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绞尽脑汁想主意,忽听承平伯很疑惑的问:“你们说我到底怎么惹成国公了,他为什么要针対我们月辉楼呢?我就卖卖点心,不碍着他呀!”
众人:“……”
卢栩忍不住问:“伯爷,你不会以为是你得罪了他吧?”
承平伯正百思不得其解呢,“那还能是你得罪他?”
他见成国公都不容易,何况卢栩一个小百姓。
槽点太多,卢栩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今天实在是累了,改天再解释吧。
他拍拍承平伯肩膀,“伯爷,今日辛苦了。”
又対武昭侯道:“侯爷,麻烦你再帮我找找有没有能接手的书铺,至少把能印的先印出来。”
武昭侯:“我给你打听。”
昌隆侯也道:“我也给你四处问问。”
卢栩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得去睿王府做饭了。
不料他才到前厅,就见睿王和桓棠正在前面坐着喝茶呢。
卢栩:“……”
卢栩:“王爷这是?”
睿王:“来瞧热闹,被砸的多吗?本王认识不少工匠,要帮吗?”
卢栩:“多谢王爷好意。”
卢栩实在看不明白这位王爷为什么要帮他。
睿王:“你印本书都被砸了,那几家和你合作的酒楼,你打算怎么办?”
卢栩沉默片刻,潇洒道:“两个办法,若他们同意解除合作,我便赔偿他们。若他们还想继续做炒菜,我就把他们知道的菜谱全部公开,谁爱学谁学,全京城家家户户都会,成国公想针対也针対不过来吧。”
睿王:“……”
承平伯倒吸一口凉气,看傻瓜似的看卢栩,“你傻了?那么多银子呢!”
还年年都有!
卢栩无所谓道:“赚钱是为了开心的花,不是为了惹麻烦,既然我现在惹不起他,那也不能连累别人。”
承平伯好歹还是伯爵呢,成国公都丝毫不把月辉楼放在眼里,那五家酒楼,老板就是百姓而已,他们多少认识些官员,有些门路,可哪个能跟成国公比呢?
成国公府今日在月辉楼吃了亏,往后行事必然会比今天更谨慎。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那五家哪能招架得住?何必因他给别人带来无妄之灾。
卢栩看着挺懵逼很迷茫的承平伯,笑道:“伯爷,别想啦,公主把驸马给休了这事你知道吗?”
承平伯:“知道啊。”
这几日的劲爆话题嘛!
卢栩:“驸马去青楼,那天是我找人举报的。”
承平伯:“……”
他震惊、无语、不理解,特别迷茫的问卢栩:“你和他有仇?”
卢栩满脸晦气:“我想抓的是别人!谁他妈知道他都娶了公主了还敢去逛青楼!成国公不敢惹公主就来报复我,欺软怕硬,有胆子逛青楼,被休就别怕丢人啊!”
他才说完,发现睿王正特别欣赏的看着他。
卢栩:?
睿王:“改日我便将你说的转达给公主。”
卢栩:“……”
他心里一怂,连忙道:“还是别了!”
万一公主也迁怒他,他们得连夜逃跑出京了。
睿王:“不用你解合同,也不用你公开菜谱,那五间酒楼本王帮你想第三个办法。”
卢栩:“啊?”
睿王:“你这不是有雅间吗?进去谈谈?”
随即,睿王、桓棠和卢栩进了雅间,留下承平伯犹在风中凌乱。
他是谁,他在哪儿?
明天他的月辉楼还能好好健在吗?
卢栩关上门,问道:“不知王爷说的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睿王:“那几家酒楼还有月辉楼,本王也要参股,另外本王在北城和和京郊也要开几处酒楼,和你合作。”
卢栩:“……”
原来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这样针対他也就是针対睿王了,成国公不把承平伯放在眼里,対睿王就要掂量了。
卢栩问:“王爷你比成国公厉害?”
睿王:“那要看比什么了?”
卢栩问:“您能扳倒成国公吗?”
睿王眉头猛地一跳,心道你可真大看我这闲散王爷,“成国公可是开国国公,你当他是什么阿猫阿狗吗?只要他不谋反不杀人,谁也扳不倒他。”
卢栩失望。
睿王:“不过在朝上替你维护一下你家小翰林,本王还是做得到的。”
卢栩敏锐的听出关键:“什么意思?有人针対君齐?可他不是还不能上早朝吗?”
