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小半年不见,陆夫郎气色好了许多,不似当初那样失魂落魄,半人不鬼,他本在宁景门口的树下望着院墙,转眸之间余光瞥到有人过来,下意识看去,见是宁景,顿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脸上有愧色,本能的想躲去树后面,毕竟当初那样污蔑宁景,他真的是没脸见人,幸好他们两家隔得远,平日里也碰不着面,避免了尴尬,可近日他儿子总往宁家跑,他不得不每天过来接,毕竟他儿子还那么小,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
宁景似乎没有看到人,径直走到门口,忽然顿住,微微偏头,道:“陆夫郎,近日村外似有人贩子出没,你家孤儿寡母,千万仔细着些。”
他说完,就进了院子,消失不见。
而陆夫郎因为他的话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中立马警惕起来,要说现在和安村哪户人家最好下手,莫过于他
他的娘家在邻村,在和安村无依无靠,丈夫死了,家里全靠他一个哥儿撑着,孩子刚五岁,若真有人贩子,绝对会盯上他
陆夫郎心里慌张,有一瞬间,他甚至后悔自己没有再找个男人嫁过去,不为别的,只为了他的儿子,可是发生周豪那件事后,人们虽然同情他,但过后没少说他闲话,平日里也是对他避之不及。
至于曾经追求他的那些男人,现在嘴脸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避着他走的还算好的,还有人对他动手动脚,给他塞银子想做那事,真是把他当娼/妓作践!
但现在后悔什么都晚了,柳玉嘉是他的全部,若有半点损失,陆夫郎也没了活下去的坚持。
陆夫郎站在树下沉寂许久,终于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嘴里哽咽着喃喃道:“你个该死的……为什么要抛下我们,走的这么早……”
宁景进去后,告知柳玉嘉他母父来接他的事,后者连忙放下抱着的小狗,小心翼翼拿着自己的画像,向宁景夫夫道谢,然后颠颠跑出去。
就宁景出门的这会儿,竟然又吸引来了三位别家的小孩,他们见此,也是一个个告别,然后出门各自回
宁景走到大门口,目送这些蹦蹦跳跳的身影离开,目光柔和,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柳静秋也跟了过来,抬眸看着宁景,知他心中在想事情,轻声道:“夫君,有什么静秋能帮忙做的事么?”
宁景低下头看他,片刻后,他一笑,道:“有的,这件事还非夫郎来做不可。”
“嗯?”柳静秋有些意外,然后被宁景握住手,带去了书房。
一晃两天过去,可能有人贩子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也确实有人注意到近来有鬼祟的陌生面孔出没在村子里,而且也打听到,隔壁那些村子还真的有小孩失踪,甚至还有个漂亮的年轻女孩,顿时村里人人自危。
村长也在这个时候召集村里各家各户的男人过来商议事情,提出来宁景说的两个方法。
第一种方法没几个人同意,主要是没人愿意做这种事,这大冷天的,白天在村里值守,到处晃晃晒晒太阳还好,晚上谁乐意出门,温暖的被窝不香么?
可是,那些人贩子或者野兽就是在夜里作案,夜晚不得不防。
第二种方法同意的人居多,村长提出的是每家每户出二十文钱每个月,聘十个人,五人一组,做一天休一天,交替轮班,每个月付给他们每人三百文钱。
二十文并不多,只要不是太困难都出得起,当时村长和族老议论这件事时,本来是想免了那几家特别困难的人家出,却被旁听的宁景制止。
本来出银子村里就有人会有怨言不同意,现在还开例外,那时候人人不愿意交钱,这事就落定不下来。
至于那几家特别困难的人家,宁景了解了一下,基本是家中顶梁柱塌了,剩下孤儿寡母,或者老人带着年幼的孩子,还有一个先天智力有问题但好手好脚的青年。
值守的活并不需要什么技术,但要细心警觉,更重要的是有责任感,不能拿着银子偷懒摸鱼,在宁景看来,不能免了那几户人家交钱,不如就把这差事安排给他们。
老人孩子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力气活,也不会让他们单独行动,到时候二人一组,分在村口和村尾,还有一人轮替休息。
安排人值守,是为防备那些歹人野兽进村,在察觉有危险时给村民报信,而不是要他们上去搏斗,所以武力值要求不高,当然,能有是最好的。
所以,只要安排得当,不仅能守卫村子,还能帮助村里那几户人家,可以说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要说:
村长把所有事情交代下去, 不少人都沉默不语,还有人跃跃欲动。
“好了,有什么问题现在提, 没有就按照这个执行下去,待会都过来交钱登记。”
人群立马有人道:“村长,我家孩子都很乖,不乱跑,不需要劳什子看护, 我不交!”
