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张师兄在上  发于:202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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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先生仔细一想,觉得此话有理,一时陷入犹豫之中。
宁景也不逼迫他马上做出抉择,他直觉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能让鱼卿席借敦夙大长公主的势力瞬间将他们这些人打脸。
如果鱼卿席在公主面前有这能耐,玉周城早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哪容得望春楼和踏雪楼平分秋色,玉周说书第一人还是吴先生?
索性这几天他们俩要整理合并话本,先观望观望,然后见机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度章。
宁小景:我的靠山呢?这年头没有点背景寸步难行,作者,靠山快送来!

鱼卿席面不改色唱了曲, 又开始说书。
场下一片安静,没有往日他唱完曲后的鼓掌之声,一看, 台下只坐了一人。
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赤金锦袍披在丰腴傲人的娇躯上,云鬓高挽,步摇斜插,满头珠翠, 气质高贵不可言。
她之眉眼深邃大气,没有一丝半点女子的柔美, 反而有几分不羁洒然, 如枝头火红的枫叶,迎着瑟瑟寒风,肆意张扬。
她斜倚在贵妃榻上, 半抬着眼看台上说书的人, 神态如看一个玩物,带着几分兴趣和漫不经心。
外面排满了闻声前来拜见的官员和世家, 然而敦夙大长公主丝毫不在意,任那些人等着。
待书听说完,公主施施然起身, 竟是打算离开, 也不多留。
鱼卿席连忙过来相送, 他躬着身体,就听到头顶上, 一道慵懒雍容的声音道:“小鱼儿, 这次你可愿随孤同去。”
鱼卿席低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却没有多大犹豫, 低声道:“草民心向自由,无福消受公主恩泽。”
“哼。”
公主轻轻哼了一声,却听不出是生气恼怒还是不满,只听出一股懒散味,她看着前方门外碧蓝的天,缓缓开口,道:“不论你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是拿乔,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孤再见你,便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了玩物就别奢望尊严。”
鱼卿席心中一紧,把头深深埋下。
待公主离去,满室的威严压迫终于随之消散,岳楼主刚刚一直被挡在外面不得进入,明明他才是这间茶楼的主人,却如个外人被对待,但他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走到鱼卿席身边,谄笑道:“卿席啊,大长公主怎么说?”
鱼卿席此时又恢复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模样,直着脊背,冷然道:“公主怎么说不重要,今日过后我看还有谁敢再和我踏雪楼作对,望春楼那几个真是好胆子,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玉周城是他们的天下。”
岳楼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卿席说的对,还有他们手里那个本子,可是个好东西啊,正好借此让他们交出来,到时候由卿席来亲自讲说,我定会帮你好好造势,到时不仅是玉周城,便是平遥城、定滔城、乃至整个南燕州都知道鱼卿席这个名字,当之无愧说书第一人!”
鱼卿席被他画的大饼取悦,不有点点头,两人又就此言说了许久,准备借公主的势向望春楼逼压。
而他们所有的对话,却在下一刻,被传到了敦夙大长公主耳里。
公主的贴身女侍不由皱眉,疑惑道:“主子,这鱼卿席性子歹毒,目光短浅,还自视甚高,除了有个好皮相,哪点配陪侍主子身边呢?”
敦夙大长公主笑了笑,道:“婷儿你不懂,乖有乖的好,如玉琴他就是善良恭顺,深得孤喜爱,这鱼卿席与之完全相反,他就是单纯的坏,但是这坏也有坏的滋味,欺压在身下别有一番情趣,至于他所谓的傲气,只会让孤感觉更有意思了。”
她轻轻吐字道:“一个纯粹的坏种美人,孤玩起来,才不心疼。”
自敦夙大长公主去过踏雪楼后,城中关于鱼卿席的风言风语消失的一干二净,不论上流贵族还是下九流的走卒百姓,都默契的闭嘴,甚至连鱼卿席这个名字都成了避讳,用“那位先生”代称。
而因着公主的影响,一时许多上层人物频频出现在踏雪楼,只要鱼卿席登场,不管他讲的怎么样,那赏钱如送钱,铜板都绝迹了,银锭子起步,金元宝目不暇接,岳楼主的嘴都要笑瘸了。
“今日叶老爷打赏黄金百两,白银万两,可是创了南燕州打赏里的新高。”
望春楼后院,大枫树下,宁景、吴先生、江先生,白先生四人坐着闲聊,白先生看着手下送来的实时消息,感叹道。
“这哪是打赏,这是送钱贿赂未来的公主侍君。”江先生嗤笑道。
他说完感觉不是滋味,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其他三人,感叹道:“你们说公主怎么就好那口,老江我这英朗汉子哪点不行?还有老白你,长得也是白净斯文,要不你去自荐枕席,好歹也和鱼卿席相争一把。”
白先生绷不住脸,白了他一眼,道:“你且等着,余待会就将这些话告诉嫂子去。”
“诶诶,你别当真!”