睿王:“他不上朝,翰林院又不是没人上朝,成国公想向翰林院施压,把你家小翰林赶出翰林院。”
卢栩咬牙:“他成功了?”
睿王:“那倒没有,文官们也不是吃素的,本王今日还替你家小翰林说话了呢。”
卢栩:“多谢王爷。”
他想了一会儿,朝睿王拱手道:“我同您合作之事好说,不过那五家酒楼和月辉楼,我要先问问几家老板。”
睿王一怔,摆手道:“问吧,问吧,若他们不愿意,你还要拒绝吗?驸马被休,成国公府可是丢了大面子,不会轻易罢休的,若无本王参股,你想怎么保全他们?本王提醒你,京中能让成国公有所忌惮的可没几人。”
卢栩:“有的,还要多亏王爷给小民提供思路。”
睿王:“谁?”
卢栩:“我愿将在京城赚的所有钱都捐给国库,包括与王爷合作后该分的红利,不知王爷能否为我搭线。”
睿王:“……”
他一时竟有些无言了。
能让成国公忌惮的靠山都不好惹,这小子不信任他,干脆一口气找个最大的?
睿王失笑:“国库岂会贪图你一个小商人那点儿利润,传出去,别人当大岐朝堂鱼肉百姓呢。”
卢栩:“我捐还不行吗?”
睿王摇头:“你说你是捐,别人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自愿的,若你这样做,置天下商户于何地?要京中商铺如何自处?这样只会得罪更多人。”
卢栩:“……”
他叹气道:“不知王爷想要占多少股?我将我的分成都转给王爷,和王爷合作也不要分成,这样行吗?”
不说那五家几代经营的酒楼,就月辉楼,承平伯也绝対不想叫睿王参与。
他参与了,这店到底是谁说了算?承平伯还敢每日过来混吃混喝混玩么?还敢请朋友过来聚会吹牛瞎聊么?
有靠山是好,可靠山太大,就得丧失自由了。
睿王听罢和桓棠対视,无声笑起来。
睿王:“捐不进国库,就捐给本王了?本王可不敢与国库相比。”
卢栩讪笑。
睿王:“放心,本王只是参股,不干预你们怎么经营开店,从前你们怎么开,往后还怎么开,只需每个月朝王府送一两银子便是。”
卢栩:“嗯,嗯?多少?”
睿王:“一两啊,不能再少了,本王好歹是个王爷。”
卢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卢:送上门的靠山就是香!王爷,我多少有点怀疑你看成国公不顺眼。
睿王:别瞎说,我瞧你特顺眼。
卢栩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疑惑道:“王爷,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难不成睿王和成国公其实有仇?
睿王呵呵笑道:“不为什么,本王瞧你和你家小翰林顺眼。”
卢栩:“……”
睿王朝他招招手,卢栩凑过去,求知如渴等赐教,睿王低声道:“你不知道吧,自从本王被罚去皇陵起,朝中明面上再也没人喜欢男人了,只有你们家,在光明正大过日子。”
卢栩:“……”
睿王:“本王看你们顺眼,有你们在,显得本王不那么像个怪胎。”
卢栩:“……”
他心道这不是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京城官场这么多弯弯绕绕吗,要是早知道,他早他娘就注意了,还至于让周鸿那王八蛋瞧出来,惹出来后面一系列事端吗?
别人都悄悄潜藏地下了,还不是因为你光天化日上人家家里抢人,搞得你亲哥都容不下你,把你撵去守皇陵了?!
是喜欢男女的问题吗?
根本是因为你不着调!
他们才是无辜的!!
卢栩腹诽了好一阵子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拉出去一百个打板子,九十九个都是活该。
刚刚脑补出的高大上,散了个干干净净,卢栩再看睿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有一肚子槽点想吐,首先就是,想过好日子你不讨好老丈人就算了,你他妈还上门抢人,这是正常脑子能想到的办法吗?
你好好表决心啊,你让人家相信你啊,哪怕抱着对方大腿哭,都比去抢人靠谱。
你要不是个王爷,早被人家拿大扫把打死了。
见卢栩眼神从崇敬慢慢变成看蟑螂似的嫌弃,睿王:“……?”
