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撩起帘子,也举着手臂朝考场比心。
希望卢舟考试顺利,希望每个考生发挥正常。
卢舟入场拼搏时,卢栩也该去酒楼那边验收厨房,看他的小徒弟做蛋糕了。
他先驾车将颜君齐送去皇城。
抵达时,卢栩去扶颜君齐下车,颜君齐从车上下来,和卢栩一起望着巍峨的皇城宫墙,笑道:“是时候了。”
卢栩:“……嗯。我去找睿王殿下。”
颜君齐笑道:“好。”
他刚要走,卢栩又拉住他,“等等,等等,要不……嗯……要不还是……”
颜君齐:“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见卢栩为难又纠结,颜君齐将他拉上马车,将帘子和窗帘都拉好遮挡严实,欺身过去,凑到卢栩身边吻了吻他。
卢栩差点儿撞到车顶。
这可是皇城边下,走十几步就是皇城入口,那还有一队的卫兵。
而且……
君齐还穿着官袍,正经的不像话。
颜君齐笑道:“我走了。”
卢栩拉住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颜君齐:“我知道。”
他牵着卢栩的手按到胸口,“这里和你想的一样。你不喜欢京城,我也一样,我们找个远远的地方,当自由自在的小霸王。”
“嗯。”卢栩将头抵到他额头上,“嗯。”
颜君齐笑起来,垂眸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我去了。”
“嗯!”
卢栩坐在车上,目送颜君齐下车往皇城大门而去。
在又独自在车上独自坐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不会让你后悔的!”
他呼口气,跳下车,绕到前面拉起缰绳,快速往北城的酒楼出发。
还有好多事要干呢!
这天颜君齐销假回来,正好轮到在吏部当值,他忙完手上的事,缓口气,拿起张空纸,取笔蘸墨,将已经酝酿多日的调任申请书一口气写完,交给分管他的侍郎。
刚和人吵了一肚子火的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
他们面面相觑,反思起来,是不是把这小翰林压榨太狠了?
一中午,六部和整个翰林院都知道颜君齐想申请外调了。
那些费劲千辛万苦,熬了大半辈子才终于混到中枢,终于进入京城的官员们:“……”
这位传说中的状元之才,脑子没毛病吧?
宗鸿飞听说了,午休时特意拉上贺颂之跑来找颜君齐询问是不是真的。
颜君齐:“当然是真的。”
宗鸿飞:“你不能因为一点儿不好就忽视京城的好处嘛,你看现在成国公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颜君齐苦笑。
成国公的事解决了,可其实又没真正的解决呀。
卢栩发现他们家附近巡逻的官差比从前多了不止一倍。
即便这样,他们家前院还时不时飞进来几块石头,家中有睿王派来的护院都没能缓解。
宗鸿飞不知他们的处境,依旧劝道:“你仔细想想,京城有很多别处没有的好处的。”
他撞撞贺颂之,“是吧?”
贺颂之怅然点头:“你说的对。”
宗鸿飞:“是吧,是吧。”
贺颂之:“待够了一年,我也想外调了。”
宗鸿飞:“……嗯?!你说谁说的对?京城就没有一点儿值得你们留恋的地方吗?”
颜君齐:“能认识你们是我毕生幸事。”
贺颂之闻言笑道:“我也如此。”
宗鸿飞:“……”
他叹气:“颂之我倒是能理解。”
贺家家规严,贺太师在朝一日,他们就永远别想身居要职,越聪明越是困难模式。
没什么本事倒还自在,像贺颂之这样,家里给予的希望越高,就越要打磨他们。
三四十岁前,啥也别想了,好好享受锻炼,不把能力和脾气都磨出来,就慢慢熬吧。
贺颂之面前有这样一座大山,难免压抑,外调去锻炼,说不好反而能将这座大山转变成财富和靠山。
贺太师对愿意去艰苦之地磨炼的子弟,还挺慈爱的,年轻些时候,还经常亲自给族中子弟送行送钱。
贺家历经两朝而不倒,不只是永远能在庙堂担任要职,更因为他们甘居任何职位,发光发力,生生不息。
可颜君齐呢?
宗鸿飞十分不解:“你是图什么呢?”
