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寓风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关灯
护眼

他更更不知道他在家里土墙上糊涂乱画的数字也被卢舟看到还学会了,卢舟无师自通了最简单的加减法,辅以掰手指头加心算,真帮谭石头算起账。
只是他对算出来的结果没什么自信,让谭石头再算一遍。
谭石头不想算,卢文却兴致勃勃,拉着谭石头复算了两次,结果证明卢舟算的都是对的!
谭石头更放心了,给卢舟买了点心,饮子,还请他们兄弟三个吃了顿饭。卢舟握着笔慢吞吞,工工整整把算好的数誊写上去。
他还没在纸上写过字,写得无比小心。
怕谭石头他们看不懂,卢舟很贴心地在字下附上了横竖线,方便他们数清楚。
回去后,卢文和卢舟一起去割猪草,他边拔草边问卢舟,“大哥叫你读书了?”
卢舟摇头,“没有,哥哥不知道,你先别告诉他。”
卢文不解:“为啥?好好的你干嘛要读书?”
卢舟:“我想读。”
卢文瞧鬼似的瞧着他。
他们家,他们族里都没一个读书的,里正大爷爷倒是动过叫家里孩子读书的心思,还把他家孙子虎头送到饮马镇唯一的先生那启蒙了,结果呢,虎头根本不是那块料啊,天天挨打,天天挨打,那手心被打得又红又肿,筷子都握不住了,惨得呦……
虎头坚持了不到半年就不读了。
除了虎头那个半吊子,卢文认识的读书郎就颜君齐一个,他是有点佩服颜君齐的,就颜君齐那些书,他瞧着都跟鬼画符似的,一个个模样都差不多,让人看着头疼,颜君齐竟然能闷头读得下去。
不过卢舟从小就有点怪,卢文也不是很能理解他。
卢文搔搔头,看看卢舟那小身板,还有那傻呆呆模样,也不像做生意的料子,种地还行,读书不知道是不是料子。
他仰头琢磨着,心想,算了,反正卢舟想读书也是他大哥掏钱,又花不到他头上,爱读就读呗。
只是他不明白,“你干嘛不告诉大哥?”不告诉大哥,谁给他买书,谁给他买笔买墨?
卢舟表情沉了下,心事重重道:“我想等君齐哥考完再说。反正,你先别告诉大哥了。”
说完,他又闷声割草,镰刀唰唰唰地,像把烦乱都一刀斩了似的。
卢文呆呆地看他,他读书和颜君齐有什么关系?
卢文把草装进背篓里,琢磨了好一阵才想明白卢舟是怎么想的——颜君齐是他们村出名的神童,从三岁就开始读书,卢舟没颜君齐聪明,如今都十岁了,如果颜君齐读了十几年都考不上秀才,那卢舟就不敢读了。
大伯不在了,他们家全靠大哥赚钱养家,以卢舟的性格,是绝不肯让大哥供他读十几年书的。
卢文顿时也有些替卢舟发愁。
是呀,他大哥都十七了,要不是大伯没了,都是说亲的年纪了。现在就常有媒婆到杂货铺打听呢。
再过十年,卢栩怎么都该分家了,就是不分家,卢舟也二十了,也是盖房说亲的年纪了,哪能让他哥再供他吃喝读书?
