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by比卡比
比卡比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关灯
护眼

再绚丽多彩的花灯映在赵眠眼中都蒙上了一层灰色。萧世卿看出长子的落寞,道:“小皇子的名字,你想好了么。”
提到小皇子,赵眠打起精神:“朕想了许久都没想到一个特别满意的名字。父亲可有什么想法?”
萧世卿道:“小皇子是你的孩子,名字理应由你来取。”
小皇子也是魏枕风的孩子,但魏枕风只能想出“二蛋”之类的名字。
“皇兄,我有个好主意!”赵凛兴致勃勃道,“小侄子就叫‘赵高’吧,以后肯定长得又壮又高!”
赵眠尚未发声,父皇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不行,我绝不同意!”
被萧世卿抱在怀里的小公主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仿佛也不同意二哥哥给她的小侄子取这种名字。萧世卿淡声问赵凛:“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赵眠沉思着,眼前是一片繁华昌盛之景,光辉灿烂,生机蓬勃。
一如他的南靖,他的江山。
“‘繁’,取兴盛繁华之意,”赵眠决定了,“小皇子叫赵繁。”
“小名‘繁繁’?”赵栖反复叫了几声,露出笑容,“这个不错,我喜欢。”
赏完花灯,众人回到永宁宫探望才有了名字的小皇子。刚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样,不过五六日的功夫,他眉眼间已有几分神似赵眠,唯有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眸,颇有魏枕风的味道。
赵眠总觉得说不定有朝一日,小皇子眼下也会生出一双对称的泪痣。
小皇子的名字已解决,赵眠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也不知东陵秘药的药效有没有遗传到小皇子身上。
但愿程伯言和白榆这对师徒能尽快找到解决此事的办法。
夜里,一家人围在摇篮旁闲聊,赵眠依旧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时不时向一旁的惊鸿剑瞟去。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眠和父亲对视一眼,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赵眠嗓音微颤:“父亲,这是……?”
“未必是北渊的消息。”萧世卿道,“别急。”
上元佳节夜的急报……他怎么可能不急。
“陛下——!”周怀让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进来,“陛下您看谁来了!”
赵眠再也坐不住,不顾生产没几日的身体,快步走了出去。
会是魏枕风吗?
一定要是!不回来陪他过除夕他可以不生气,但如果元宵还错过了,他一定、一定要大怒。
赵眠走得太急,险些和周怀让迎面撞上。周怀让吓了一跳:“陛下?”
赵眠鲜少有如此急切之时:“他人在何处?”
周怀让气喘吁吁地指着殿外:“就在门口!”
赵眠正要冲出去,忽然听见父亲叫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按照国礼,他应当留在原地,宣来人来见他,而不是自降身份去相迎。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如果是魏枕风,失态又算得了什么。
赵眠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殿外站着两个人,风尘仆仆,一路艰辛。
是云拥和花聚,没有魏枕风。
赵眠看了又看,找了又找,还是没有魏枕风。
云拥和花聚见到他,双双俯身行礼:“启禀陛下,正月初九,北渊废太子身死,渊帝重病不起,王爷大事已成。”
赵眠一阵恍惚,甚至来不及如释重负,脑中已然空白。
他似乎变得迟钝了,无法立刻理解云拥和花聚的话。
“王爷大事已成”是不是在说魏枕风好好的,没有受伤的,完成了他的夙愿。
……是这个意思吗?
直到父亲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赵眠才被拉回了现世。
萧世卿道:“千机院的消息未送到,你们竟先来了。”
云拥道:“回萧相,王爷是怕陛下担心,胜局一定就命我们快马加鞭赶至上京。”
赵眠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后知后觉地长舒一口气,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魏枕风没事,他不用一个人养孩子了。
可既然没事,魏枕风人呢?
赵眠神色由如释重负迅速转为凌厉冰寒:“命你们快马加鞭赶至上京?魏枕风自己为何不来?”
