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咄咄逼人道:“府尹大人,大将军骂得,成国公骂不得吗?本公主听来,是这群读书人到他门外理论,国公府的下人先打了他们,他们才反击砸门,这到底是谁对谁错呀?”
京兆府尹:“……”
别问了,求你别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扒来扒去——
京兆府尹:我起初想审什么案子来着?
卢·瓜藤·栩: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瓜果串联工罢了,谁有我冤?
因为云山公主一通搅合,砸国公府大门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京兆府尹自动无视他们围国公府本就足以拘禁判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国公府大度不计较,草草结案,只判这群书生赔偿国公府大门损坏的费用。
卢栩说这钱他出,云山公主说这钱她出,成国公府哪敢收云山公主的钱,最后谁也没赔偿,释放被抓的二十人。
国子监和太学学生们激动高呼,庆祝胜利。
卢栩心说,要不是云山公主出来搅局,他们还有大麻烦呢。
京兆府尹自然也明白这道理,当即将他们全骂了一顿,叫他们回去好好读书,若再做出围官员府邸之事,严惩不贷。
成国公府的人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见他们朝他看来,卢栩连忙拉上追着他询问能不能印第二册 书的书生们躲远了。
印,他回去就印,以后再也不拿这事刺激这群书生了。
事情都摊开了,全京城百姓都知道了,他完全是无妄之灾,谁也没想得罪过,成国公不能再针对他了吧?
再来谁都得骂国公府小肚鸡肠吧?
卢栩战战兢兢蹲后续,第二天就蹲来了好消息。
据说昨晚弘安帝就看了京兆府的案卷,今日早朝后叫成国公留下,什么都没说,将案卷给他。
成国公下朝派人送来五百两银子,补偿他被砸坏的雕版。
随后,贺太师、范孝也每人送来一百两银子,嘉奖他低价印书。
连太子都送了二百两过来。
卢栩拿着新到手的银子忍不住默默腹诽,别人就算了,怎么太子还送?太子不是为了省钱都舍不得吃肉吗,二百两,多少肉啊!
转天他叫卢舟揣上二百两银票,陪读时候塞给姜濯——赏赐和照拂他们家感激涕零,如果太子府真的不宽裕,就别给了。
姜濯没见过赏赐还有回头的时候,叫卢舟转达卢栩,放心收下吧。他父王只是提倡节俭做百官表率,也没真穷到揭不开锅。
卢栩收好银票,感叹小皇孙和太子还是很靠谱的,决定好好给睿王打工,多赚点儿钱,好叫皇家私库快点充实起来,姜濯和太子有零花钱。
有太子、太师和大将军替他出头,卢栩想成国公服不服气,这口气都要往回咽一咽,日子总算能安生些。
就在他准备全心全意投入替睿王整理铺子家业时,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远超了他的意料。
他们案子审完第三天,一大早有京郊的百姓跑到大理寺击鼓鸣冤,告安乐侯世子曾强抢民女,他们女儿受辱自杀,安乐侯世子威胁他们若敢进京告官,就杀了他们全家。
他们声泪俱下,等了两年多,安乐侯世子终于恶人有恶报,他们从说书人那儿听说了京兆府审成国公府被砸和安乐侯世子的案子,连夜从家里出发,赶来为女儿伸冤。
卢栩听说时,正在月辉楼布置新的展品,听完人还有几分茫然。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扇动飓风的蝴蝶。
卢栩问:“告赢了吗?”
“赢了,又没过去多久,许多人都还记得,云山公主和易县公也还盯着呢,自然愿意帮那家人伸冤。听说大理寺去调查,只人证就聚了半条街。”
卢栩感叹,安乐侯世子被废,要被流放,总算是替京城除了一害,就是不知以后日子是会平静些,还是又多一个新仇家安乐侯。
不想一案得结,无数案子冒出来,他们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百姓在沉默的盯着,看着,关注着。
随后几天,大理寺和京兆府接连收到上百件案子,从早忙到晚,来告状的百姓络绎不绝。
其中八成都是民告官,告的案件中,九成九都是告勋贵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其中还有十几条都是命案。
弘安帝震怒,下令严查,一个月内废了两个侯爵,一个伯爵,三个子爵,一个男爵。
大岐连年打仗,为了维持人口,连打架斗殴都用重刑,就是为了不让百姓闹出人命官司。
弘安帝万万没想到,这群在他面前蔫的跟兔子似的勋贵们,在京城竟敢闹出命案。
京城都是如此,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全京城的勋贵全都收紧了皮,生怕再有人告他们。
连承平伯都胆战心惊的要家仆自查,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要被弹劾的事。
田庄管事战战兢兢告诉他,前些日子和别的农户抢水,好像打伤了人。
承平伯:“好像?!”