他家在京中也屹立了五代了,虽然他父辈一代没能混进中枢,但人脉不可小觑。
据家中长辈暗示提点,宗鸿飞早就猜出他们这届中未来可能走得最高的就是颜君齐。
他低声劝道:“不要因为一时不顺心就气馁,你没看出来吗,各部都在暗地里抢你,甚至更上面,懂吗?成国公也好,其他人也好,于你只是一时之困,他们其实不能怎么样你的。你暂且忍一忍,等你熬出头,想找谁报仇就找谁报仇。”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别看现在那群勋爵闹得欢,这场风波结束,一定是我们获胜。”
颜君齐哪会不知道。
他在六部当值,只从吏部和刑部也能窥伺朝局一二,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纷争,其实并不是表面那样。
大岐从建国起就重武轻文,勋爵也多是武官出身,弘安帝为打仗更是频频提拔武官,新贵是建功而得,旧贵手中握着大把的钱粮。
先前为了集中国力到北边打蛮人,弘安帝指望着他们出钱出力,对他们一直怀仁纵容,如今仗都打完了,弘安帝哪能容忍他们继续恃宠而骄。
他早已有意在提升文官的实权与地位,只是如今碍于国情困局,国库没钱,百姓没钱,文官掌权,掌得总有几分虚,勋爵握钱,握的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这局面早晚会扭转。
只需十来年休养生息,等大岐缓过来,局势马上就会翻转。
那群傲慢惯了的勋爵们还没意识到,弘安帝对他们亲厚宽容,不过是弘安帝不想做卸磨杀驴的暴君,为了赈灾、军饷,时不时还要从他们身上薅毛。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遵纪守法,老实听话,在弘安帝眼皮子底下犯命案,就是自己找死了。
可这也注定是一场漫长的博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岐几代下来,勋爵们渗透在方方面面,他们联合起来和文官们对抗,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只靠与皇族沾亲带故这一项,胡搅蛮缠起来,就够上上下下头疼。
这不安乐侯世子要流放,弘安帝还特许他在家侍奉长辈一个月再走吗。
这场漫长的博弈,于他,于卢栩,都是泥沼。
尤其是卢栩,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他心中的卢栩,是只自在又快活的鸟,外面有大片的荒原等待开拓,何必要收起翅膀在金银窝中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呢?
他们向往的,一直都是观阳那般的生机勃勃。
宗鸿飞推心置腹:“只要熬过这一时,你的未来必是前途无量。”
颜君齐失笑,摇头道:“我曾经想过在我们县城当一个小吏员。”
宗鸿飞:“嗯?”
贺颂之也茫然看他:“吏员?”
颜君齐:“人活一世,所求不同,我求的不过是做个充实有用的人,能居于高位固然好,我一直向往着,但这不是我心中最渴求的。只要有用,编书也罢,当个小吏员也罢,其实对我没什么区别。”
宗鸿飞:“那怎么一样!”
颜君齐只笑不答,“人总要取舍,我不愿意熬日子。”
更何况,他家栩哥在这儿不开心。
比起黄金万千,平步青云,他更愿意看他家栩哥像在观阳那般,无拘无束,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溜了。
宗探花:那你梦想到底是什么?
小颜:看快乐的傻鸟蹦蹦跳跳。
半日过去,连弘安帝都知道颜君齐想申请外调了。
弘安帝冷哼一声,叫内侍去把颜君齐的折子拿来,看完哼一声扔到桌子上,“他倒是机灵,惹出这么多事,这会儿想跑了?外调什么,朕看满大岐把他放哪儿都屈才,叫他去大理寺算了。不然就刑部!去御史台!!他不是喜欢查案喜欢弹劾吗,让他查让他弹!”
范孝哪不知道他是说气话,劝诫道:“不可,他年纪轻轻又无背景,得罪了这么多人,已难以自处,若再将他安排去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不小心惹了人都没人保他。”
弘安帝:“不小心惹了人?我看他根本不怕!你数数他都干了什么,还有他那个什么心上人,弹劾你,找京兆府去青楼抓人,印书鼓动读书人闹国公府,还有那个梅孟希,写什么话本弄得满城风雨,我看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范孝替他们讲公道话:“说来也不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安乐侯世子犯错在前,成国公咄咄逼人,他们想闹腾也闹不出花。若他们遇事只敢闷头吃亏,陛下你又要嫌弃他们了。”
弘安帝:“哼!”
