙进来的事了。”
“他可有训斥你?”
“没有。”徐连摇摇头?,始终没有去?看顾玠,顾玠也是同样,“他只是让我?往后不可再如此。”
一句话?落,两个人?又陷入了安静中。
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
第80章 毁容奴侍(13)
顾玠无意识地?将书翻了一页, 带出些声响来。偏偏两人都未曾看去,只依旧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
“元琼。”半晌听得徐连喊他, “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看你伏在案上睡着了, 想问问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书在手上也无用,顾玠将其搁在了桌上。
到底是较徐连年长些, 平日性子也沉稳,顾玠略作休整, 将心绪稍微放平。
“昨日回去,我心中记挂你,想你明日可会后悔, 又想我要如何教你明白我的心意,接受我,翻来覆去, 总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亦全?都是……”
“云怀。”顾玠听得他的话,心中仅有的平静尽数破碎,“不要再说了。”
往日就算有人对他深有好感,要么就是直接被顾朴生拦住了, 要么也是含蓄委婉。何曾、何曾像徐连这样,竟是要明明白白将情?容都说出来?
顾玠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更没有被人如此当面诉说情?意。一时脸上仅余的病色,也被嫣然绮丽所代。
他直站起身,却被徐连误会, 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将他一把拉住。
两人手碰着手, 都是暖烘烘,烫滚滚。
徐连情?态比之?顾玠更甚,可话更是倒豆子一样,犹如战场杀敌,奋起直追。
“我是真心欢喜你,想同你在一起的,昨天我说的话,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又或者,心底可有什?么顾虑?你不要我说,是不是当真后悔了,昨天答应的话也只是哄着我先离开,往后就要这么跟我断了来往?”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走?”
听他越说越伤心,声音哽咽,竟似要哭出来般,顾玠心底也微有急意,反手握住了对方。
“我并非要走,只是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般话,一时情?难自胜。”
他说这话的时候,耳廓也是微微发?红的,那?种情?窦初开的模样愈发?明显。
初时只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徐连,但越讲心底反而越通达起来。尽管依旧不太好意思,可到底算是回应了人。
“我并非哄你,也并非要同你断绝往来。”
“你跟我表明心意,我心内诧异,不知道你是何时起的心,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此前我也没有对旁人动过心,更不知道该如何、如何去回应你,教你也能高兴些。我怕做的不妥当,反伤了你的心。”
顾玠没动过心,没喜欢过别人,他担心的是如果答应了徐连,到后来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喜欢,他所给对方的也不是对方需要的,不免将彼此的情?分白白毁去。
他是被爱的,就算有任何不对,也不会受到伤害。可徐连不同,顾玠此语,皆是为了对方考虑。
他一番话让徐连胸腔登时酸涩鼓胀不已,又往前跨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小。
“我不怕的。”他只要顾玠不讨厌自己,不回避自己就够了,剩下的他都可以慢慢努力,“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看到你在茶楼,过后想找你吗?”
“记得。”
“我那?时候见你,就觉普天之?下的光彩,都在你一人身上,视线千万般都无法离开。并非你不能察觉,是我一开始就抱了这种心思,有意亲近,你只当是我们相识渐久,不曾防备。”
“你同我说话,同我在一处,我总是高兴的。”
两人的手仍握在一处,一时心头悸动非常,再说不出别的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彼此。
“往后,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顾玠知道,若是同意了徐连的请求,代表了何种含义。他看着对方眼中诸般情?意,说不出拒绝的话,跟昨日一样,回了个肯定的答复。
徐连于他,总是跟旁人不同的。顾玠昨晚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对徐连永远都存了格外的纵容。
顾玠不会自欺欺人,更不会像《折柳记》当中的书生一般,一定要与亲近的人互相折磨,乃至最后分道扬镳。
他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对于徐连目前的请求,顾玠都是愿意的。
“阿玠。”
顾玠的回答让徐连激动不已,两人本身就没有太多距离,此刻更是犹如环抱着彼此,两只手握得好似难以分开。