顿时,不少人附和此言。
村长冷哼一声, 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想到了, 道:“这是和安村一个村子的事,不是你一家一户的事,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家伙儿所有人!没有谁例外, 我是村长我也交钱, 孙老头他们几家也要交钱,不想交钱可以, 滚出和安村!”
族老也道:“是二十文钱重要还是家里的孩子重要,你们掂量一点,不要真的孩子丢了才追悔莫及, 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 到时候要是孩子丢了, 哪家人不交钱就去哪家人里闹,让他要么赔孩子, 要么赔银子!”
接连两人的发话, 让人群安静下来, 有人犹有不服, 但到底是没敢再吱声了。
这时,又有人道:“村长,值守这活谁都能干么?那赵家小子都可以,我家儿子可不可以?”
这人的话算盘珠子都要蹦出来,赵家就是那几户贫困人家,现在只有一老一小,老的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小的才七岁。
村长想来想去,把赵家小的算进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但是这说话的人完全就是想把自己儿子塞进去,想着随便混一混,一个月也能有三百文钱呢,这不和捡的一样?
其他人一听这话,马上不少人就起声道:“我家虎子个头大,选我家虎子去!”
“我家二牛也行啊,村长你不能只偏袒赵家的!”
村长直接给他们气笑了,指着他们点,道:“行,你让你们家孩子无父无母了,我就让他过来,你们也真好意思来占这个便宜,我呸!”
宁景被这话逗得笑出声,旁边的人也是闷笑,不得不说,村长虽然有时候做事有失偏颇,但是大体上是为了村里好,而且这话说的真没毛病,本就是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准备的福利,你家孩子也想占这个便宜可以,先让他变成孤儿,这边立马给他安排工作。
那几个开口的村民被怼的面红,低下头不再说话,还有人直接转头走人。
村长也不理他们,走人就走人,该交的钱不能少,现在不交,到时候他们就亲自上门要去,总能要到手的。
“还有人有意见没有?没有就挨个上来交钱,另外有想干这活的也来报名!”
村民们面面相觑,两秒后,陆续掏口袋准备排队过来交钱。
宁景手里拿着一个册子,上面记载了和安村二百一十六户人家,名字都是现在当家主事人的名字,一般都是那家的男主人,少有的几个如陆夫郎家,就写的陆夫郎,赵家就写的小孩的名字。
以前宁家这册子上写的是宁何氏的名,自宁景成年后,就换成他的了。
拿着这个册子,就可以直接知晓哪家人哪人做主了。
村民一个个上来交铜板,村长数钱收钱,宁景就在册子上勾写,一次就交齐了的人打个勾,交了但没交齐的人在后面写已交多少,还有暂时交不起的,如那几户人家,就写个待交二十文,至于空白的,就是不打算交的。
本来可以不写什么了,但是宁景直接在空白的后面标了个“-1”,村长不明其意,宁景直接道:“这是拖欠第一次,下次村长再登门催缴,若还不交则继续‘-1’,三次之后,建议村长严罚,以为惩戒。”
村长了然,想了想,确实应该如此做,这些人在他今天如此严词下还敢当众违抗,就是不给他这个村长面子,也不团结村子,是村子里的害群之马,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会让他们更加猖獗,我行我素,这就极不方便管理村子了。
而他,也给过他们三次机会,要还是不知悔改,就别怪他这个村长不讲情面,在姜朝,村长可是有权将不服管教的村民逐出村子。
最后登记下来,有一百六十户人家交钱,还有五十六户没有交,这事就得交给村长等人去解决了。
宁景将册子给村长,也交了自己家那一份,便告辞离去,走到祠堂门口,冉书同正站在一旁等候。
他也听闻了和安村打算组织“值守队”的事,就过来瞧个热闹,此时,他道:“宁兄,我以为你们村子此举大善,既能保卫村子的安全,还帮扶了村里穷苦人家,待我回了村,定也要像村里人提议此事。”
宁景含笑点头,道:“现在就要动身回去么?