宁景好笑的看着这两人,熟悉后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逗比,比如江先生,脾气又躁又逗,嘴皮子还贱,有事没事就撩拨白先生两句,每次都被白先生告到老婆那去,然后吃老婆一顿揪耳朵。
哦,江先生老婆是北方那边的,彪得很。
这两天他和吴先生已经将话本整理好,也做好了打算,他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安排,做好自己的事,公道自在人心。
这时,有侍女过来禀报,外面有人寻宁景,并递过来一张纸条。
又见纸条,四人都静了静。
宁景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就起身往外走去,道:“带他来客房见我。”
宁景在客房坐定,没一会儿,一个灰色带着斗笠的身影绕过屏风,走进来。
“阁下这次既然来了,就不必藏头露尾了,这不是来寻求合作的态度。”宁景抿着茶,淡声道。
灰衣人走近,站在桌边,抬手取下了斗笠,目光冷然,向宁景看来。
宁景抬眼看他,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这人约莫十七八岁,长相敦厚老实,却生有一对剑眉星目,给人凌厉之感,眼神沉下来时,侵略感十足。
“你可唤我景先生。”宁景道,他这意思,就是要知道对面姓名,但他没必要报真名,这人既然能找上戴了面具的自己,就是知道他的身份是谁。
灰衣人自顾自坐下来,淡声道:“沈云开。”
宁景一顿,有些意外。
他当然知道沈云开是谁,但是一直没有见过,这位鱼卿席大弟子平日也是低调的很,不如钱无双那般臭名昭著,所以旁人对他的评价也不多。
宁景道:“你既然来找我,那就是下定决心合作了,冒昧一问,你为何要对付你师父。”
沈云开阴沉的目光看过来,缓重的开口,道:“我要他身败名裂。”
“理由。”宁景对视回去,他不是要一个理由,而是要沈云开给他一个把柄,这样他才能信任他。
沈云开突然一笑,竟是纯真和阴沉两种气质混合,神情说不出的诡异,他道:“当然是折断他的羽翼,踩碎他的尊严,将他圈养起来,驯服他,让他眼里,心里,只看得见我一人。”
宁景:“……”
直到把沈云开送走,宁景才有点回神,这人莫不是对他师父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世界不是有哥儿么,就算是个gay,找哥儿不比男人香……
当然,也不是说就不能找男人,但……
哥儿世界搞男人,只能说少年很有点东西,玩的很新。
不过,这是什么奇怪的师徒传承吗?
鱼卿席要整得吴先生身败名裂,他自己徒弟要他身败名裂,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脉相传的孽徒。
宁景摇头,他好像突然就变成了瓜田里的猹。
和安村,柳
柳大哥压抑着兴奋走回来,柳大嫂见他一脸喜色,便问他发生什么事。
“徐记那个铺子终于做不下去了,铺子转让都贴出来了。”
柳大嫂闻言一愣,随即大喜,道:“那岂不是日后整个镇子上只有我们柳家一家卤肉铺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没了竞争对手,柳家卤肉铺子就能一家独大,镇子上的人想吃卤肉卤菜只能找他们买,而且价格也能随之提一提,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种赚钱的大喜事,难怪平日镇定的柳大哥都是难掩一脸喜色。
“我这就去做几个好菜,今晚大家伙一起好好庆祝庆祝!”
柳大哥点点头,突然却拉住柳大嫂,后者不解的看着他,听他道:“夫人,你说要是我们把徐记铺子盘下来,再开一家分店可好?”
柳大嫂愣住,想了想道:“有这个必要吗?”
柳大哥道:“为夫思来想去,觉得徐记走后咱们家生意是能火红一段日子,但是难免会有人看了眼红,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开第二家卤肉铺子,与其让别人家开了来分一杯羹,不如咱们自己家把生意包圆了!”