范孝:“陛下惜才,便当多多耐心些,锻炼也需循序渐进,当年您对臣和太师,可是很有耐心的,怎么如今就要将年轻人往虎口送呢?”
弘安帝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他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
弘安帝叹气:“朕听说日日有人往他家宅子扔石头?”
范孝:“不止呢,要不是那家小子机灵,闹不好命都没了。”
卢栩刚买了马车走大道,他们原本爱走的那条小路上就有人蹲着等着教训他们了,没蹲来卢栩、颜君齐,把隔壁偷懒走小巷的管事差点儿打死。
后来卢栩找睿王借人看家,才看了一天就逮住两个砸门的,一个翻墙往他家扔死老鼠的。
再后来,接连有人被削了爵位,更是朝着卢家来。前脚有沉冤得雪的百姓往卢家门前送了果子、点心、鸡鸭鱼肉,后脚就有人往里面下毒了。
也不知是不是卢栩一家运气好,点心被下毒那天,刚好有人往他家送了只鸡。对方怕他们不收,敲敲门放下鸡就跑,结果鸡笼子没关好,鸡跑出来吃了点心,睿王派去的仆人听见动静出来,恰好看见那只鸡抽搐死亡。
吓得仆人赶紧报给睿王,自此什么都不敢往回拿,见到有人来送东西,能劝走的劝走,劝不走的通通扔掉。
睿王还找了东城和北城的巡防,加派人手到他家宅子附近巡逻。
卢栩至今都不知道他这京城最火评书、话本主人公原型,其实有好多人感激着。
他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家,每天忙来忙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还和睿王调侃过,京中的勋贵们还是有点儿素质的,这么久了只往他家扔石头。
是谁恨不得他死,睿王心里大致有数。
对方不敢对剥了他们爵位的弘安帝不满,只敢逮着卢栩这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发泄。
困兽之斗,穷寇莫追。
睿王不想再给这场风波添油加醋,什么都没告诉卢栩,而是私下去找了范孝,借范孝亲兵暗中每天悄悄跟着卢栩,暗中保护他,保护卢舟和颜君齐。
连和他私交最好的承平伯一家,范孝都派人盯着了。
卢栩每天忙着东跑西跑,都不知道他身边跟着除了皇室暗卫外,最厉害的护卫。
范孝叹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陛下把他们放出京避避风头也好。”
弘安帝:“京城尚有人敢动手,他们到了外面,还能有命在?”
范孝:“放到勋爵们插不进手的地方便是了。”
大岐不是刚得了超大一块儿穷不拉几,蛮人乱跑,喝风吃土,没勋贵愿意去的地盘吗?
弘安帝摇头直笑,“贺太师又找你说什么了?老狐狸!自己不来找朕说,非要你说!”
范孝:“承业在那儿,他总要避嫌嘛。”
弘安帝:“他要避嫌,你不用避嫌?”
范孝无所谓一笑:“我又不怕这个。”
弘安帝手指扣着桌面嗤笑一声,“朕还道睿王给那姓卢的小子要什么皇商,他怎么愿意替睿王做说客,原来是给儿子要好处。”
把卢栩弄过去,皇商的便利,不就是西北和贺承业的便利吗?
亏他还以为贺太师见睿王管私库不易,铁树开花愿意帮回忙呢。
哼,他就知道,他家的私库,关贺太师什么事?!贺太师才不会管他家私库是不是只剩砖头了呢。
弘安帝一拍桌子,叫内侍:“去内阁把贺太师给朕叫来!”
另一边,睿王也听说了颜君齐要外调出京的消息。
他倒是不愁颜君齐到底该往哪儿调,他比较愁卢栩跑了谁替他开店。
睿王听完消息马上就扔下私库账本,跑回家逮卢栩了。
他不知道卢栩其实早把主意打到他封地上了。
睿王是幺子,先帝还在时就给他选好了封地位置。
睿王封地面积不大,位置却极好,那叫一个安稳,那叫一个平宁,那叫一个湖光山色世外桃源。
细数周边,全是富饶之地,简直是卢栩梦想之选。
而且,距离京城还不算远!