桓棠:“说正事吧。”
睿王咳一声:“说正事!”
卢栩摆出营业假笑,客气道:“哦!王爷您说。”
睿王开口一个惊雷:“皇兄欲让本王掌管私库。”
卢栩略迷茫,没懂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卢栩迟疑且礼貌的点点头,“哦。”
好像显得不够尊重,他又补充一句:“恭贺王爷。”
睿王:“恭贺什么,都快空了,又不给我花。”
卢栩:“……”
这是他能听的吗?!
卢栩懂了,问道:“王爷是想找我帮您赚钱?”
“正是。”睿王特别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惭愧之色,“本王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所以你要替本王赚钱。”
卢栩:“……”
能把吃闲饭说这么坦荡,也是个人才,他上次听到这种论调,还是他们家卢小锐,然后被他娘满院子追着打。
卢栩:“哦,不要紧,我来,不知王爷有多少店铺,都是酒楼吗?”
睿王:“不是,本王没有酒楼。”
卢栩:?
桓棠替他道:“王爷在城郊有一片宅子和良田五倾,京中除了王府,还有北城、西城、东城各两家店铺,封地离京城较远,那边铺面多些,不过来回一趟要一个多月,另外太妃在京中有两处店铺,都是我在打理着。卢公子不妨去看看可有合适改造的,若没有,可再另外寻找。”
睿王点头:“嗯,你看上哪家,本王出面买。”
说罢,他又内疚地朝桓棠道:“你本该醉情书画琴棋的,都怪我不会赚钱,要辛苦你替我日日操心那些俗物。”
瞧见睿王去牵桓棠手,被桓棠无情甩开,他又狗皮膏药似的凑到桓棠边上贴,卢栩简直是没眼看。
卢栩忍不住腹诽,不会你倒是学啊!
光口头说的甜顶什么用?
他不知道睿王管过,就是因为他管的年年亏本,堂堂郡王,五千食邑不够花,桓棠才不得不替他管起钱。
卢栩抽出抽屉里的扇子扇啊扇,将屋里甜腻腻的空气扇远点。
卢栩:“王爷的意思,是店铺也让我来选?”
睿王:“不错。”
卢栩:“您其实是让我给您当管家?”
睿王:“不,我是想和你合伙,就像你和承平伯开月辉楼这般,不过我要九成,你只能得一成,我得的要放进皇家私库去,你就委屈点儿吧,当然我也会替你找皇兄要些好处,比如……给你个皇商的身份?”
卢栩有片刻茫然,据他所知,大岐好像没有皇商吧?
卢栩发出犹如承平伯一般的好奇心问:“王爷,什么是皇商,有什么好处?”
睿王:“……”
问倒他了,他突然这么想,还没和弘安帝请示过呢,他怎么知道?
睿王:“少收你点税银?”
卢栩:“……”
那还不如多分他点利润呢!
他连所有钱捐国库都想过,会在乎那么点儿税银吗?
卢栩摇头:“我愿意给国库交税银,王爷,我要是皇商,像成国公这样的勋爵就不敢惹了吗?”
睿王:“……不能保证。”
再怎么封赏他,他也是商。
卢栩:“那能保证他们不欺负君齐和我弟弟吗?”
睿王:“皇商身份对朝堂也没什么作用,你提点儿别的要求?”
卢栩:“……唉。”
睿王:“……”
卢栩:“那就不用了,谢谢王爷。”
睿王:“……”
你刚刚那声叹气已经嫌弃的明明白白了。
桓棠忍笑:“我听说卢公子在隆兴也有不小的生意。”
卢栩不好意思笑笑:“您过奖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买卖。”
桓棠对睿王道:“王爷不妨替卢公子求一道皇商可不受地域所限,至大岐全境做生意的旨意?”
卢栩猛地抬头。
桓棠:“既然是皇商,王爷便再替卢公子请一道可借用馆驿的旨意,这样无论卢公子想往家中通信,寄送物品,还是商队想借用驿站歇脚,都能方便些。”
卢栩猛地站起来:“多谢王爷提拔,大恩不言谢,一成我都不要了,您分我个百分之三百分之五就行!”