柳大嫂听他这么说,觉得十分有道理,连连点头,夸柳大哥有商业头脑。
柳大哥被媳妇夸的飘飘然,加上心情好,两人浓情蜜意了一番,畅想了好一会未来生意做大,整家人搬去镇上生活的美好日子,还商量着等陈瑞雪嫁给贾少爷后,定还要去城里开铺子。
到了晚饭期间,柳大哥把打算和柳二哥说了,后者也是十分意动。
早些年他们爹就传下一个酱肉铺子,两兄弟分配不均,只能让给长子继承,柳二哥没少抱怨,凭什么哥哥在镇上体面做生意,他就要地里刨食。
现在要是再开一家酱肉店,还不分给他就说不过去了,毕竟柳大哥不种田也每年从他手里拿走不少粮食啊!
柳大哥对此没有异议,只是说到时候要入股一些,也不要多了,相应的,他也会出些银子给柳二哥,供他开店。
于是两人又关于开店要用的银子合计了一番,这一算下来就颇为心疼,最少竟都要一百多两!
其中店铺是大头,可以直接盘徐记的,后面还要材料什么的,林林总总银子肯定少不了。
柳家两个男人吃着菜沉默着,钱不好赚,拿出来真是心疼。
一旁听了许久的柳大嫂眼睛一转,却是一拍桌案,道:“怎么不找柳静秋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你们都在想什么屁吃?

柳家二兄弟看过来, 眉头皱起,柳二嫂也停下筷子,有些难以置信看着柳大嫂。
柳大嫂一点也不为自己这话心虚, 理直气壮道:“按理说,家里要开新铺子,这可是大好事,各房都拿了钱出来,老太太作为长辈怎么也应该贴补一些, 不求全出了,出个一半也是应该啊!不过大家都知道, 老太太的钱都给了柳静秋, 贴进他的嫁妆里了,现在某家啊拿着这笔钱过得不知多滋润!偏偏咱们自家人那是一点好也落不着,还得养着这个老的!”
柳家二兄弟不由眉头紧锁, 面上还没有说什么, 心底却是认同了这番话。
对于老太太把钱贴给柳静秋这事,他们作为孙儿不好直接去和老太太闹, 但心里怨气还是不少。
一个嫁出去没有半点助益的哥儿,给那么多嫁妆干什么,现在全便宜别人家, 要是拿给自己家开个铺子多好!
柳二嫂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 不着痕迹把自己儿子推开, 让他回了房间,才站起来道:“大嫂这说的什么话, 要是传出去, 别人还以为我们怨怪老太太, 不想养老太太了, 这可是大不孝啊!”
柳大嫂不以为意,道:“老的不慈,孙儿不孝不是应该的吗?她要是真的惦念着我们这些孙儿孙媳的,会一点不留把银子都让柳静秋带走?你是没瞅见现在宁家用着柳静秋带去的银子过得多滋润潇洒,还敢和我这个嫂子叫板了!”
“他对外人尚且如此舍得,今儿他两个哥哥开店铺没银子,他不拿点出来说得过去吗?!”
柳二嫂揪着手里的帕子,摇头道:“静秋已经嫁过去了,就是宁家的人,这开店铺的银子他愿意拿那是情分,不拿也是本分,大嫂你将心比心,若是娘家哥嫂这样想自己,那要多伤心啊。”
“而且老太太的银子她给谁是她的自由,我们两家已经有了这些房子铺子和田地,怎么还能怨老太太不给银子,大嫂,做人要知足讲良心!”
柳大嫂被她的话刺激到,大骂道:“二房媳妇你这是骂我没良心是吧?告诉你,老娘是你大嫂,你还没资格来指责我!我现在可是为了你们好,你个不识好的,这铺子开了就是你们家的,我为你家打算这么多,你落了好还立起牌坊骂我了!”