徐连觉得他以往打过那?么多胜仗,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得高兴。
“先去坐下吧,有话慢慢再说。”
顾玠看了眼两个人的手,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挣脱,有些不自然地?就这样牵着对方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原本徐连是坐在榻上,伏着矮几睡觉的,顾玠坐在他面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桌子。现在他们坐在了同一侧,肩膀挨着肩膀,两只手同放在榻沿。
屋里好半天连讲话声都听不见,牵画在外面问了一声可有什?么吩咐,惊得两个才通心意的人慌忙分开了手。
分明也没有做逾越之?举,可一颗心就是砰砰乱跳得厉害。
“不用,你们且守在外面。”
顾玠才说完,徐连的手又碰了过来。先只是一点?点?地?试探,而后拉住了他一根手指,再是两根,最后是三根。
他没有出言阻止,等到手与手完全?贴合的时候,两人早已是面红耳赤。
那?些奇怪的感觉尽数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奇妙,就算他们一直不曾开口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徐连看着正前方地?上摆的一盆花,讷讷出声:“我心跳得好快。”
顾玠的心跳得也挺快的,他同样在看那?盆花。
这是二堂兄前不久给他送过来的,说是花期很长,在屋里摆摆也漂亮。送来之?后,牵和修剪了一番。
“今后你在我面前,可以不必戴着面具。”
一旦知晓徐连的心意,很多事?情?也就一目了然了。
他之?所以戴着面具,无非是不希望被自己看见相貌上的残缺。可顾玠并不在意这些,他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因外表变化而有所改变。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觉得徐连那?道疤丑陋。
徐连这晚仍旧没有留在他的院子里,顾朴生自从知道了对方的念头,往顾玠这儿?都比以前来得更勤快了。他每次都是早上来的,偶尔也会傍晚突袭一下,用怀疑的目光先在顾玠的屋子里扫视一圈,确定徐连没有做出不该做的才放心。
顾朴生知道顾玠是个有分寸的人,他防范的是徐连。有几次休沐他往这儿?来,无意看到徐连盯着顾玠的眼神?,当真是炽热又浓烈。
“这个月第?四次送帖子来了,当真不去赴约?”顾朴生将官洄给顾玠下的帖子放在了他桌前,接过牵心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他有意坐在了顾玠和徐连中间,隔开了两人。
“我同他之?间并无交情?,没什?么好去的。”
“他邀请的不都是一群世?家?子弟,你以前也都会去的啊,怎么现在身子好了,反倒更不愿意出门了?”
以前顾玠身体不好,出门他们担心。
现在身体好了,这样整日在家?中不出去他们同样担心,怕他的性子给拘坏了。
顾朴生跟官洄同样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听身边的朋友对他都多有赞许,而且顾玠以前玩的那?群朋友跟对方的关系也很好,他想着让顾玠出去也没有什?么。
谁知对方反应总是淡淡的,言辞之?中更是多有疏远。
“难道是这人跟你有什?么矛盾?”
“没有矛盾。”顾玠说着,看了徐连一眼,想到花园之?中对方恹着神?色跟他说不想他跟别人太亲近,那?会儿?他只当徐连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作祟,实?际上根本就是在吃一顿莫名的醋,因之?回答顾朴生的时候也就笑了笑,“我不喜欢跟对方太过亲近。”
顾朴生看不懂他这笑,徐连听到他的话却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禁脸红了些许。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不去。”
“往后再有帖子来,麻烦兄长让他们直接退回去。”
顾朴生听顾玠说不想跟官洄太亲近也没有当回事?,及至听见对方这话,才意识到顾玠是真的不愿意跟官洄来往。
顾玠是很好说话的性子,也从来不会与谁为难过,真要是有什?么,那?也一定是那?个人的不对。想到这里,顾朴生连带过来的那?张请帖都不愿意留在顾玠这儿?让他看了不高兴,又见顾玠跟徐连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心意互通,饶是看徐连觉得牙痒痒,他也没有真的一直待下去打扰两人,将请帖又带走了。
有些事?情?,或许顾玠跟徐连一时还想不到,但他这个做兄长的,不能不为他们多操一些心,比如两家?父母那?边该怎么办?
尽管顾朴生也知道,若是父母亲发?现顾玠跟徐连在一起了,以他们对顾玠的疼爱,只要对方坚持,是一定会答应的,可在此之?前,顾朴生想,还是得给他们一点?暗示才行。
于是自这日开始,顾朴生在父母面前三不五时就会提起徐连,且言辞之?中多有赞赏。
顾大人和顾夫人不解其意,听得都以为顾朴生是要挖人家?墙角,让徐连从文官的路子了。
官洄四请顾玠始终不至后,程术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件事?,看他有意想同顾玠交好,以自己的名义帮官洄又请了顾玠一次。
帖子送到顾玠院子的时候,徐连也在,他看了看落款,问道:“阿玠,我们要去吗?”