云拥和花聚面面相觑。花聚面露犹豫:“王爷他……”
云拥接过花聚的话:“回陛下,北渊朝中局势尚且不稳,王爷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赵眠眯起眼睛,蓦地笑了一声:“呵,魏枕风怕不是又把自己弄伤了,不敢来见朕罢。”
花聚:“……”
云拥:“……”
萧世卿仅站在宫变一事的角度上说:“宫变成功后,短期内不稳定因素仍在,魏枕风的确必须留在盛京坐镇,否则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赵眠“哦”了声,缓声道:“丞相倒是很能理解他。”
赵栖扯了扯萧世卿的官服,悄声道:“哥,借一步说话。”
萧世卿跟着赵栖走到一旁,问:“怎么了。”
“不是吧萧世卿,你都陪着我生了三个孩子,你真的没学到点什么吗?”赵栖的表情一言难尽,“亏你还是南靖第一相。”
萧世卿:“……何意。”
赵栖解释道:“眠眠多聪明啊,大局为重的道理他能不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该怪魏枕风的还是要怪,否则当真要便宜死魏枕风了。”
萧世卿沉默须臾:“明白。”

第85章
以萧世卿的才略和权势,或许能在任何地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论猜测孩子们在感情上的小心思时,他被赵栖碾压已经快成常态了。
赵眠才生下小皇子,正是敏感易怒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问题都会让他很不舒服。
他何尝不知道魏枕风这半年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孕期固然不好受,但他至少能在家里,能在亲人的陪伴下度过,而魏枕风身在群狼环伺的北渊只能靠他自己。
他也知道魏枕风事成之后不能第一时间赶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但他就是生气,气魏枕风没有在孕期陪他,气魏枕风没有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气魏枕风连他们的定情纪念日都错过了。
好在这种理智之外的怒意他尚能控制得住。若把他的怒气量化,五十怒气值他会怒而拔剑,现在他最多只有十。区区十点怒气,魏枕风稍微说两句好话,差不多就能把他哄好。
他喜欢魏枕风,他愿意给魏枕风哄他的机会。
赵眠把父皇他们请走,只留下云拥和花聚两人。他问:“信呢。”
花聚呆了一下:“什么信?”
赵眠脸色一沉:“魏枕风没有信要给朕?”
赵眠身上的寒意让花聚紧张到吞口水:“没、没有。”
很好,怒气值涨至二十。
赵眠又问:“那他有没有让你们带话给朕。”
“这个有!”花聚忙不迭道,“王爷让我们向陛下道歉,恳求陛下再等他一段时日。等盛京的局势稳定下来,他一定即刻动身前往上京。”
这话还算人话,怒气值降至十五。
赵眠语气稍缓,开始关心起魏枕风在盛京的情况:“此次宫变,魏枕风究竟是如何行事的,你且一一说与朕听。”
花聚看向云拥,小声道:“刚刚是我回答的陛下的问题,现在轮到你了。”
云拥的性子比花聚成熟稳重得多,可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和南靖天子待会会有的表情,也不禁提前打了个寒颤:“临行之前,王爷特意嘱咐我等,如果您问起宫变之事,我们暂时先别告诉您。”
赵眠眉间蹙起:“为何?”
云拥硬着头皮道:“因为故事太精彩了,他怕我们讲不好,不能体现出他的英明神武,他要亲自面对面讲给您听。”
赵眠:“……”什么东西。
怒气值涨至四十。
“但有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云拥急急忙忙地补充,“王爷彻底掌控住皇宫后,第一件事不是坐上渊帝的龙椅,而是前往皇后的寝宫,找到了北渊国后的凤印。王爷说,这是他对您许下的承诺。”
看来魏枕风还是时时刻刻念着他的,怒气值降至三十五。
“北渊凤印想必已被你们带来了,”赵眠心平气和地说,“给朕罢。”
云拥面露难色:“这……”
赵眠有种魏枕风又要犯欠的预感:“怎么,他没让你们带给朕?”
花聚被自家主人坑得大冬天满头汗:“王爷说,他当然会把凤印献于陛下,只是……”
确定了,魏枕风就是要犯欠。
赵眠寒声质问:“只是什么?”
花聚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喊出了主人交代的话:“只是他希望陛下能先升一升他的位份!王爷的原话是:南靖后位暂且不说,贵妃之位不给也行,但好歹给个封号啊,本王觉得‘贤’这个字就很合适……”
赵眠:“……”
可以,怒气值已至四十九。
赵眠深深沉下一口气,试图凭借强大的自制力把他的怒气值控制在五十以下。
不气,不气。
太医说他需要静养,这没什么值得生气的,魏枕风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么。魏枕风的常规犯欠而已,认真他就输了。
这时,内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云拥和花聚皆是一怔,对视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疑惑。
赵眠记挂着小皇子,也不欲为难千里迢迢赶到上京报讯的两个姑娘,道:“你们去找白榆,让她安排你们在宫中住下。”
花聚道:“可是陛下,我们还要尽快赶回北渊,告诉王爷您一切都好。”
赵眠冷冷道:“朕看起来一切都好?”