别说卢舟不好意思,换成他都不好意思。
卢文不吭声了,第一次期盼颜君齐能考好点,给卢舟些勇气。
考场中,颜君齐不紧不慢地答题。
没有草稿纸,一次完成,落笔难悔,即使打完腹稿,书写时也要步步小心,他写得不太快,提着一口气,默念一句,再稳稳地写一句。专注、紧张,不知不觉中让人神经疲惫。
太阳开始西斜,已经到了可以交卷的时间。
颜君齐绷着神经收尾,放下笔瞬间,觉得整条手臂都发酸。比他抄半本书还累。
他吐出一口浊气,将卷子默默检查一遍,起身示意交卷。
交完卷,颜君齐示意去上厕所,又打水洗了把脸,回考棚路上,他看见有人从他面前被拖出去,不知是考到中途晕过去,还是生病撑不住了。
一整天滴水未进,颜君齐嘴都干透了,从床下篮子取出水壶和水碗,慢慢喝着。
热水早就冷透了,考完颜君齐觉得有些冷了,到酉时发蜡烛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还没交卷的考生慌忙地遮雨,细密的雨没有止息的架势,颜君齐鞋面湿了,考场也开始乱,纵使巡考的士兵的考官呵斥,打湿了卷子的考生也再无希望了。
颜君齐撑起伞将衣物食物都放到伞下,鞋子脱了放到床板上,干燥的泥土被雨水溅,泛起一股泥土的腥气,四面八方都能听到考生绝望的哭声,他不住望向考官,不知道已经交的卷子有没有被雨淋湿。
好在雨下得晚,大多考生已经交了卷。
晚上考场发蜡烛,但考棚无顶,阴雨连绵,蜡烛没一会儿就被浇灭。
更麻烦的是考生们衣服被褥被淋湿,考试还有一天,不少人要穿着湿衣服过夜。
只有少数人带了伞,没伞的只好将衣服撑到头顶,聊胜于无的遮挡的。
卢栩撑伞跑到校场外,守卫巡逻的士兵全在雨中站着,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谁急也送不进东西去。
他才到不久,就见有士兵拖了几个考生出来,那几个考生又哭又笑的,形状癫狂,给卢栩吓了一跳。
没一会儿,他看见马若奇的书童和小厮也跑来了,卢栩询问,才知道马若奇没带伞,也不知道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雨下了两个多时辰,在校场外徘徊的人在宵禁前全被赶回去。卢栩和马家书童等到戌时,听见考场内收卷子的锣声,也没考生再出来了,好歹松口气。
起码都好好把卷子交了。
第二天一早,卢栩就到考场外等了。
来等的人还挺多,马家的小厮书童都是吃完早饭就来了。
不到中午,马若奇堂弟哭着出来了,他昨夜淋了雨,一上午恍恍惚惚,不小心撞倒了墨,把卷子污了,就是昨天答得再好也没戏。
到下午,出来的考生渐渐多了,咳嗽的,打喷嚏的,许多考生都病恹恹的。
马若奇一出来,脸红得都不正常,卢栩一摸,高烧,赶忙让小厮背他先去医馆看病。
都烧成这样了,能答好题吗?
卢栩忧心忡忡等颜君齐,一直等到太阳西斜,颜君齐才背着包袱提着篮子出来。
颜君齐一抬头,视线还没扫过半圈,卢栩就冲到他面前了,上手先一把按到颜君齐脑门上,把颜君齐按的一懵。
“没发烧!”卢栩挺高兴,接过篮子和包袱,一抹,包袱都是潮湿的,想来颜君齐这一天一夜过得也不怎么舒适,忙问:“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颜君齐摇头:“我没事。”
卢栩还是不放心,拉着颜君齐到医馆瞧。
医馆人满为患,都是考生,还有些家境清贫的,连药都吃不起,只能喝碗姜汤。
不过他们症状一样,全是风寒,不严重的喝完姜汤也能撑过去,卢栩没在医馆多留,陪颜君齐回去放好行李。
另外三个考生也回来了,文丘县那名考生见卢栩买了伞,也买了一把,崇宁县两人没买伞,好在他们头一天交卷早,身体也好,淋了半夜雨,只有些咳嗽,还是顺利完成考试。
卢栩见他们几个都有些病状,找老板娘买了一大块红糖,要了一大块姜,跑去厨房熬姜汤去了。
卢栩糖放得足,姜放得更足,辣得四人直吐舌头,晚上吃素面嘴里都一个辣姜味儿。
第二天,几人状况好转,也到了道别的时刻。卢栩打算在州府多留一天,和船夫约好了明天中午在晖棠镇码头见,另外三人,却不打算再在州府浪费钱。
几人换了姓名地址,约定府学再见,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考入府学。
来考的,约有四百多人,录取只要六十人,其中只有前二十是正录,经过几次考核,通过就能明年秋天继续考乡试,后四十名都是补录,进府学还要交钱,考核进不了前面,连乡试资格都没有。