往南去也方便。
快马往返,路上跑快点儿,不到一个月就能往返京城,卢栩想好了,若是颜君齐能到那儿任职,他就将卢舟留在京城。
到时他把他们的房子租出去或者卖掉,让卢舟到睿王府借住,若是可以,将来等姜濯成年到外面建府,他还想把卢舟塞去姜濯的府中住。
有他们罩着,又有弘安帝亲点皇孙伴读的身份,卢舟与世无争的读书,想必也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这样,他就能两头跑,一边让卢舟继续跟着姜濯享受大岐最好的师资,一边能和君齐远离是非,还能顺便帮睿王打理两地的生意。
那里虽然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有睿王在,想来那群勋贵们也不敢追到封地去找他麻烦。
卢栩想的美滋滋的,就等睿王下朝回来,问睿王能不能走个后门推荐君齐去他封地任职了。
不用多大官,当个小县令就行!
皇帝钦点的传胪,出身翰林院,当个县令资格够够的,他们君齐还特别能干,这买卖不亏啊!
将来卢舟考完了,要是也能考上进士,也托睿王弄到附近去,他就更美滋滋了,给睿王打一辈子工,当个外聘管家都行。
卢栩准备好了为皇家私库发光发热,心情好转,耐心地教徒弟做了大半天的蛋糕。
睿王急匆匆跑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他们正往刚定做好的大转台上摆足有半人高的五层蛋糕。
睿王:“……”
没见过,这超大的东西是什么?!
卢栩解释:“三天后开张我打算用这个寿糕做开幕礼,我们提前先试做一下。”
不过到时要做的是七层,他们演示用的是五层。
睿王是郡王,要避开象征君王的九,最多就能做七层,不然按照卢栩的审美喜好,肯定是有多高堆多好,争取一鸣惊人,一次到位,一个广告打出去,震惊整个京城。
睿王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都是用你卖五两银子一块儿那种点心堆的?!”
这摆出去,御史还不参他个奢靡成性,作风不端?
卢栩:“只有外面一层是五两一块的那种,里面是一两一块儿那种胚子。”
睿王:“……”
那御史也得参死他!
睿王:“你打算卖多少钱呀?”
卢栩:“不卖钱,到场的免费吃。”
睿王眼睛猛地瞪大,什么?!
卢栩没发现一直慷慨大方的睿王竟然心疼了,拉着他站到转台后,给睿王演示:“到了吉时,您就站在这儿切寿糕,然后派发给来宾。”
睿王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这巨大的蛋糕,惊恐道:“本王切?”
卢栩:“当然您主要是切第一刀,什么时候累了不想切了,叫小潜切就行了。”
小潜就是他新收的小徒弟关潜,这次做蛋糕的主力军。
卢栩只管教和监督,蛋糕胚到外面的裱花、雕花,都是小徒弟自己来的。
小徒弟不愧是从四岁就跟着爷爷在厨房玩铲子玩刀的御厨后代,是他们这儿的资深“老师父”,那一手雕花的功夫把卢栩看呆,能干得活像开了挂。
关键是,人还特别积极主动有想法,卢栩演示技巧,画只卡通小鸡,关潜看完,扭头雕了只孔雀。
卢栩拿他自己开发的裱花器绕了一圈花,关潜转头把裱花器改了改,给卢栩展示了一番什么叫花团锦簇,那些裱花器无法完成的细节,他拿把菜刀把花、叶的细节也弄出来了。
卢栩这师父当场就有点儿挂不住。
多亏啊,小徒弟对奶油习性不熟,对蛋糕也不太了解,他的细节没维持多久,全糊了。
看着小徒弟震惊的模样,卢栩差点儿大笑三声以示遗憾,满心都是后悔,怎么没早点认识他呢?不然蛋糕都经他加工一下,怎么每个也得涨半两银子。
睿王听说有别人替他切,暗暗松口气,心想这还差不多。
睿王绕着蛋糕转了一圈,又让人给他演示了一遍转台,围观了一会儿关潜在蛋糕上裱花、雕花,天人交战一番,还是决定——做!
被参就被参吧,他要出这个风头!
他又没花别人钱,也不跟别人要钱,卢栩可说过他们铺子里用的基本都是他庄子里产的东西。
他自己家的东西白送人吃,他们御史台管得着吗?