田庄管事:“我我我真记不清了,当时人太多太乱,就记得有个人是被搀走的。”
承平伯要吓死了,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团团转。
他揪住管事:“走,去跟我见夫人吧。”
田庄管事吓得噗通就跪地上了,“别啊伯爷,夫人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承平伯:“等我被御史弹劾,就是咱全家被扒皮了!”
两人愁的想要哭唧唧,恰好米添回来,问清了怎么回事,劝他道:“爹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去找找那户人家,登门道歉吧。”
承平伯一想,“对对对!咱跟他私了!私了、私了!快去买些补品,打听清楚那人住哪儿,明日我跟你一起去登门道歉!”
田庄管事连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去!”
第二天一早,承平伯亲自带上银子礼物药材去找那户人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赶在被人弹劾前赶紧私了。
对方只是崴了脚,没想到他一个伯爷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一家人接下礼物茫然无助又惊喜,回过头来,更是满村子传,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小老百姓也能告倒皇亲国戚。
而胆子大又激进的,则派人拦在入京的路上,只要看上去是要进城告状的,要么给钱,要么恐吓,将人通通赶回去。
他们越赶,激起的民怨越大,百姓们别无发泄,将升级版的新故事传遍京城、京郊。
刚刚有点熄火的文官与勋贵大战,再次升级,到有拦人的无赖打伤了告状的人,在京城南门外造成群殴,对战发酵到高潮。
这次文官们不再是对战成国公一人,而是对战整个勋贵圈子。除了为首的贺太师和范孝,几乎人人都卷了进去。
身为京城时下最流行故事的原型主人公,卢栩也难逃这场漩涡波及。
没两日他家里就被人扔了砖头,砸坏了屋顶的瓦。
好在他们住的位置靠内,只要不从邻居家往里扔,只在前门后门,也砸不伤人。
卢栩去京兆府报案,京兆府尹看到他差点复发了偏头痛。
可报案用处也不大,他们家只有三人住,平时白天也没人在家,邻居都是大宅大院,相互听不见,谁也没看到是谁干的。
如今卢栩也算是把整个勋贵圈都得罪了,查都没处查。
官差们到他家巡视了一圈,建议卢栩买了更好的锁,把大门也加固了。
当晚卢栩就带着卢舟、颜君齐在家里掀砖挖地洞,将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卢栩:“京城不能待下去了,这群傻叉不讲武德,自己做坏事,砸我房子做什么?又不是我告的!”
颜君齐:“雇些人手吧。”
可一时间上哪儿雇靠谱可信的人呢?
卢栩叹气:“我想想。”
他又忍不住叮嘱卢舟和颜君齐:“明天起,你们俩都不要走小路了,卢舟,以后你和米添一起出宫,坐伯府的车到店里,我跟伯爷说一声,叫他们送完你再带米添回家。”
反正从皇城出来到承平伯府也要经过月辉楼的,“要是我不在店里,你也不要自己回家,叫掌柜找两个伙计送你知道吗?”
卢舟:“从店里到咱们家都是走大道。”
卢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觉得你会几下拳脚就安全,懂不懂?”