刚考完没人说丧气话,只是相互鼓劲再见。
考完了,总要犒劳自己,卢栩先拉着颜君齐去那家羊肉铺子吃羊肉,再去尝尝这两天他发现的好吃的小吃,然后再到州府的书局逛逛。
州府的书局可比观阳大多了,书局主要开在两条街,一条就挨着府学,一条在对角的街。
卢栩:“我打听过了,府学旁边卖的都是圣贤书,对角那边卖的都是话本。”好些都是观阳根本就见不到的书。
颜君齐进了书店犹如鱼进了水,翻书时愉悦的表情比卢栩吃羊肉还快乐,卢栩原本还想带他去看看闲书的,但看颜君齐的模样就知道不用了。
一个学霸,大概是不会像他一样沉迷故事书的。
卢栩任他挑着,自己也慢慢悠悠逛。
颜君齐在圣贤书堆里就挑花了眼,摸着袖中的钱袋,精打细算着能买什么。
颜母刺绣攒的钱足以家用,他抄书赚的都自己管着,除了偶尔给文贞买糖,几乎没有花销,这次出来全带在身上。
他们出来,船费和住宿是颜君齐付的,吃饭和零碎的钱全是卢栩掏的,他口袋里还有几两银子,印书买不起,手抄书还能买两三册。
颜君齐细细地比着,有些他听说过却没看过的,干脆在书局边看边记了。
他们在书局消磨了一整个下午,店里都没什么人了,卢栩拿上伙计推荐的几本有插画的蒙书,问颜君齐哪个好。
“我给卢舟、卢文,还有石头他们选两本,你看看哪个常用字多,平时写个名字记个账还是要的,不能总在纸上画横竖。”
颜君齐这才发现天色都暗了。
大岐是有专门的算经的,和律学、书学一样,曾经还是吏员考试的一门。除了常用字多的《蒙林》,颜君齐还给卢栩挑了本《算经》,只是那本算经,又贵又枯燥。
卢栩毫不犹豫地掏钱,“知识的事怎么能嫌贵呢,我瞧卢文、卢舟都挺聪明,还有卢轩、寒露、小满、小雨他们,反正他们爱在杂货铺玩,都学学算数,帮我爷爷记账吧。”
除了才五岁的卢福、腊月,一岁的卢锐,他那群弟弟妹妹们卢栩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别的不会,名字和常用字要认得吧,算盘要会,三位数的加减法,和九九乘法表总要会吧!
三年级语文数学,谁学不会谁挨打,大哥就是这么慈爱。
卢栩兴冲冲选好书,问颜君齐要买哪本。
颜君齐只选了一本。
卢栩:“就要一本吗?”
颜君齐点头,“若考上了,我再来看剩下的。”
卢栩怔了怔,随即笑起来。
真自信呀!
看来君齐考得相当满意。
结完账,时间已经不早,卢栩原本打算去附近的知名景点逛逛的,也只能作罢。
他和颜君齐绕着府学外墙逛了一圈,当做提前熟悉环境。
若颜君齐考上了,以后就要到州府读书了。卢栩闷头走着,一时又生出些怅然。
他都习惯每天回家跑去颜君齐书房聊一会儿,遇到什么事找颜君齐商量了。
卢栩抚过头顶的垂柳枝,踩着府学外的石子路,叹口气,“要是你来州府读书,我一定会想你的。”

第69章 看图识字
回程没了来时的紧张,卢栩和颜君齐背着买好的礼物,雇了辆驴车到码头,和船夫一起在岸上吃了顿饭,补足了东西,才慢悠悠往回走。
到晚上他们错过可以停靠的码头,干脆也不赶路,宿在船上,撑开船舱窗户,点火烤馒头,在船上看星星赏月亮。
四野无人,野旷天低,薄云遮月,繁星更明,空寂中卢栩都生出阵悠然。
“从前我从家里出来,走山路到观阳,早上出门早,也能看到一大片星星,就是走得太累,还是坐船舒服。”卢栩靠到垫子上,仰躺着,感觉身下水流过船底,时间都流慢了似的。
“啊。”颜君齐应一声,人有些头晕,又无比的放松,醉了似的没什么形象靠在另一边,自从他得知父亲死讯以来,这晚是最放松的一夜。
等船到了观阳码头,卢栩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率先跳下船,才把行李递给谭石头,却在码头巡逻队伍看到了让他无比意外的人——罗慎。
卢栩当即顾不得什么了,撒丫子就跑,直奔罗慎,“罗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可顺利?我弟弟怎么样?大伙都还好么?”
罗慎连他人都没看清,耳朵又是一阵嗡嗡声,他皱皱眉,沉稳道:“昨日回来的,你弟弟很好,负责在军中后方运粮草。”
卢栩狠狠松口气,不住道:“太好了,太好了!那……”
罗慎:“裘虎随军去了前线。”
卢栩兜头又是一瓢冷水,“前线?”
跟在他后面跑来的谭石头当即愣在原地。
罗慎道:“裘虎在军中表现英勇,才被选拔入了主力大军。”
卢栩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颜君齐走近,问道:“如今主力可还在朔州?”