云拥和花聚一时语塞。她们这才注意到,相比上回见面,南靖天子似乎清减了不少,金玉一般明美的脸上透着一股疲惫,唯有那不可侵犯的威严一如当初。
“你们留在上京即可。”赵眠道,“朕的消息,朕会另外派人去告知魏枕风。”
赵眠走后,北渊两个姑娘立即对方才那阵啼哭声展开了小声的讨论。
花聚问:“你听见了吗?”
云拥反问:“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花聚奇怪道,“陛下的寝宫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云拥想了想,说:“是不是陛下那个一岁的小妹妹?王爷提到过。”
花聚恍然大悟,语气笃定道:“一定是。”
秉着大局为重的想法,赵眠的怒气值在四十九停留了数日,最后因为他又一次哄不好小皇子入睡而涨到了五十。
五十,是他要朝魏枕风拔剑的程度,哪怕魏枕风不在他身边,他亦照拔不误。
赵眠黑着脸把小皇子交给乳母,正要唤人,就见白榆急如风火地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赵眠道,“把二殿下给朕叫来。”
“的确应该叫二殿下来。”白榆喘息未定却满脸喜色,“陛下,我和老师成功了!”
确定东陵秘药能遗传后,南靖皇室中所有的男子均面临可能是怀孕体质的难题。目前想要得知问题的答案,好像只能亲身去尝试。然而一旦试中,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代价实在太大。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白榆师徒刻苦钻研东陵秘药已久,翻遍了万华梦留下的笔记,配以无数次的试验,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
于是,宫里所有姓赵的男性齐聚在永宁宫,等待太医们的“宣判”。
“生子秘药中有一味东陵独有的奇草,服用后长存血脉中,可令朱砂变色。”白榆道,“所以只需取一些鲜血,滴于朱砂之上。如果朱砂变色,则证明此人体内秘药药效尚存;相反,则证明秘药已失效。”
赵眠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批阅奏本用的朱砂。很快,四盒朱砂被端了上来,站在朱砂前的分别是赵栖,赵眠,赵凛和被乳母抱着的赵繁。
赵栖和赵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体质,比站在他们中间的赵凛镇定一些,要担心他们也只是为了亲人担心。
赵栖碰了碰小儿子:“阿凛,上。”
“不不不,我不急。”赵凛脸色煞白,以他的黑皮都能看出来白,可想而知他有多慌,“父皇,皇兄,你们先请。”
赵眠伸出手,淡道:“来罢。”
赵栖道:“我和你一起。”
“失礼了,陛下,上皇。”白榆拿起匕首,在父子二人指尖浅浅地划下一道,鲜血即刻溢了出来,滴落朱砂之上。
萧世卿上前一步,紧盯着两人面前的朱砂。不消片刻,朱砂就有了反应,在众目睽睽之下由鲜红变成了橘橙。
白榆解释道:“这便是秘药药效还在的反应。”
赵眠没什么反应,淡然地接受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赵栖很是郁闷,抱怨道:“二十年了啊,我孩子都生了三个,药效居然还在。太顽强了,它是刻进朕的滴……骨髓之中了么。”
“上皇莫急。”程伯言道,“日后只需事后服用避子汤,自无后顾之忧。”
赵眠:“……”他算是明白白榆在房事上的直言不讳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赵栖无语扶额:“我并没有急这个——阿凛,该你了。”
赵凛一八尺男儿躲在赵眠身后瑟瑟发抖:“皇兄,我怕……”
赵眠凉凉训斥:“你就这点胆子?”
赵栖道:“你怕干脆别测了。还是那句话,你不和男人在一起就没这个问题。”
“不行啊父皇,”赵凛欲哭无泪,“我要是心里没底,这辈子都不敢和好兄弟一起喝酒喝醉了。”
赵眠受不了这等优柔寡断,对白榆道:“直接割便是。”
赵凛忙道:“那让小侄子陪我一起。”
赵眠嫌弃地点了点头。匕首轻轻划过赵凛和小皇子的手,小皇子嗷嗷大哭起来,其他人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朱砂告诉他们结果。
——两个都没有变化。
“没、没变橘!”赵凛激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不能生!”