卢舟点头。
卢栩呼气:“明日我去马市看看,选匹马,我早上驾车走大道送你们进皇城,反正现在天气凉了,一早一晚你们俩坐车还能暖和些,冬天下雪结冰,小道冰雪也不好化,还是坐车吧。”
颜君齐没说什么,点头道:“好,先雇几个人,若不好找,先找睿王或者伯爷他们借些人手,你也不要一个人满京城走。”
他和卢舟日日在皇城里,安危不成问题,卢栩天天在外面,若真有人想对他们怎么样,拿卢栩下手才是最方便的。
卢栩:“嗯。”
卢舟听得忧心忡忡,问卢栩:“哥哥,不然咱们去米添家借住吧。”
卢栩莞尔,“不至于,咱们也是以防万一,如今陛下盯这么紧,脑子正常的也不会在这节骨眼再生事端,你看他们也就敢趁咱家没人扔扔砖头。”
卢舟点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卢栩望着外面的烤炉,心想他还是在睿王那儿重新做个烤炉吧,万一真有疯子趁他们不在家往食物里下毒,那就玩完了。
正好那边的铺子大,店面也大,北城的达官贵人们又不会在大堂吃饭,酒楼主要也是做雅间,大堂空着也是空着,隔出一块儿卖点心也没问题。
这样后厨也能分成两部分,大半做菜,小半改装一下,盖两个大烤炉,一半烤蛋糕,一半烤肉烤鸡烤鸭什么的。
睿王派给他帮忙的小帮厨祖上就是御厨,有家传,基础扎实,又好学爱钻研,最近正全情投入的跟卢栩学炒菜,卢栩琢磨着,既然都和睿王联盟了,干脆连怎么做蛋糕也教了得了。
他们三代人都在王府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把做法传出去了,他就找睿王替他做主,反正这是在给他们皇家私库赚钱。
卢栩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忙活。
买马,买车,找睿王借人,紧急改装酒楼,扩建厨房,盖烤炉,教徒弟,招工印书,重新布置书铺,给睿王和太妃名下的所有铺子重新布置,宣传,和田庄管事商议来年的耕种计划等等。
忙得手脚不沾地。
满京城人心惶惶,连睿王都被弹劾的焦头烂额,天天想装病赖掉早朝,只有卢栩雷打不动,每日早出晚归,看似特别淡定、特别平静的忙着开业、装修、做生意。
也只有天天与他同枕而眠,对他无比了解的颜君齐知道,卢栩这是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卢:风头不对,我要跑了!
睿王、承平伯、姜濯:???
现下的时间,并不是一个开店的好时机。
如今满朝勋贵都看他不顺眼,月辉楼生意都比从前冷清了。
按卢栩的性格,这时候他第一选择一定是趁机偷懒,好好休息,想做什么也要低调筹备,等风头过去再热闹开张,而不是如今这般紧锣密鼓,一刻都等不得。
他想走了,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朝臣们已经杀红眼了,相互弹劾寻找证据已经不限于京城一地,最近驿站书信都比平时繁忙,宵禁时巡逻兵都比平时多。
不止卢栩,颜君齐也觉得这会是一场短时间解决不了的风波。
他们没背景,没后台,官职低微,本来该躲在一旁老实看戏,偏偏不小心被卷了进去,每个被查、被抓、被罚、被罢了爵位的都要在心里记上他一笔。
他们才不管是不是自己作恶在先,只想若无卢栩和成国公府打对台,又把安乐侯世子给咬下台,那些百姓就不敢闹到京城来告状。
再加上满城说书的、写话本的,纷纷拿卢栩当原型编故事,给他拉足了仇恨值。
卢栩多想像梅孟希那样毫无顾忌的匿名乱骂,可他们隆兴郡不比梅孟希老家,在京城连个像样的官儿都没,出了麻烦别说蹦出一堆老师同乡亲族联合保他了,家里不被他牵连就不错了。
和某个人开撕,睿王能护他,如今他被大半的勋贵视为假想敌,睿王自己就是勋贵圈子里的人,怎么护他?即便想护他,也总隔着层关系。
他一向是走到哪儿朋友交到哪儿,双赢互利,合作愉快,你好我好大家好,他连蛮人都能搞定,可偏偏遇到这群勋贵碰了壁。
讲不明白道理,说不清楚利害,他们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只想拿他出气。
既然解释不清,说不明白,卢栩也烦了,他想掀桌子走人了。
但卢栩对朋友对伙伴都很仗义,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己所能的实现。
他既然答应了要帮睿王开铺子,走之前一定会做起来。
所以他才急着赶紧收徒,赶紧教,赶紧把摊子布置起来。
甚至卢栩已经暗戳戳囤书了。
他家被扔石头第二天,他就找颜君齐和卢舟要书单了,卢舟单纯,没多想,卢栩一说,颜君齐就猜到了。
看着家里越堆越多的书,心说这哪儿是要选书印书,根本是想走前使劲儿往老家寄,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好书都薅走。
睿王尚不知道卢栩已经把主意打他头上,卢栩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往家寄东西,搞得睿王还挺不好意思。
这都快一个月了,店都要开张了,皇商的名头他还没搞定。
现在满朝堂都在弹劾厮杀,他恨不得上朝直接变隐形人,别说给卢栩要好处,他这会儿下朝带头跑,根本不敢往弘安帝面前凑。
拖啊拖啊拖,除了开头提了两次,后来就没问过催过。
睿王:“你放心,本王说话算话,一定帮你要到!”