一开始徐连喊顾玠名字的时候,牵画他们无一不是惊诧万分,可看顾玠没有特?别的反应,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
徐连叫多了后,喊得也比从前更顺口。每次听他这样喊,顾玠面热的同时,心中又会升腾出诸多欢喜来。
“既然是六殿下邀约,就去一趟吧。”
顾玠看到程术邀他去的地?方,跟上一回兄长带过来的请贴上写的地?点?是一样的。
恐怕这次并非是对方让他出去,而是官洄。
一般来说,如果邀请一个人总是被拒绝,那?么也就能明白对方不愿意相交之?意。不会再过多打扰了。官洄如此锲而不舍,让顾玠心中奇怪的同时,又升起了警惕。
“到时你就跟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徐连没有说自己要不要去,顾玠就默认将对方带着一起了,这种把他看成自己人的感觉让对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好,我都听阿玠的。”
徐连惯会说这种话,顾玠看他一眼,徐连尤不觉得自己的话讲得有多亲昵。
像极了耳鬓厮磨当中,悄声的情?话。
“那?日你不必过来,去的地?方离徐府更近,我先去找你,然后再出发?。”
顾玠不管说什?么,徐连都是一番好。瞧他快活的神?情?,顾玠嘴角也跟着慢慢扬了起来。
外头日色正好,两人一起去逛了一圈,又议定了赴约该送什?么礼物等之?类的细节,徐连才告辞离开。
转眼就到了赴约那?日,顾玠跟徐连登门之?后,果然见主人乃是官洄。
前来的客人顾玠也大都认识,皆是从前在会宴上见过的朋友。只是其中也有两个人是让他意外的,一个是广阳王小世?子凌珩,另一个则是前段时间被皇上关了禁闭的八皇子,不知怎么提前被放出来了。
顾玠注意到,这两人对官洄的态度非常微妙。他们的地?位都在官洄之?上,可在对方面前,却是放低了身段,尽力地?哄着对方高兴。
这毕竟是官洄的事?情?,顾玠看了没多久就不在意地?丢到一边,跟徐连低声说起话来了。可他不愿意参与,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提起他,没过多久,官洄就以席面主人的身份向他敬了一杯酒。
“元琼身体不好,这杯酒我替他代了。”徐连在外面并不会喊顾玠的名字。
说着,徐连就将顾玠面前的酒杯拿了过去,斟满喝掉了。
其余人见他颇为豪爽,亦纷纷敬酒。顾玠想起上回徐连喝醉的事?情?,等其余人再来的时候,替徐连逐个拒绝了。
“不是同你说了,在外不可如此饮酒?”
不知道徐连都喝下去了多少,顾玠拿掉他手里的酒杯,袖口宽大,他干脆没有再放开徐连的手,就这么握着没有放开。
等席面稍散,顾玠打算带着徐连一起离开,谁知伶俐过来找他,说是六殿下有事?想跟他说。
“牵心,在这里好好看着云怀,他喝了不少酒。”吩咐完牵心,又弯身跟徐连说,“我马上就回来,等我一下。”
伶俐早就在一旁候着了,看他讲完了话,才上前带路。
他们今天来的地?方是一处古园,兜兜转转,顾玠才到地?方。伶俐只将他带到门口,就离开了。
进去以后,见到的却不是程术,而是官洄。
“六殿下呢?”
“殿下有事?先回去了,我让他借伶俐给我一用。”官洄说着,脸上带了歉意,儒雅更甚,“并非是有意要欺瞒元琼兄,只是多番邀请,元琼兄都不愿来往,怕让我的人去请,你又会拒绝。”
“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问问,可是我有哪里得罪了元琼兄,让你对我避之?不及,不肯相交?”
官洄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受伤,可顾玠只觉得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更重了。
按理,他不应该对一个结识不久的人如此排斥。皱了皱眉,依旧温润如常。
“你我相识甚浅,谈何得罪。”
一句话不但回答了官洄的问题,更是把两个人的关系划分得明明白白。
官洄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嘴角也有几分僵硬。
“难道元琼就不好奇,我为何会想同你结交吗?”