冉书同点点头,道:“是的,已经逗留许久了,家中还有诸事待我回去做,而且……我和鱼璃之事也已经定下,我该回去好好准备了。”他说时,脸上神色依旧淡淡,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几天,柳鱼璃一直往宁家跑,然后冉书同就被拐跑,整天不着家,偶尔在家里,宁景就瞥到冉书同似乎在一本正经看书,柳鱼璃就在旁边撑着下巴看着他,目光露骨直白。
然后,冉书同耳朵都红透了,脸上还是淡然。
对了,宁景还看到,柳鱼璃似乎还在他家门口壁咚了冉书同,玩的真有点花里花俏。
他们俩之间确实柳鱼璃更主动一些,冉书同也被动的很享受,但也不是完全被动,在打听了柳鱼璃父亲母父的喜好后,他去城里买了大堆礼物送了过去,还给柳鱼璃三个姐姐也准备了礼品,自然那盒金饰也送到了柳鱼璃手中,第二天就见他戴上了,到处嘚瑟。
现在村里都知道,柳鱼璃被宁秀才的同窗相中了,这位同窗样貌品性俱佳,出手还大方无比,真真是顶好的佳哥婿,不知多少人羡慕的红了眼,甚至还有人来宁景这打听,他可还有这样的同窗。
柳鱼璃父母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他们本就是开明的人,柳鱼璃是他们掌心里的宝珠,一直舍不得嫁出去,本来想实在不行招个上门哥婿,现在见柳鱼璃自己喜欢人家,这个人又是个秀才,样貌气质无一不佳,家境似也殷实,不用担心柳鱼璃过去吃苦,心里也就满意了,但是表面上还要做做样子,让这人知道想娶走柳鱼璃没有那么容易,要珍视诚心十足才行。
而冉书同现在就要回家,抓紧时间把家里翻新重建一下,布置新房,待来年二月挑个良辰吉日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彻底定下此事。
宁景了然的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宁家走回去,牵出一辆马车,这是冉书同自己买的,他觉得如宁景一样有自己的马车确实方便,而且以后柳鱼璃嫁给了他,若是想娘家了,有辆马车想回家也方便。
冉书同坐上马车,却迟迟未动,宁景也没说话,似都在等着什么。
终于,一道身影从拐角跑出来,一身绯衣,正是柳鱼璃,他怀里抱着一个方正的盒子,气喘吁吁跑到马车下,冉书同连忙跳下车,搁着衣袖扶住他的手。
“等……等,我有东西送给你……”柳鱼璃跑的太急,气息不稳,说话断断续续,他深呼了两口气,才稳定下来,看了眼手里的盒子,郑重的递到了冉书同手中。
冉书同捧着盒子,眼底情绪起伏波动,张了张口,轻轻一笑,道:“谢谢鱼璃,我很喜欢。”
“噗!”柳鱼璃没忍住笑出声,又哼了一声,道:“呆子,看都没有看,就说喜欢,你敷衍我。”话虽如此说,他眼角眉梢却是止不住的得意欢欣,白皙的脸颊上也浮起一抹绯红。
宁景识趣走开两步,拒绝狗粮,从他做起。
不打算偷听小情侣对话,只是宁景突然想到自己夫郎呢,大早上就出门了,说柳鱼璃找他有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和他去开村会。
正想着,就看到拐角那边,一身蓝衣的柳静秋小跑过来,发丝都有点跑乱了,看来是一路追着柳鱼璃过来的。
宁景走上去搀扶住他,柳静秋直接扑进他怀里,靠着人抚平气息,道“鱼璃跑的太快了,就怕赶不上人,幸好赶得及了。”
宁景微微一笑,不是幸好赶上了,而是那人一直在等。
“一大早上出去,是去帮柳鱼璃准备礼物了吗?”
柳静点点头,小声道:“是啊,鱼璃厨艺好,但是绣工真真是一言难尽,这些天一直缠着我教他,为了做出那件新衣,他已经四天只睡一个时辰,还能有精力白天和冉秀才去游山玩水,他真是陷进去了。”
宁景轻轻一笑,贴近他的耳朵,道:“那夫郎呢?”