柳二嫂被她一通责怪,一时愣住,嘴抖了抖反驳不出话,霎时,她只觉旁边一个身影站起,“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甩她脸上。
柳二嫂被这耳光打得耳鸣眼花,踉跄着一步后跌坐在地上。
柳二哥讪笑了两下,对沉着脸的柳大哥道:“大哥,我婆娘糊涂了,你和嫂子为我们家好我知道,这妇道人家就是看不清事,枉费了嫂子一片好心,我待会回房教育她两顿她就明白了,大嫂歇气歇气。”
柳大嫂哼了一声,并不说话,显然还是气结于心。
柳大哥喝了一口酒,才慢条斯理道:“二弟你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这银子确实不应该就我们俩家出,静秋素来孝顺老太太,这样老太太那份他拿也是应当。”
他看向柳大嫂,后者马上意会,站直身拍着胸口道:“这事交给我,我去找柳静秋要去,他要是不给,就让全村人看看老太太这么多年疼出来个什么货色!”
三人关于要多少银子的事又商量起来,柳二嫂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捂着脸低头爬起来,默不作声回了自己房间。
柳家大房两个孩子,大的哥儿五岁,小的儿子刚刚三个月,二房还只有一个儿子柳玉霖,今年三岁,长得虎头虎脑,见柳二嫂过来,连忙抱过来,小手擦着她的眼泪和红肿的脸颊,小口小口的呼气,嘴里奶声奶气小声道:“阿娘不疼,霖霖呼呼。”
柳二嫂噙着眼泪,揉了揉儿子的头,道:“霖霖,你爹和大伯他们是不对的,你不要学,知道吗?”
柳玉霖奶气的哼了一声,道:“霖霖知道,霖霖是个孝顺的孩子。”
柳二嫂亲了孩子的额头一下,欣慰的点点头。
柳静秋并不知道柳家将注意打到他头上,自晚会回来后,家里的事也多了起来。
宁家田地不多,晚稻只种了两亩,宁何氏和柳静秋半天就割完担回了
他们这一带秋季不长,中秋过后就得快速准备过冬的物事,一旦天气变冷,大雪落下,进出村子都难,上山也危险,有时还会有野兽跑出来,威胁村民。
宁何氏对于娶了柳静秋这个儿媳妇,用起“他的银子”来时觉得娶得好,但是一到做农活就忍不住抱怨,瞧这一身细皮嫩肉,是指望他上山打柴呢还是下地割猪草喂猪啊?
思来想去,不如在家给家里人多做几件过冬的衣裳实在。
有一说一,柳静秋的绣工确实不错。
柳静秋对宁何氏的挖苦一言不发,只默默大早上起来跟着宁何氏一起背着背篓带着砍刀上山。
“这一条条规整的湿木头最适合烧炭了,先搬下去囤到院子里,过段时间送到老碳户那里,让他先给咱们烧好碳,留着过冬用,到时候等景儿一回来,就能在房里烤火作文章了。”宁何氏一边用斧头劈柴,一边道。
老碳户是他们村里卖碳的人,除了制作碳卖,他也帮人烧碳,人家自己提供木材,只要给他一些工费,比直接买划算得多。
柳静秋将砍好的柴抱在一起放好,用旁边扭好的藤条捆起来,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带绳子,他还以为要一背篓一背篓的把柴背下去,没想到宁何氏随手扯来旁边的藤条,扭一扭搓一搓,直接变成了捆柴的绳子,只能说山里人有山里人的方法。
待会儿,可以把柴捆成两大捆,宁何氏挑着下山,柳静秋则背着背篓里的柴就好。
这倒不是宁何氏怜惜柳静秋,实在是怕这没干过活的娇贵哥儿力气小,背多了摔下山磕了碰了,还要花钱治,真是得不偿失。
宁何氏一边做事,一边教柳静秋干活的一些常识问题,倒不是她好心教柳静秋,只是她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这些活迟早干不动,家里得有个人来继承干活。
在她心里,宁景是要念书考功名的,只是这功名难考,她儿子曾去参加过一次乡试,可惜被刷了下来,明年按理还能去参加一次,但是这科举难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所以,宁家需要有人接替她,继续供养宁景,在她心里,甭管柳静秋现在多娇贵,以后还是要像她一样,包揽家中所有的活,这些趁着现在教正好。
柳静秋默默听宁何氏念叨,突然道:“娘,若是下大雪了,夫君是不是就不用去学院了?”