睿王:“……”
他整理整理衣袍,端起架子:“本王就说皇商是恩赐,你还不稀罕,鼠目寸光。”
卢栩拿起扇子给他扇风,“是是是,是我鼠目寸光,是我没有远见,王爷您今儿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买菜去!”
睿王:“……”
见过的狗腿子多了,能在鄙视他和巴结他间这么切换自如的,还是头一次见。
睿王很长见识,心想难怪他做生意总亏本呢,瞧人家,看见心仪的好处,多能屈能伸!
“今日晚了,你等休沐那日再到王府做菜吧,带上你家小翰林,还有你弟弟,你做菜,本王请他们吃饭。”
卢栩:“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准备,精心准备!”
睿王失笑,“我先给你找几个工匠,帮你把那些坏了的刻板重新雕一下。”
卢栩笑道:“不用,王爷只需借我些会印刷的工匠即可。”
睿王:“嗯?”
卢栩:“坏了刻板,也不能浪费。”
既然睿王都拿成国公没办法,那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睿王和桓棠打道回府,坐到轿中,睿王问桓棠,“你说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桓棠:“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成国公快遇到麻烦了。”
睿王想起卢栩那斗志熊熊的目光,不由失笑。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道:“那我就替他找印刷的匠人,再进宫替他问问皇商的事吧。”
桓棠:“皇商之事未必好同意。”
睿王:“嗯?”
桓棠:“按现有的商税之法,即便是大商也没有这样的便利,为私库谋利,陛下同意,内阁和六部都未必会同意。”
睿王茫然,“啊?”
那桓棠怎么会对卢栩那么说?
桓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若遇阻,你便提由皇商来试用新商法,户部本就在愁如何推行试用之事,更想试行其中的利弊,由他来尝试,这样他替王爷赚的钱归私库,自己商队赚的钱,按新税法交国库,一举两得,也不会动到任何人的利益,户部必然会支持。”
“我瞧那位卢公子也不是太在意钱财的人,这样他虽然可能一时会吃些亏,但日久天长,他有才能,便可从隆兴走出来,在大岐各处经营开花,他有皇商的身份维护,地方衙门也不敢太为难他。”
睿王笑道:“我看他对赚钱兴趣不大,对驿站给他寄送东西兴趣最大。”
他们想起卢栩那亮晶晶的狗腿眼神,齐齐失笑。
睿王握住桓棠的手,“要是他能干就都甩给他,也好叫你解脱出来。”
“什么解脱不解脱的,也没那么糟。”桓棠回握了他的手,疑惑道:“你怎么突然答应替陛下管私库了?”
弘安帝提过不止一次了,可睿王次次以“我只会花钱,万一把私库给折腾空了您再把我赶去守皇陵怎么办”耍赖推脱。
他可一直只想当个闲云野鹤的清闲王爷。
睿王苦笑:“皇兄说,我好歹是大岐的王爷,要我争点气,未来他走了,太子能依赖的长辈就剩我了,我要替他辅佐太子,照看皇孙。”
他们俩再次沉默。
弘安帝比他大很多,登基时他还不到十岁,他娘从小就教他对皇兄要恭敬,生怕他惹了弘安帝不痛快,被脾气暴躁喊打喊杀的弘安帝给宰了。
他其实一直挺怕这个哥哥。
但弘安帝其实对他们兄弟几个还不错,该管的管,该给的也都给了。
尤其是他这个老幺,在宫里混到成年,从前太后常去看他们,后来皇后常去看他们,到他出宫建府,他们母子也从来没受奴才欺凌过。
他敢干出去桓棠家抢人的事,其实也是仗着他这如兄如父的哥哥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
“我一辈子任性妄为,都是父皇和皇兄给我兜着,反正咱们不会有孩子,那就替皇兄管管账,给皇兄的子孙、臣民攒点儿钱吧。亏了,我就把王府卖了,赚了,都给皇兄塞私库。你别看皇兄打仗厉害,赚钱说不好他还不如我呢,你看父皇留下的国库私库让皇兄花的……”
睿王办事效率,下午就把工匠给卢栩找齐了。
原本帮他们刻印的书铺也将手续文书给卢栩送来,不需卢栩操心,接收的管事拿着去跑手续,又去跑了一遍刊印手续。
卢栩带人将破损的刻板一起送到新刻印铺子,这铺子的位置就在东城中间一个规模不小的书铺后面,位置十分奢侈。
别人家一般可是把雕版和印书的作坊放在南城或者城郊的。
卢栩一问,这竟然是睿王为了给桓棠印书买的铺子,因为嫌弃桓棠出城看刻印进度太麻烦,把作坊搬东城来了。
卢栩:“……”
他好奇地问:“桓公子一年能印几本书?”