卢栩马上道:“不急,不要紧,王爷我没催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往家里寄点儿东西,君齐他吧,官职太低,我寄的有一点点儿多,怕人家不愿意给我寄。”
“这事啊!”睿王松口气,心说还真让他家棠棠说中了,这小子要皇商的身份,主要就是想和家里联系。
他一想隆兴郡那地方,多远啊,也难为他们了,背井离乡大老远的,通个信都不方便。
他大手一挥,给了卢栩王府的令牌,“你想寄什么用本王的名义寄。”
卢栩心花怒放,拿了睿王的令牌,乖巧道:“我寄完就还给王爷,保证不会乱用的!”
睿王:“你用,你用,用完给桓棠,想寄什么再找桓棠要令牌便是。”
卢栩:“那我再借几人搬运东西?”
睿王:“叫管家给你调人。”
卢栩高高兴兴走了,睿王还有点儿纳闷,把管家叫来问:“上次让你调八个人去卢公子家看宅子,没调吗?”
管家:“调了啊。”
睿王纳闷儿,那卢栩怎么还借人呢?
卢栩领了十个人回家,全是年轻细致的,其中还有六个丫鬟,三管事领他们来,他们还纳闷,不是搬东西么,怎么还要丫鬟?
结果到了,卢栩领他们进屋,一人发一摞裁好的油纸,自己先拿起一本书嗖嗖嗖包给他们看,“像这样折,每本封好,五本再一封,保证下雨淋不湿,来,大家一起折吧,咱们今天就把这些包好!”
众人望着半屋子的书:“……”
这就是传说中要往老家寄的一点点东西?
一点点?
十八个仆人加卢栩和三管事,他们二十人齐动手,一下午将书打包完,装上卢栩家的马车和骡车,赶在驿馆下衙前运过去。
最近快忙吐了的官差们,终于熬到太阳西斜,看见他们车上的“土特产”,真要吐了。
登记检查的官差声音都要劈叉了,“王爷要往隆兴郡寄两车书?”
卢栩:“正是。”
见人家崩溃地直揉脸,他连忙塞钱:“不是急件,可以慢慢运!只要能运到,慢一点儿没关系,分开运也没关系!”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官差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睿王府的令牌,那能怎么样,运吧!
好歹卢栩不催,今天收了明天再处理。
他们黑着脸去抽查清点,拆了三箱确定都是书,也懒得拆了。
封箱,贴条,安排运。
官差:“既然不急,我们便安排绕行走水路了。”
卢栩:“没问题!”
官差:“一次运不完,分成几次可行?”
卢栩:“没问题!”
官差们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
卢栩再塞钱他们没拒绝。
他们想赚点外快,路上雇人装货卸货,也要花钱。
为首的掂了掂钱袋子,对卢栩露了个笑脸:“放心吧,一件也不会运丢的。”
结果,隔了一天,卢栩又送来三箱子布匹刺绣。
驿馆官差:“……这也是王爷要送的?”
卢栩熟练的掏银子:“不错。”
官差:“……”
没几天,睿王在朝上莫名其妙遭到弹劾,说他滥用职权,过度使用官驿。
睿王:???
他在京城,他娘在京城,封地又不算远,他用官驿干什么?弹劾人能不能靠谱点儿,简直莫名其妙!
距离卢栩借他令牌已经好几天了,他哪儿知道山迢迢水迢迢,卢栩的行李一箱一箱在飘摇,用的,全是他的名号。
待睿王反应过来时,卢栩又是寄又是买,家底儿都快掏空了。
睿王拿着那一沓参他的折子,震惊地问卢栩:“你都寄什么了?”