罗慎看看他,摇头道:“大军已向西开拔。”
向西……
卢栩全然没概念。
他只知道隆兴北边是朔州,朔州西边是哪儿?
谭石头问:“大虎哥他们都没受伤吧?”
罗慎点头。
谭石头顿时就高兴了。
管他去哪儿,只要人没受伤,就万事大吉!
谭石头很高兴,和卢栩他们一道辞别罗慎,欢欢喜喜往城里去报喜。还是得卢栩在,他昨天就看到罗慎了,也没想着过去打听打听情况。
如今,裘家的人,还有他们联盟的人,都喜欢往杂货铺跑,一来,他们往村中送货,收了钱或菜、蛋、粮食等等需要拿到杂货铺来卖,二来,缺点什么,要让看杂货铺的梁山宝去补货,三来,杂货铺就在东街上,位置好,去哪儿都方便。
卢栩熟门熟路进了杂货铺,不想却看见卢舟正坐在柜台后面记账。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又看了看,真是他们家卢舟!
“大哥!”
在一边帮忙捆菜的卢文也看见卢栩了,放下菜率先喊起来。
卢栩扭头,好么,这儿还有一个!
卢舟听见声音,也放下笔从凳子上跳下来,飞快地走过来,“哥哥。”
卢栩朝他们俩脑袋上揉搓一番,“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梁山宝夸道:“他们俩进城卖油条,卖完还过来帮我们干活、算账,小舟不愧是你弟弟,太聪明了!”
听到进城卖油条,卢栩下意识看了看卢文,他有点意外,又不怎么意外,卢文胆子大,又一门心思想赚钱,也跟着他和谭石头他们混熟了,敢跑到观阳卖油条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卢文才几岁,那么点儿个人,就不怕揣着钱被人抢了?
等听到算账,卢栩就迷茫了。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卢舟是拿着毛笔坐在桌前写写画画的。他们家卢舟什么时候会算账了,什么时候会写字了?!
卢栩叫卢舟把账本拿来他看看,卢舟忐忑地走过去,把账本拿过来。
卢栩也算天天看颜君齐的字了,一眼就看出卢舟这手字着实是不咋样。横不平,竖不直,墨水抖得歪歪扭扭,有的地方一看就是描了好几遍才描对的,他还发现了错别字,但——
他们家卢舟是什么时候会写字的?!
他为什么不知道?
这账本里还有个他都不认识的字!
卢栩转头问颜君齐:“你教他的?”
颜君齐摇摇头。
他也只教了卢舟些童诗,都是教文贞时候顺便教的,卢舟学得快,背完了他会多教几首,但绝没教过卢舟系统认字或算账。
颜君齐仔细看,账本上许多字都是同音错字,卢舟确实不认得多少字,“韭菜”他写成“九菜”,“鸡蛋”只写了“旦”,“鸭蛋”写了“鸭旦”,还在一旁画了大小不同的圈做区别。颜君齐猜这些字是卢舟从他背过的诗里记的,那些字,还是他在院子里练字写给文贞看时他悄悄记的。
虽然名词错了不少,但数目卢舟却算得很对,数字也没有记错。
卢栩放下账本,沉默片刻,在卢舟搅着手指忐忑时候,他突然双手捧住卢舟脑袋,拔萝卜似的把卢舟提起来,紧接着就是好一阵揉搓,扯着卢舟的耳朵,高兴中带着些咬牙切齿:“可以呀你,我都没看出来!我们家还有这样的天才儿童呢!”
卢舟:“……”
卢舟害怕,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悄悄观察,看不出他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卢栩从包袱里翻出他买的《蒙林》和《算经》,一并拍到卢舟怀里自言自语,“不愧是我弟弟,和我也太心有灵犀了。”
卢舟怔住:“给我?”
卢栩:“给你!”
卢舟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只听卢栩道:“小文、石头、山宝,还有你们,都学学,这么大人了,让我弟弟给你们记账像话吗?!”
卢舟僵住了。
卢文也傻眼了,他择菜捆菜,满手泥巴,黑乎乎的指头指着自己,“我也要学?”
卢栩:“你当然得学,卢舟都会写字了,你还不认字呢!”
卢文愤怒啊。
卢舟那傻子自己想念书,关他卢小文什么事?!
谭石头和梁山宝也懵了,懵懵地看卢栩把书从卢舟怀里抽出来,掀开给他们看,懵懵地看卢栩给他们念一二三四五,十百千万,什么玩意,都长得差不多!还是画横竖道道方便!