柳静秋回眸看他,抿唇一笑,有些羞涩,又坦然的道:“静秋最喜欢夫君了,也给夫君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意,希望到时候夫君能喜欢。”
宁景心中满满当当像盛了一池热烫烈酒,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道:“一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双份狗粮(★>U<★)
第150章 六个不要
在村中组织值守队时, 宁家这边已经把猪杀好了,他们家一点猪肉都没有卖出去,还从云家买了半边猪, 都留着处理腌制起来,或是做成各种美食,这些事,自然有宋如赋来安排。
杀猪的时候,宁景还请了旁边邻居帮忙, 杀完后就做了杀猪宴请他们吃,吃饭的时候, 有人道:“宁秀才, 何婶子还在娘家没有回来么?”
宁景放下碗,点点头。
自他回来后,不时就会托人捎个信请宁何氏回家, 可宁何氏仿佛被娘家灌了迷魂汤, 不仅不回来,还让人给他带消息, 叫他过去,若是不过来,就送点银子来, 她娘家要买什么东西要用银子。
对于这种话, 宁景是一概不理的, 他听人说,宁何氏正在给她娘家三个兄弟张罗翻修房子的事, 平时不仅三家到处蹦跶把活全干了, 还冤大头一样被那些娘家嫂嫂拉去城里大肆挥霍。
宁景对宁何氏没有柳静秋这样大方, 但也没有亏待着她, 每次出去回来都给她些银子,零零碎碎加起来五六十两是有的。
这个数目对于宁景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他随便买件成衣的钱,但对村里人来说,已经是一家子的积蓄了。
照目前这个情况,宁何氏身上那点银子怕已经被娘家人掏光了,现在就开始找宁景要。
而且,宁景有一次见托信的人半天没有离开,故意回房避开,没多久柳静秋出来,那个人果然凑过来,要柳静秋给他银子,说是宁何氏的意思。
宁景直接出来,义正辞严让那人回去,告知宁何氏家中也无多余银子给她,请她早日归家过年,家中一切都备妥当,若她向人借银子,谁借的谁找她还,他宁景是不会还一文钱,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宁景是不缺银子,但他也没有当冤大头的爱好。
何家人在他的记忆里,对宁何氏还有原主可无半分恩情,在宁家母子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有,雪中送炭无,便是现在通过他,宁家富裕了起来,他们也没有来锦上添花。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他们踩穷捧富,在他们宁家有起色后过来伏小做低,打打亲情牌,宁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宁何氏接济接济他们,毕竟他们说到底还是宁何氏的至亲,可他们完全是把自己当要饭的大爷,一边拿着好处,一边还要蹬鼻子上脸。
那宁景就不会惯着他们了。
按理,过年家中之事都应该由宁何氏这个婆婆带着柳静秋去做,教会新媳妇如何主持过年节的事,可她直接当撒手掌柜,跑回去给娘家当牛做马,当提款机,都待了大半个月,早就被人在背后笑话不成样子。
现在也是时候回来了。
宁景看了眼天空,这天变得很快,前两天的晴朗过后,阴沉了下来,像蒙了一层灰雾,迎面而来吹来的风说不上特别冷,甚至还感觉有微微暖意——要下大雪了。
至多再有两三天,一场大雪落下,道路就会非常不便,村里经验丰富的老人已经叮嘱家中人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多余出来的时间就是去山上,能多抱回来一些柴火就多弄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等落了雪,宁何氏想回来就非常吃力,而她身上没有银子了,何家人会对她继续笑脸相迎才怪。
宁景不打算去主动接她回来,这些事让宁何氏自己想明白最好,是回家来儿子儿媳伺候左右,住着大房子,每天吃吃喝喝听话本的好,还是待在她娘家整日劳作不停,然后被踢皮球一样嫌弃来去的好。
若宁何氏执迷不悟,不愿回来,就让她在何家吃一回苦头,让雪天的寒冷给她醒醒脑子。
说句难听的话,宁家现在没有她在,每个人都过得舒心自在,若不是宁景要替这具身体尽孝道,他真不乐意管宁何氏,给她些银子安享晚年,是宁景能做的最多的事。
没有再理会这件事,宁景吃完饭后就被村长请去,是为了值守队的事。
他们村子二百多户人家,每家二十文钱,除去发给那十人的薪资,还能剩下一千多文。
如今村里的人都盯着这一千文的去处,还有人猜测是不是要被村长还有出主意的人私吞了。
而现在,宁景就要让他们看着,这些钱落在哪里。
宁景和村长,还有村长儿子等几个年轻人一起在村头找了一处空地,这里地势较高,可以一眼把周围几十户人家看在眼里,视力好一点的,甚至还能看到哪家人院子里的鸡鸭活动,或小孩在里面玩耍的画面。