宁何氏愣了一下,道:“以往是如此,十一月底下大雪,景儿就会待在家中念书,等到来年开春再去学院。”
柳静秋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那夫君喜欢吃什么?要不要多准备一些,等下大雪了,就一起在院子里烤火,还能烤地瓜,堆雪人……”
“啊?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宁何氏没有听清楚,不由皱眉大声询问。
柳静秋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些细腻心思没必要和宁何氏分享,后者被岁月苦难蹉跎后的心并不柔情,不会对这些浪漫小意感兴趣,只会觉得无聊,不如多干点农活实在。
但柳静秋却开始期待起下雪。
一连多日,柳静秋和宁何氏形影不离,在山间田野忙活,家里的柴火堆积起来,鸡鸭猪肥壮,期间还下了一场雨,山上冒了蘑菇,宁何氏又带柳静秋去采蘑菇,整天都见不着人。
这让连着几次上门吃了闭门羹的柳大嫂很是气闷。
这找嫁出去的哥儿要银子这事不宜宣扬得全村皆知,最好是堵住柳静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自己拿出来。
偏偏这些天柳静秋都跟宁何氏在一起,柳大嫂是万万不敢当着宁何氏的面说这事,宁何氏的泼辣性子不止和安村知道,连附近村子都有耳闻,敢当着她面找她儿媳妇要银子,简直能跳起来把人给撕了。
阴差阳错之下,柳静秋竟一次次逃过被逼迫交出银子的事,眼见着,再过几天,又到了宁景回来的日子了,只是宁景说他跟着人去做生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回来。
玉周城,望春楼。
“……羿被围攻至死,死后身躯不倒,目光一直望着天中明月。”
“皎皎明月似有回应,洒下莹莹光辉笼罩住羿的身躯,竟化作一位女子身影,拥着羿缓缓消散。”
“自那以后,世人再也不曾见过羿,一代英杰,救世之主,最后也只留下一段射日神话。”吴先生幽惆的声音缓缓落下,场中寂静无声。
宁景缓缓收拢折扇,声音悠远清灵,似从天而来的仙音,“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也许若干年后,会有一道身影遥望明月,在月华下,和当初那位弯弓射日的伟岸背影缓缓重叠……”
场中音乐从低落逐渐升高,情绪积累,再现当初《大羿射日》时的恢弘大气。
沉寂半晌,随着一道突兀的掌声,之后掌声雷动,便是隔了三条街,也能听到这个动静。
这令外面的人不由疑惑,讲了话本什么引起这般反响,而前两天听过的人一点也不吃惊,因为当时他们也如这一般激动。
十多日来,整个玉周城像起了一阵关于羿和姮娥的风暴,现在街头巷尾谁都能讲两句大羿射九日,姮娥奔月去的故事。
而也是第一次,他们都知道,这个故事来自华夏。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给《大羿射日》和《姮娥奔月》写了个结局。
文中就不写了,作话写一下。
姮娥奔月后,赶回来的大羿不知道发生何时,逢蒙趁机欺骗他是姮娥贪图长生不老偷吃了仙丹,然后飞升了,后羿不信,常常望月叹息。
逢蒙跟着大羿学习射箭,渐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有羿在,他就一直笼罩在羿的光辉下,加上又担心被羿知道自己的阴谋,就想杀害羿。
逢蒙哄骗羿如射太阳一样把月亮射下,就可以救姮娥,羿思念成疾,便想一试,结果拿起弓箭又怕伤害到了姮娥,不忍下手,逢蒙借机把羿的弓箭骗过来,然后喊人一起围攻羿,最后羿死在了围攻之下。
这个结局是查了一些资料后,作者自己编的,不用当真。
感兴趣可以查一查,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版本挺多的,每个人心中的版本都不同,这确实是个很经典的神话。

这是第一次, 华夏文化在这片土地上彻底绽放出的一朵花。
此前,宁景卖给听风楼的话本,他们从未说过这是来自华夏, 给吴先生的《连城》也没有。
对于他们来说,话本来自哪里不重要,世上有太多地方未知,他们只是个说书人,编造个地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们只在乎话本的内容。
但对于宁景来说不一样,能在这个世界上多出他所熟悉的东西, 让他无比开心自豪。