杂货铺顿时热闹成一团,那些见状不妙,脚底抹油想开溜的全被卢栩逮回来,有一个算一个,全按大小个排排站。
墨汁是现成的,毛笔是现成的,卢栩直接让颜君齐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写墙上。
不认识,就从头数。
还有“斤两钱”,常见的“鸡蛋”“鸭蛋”“青菜”“萝卜”……
颜君齐在墙上写,卢栩在字上画简笔画,现场编了一墙的看图识字。
不会写不要紧,照葫芦画瓢对着描就是了,每天看三遍,怎么也能认个七七八八。
至于不好画出区分的麦子、谷子、豆子,卢栩灵机一动,让谭石头熬糨糊,各取几粒蘸浆糊,黏到墙上。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机智卢栩,在线做标本,有实物放着,不怕他们不认识。
梁山宝觉得这办法甚好,“以后再煮鸡蛋把蛋壳留着,贴墙上!”
谭石头:“那晚上就煮吧,一个鸡蛋,一个鸭蛋,再给山货铺子写上,苹果,梨,核桃,栗子,山楂,枣……”
梁山宝:“对对对,山货铺子那也写上!”
众人集思广益,让颜君齐往墙上写各种物件的名字,一片欢闹中,只有卢舟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他和卢文最小,站在最前头,看得最清楚,好些字他都写错了。
卢舟低头,默默翻开卢栩给他买的书,这本《蒙林》也是有插画的,鱼,鸟,虫,鸡,鸭,鹅,树,花,草……书是漂亮的印刷体,纸张也很好,腊月看到了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但,这本识字书,不是颜君齐给文贞看的那种蒙书,那种只有字,什么都没有,每一句都要背的书。
卢舟摸着卢栩精挑细选,价值不菲的蒙书,郁闷了。
下午回家,卢文坐在船上翻看那本插图蒙书,经过颜君齐和卢栩在墙上画画写字,卢文对这种图文并茂的书也不那么排斥了,就是这些插画吧……
几个点就是雨?
下面画山上面画云为什么是天?
弯曲的线怎么是蛇?
像蛇似的东西又是黄鳝了?
什么玩意儿,会不会画画?还没他大哥拿根木炭在土墙上画的好呢。
卢文把书合上,问卢栩:“大哥,这书多少钱?”
卢栩:“三两。”
卢文失声:“多少?三两?!三两银子你买这玩意儿?!”
卢栩:“你小心点儿,把书掉河里我把你扔下去捞!”
卢文撇撇嘴,把书还给卢舟,三两,这么薄一本书,读书的都是些傻子吧?!
卢舟摸着书出神。
一本蒙书就要三两,他想念到像颜君齐一样去考院试,得花多少钱买书?
卢舟心事重重地苦闷着,卢栩却看不明白,他纳闷问:“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你也不喜欢念书?”
卢舟忙道:“不是,我没……”
卢栩摸摸他头,心软了,他懂,他最懂了,魔鬼哥哥慈祥一把,柔声安慰弟弟:“没让你一天读完,慢慢来,一天认一两个字,慢慢就认全了,认不全也没事儿,你又不用考科举,会写名字,能写写书信,记记账就行。”
卢舟歪着头,表情愈加呆滞,卢文捂脸,苍天啊,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元蔓娘都不知道还有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的书呢。
她叫卢栩给她找找腊月的名字,卢栩翻到月份,从正月到腊月,全有,元蔓娘顺着往下数,和腊月母女两个对着雪花插图眼睛都兴奋到圆溜溜的。
元字书上没有,卢栩给她找到蔓娘,元蔓娘摸着插页上的杂草图,又让卢栩找找“吉”字,她手指在“吉”上描了许久,描到记下来了,才把书给了腊月。
腊月翻着书,笑吟吟指给她看,“娘,这是鱼!”
元蔓娘没出声,腊月疑惑地抬头,见她娘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哭了。
元蔓娘摸摸她脑袋,让腊月找找有没有卢锐的名字。
腊月“嗯”一声,一页一页地翻找,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锐。
沉迷吃糕点的卢锐才不管书上有没有他名字,他哥回来就带了一包点心,点心大伙分,渣渣都是他的!