“就在此处吧,搭建一个望楼。”宁景将手中枝条插在土中,淡声道。
这是他们当初商议时就决定的事,值守队要长时间观察村子周围的情况,那必然不能待在家中,要在室外视野好的位置盯着村子四周。
但是冬日寒冷,还会下雪,人长久在室外是会冻僵的,思前想后,他们决定在村里搭起两个望楼。
村前村后各一个,几乎能把村子大部分人家看在眼里,若是哪里有异动,就能连忙过去查看。
此外,这些人也需要按时出去巡查,就如更夫一样,每一个时辰出去转转,顺便报报时,若遇到不对劲,就直接敲锣喊人过来。
这其中巡逻安排还需仔细规定,现在宁景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地方把望楼建立起来,而那些多余的银子就是用来搭建望楼。
那一千文用在这上面可以说完全不够,但幸好这件事关乎整个村子,所以土地不用买,公家出,木材也是就地去山上取,人工的话直接在村里抓壮丁。
望楼搭建起来也不复杂,就像山里猎户搭的棚子一样,先搭建个底,离地二米多然后直接盖个小木房,里面放个床好夜晚休息,还吊了一个铁盆,可以在里面烧柴烤火,房子四面都有窗户,方便各个角度看着外面,虽然这样保暖会差些,但是也比直接站在雪地里守着好。
宁景此前一直和村民一个标准,钱也未多出一分,这个事本是他提议,有人便觉得他应该多出一些力或许银子,宁景理都不带理这种人。
值守队又不是只守卫着他家,这是一件为全村着想的事。
往年冬日,和安村不是没有丢过小孩,也不是没有野兽下山,每次都是一场惨剧,村长为何如此爽快答应下来,是因为他看过这种事太多,一直也有心做出类似的举动,只是一直没有行动起来的契机。
现在宁景提出来,同时给他了方案和意见,然后各方商议,协调,最终彻底敲定了这件事。
这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每个孩子,宁景站出来提出这件事,是为村子着想,是一大善举,不是为了他自己,没有义务和责任承担多余的。
说得现实一点,宁家现在这个条件,还真不怕人贩子或者野兽来袭,他家那个叫石大壮的,前两天村里有男人笑话他的外貌,被柳静秋听到了,直接让石大壮一手一个拎着就丢到泥沟里去了,简直恐怖如斯。
但是最后望楼搭建好了,宁景还是拿来了东西,他家搬新房后,老房子里的一些被褥之类的就都收起来没有用了,虽然旧了一些,但都是干净的,而且前些时候还晒过太阳,都是柔软舒适。
那些东西被分去两个望楼,将里面装饰了一番,看着也像个住人的地方了。
值守队的人选还有安排上岗的事,就交由村长去安排了,宁景不再多管,只是他会一直留神着这边,行监察之举,防止有人拿了钱玩忽职守,导致出现不愿看到的事。
而宁景这边也不是完全闲下来,他让柳静秋准备的东西终于做出来了。
他将一沓画卷拿在手中,一张张看去,嘴角含着浅浅笑意。
柳静秋在旁边看着他,眼中暗含几许期待,等待被夸奖中。
这些画卷是宁景前些时候让他画的,一共六卷,每一卷都是一个小故事,有《不要和陌生人走》,《不要和陌生人聊天》,《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整个画都是Q版画风,文字少,多以图画表达意思,比如《不要和陌生人走》就画的一个门口玩耍的小朋友,陌生人招招手就走过去,然后跟着人去了隐蔽的地方,被麻袋套头瞬间带走,然后被带在街上乞讨,挨饿受冻,而自己爹爹娘亲在家哭泣焦急,到处寻觅不到孩子。
一连六个故事,都是教导小朋友小心陌生人,保护好自己。
村中虽然建了望楼保障了大部分安全,但是若能让孩子也有这个危险意识,那就能大大提高安全系数,双管齐下,将人贩子这件事堵死。
若是如此还有小孩丢了,宁景也没办法了,只能说是命。
东西准备好了,宁景就让恬恬去将她的朋友们都约过来,他则在家将那些画卷张贴在木板上,一张张在院子里排开,展示出来。
小朋友到宁家时,一看满院子的好看图画,都不由争相看去,一个个叽叽喳喳问是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柳静秋上去一一带他们看,顺便教他们学上面的字,小孩们跟着他一张张看去,眼中满是新奇,学习的光芒在闪动。
宁景在旁边看着,脸上淡笑,柳静秋这个样子确实有几分夫子的架势,他对小孩也十分耐心温和,几乎是有问必答,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恬静之感。
宁景本人对小孩的感官是一般般的,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日后和柳静秋是会有小孩的,那时候夫郎也会如此教导他们的孩子。
这一瞬间,让宁景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以及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哦宝子们!