卢栩掰着手指给他数:“书、衣服、绣品、我老家没有的香料、信。”
卢栩弄回去两箱子香料,写信让卢辉和卢轩在商路沿途各地种种试试,万一能种活,香料不就多一种嘛!
优质的种子,大家值得拥有!
睿王:“没了?”
卢栩:“啊,没了。”
睿王心想,就这些东西加一起能有一箱吗?那群文官简直没事找事!
保险起见,睿王又问:“你给赏钱了吗?”
卢栩:“给了呀!”
他现在进官驿都先给钱,先前看到他直想翻白眼的官差们,现在看到他可热情了。
谁都嫌麻烦,可谁让卢栩给的银子能帮他们克服麻烦呢?
哪有人不想赚外快的?
何况卢栩每次都把东西打包的特别整齐,他们拆箱检查,也没半分不乐意,翻乱了,卢栩就带小厮到一旁重新打包,还经常顺手帮他们收拾东西。
将心比心,他们愿意为卢栩的货多加一会儿班。
卢栩诚心诚意地提建议:“王爷,我觉得官驿不给百姓用这事特别不合理,打仗的时候要传战报,要调兵,这是特殊情况,可现在官驿都闲着,为什么不能给百姓捎捎东西,赚点补贴呢?”
“我听驿馆的差役说,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发饷了,最近各地来回走公文,加急公文经常要专件专跑,废马,废人,又拿不到什么赏金,他们也很辛苦的。”
“人能忍,马得吃草料啊,反正都要来回跑,我觉得还能顺便捎点特产卖卖看。”
睿王:“……”
他坏心眼的想,那群文官根本不是因为他滥用官驿弹劾他,而是因为卢栩和那群官差混的太熟,有了对比,那群官差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睿王哒哒哒跑去找弘安帝,将卢栩说的好主意转述给弘安帝。
全京城的勋贵都在忙着擦屁股,只有他,兢兢业业想为大岐赚钱!
太子替他说好话,弘安帝也难得夸了他几句,只是不知为什么,贺太师看他眼神怪怪的。
来都来了,睿王趁机重提给卢栩要个皇商的身份。
睿王:“他往家里寄几本书,寄几件衣服都要借我的牌子,就寄那么点儿东西,我还被弹劾。”
弘安帝:“……”
太子:“……”
哦,不打自招,原来主意是别人想的。
他就说睿王怎么可能一边被弹劾还一边想着赚钱呢?
弘安帝:“你那铺子赚钱了?”
睿王:“马上就开张!”
弘安帝:“那你便去找户部和吏部他们谈谈。”
睿王泄气,“这不是上次户部和吏部就不同意吗?”
他都跟户部尚书磨了好久让卢栩来试用新商税,可户部尚书非说卢栩不够典型。
不料,贺太师忽然道:“臣觉得殿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待来日新商税推行,全天下商旅均可跨郡而行,皇商不过是比寻常商贾多了能借用官驿一项便利,算不得太过分。”
睿王:???
这峰回路转的他一阵头晕。
贺太师:“不若臣去劝劝户部与吏部,许了皇商一事。”
睿王骇然,不对,这事不对!黄鼠狼给鸡拜年了,这事绝对不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土特产,买起来~
睿王之所以坚定的去找卢栩,还多亏了贺太师。
他打算管私库时,为了找帮手,特意去户部打听过人选。
户部自己人手都不够用,哪有人派给他用,户部尚书客客气气让他自己挑,可无论他挑谁,户部尚书都一副你要抢我家产的倒霉模样,这个不行,那个不能,挑来挑去,谁都不能调。
睿王气得要发飙,正想着要去找弘安帝撂挑子不干了,忽然注意到贺太师曾经调阅过隆兴附近三郡的档案。
他按图索骥,一路查到吏部,完全是追着贺太师的路子一步步翻出来了卢栩。
那时贺太师才刚刚让吏部去调过隆兴郡郡守有没有推举过卢栩做官。
贺太师是谁,独霸朝堂二三十年,从小官到文官之首,没翻过一次车,会无故去查一个小商人吗?