另一边,卢文和卢舟正在给卢栩交钱,他们俩总共卖了五天油条,他们俩怕卖不完,一直背得不算太多,保证每天都卖完了,林林总总,有碎银子有铜钱,交给卢栩一大包。
卢栩粗略数数,总共有七八两,既然是他们俩赚的,卢栩也没有没收,让他们俩分了,再给卢轩送一份。卢舟老实,一上来就说了,头三天都是卢轩陪他们去的。
卢文揣上钱拉着卢舟跑了,生怕卢栩会后悔。
待跑出卢家大门,到了没人空地,卢文又夸道:“我就知道大哥大方,不会要咱们的钱。”
卢舟默默点点头。
卢文把卢舟拉到他家他房间里。
这屋子原本是卢辉和他住的,现在卢辉不在,只剩他自己了。
卢文把钱全倒在床上,先分五份儿,头三天的再分成三份儿,后两天两份,“这些给三哥,这些归我,这些归你。”
卢舟摇头:“要给三婶和小夏分的。”
卢文一想,也对。麦子钱他们先前已经给过他娘了,但他娘和小夏天天起早又是和面又是油炸的,也很辛苦。
卢舟重新分,每天先分出一半是三婶和小夏的,剩下的再按头三天三份,后两天两份分。
分完算下来,小夏和三婶每人有不到二两,他和卢文每人有一两多,卢轩不足一两。
卢文撇撇嘴,忙活了半天,他赚得还没小夏多。
卢舟将钱包好,“我给三哥送去。”
卢文:“嗯。”
待卢舟抱着他和卢轩的钱跑了,卢文从他那份儿里数出一百文藏到枕头里,将剩下的包好,全拿去厨房给了小夏。
卢文:“这是你的,这是娘的。”
小夏吃惊:“怎么我的比娘的还多?”
卢文别扭道:“有点是我的,你替我存着吧。”
小夏更吃惊了。
卢文也不看她,扭着头踢地面,“你不是替我洗衣服了吗?”
小夏讷讷地看他,洗衣服?她不是一直都给卢文洗吗?
卢文:“剩下的你留着买点头花针线,给小雨小福买糖吃吧。”
说罢卢文跑了,小夏捧着钱慢慢笑起来。
卢舟跑到杂货铺时,卢轩在杂货铺帮忙收拾货架,寒露坐在一边择菜。
谭石头他们要菜,村里不少人用菜来换东西,新鲜的菜不少还带着泥土,卢奶奶没事就把土和烂叶择一择,再用麦秸秆捆成捆,这样的菜运到县里好卖。
寒露没事老往杂货铺跑,除了蹭点零嘴吃,也少不了帮忙。
摆货,择菜,往筐里铺稻草摆鸡蛋鸭蛋,打扫……
连七岁的小满最近都满村子跑腿送货了。
卢舟给卢轩钱,卢轩忙着腾不开手,让卢舟放柜子上,他还没看,寒露先拍拍手站起来替他数。
“这么多!”寒露眼睛亮了,“哥,分我一半吧!”
卢轩脑门青筋跳了跳,又习以为常地平静了,沉声问,“凭什么?”
寒露:“我是你妹啊!”
卢轩从她手里把钱袋子抽走,从里面数了五文给站在一边看的小满,看看寒露,在她饱含期待的注视下,摸出一枚铜钱给寒露,“给。”
寒露:“一文?!”
卢轩:“不要算了。”
寒露一把抄走,气道:“小气死你算了!小舟,以后再有这种活你找我,我也能陪你们去卖油条。”
卢舟摸摸鼻尖,“我哥都回来了,我们就不去了。”
寒露气哼哼地指责卢轩:“你看看大哥,都不要小舟小文的钱,你看看你,就给我一文!还不够买糖呢!”
卢轩把咸菜缸里撒盐,“不要还我。”
寒露哼一声,麻溜把那枚铜钱塞到她的小荷包里,还给卢轩递上俩鸭蛋。
他们家鸡鸭最近也下了不少蛋,一时半会吃不完,谭石头说咸鸭蛋好卖,他家就腌上了咸鸭蛋。
卢轩和寒露忙着斗嘴,也不耽误配合干活,卢轩封缸,不用说话寒露就递上油纸麻绳,他一搬缸子,寒露就默契地把挡他路的扫帚簸箕挪开了。
他们俩斗嘴全家习以为常,连小满都全当没听见,软软地问卢舟,“舟哥哥,腊月在家吗?”
卢舟:“在。”
小满:“哥哥,我想去找腊月玩。”
卢轩:“去吧。”
寒露:“哥哥,我也想去玩。”
卢轩:“不许去!”
晚饭前铺子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她还想跑?
寒露:“奶奶!”
卢奶奶坐在店外晒干菜,闻声笑道:“去吧,早点回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