听说他有这顾虑,卢栩道:“那天是休沐日,王爷不妨把御史台的各位大人都邀请来就是了。”
吃人嘴短,他们总不好意思端起盘子吃蛋糕,撂下盘子就参吧?
睿王:“……”
卢栩设身处地替他考虑:“只请御史台不请别人是不是不好?要不把他们都请来?咱们这么大寿糕呢,您就是把满朝文武大臣都请来,也能保证一人有一块儿。”
刀在他们手里,一块儿切多大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睿王:“……”
他以为这小子只会赚钱,没想到竟然还能当军师。
多损啊,他总想着躲着御史台,这小子想的是把能告他弹劾他的都拉来吃东西。
他家棠棠太正经,他身边忒缺这种脑子灵活的缺德军师。
睿王一把拉住卢栩,“你不能走。”
这样脑子灵活又能干,还会一手好厨艺的人才,走了他上哪儿再找一个去?
“你跟本王说为什么想走?是不是怕京中住着不安全?没关系,王府有的是空房子,今日你们就搬到王府来住,本王把皇兄赐给我的护卫给你用。”
卢栩:“……”
饶命吧!他一个平民百姓,用王爷的护卫?!
卢栩连忙感谢加拒绝,将话题带到他的绝妙主意上——
看,我一个人,跑俩地方给你打工赚钱,弟弟给你当人质,心上人在你地盘跑不了,这还能不死心塌地好好干?
我安全,你得利,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爷,您找找关系走走后门,把君齐往您封地一调,咱们双赢呀!”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歇后语:小卢打算盘,白忙~
睿王听完他天花乱坠一通吹,沉默许久,正经问道:“你真想好了?”
卢栩收了笑容,也正经点头,“嗯。”
“也好。”睿王叹气,随即,他的正经转瞬即逝,满脸机灵道:“我赶紧进宫找皇兄,省得吏部把你家小翰林扔到什么犄角旮旯去。”
睿王匆匆出宫,又匆匆进宫,跑得不可谓不快,可等他跑到时,弘安帝已经决定好了颜君齐的去处。
定北郡西北部镇安县、镇北县合并为北庭县,由颜君齐担任县令。
睿王听傻了,连吏部尚书都听傻了。
镇安县本就大,镇北县更是向北没边儿,加起来比南方的一个郡面积都大。
而且镇北县人口七成是蛮族,只是名义上建了县,连个县城都没有,至今县令还在镇安县边边上的镇子上住呢,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去那儿做县令,还不如直接把他贬为平民呢。
吏部尚书和睿王坚决不同意。
吏部尚书愤然对喷贺太师,喊出要让他调颜君齐去北庭县,那便先把他革职吧,否则,恕难从命。
虽然同为被怼对象之一,弘安帝却特别开怀的看贺太师挨怼。
真解气!
睿王马上提出让颜君齐去他的封地当县令。
杀疯了的吏部尚书也马上甩他一句:“绝无可能!”
就睿王那封地,一年的大事中可能一小半就是谁家丢了牲口。
只要睿王自己安安生生守好规矩,别给地方县令添乱,那就是个绝佳养老之地。
朝廷历来都是把还没到致仕之年,却因身体原因不再适合劳碌的老臣派过去边养病,边养老,顺便发挥余热余光,在那边搞搞文教。
让二十出头的颜君齐去,是想让他一步到位准备致仕退休吗?
吏部尚书给睿王一个“不懂朝政你就闭嘴”“我怎么和你同朝为官”的嫌弃眼神,继续和弘安帝打商量。
“陛下,颜君齐年纪虽轻,但在翰林中能力出众,堪称翘楚,他入翰林院尚不足一年,即便调任京外,也不急于一时呀!”
大岐官场默认翰林常规要熬三年,特别优秀的至少要一年才能去别的衙门。若是一年都没留完,还被外调,那便是做错了事,被贬黜出京。
按规定,一年翰林都没做完,等于没干,颜君齐这翰林资历白熬,外调出去最多就能做个县令。
他可是六部都想要的人才,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被调去西北做个朝不保夕的小县令?