宁景觉得, 如果哪天他不需要为生活所需奔波,不需要为未来担忧,他愿意做为一个普通的街头说书先生, 不需要敞亮的舞台, 就坐在街头巷尾的某一处地方,给孩童讲他记忆中的那些故事。
场中听客渐渐散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天色黑的比以前早,夜里已经略感寒冷, 需要罩件单薄披风才能出门。
宁景和吴先生一起说的下午的场, 江、白二位先生在家没来楼里, 晚上还有一场由补位先生上台。
“吴先生,有人送信过来。”
侍女将信呈上, 吴先生看了两眼, 递给宁景。
宁景接过一看, 轻轻一笑, 将信放在烛火上,随手就烧了。
“看来他们是发现恐吓不了我,开始采取迂回战术了。”宁景轻笑道。
自敦夙大长公主摆驾踏雪楼后,踏雪楼现在的嘴脸可谓嚣张无比,连县令都不太放在眼里。
前两天还因望春楼得了县令允准开设第二家茶楼,踏雪楼便也借机向县令提出申请,还想把第二家就建在望春楼旁边的地儿上,结果被县令当场驳回,为此踏雪楼主还当众顶撞了县令两句。
真是好胆啊。
而踏雪楼对望春楼也在不断施压,尤其针对宁景,想逼他交出《大羿射日》背后的故事。
最初这些人提的要求比这个更过分,在公主才离开后第二日就直接来信指责望春楼偷盗他们的话本,指名道姓《大羿射日》和《姮娥奔月》都是名圣先生写给踏雪楼的,却被望春楼偷盗了。
而名圣先生是谁没人知道,不过是一个为了抢话本编造的莫须有的人物罢了。
最初,踏雪楼要求望春楼为偷盗的事公开道歉,对造成鱼卿席名誉受损的事进行赔礼,指明要吴先生和宁景亲去踏雪楼门口负荆请罪,不然就让公主来主持公道。
这是第一轮的威胁恐吓,当时还真把赵楼主等人吓到了,犹豫是否照做,可在宁景一通分析利弊下,赵楼主稳了下来,他毕竟见过世面,明白利害,不理那信,直接去求见了县令大人,回来后就镇定下来,让他们各司其事,别管踏雪楼的危言耸听。
这第一轮恐吓确实让人提心吊胆,但是一连三日一点动静没有,望春楼的人就回过味来,不再惧怕。
没过多久,第二轮威胁信送过来,这次要求简单了一些,要宁景交出话本,并且和吴先生一起写信向鱼卿席道歉,承认偷盗话本的事。
这一次,宁景和吴先生自然更加不会理会,反手整理好话本,直接登台继续说书。
后来,每次他们说完书,就会有来自踏雪楼或者以鱼卿席名义的书信送来,无一例外变着借口,或威胁或劝说,还有直接诱之以利,让宁景把话本交出来,倒是不再提让他们认罪道歉的事了。
宁景闲来无事就当个乐子看,别说,那些威胁的话还挺有趣,还有人说已经找到他家乡华夏在哪里了,他现在不愿意卖给他们,等他们把华夏的话本都带回来,他手里的话本马上将一文不值。
宁景险些没有笑出声。
若是这些人能找到华夏在哪里,别说话本都双手奉上,他跪地感谢都行。
太有趣了。
现在他们威胁不动宁景,只好来骚扰吴先生了。
“再有几日,我要回家一趟了。”宁景道,抿了一口茶放下,这一个月他赚了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加上之前的积蓄,身上已经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了。
在和安村,他已经算得上小有资产,宁景琢磨着是该回去把家里的房屋翻建一下,添置些东西。
对了,还要带夫郎和他的朋友上茶楼玩,这件事不能忘,不能让夫郎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
吴先生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话本他们也讲的差不多,不能光逮着一个话本讲,听客也会厌倦,而且他们录笔的话本马上要放在书馆售卖。
一般话本变成书开始售卖就不能再讲了,不然影响书的销量。
这段时间正适合他们开新的话本说书,也可以休息一下。
吴先生想了想,道:“景先生不打算在玉周城安个家吗?一直来去,舟车劳顿,颇为不方便。”
像他还要江、白二位先生现在都安家在玉周城,老婆和孩子都在身边,至于老家,除非有事便都是逢年过节回去一趟。
他们身为望春楼的正式先生,赚的钱又不担心养不活家里人,在他看来宁景要是长远打算,最好还是把家里人接来玉周城居住,不然每个月来去一趟,花费时间真的挺长。
这还是其次,主要路上也不能保证次次安全,现在是光景好没有土匪之类的,就怕哪天突变,回去一趟遇到危险,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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