管事:“公子说笑了,写书哪是一年能几本的事,桓公子俗事缠身,一般三年左右能出一本诗集。”
卢栩:“那平时,店里还给别人印吗?”
管事:“偶有某位大人想印几册书,又恰好囊中羞涩,王爷便叫咱们印了。”
卢栩:“白给印?”
管事:“正是。”
卢栩:“……”
他又一肚子的脏话不方便讲。
睿王给他派来的管事,也是王府的三管事,个子不高,天生一副笑脸,三十多岁,说话很甜,张口闭口都是卢公子,就看在对方这服务态度上,也不好当面骂睿王败家。
卢栩:“这店是不是以后也归我管?”
三管事:“正是,王爷说卢公子若愿意,王府的店铺都可交给公子来打理。”
卢栩:“那今天就先说这里吧,前面的书铺也是王府的对吗?”
三管事:“是。”
卢栩:“我一会儿去看看。咱们印东西手续好办吧?”
三管事随口道:“一日便可办妥,公子放心。”
卢栩又想骂街了。
当年他想印话本光想想手续就吓退了,多难啊,到了睿王这儿,根本不是事。
先前武昭侯给他找的书局,最快也要跑五六天,还是托关系找门路,插队加塞的速度,到睿王……
王爷这身份真好使啊!
卢栩脑袋里哗哗的算账——
君齐第二本可以再搞快点儿,然后马上安排。
还有贺颂之他们捐的什么珍本、孤本的抄本,回头让君齐筛选一些,看看哪些值得印。
这年代没什么版权之说,书局想找出名的人要书,自然是要给人家些好处费的,但是那些不太出名的,或者已经不在的,找不到后人的,随便印。
有些人家想帮先人印书,还得自己掏钱呢。
毕竟跑手续要门路,刻印又十分昂贵,印书成本很高。
但卢栩有印坊在手,还有睿王的关系,很多麻烦都能解决。至于赚钱还是亏钱的事,他没太考虑。
他可以靠别的多赚点儿,赚的钱都填补印书的亏空。
他还得找点儿人帮他抄书,再买些好书,等他能用驿馆了,就把新鲜出炉的书寄回老家去!
君齐职位还是太低,书信还好,若是大件,他们拖人家驿馆大老远寄送东西,次数多了还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要是他自己有这权利,顶多别人骂他臭不要脸,也骂不到君齐。
上次他们往回寄的都是科考用的经史典籍,弄了一箱生怕对方不喜,也不敢多装,这次,他要给卢锐、腊月他们寄些好游记和话本回去,还有京城流行的蒙书,让他们村里的孩子们都能看看。
卢栩越想越开心。
工匠们对照着颜君齐的底本,将砸坏的石板都在院中摆好了。
三管事道:“卢公子,这些损坏的真不用重刻?”
卢栩:“不用,你们帮我把没损坏的印好装订成书,这些损坏的也印出来,单独订到一起做个小册子。剩下还没刻的几篇,慢慢刻出来,等印第二册 的时候放到第二册里。”
反正君齐写的不是小说,都是一篇一篇的文章,顶多第二册 厚点儿,到时候他定价低一点儿也不妨碍卖。
三掌柜不解:“坏了的也印?”
卢栩:“印!”
工匠:“刻坏的谁买呀?”
卢栩:“不卖,我送。坏的还要多印,我要京城读书人人手一份儿。”
三掌柜:???
卢栩心道,他就不信领到册子的书生不帮他骂成国公!骂的人多了,御史台会放过送到手的业绩吗?