偏偏这小商人睿王也有点儿印象,做菜好吃,喜欢男子,弄出的点心特别稀奇。
他才一了解就很感兴趣,还想安排家里厨子过去拜师学艺,听说他搜罗乐器,马上送上了瑶华琴过去。
不料非但没打动对方,似乎还把对方吓到了。
第二天对方就找皇孙把菜谱送家里来了,害他被桓棠好一阵骂。
睿王偃旗息鼓一阵子,不想这小子的名字又晃到他眼前了。
二次打交道,睿王留意更多,又用自己的渠道去详细打听一遍。
虽然他不知道贺太师打听卢栩要做什么,但他决定要把这赚钱小能手先截到自己手里用。
如今贺太师这反常之举,让睿王心中警铃大响,回去得好好问卢栩,他和贺太师有什么交集。
卢栩和贺太师没交集,他都不知道贺太师想把他和颜君齐打包送西北去。
他忙着给卢舟准备考试的事。
京城如今乱糟糟的,连考试都不比从前热闹。
不过这些卢栩、卢舟兄弟俩是不知道的。
在京城考试,他们全家都是头一次,光听说京城比别处难了,其他一概不知。
卢舟已经考了很多次了,越考越紧张,他紧张,卢栩也跟着紧张,昨天还好好的没事呢,到了考试前,就比卢舟紧张了。
考试前一天,他叫颜君齐传授卢舟些考试技巧,颜君齐哪有什么技巧,他懂的早和卢舟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于是只得教他,“不要去想什么技巧,不要去想怎么才能把文章写漂亮,看到题目直觉是什么便答什么,遵从内心。”
卢舟点头。
颜君齐搂了搂他肩膀,像卢栩平时会做的那样,拍了拍他后脑勺,揉揉他头发,“放心吧,连太傅都夸你,童生并不是问题,你只需将心中所想如实答出来便是了。”
卢舟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他若将精力放到琢磨用字用词上,总会顾此失彼,将文章写得支离破碎,可若能遵从本心,一气呵成,经常能写出让颜君齐都忍不住放下其他,一句一句细读的文章来。
天然质朴无雕饰,却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细润无声,温情动人。
颜君齐特别特别认真的告诉他:“你的才华不输给任何人,我们舟舟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这天卢舟早早便躺下了,他手中握着哥哥为他求的魁星符,看了又看,放到胸口。他抬头往上瞧,床顶上是哥哥和君齐哥哥一起给他写的、哥哥在他睡前刚刚给他贴的“考神附体,逢考必过”。
卢舟侧过头,将围帐掀开一个小缝隙,从缝隙看他已经堆满书的书架。
那是进京后哥哥给他改造的书架,从空荡荡,到满满当当,摆满了他买的,他抄的,阿濯、小米添、哥哥、君齐哥哥,还有贺状元、宗探花他们送他的各种书,每一本他都仔细看过。
书桌上摞着他进京后写的各种文章,日记,读书杂记,加起来,已经直追书架高了。
他摩挲着手指上磨出的薄茧,默默给自己打气:
卢舟,你可以的。
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天上,你都可以的。
考试当天,天气晴好。
这天并不是休沐日,颜君齐却特意请了半日假,和卢栩一起送他去考试。
京城的考试条件比观阳要好,连童生考试临时搭的草棚都比观阳好些。
京中考生多,卢舟走在上百考生中,竟然没生出一点儿紧张来。
入场前,他回头朝哥哥挥手,却见哥哥和君齐哥哥一起朝他举起双臂,在头顶比了个心。
卢舟怔住。
他记得君齐哥哥曾经问过哥哥那是什么意思,哥哥说那叫比心,意思是——
卢舟被身后人催着,边往前走边举起另一只没挥起来的手臂,学着哥哥的样子比心。
他怕卢栩他们的角度看不见,边举着手臂走,边转圈圈。
检查夹带的士兵见他怪模怪样的举着手,皱眉道:“那个考生,轮到你再举手检查,先把手放下来。”
卢舟一囧,连忙放下手臂,远处的卢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趴在颜君齐肩膀上直哆嗦了。
躲在更远处的姜濯和米添撂下马车帘子,也远远学着卢舟比划,姜濯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米添:“也许是卢栩哥哥说的什么逢考必过?”
姜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