每天挤时间码完字就感觉好累,没有回复评论,但是我大部分都有看,等空闲下来就回复,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当然,要亲亲抱抱也可以,抱住读者宝贝蹭秃,爱你们,比心!
睡了睡了,晚安安\( ̄︶ ̄)/
日子悄无声息过去了三天, 天上灰云蔽日,不时飘下几片碎雪。
一辆牛车停在了宁家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宁何氏。
她喜滋滋的拉过身后的妇人,道:“翠姐儿,这就是我家新房子,你看够不够气派!”她说着,头不由昂起, 满脸得意,像一只插了凤羽的母鸡疯狂展示自己的尾巴。
那被唤作翠姐儿的妇女年约四十, 身上穿着华美新衣, 头上插了一根银簪一根金簪,脸上还涂了胭脂,这在村中妇人身上是少见的。
而这人正是宁何氏的大嫂何孙氏。
何孙氏看着眼前这座高大宅院, 这可是只在城里镇上才能看到的院子, 哪怕他们村最富裕的人家的大院子也比不上这个气派,她脸上努力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淡然, 却不知眼中贪婪都快溢出来。
“还不错吧,也就比我东家的小别院差点。”她姿态高傲的道,扶了扶自己的鬓边, 然后施施然往大门里走。
宁何氏嘴角撇了撇, 她这个大嫂年轻时候做过城里一家少爷的奶娘, 这件事成了她多年引以为傲的谈资,见了什么好的都要拿来和那少爷人家的比。
不过她也不在意, 乐呵呵跟着进了自己家 , 身后何家大哥也跟着过来了。
刚进家门, 就听到一阵狗吠, 何孙氏连连后退着出来,惊慌失措的道:“春香,你家怎么养这么多畜生,快打走,快打走!”
宁何氏护上来,将冲上来的三只小狗赶走,嘴里喝道:“畜生玩意,滚开滚开!再不滚开把你们都打了吃了,呀!怎么又来一只黑狗,景儿快来啊!”
“这哪是狗啊,这是熊瞎子吧!”何大哥也大叫起来,下意识就想跑,完全不顾两个女人。
三只小狗识得宁何氏的气味,被赶一下就走开,但是熊宝不认识,见这个陌生人踢自己的“兄弟”,就呜呜要扑上来咬,它虽然才三个月不到,但是喂的好,身形长起来快,已经如普通成年小土狗大了。
“熊宝,回来!”一道清喝响起,柳静秋从后院跑出来,连忙制止了熊宝伤人。
熊宝日常都是柳静秋来喂,最是听他的话,顿时收了凶,颠颠跑到柳静秋腿边,围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宁何氏被这一吓,看到这个场面,不禁埋怨道:“你怎么才出来,不知道你婆婆回来了么!这又养的什么鬼东西,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
柳静秋一愣,脸上神色不动,道:“不知道娘会今日回来,还带了客人,这熊宝是夫君带回来看家护院的狗,有些凶性,平时来了生人都会栓起来,今天恰巧放开了溜溜风,不小心惊到了娘,我这就把它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