吏部尚书心想,他就是同意了,明日也得被其他同僚参。
贺太师他们自然也知道。
定北郡七县,西北占四县,这四县又是整个大岐最难选县令的地方。
能担此任的,要么早就不是县令了,要么也该提拔了。
被派去西北做县令,待遇上跟被贬谪被流放也差不多。尤其是镇北县,按坊间说法,那叫流放到蛮人营帐去了,许多人宁肯辞官都不愿意干。
所以从收了蛮族到现在,实际上西北和北境,还是由虎贲军和北境军在掌管。
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北线长治久安,必须要有人去安民定边,还要平衡兵民比例,不能让一郡长期掌控在虎贲军和北境军手里。
另外……
弘安帝、贺太师和范孝这大岐三大巨头也希望京中都以为把颜君齐派去西北是贬谪流放。
只要朝臣这么以为,勋贵们自然也会以为弘安帝在替他们出气,再由范孝出面去安抚成国公和安乐侯几人,颜君齐、卢栩他们反而能安全些。
等他们平安到了西北,就不是勋贵们的地盘了。
至于颜君齐这县令实际会有多大权利,那就不方便透露了。
弘安帝摆脾气,什么都不解释,就是要调颜君齐去西北。
任吏部尚书怎么说都不改主意,还叫内侍把吏部尚书给撵走了。
气得他回去愤然写折子,第二天早朝就把贺太师给弹劾了,御史台一听,也愤然加入。
文官内部自己掐起来,掐到勋爵们根本就插不上口。
他们震惊、迷茫又快乐的看文官狗咬狗,一下朝弹冠相庆,摆宴喝酒庆祝。
“那油盐不进的贺太师也不是不明是非嘛。”
“我瞧他那张棺材板脸都比平日顺眼多了。”
“哼,满朝最会逢迎阿谀的就是他,他就是陛下脚边一条不叫的凶狗。依我看,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主意,是陛下的主意。”
他们越想越有道理。
“陛下心中定然是向着咱们的。”
向不向着吧,哪怕谁心里有不满,也不敢说。
“听说下朝时大将军找了国公和几位侯爷?”
“嗐,大将军做说客,让他们放那小子一马。”
“为什么呀?”
“我可听说大将军的亲兵最近常在那个姓卢的小子附近出现。”
“听说是睿王找的大将军。”
哦,众人恍然。
睿王不是高调的和那小子合作开铺子么?
“呵呵,这下王爷要鸡飞蛋打了。”
几人闷声坏笑。
卢栩都要流放西北去了,谁给睿王管铺子。
“谁叫殿下偏偏找了他呢?”
他们没少听说睿王昨日在宫中闹腾着想把颜君齐弄到他的封地去,被弘安帝给赶出宫了。
爽快呀。
他们倒不是非和一个小翰林过不去,只是接受不了卢栩一个小商贾,竟然敢带头告勋贵,还煽动满城读书人围攻成国公府。
这是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严重挑衅。
有人道:“我怎么听说是皇孙找了大将军?”
“啧……”
众人又嫉妒了。
“你说那小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他弟弟竟然当上了皇孙的伴读。”
这事就让更多人不爽了。
大岐什么时候平民能给皇族当伴读了?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我听说易县公到处夸那个小伴读呢。”
也有人对卢舟当伴读不那么介意,“没听说吗,是人家小伴读特意找了皇孙去救县公家小姐呢。”
瞧安乐侯不顺眼的顺势开口了,“要我说,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安乐侯家那个混账玩意搅合起来的!”
众人知道他和安乐侯有仇,附和几声便不再说了。
“睿王殿下到处邀人去参加他那什么开业宴呢,你们去不去?”
“去呀!干嘛不去?殿下不是说弄了个巨大寿糕吗?哪能不去瞧热闹。”
有人暗自惋惜,那姓卢的小子走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月辉楼的点心。平心而论,月辉楼的点心还挺好吃的……
“听说殿下还邀请了不少文官。”
他们忍不住又一阵牙疼,就现在这朝局,还邀请文官?这睿王到底还能不能靠点谱了?!
同样觉得睿王不靠谱的还有卢栩。
封赏他做皇商的文书和颜君齐的调任书是同一天发的,卢栩前脚收到了他的文书,才高兴了不到半个时辰,正谋划往回再寄点什么呢,后脚就听说颜君齐要被调任去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