“官公?子。”顾玠直觉不太对,试图打断对方的话。
“我想同你结交,是因为我、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便心生好感。”官洄似难以启齿,风轻云淡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我知道这样很冒昧,可是我……”
“官公?子,请你自重。”
顾玠声态严厉,再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道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好在伶俐在外面,官洄没有敢乱来,顾玠顺利地?走出了后园。
出来看徐连坐在那?儿?等着,心头稍软,走过去和对方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喝醉了没有?”车上,看徐连一直安安静静的,顾玠问道。
他没有期待徐连会回答自己,因为对方上次也是不作声,没想到过了会儿?徐连摇了摇头,说:“没醉。”
“阿玠,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顾玠伸手摸了摸徐连已经有些发?红的脸,没有把他说没醉的话当真。对方这样子,分明就是醉了。
“其实?,上次去程家?,我也没有喝醉。”
“嗯。”
徐连听出顾玠只是在就势应和他,不由得拉住了对方的衣摆。
“我说真的,我喝酒只是会上脸,看上去像醉了,其实?我酒量很好的,军营里面,能喝过我的根本就没有。”
顾玠将手收了回去,又看了徐连一眼。对方见他似乎不相信,语气发?急。
“不信的话,你考考我。”
“我信。”
“啊?”
顾玠回答得如此果断,倒让徐连没反应过来。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既然酒量很好,上次又为什?么装醉。
“因为我。”
顾玠的回答很肯定,他之?所以相信徐连的话,也是因为如此。既然对方都能为他做那?么多事?,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装醉呢?
徐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舔了舔嘴巴。
“其实?我要向你坦白的不是这件事?。”
“还有什?么?”
“我装醉的时候,偷亲了你的脖子。”
原来那?一闪而逝的奇怪触感是因为这样,顾玠听到徐连的话,竟然没有丝毫奇怪,甚至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还没有对此说什?么,徐连就又朝他靠近了过来。
“我想跟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没有喝醉。”
徐连说着,仰头轻轻地?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彼此碰到的刹那?,呼吸都停滞些许。
他在试探顾玠,见顾玠没有拒绝的意思,两只手渐渐环上了他的脖子。
毫无经验的两个人即便是亲吻,也充满了生涩与笨拙。
这并不是一个很成功的吻,但却让顾玠的嘴中也充满了酒气。他们的脸都是一样的红,心也都是一样的乱。
好长时间,顾玠和徐连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听着双方的呼吸声。
等稍微平复,顾玠同徐连对视着,缓缓开口:“我们好好在一起吧,小连。”
这是顾玠第?一次喊徐连的名字,语气跟他喊云怀的时候是一样的,可给人带来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徐连觉得,自己这次好像真的醉了。
“你想好了吗?”他似确认般,但在问过这个问题后,又立即后悔了,抓紧了顾玠的手说,“话说出来就不可以收回去了,不管你有没有想好,我都当你是认真的。”
一副生怕顾玠要反悔的样子。
顾玠没有像徐连这样爱过人,可他感觉到了对方的那?种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
他又亲了一下徐连的嘴角,接着将人抱住。
“我想好了。”
是官洄今天跟他说的那?席话让他明白的。
同样是向他诉说心意,他对待徐连和官洄两个人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与其说是徐连壮着胆子跟他表明了心意,倒不如说是在他的默许下说出来的。
他是喜欢徐连的,并且想要跟对方在一起。
听到顾玠肯定的答复,徐连搂紧了他的腰身,仿佛要将彼此嵌在一起。
“我回去以后,就把我俩的事?情?告诉父亲母亲。”
徐连一早就想将他们的事?情?告诉父母了,只是早前一直有所顾虑。他怕顾玠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怕说了以后顾玠会生气。
可现在有了对方的话,他什?么都不怕了。
“好,我也会跟父亲母亲说的。”
徐连从顾玠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眼中都是担忧。
“伯父伯母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你的气?”
“应该不会吧,而且兄长这段时间都在帮我们。”
“兄长?”
“嗯,我想,他是看出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顾朴生这段时间来得尤其勤快,且顾玠跟母亲谈话的时候也听到对方提起一句,“最近你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开口闭口讲起的都是小连”,由此他才猜测,顾朴生应该是知道他跟徐连在一起了。
徐连一下子就想起自己跟顾玠表明心意后过来那?日,对方跟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当时他没有注意到,事?后想起来,也是摸不着头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