卢栩:“辛苦大家,尽快印出来,若人手不够,我出钱咱们再雇些人。”
就在卢栩开始带人狂搞印刷时,御史台先收到了几十本攻击翰林院的弹劾。
全是以成国公为首的勋贵和一些官员,齐齐轰炸翰林院,从大学士到小翰林,弹劾的内容包括尸餐素位、品行不端、迟到早退、违规乱纪、言行失当……五年来翰林院出过什么过错,全被搜罗了一遍,他们要求翰林院清除有错有过的翰林,还要求翰林院大学士下台。
文官们闻讯也不甘示弱,一边弹劾勋贵回敬,一边向吏部递借调文书。
成国公一伙弹劾谁,他们就要借调谁,被集中攻击的颜君齐受到的借调也最多。
一下午吏部收到六部九寺五监各衙门的借调折子,都要求向翰林院借调颜君齐。
吏部更狠,借调折子都不用写,直接问翰林院要人。
只有翰林院无权上朝的小翰林们还不知道勋贵与文官又掐起来了,这次集火的还是他们翰林院,只觉一觉醒来,上了没半天班,先前无人问津的颜君齐,突然从冷灶变成了热灶。
大学士也是个狠人,那批借调文书他来者不拒,还亲自替颜君齐排了个班,保证颜君齐一天能跑四五个衙门,连他们翰林院的人都不知道颜君齐每天每时人在哪里。
颜君齐瞬间从一条闲到每天干私活的咸鱼,变成全翰林院最忙的人,从这天起,化身加班狗,不到皇城下钥赶人绝不能下班。
先前告过颜君齐违规带食物,后来害大伙儿都没得午饭吃的翰林简直怀疑人生,“不是没衙门要他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也没人关心这个了,他们也惨遭弹劾,被吏部和礼部逮去好好批评教育纪律、风纪问题,罚俸的罚俸,记过的记过。
梅榜眼被罚最多,入职不到半年,欠了朝廷百十两银子不说,按累计的问题,他至少三五年升迁无望了。
梅孟希陷入从出生起从未经历过的迷茫,什么玩意儿?!!
这是谁在搞他?!
他愤然去找同乡、前辈和老师们打听了,靠他的门路很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气得班也不想上了,第二天开始请病假。
朝中暗潮汹涌,文官与勋贵的第不知多少次较劲愈演愈烈,最后矛盾集中到翰林大学士是否失职,是否要被罢,双方都激起火气,新仇旧怨打个不停,相互攻击弹劾的折子雪花片似的满天飞。
朝堂外的斗争也还没完。
几个小流氓到春山酒楼等五家去惹事,不料他们才掀了一张桌子,睿王就溜达进门了,二话不说报京兆府把人逮了。
普通百姓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传来传去传成了因为炒菜太好吃,睿王吃了都说好,为能吃上炒菜,把五家酒楼都买了!
起初嗤之以鼻不相信睿王会到东城南城的百姓,紧接着就听说睿王要在北城开酒楼了。
百姓:“……”
睿王,似乎真如传说中一般爱吃啊!
期间京中的“才子”们也没闲着,写话本的、说书的纷纷以卢栩和成国公管事在京兆府衙门打的那场官司为基础,激情创作出二三十个大同小异的故事,抢占了南城各大茶楼酒馆,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成国公府气的满京城逮人,这次京兆府不肯掺和了,人家编的不是前朝的大贪官,就是前前朝的卖国奸相,谁也没骂他们成国公府啊。
虽然每人的故事里几乎都有卢栩的名句“我今天先骂你一百两的”和全场百姓齐声大骂的名场景就是了。
这热闹让错过那天好戏的人无不扼腕叹息,编的哪有真的有意思?
期间还有一个后起之秀写的话本后来居上,其文采之斐然,用词之绝妙,让京中话本大家无不自惭形秽,京城说书人纷纷用起他的版本。
尤其是什么几十人、上百人振臂高呼,痛斥奸佞的名场面,每每说到激昂处,都能引得听众也振臂高呼。
有好书之士到处寻找这位作者大家,还有人惋惜有这样的才学怎么不去科考呢?若有什么困难他们愿意赞助。
但找着找着,就没人找了,后来有坊间小道消息流出,说写出这个版本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届榜眼,南郡大才子梅孟希。
有人登门询问,不过梅榜眼病重拒绝探视。
但没几日,御史台和吏部接到弹劾梅榜眼的奏折成倍增多,听说早朝还有哪个侯爷喊起整顿风纪之事,提到重点反面案例,就是梅孟希。
只上大朝会的闲散侯爵,点名整顿风纪,啧,多有趣啊。
原本不信话本出自梅孟希之手的人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