赵眠也松了口气。看来太子由皇帝自己生的“南靖传统”,在他这一代就可以终止了。
赵凛手舞足蹈,一个人愣是舞出了群熊乱舞的气势。
兴奋过头之际,赵凛还抱起了小皇子,和他一同庆祝:“我们不能生!”
赵眠和赵栖被他烦得不行,异口同声地让他闭嘴。
赵凛还真闭嘴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丢下一句“我先告退”拔腿就跑。
赵栖在他身后问道:“阿凛你去哪?”
“去找好兄弟喝酒!”赵凛的欢呼声响彻天际,“我终于不用躲着他了——”
“回来,”赵眠叫住傻弟弟,“朕有件事要你去办。”
一身轻松的赵凛很乐意为哥哥效劳,转个弯又跑了回来,嘴角几乎翘到了天上:“皇兄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北渊一趟,找到魏枕风,收回他四妃之册宝,将其降为嫔位。”赵眠气势汹汹道,“另外,你告诉他,他若二月初九之前赶不到上京,便永远别来了。”
赵凛有点懵逼,有点高兴:“皇兄你认真的吗?”
皇兄终于想开了,要去父留子了?
“君无戏言。”赵眠冷笑一声,“倘若魏枕风问起朕这半年在上京的近况,你就说朕的日子过得实在太精彩了,朕要亲口告诉才能不失其精华。”
赵眠深知比脑子,傻弟弟断不是魏嫔的对手。若让赵凛一个人去,他少不得要被魏枕风戏弄。因此,他决意派沈不辞和赵凛一同北上。
事不宜迟,赵凛和被他冷落多时的好兄弟喝了一夜的酒,次日便踏上了北上之路。
二月初九是小皇子的满月宴,赵凛要在那之前把魏枕风绑回南靖,时间紧迫,他和沈不辞不分昼夜地赶路,于三日后到达了和北渊接壤的边城。
数日不眠不休,铁打的人都撑不住。两人决定在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再跨越边境,继续一路向北。
元宵刚过,正值开春之际,边城多是来往于两国之间的商人,人多口杂,而赵凛的汗血宝马价值连城,便是有价亦无市场。沈不辞担心宝马被偷,道:“属下出去为王爷守马。”
“不用不用,追风可有灵性了,”赵凛懒洋洋地朝窗外看去,“陌生人靠近他只会被他一脚……”景王殿下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陡然大变,“追风你干嘛?!你在跟谁走啊!喂──”
沈不辞闻言,立马飞窗而出,只见追风温顺地跟在一黑衣青年身后,理都不理正大声嚷嚷着“偷马啊”的主人。
沈不辞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手搭上青年的肩膀:“什么人。”
青年的身手极为敏捷,他才出手,前臂就被青年反手握住,随后一把短刀猝不及防地横在了他颈前。他迅速侧身躲开,正欲反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打了,还是打不过。”
沈不辞眼眸微微放大,连忙收手:“王爷?”
半年不见的北渊王爷面带笑容地站在他面前:“是我──赵眠还好吗。”
皇命在身,沈不辞不能回答魏枕风的问题。他注意到魏枕风的步伐不像过去那般有力,沉声道:“王爷又受伤了?”
魏枕风挑了挑眉,道:“请不要说‘又’,说得本王经常受伤似的。”
姗姗来迟的赵凛看到“偷马贼”竟是他小侄子亲爹,大吃一惊:“魏枕风?你怎么在这?”
答案这么明显的问题亏景王殿下能问得出来。
魏枕风漫不经心道:“我来这逛街。”
赵凛:“???”
沈不辞在赵凛耳畔低声提醒:“北恒王在反讽,他是要去上京见陛下。”
赵凛简直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反讽的啊!”
魏枕风笑了一下,问:“你哥还好吗。”
赵凛时刻谨记皇兄的命令,道:“无可奉告。”
接连两次得不到答案,魏枕风心下一沉,皱起了眉:“赵眠到底怎么了,你们会在此处,难道不是因为他让你们去北渊找我?”
赵凛硬气道:“说了无可奉告,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魏枕风关心则乱,冷静下来后,上下打量了赵凛两眼就放心了:“多谢告知。”
赵凛满头雾水:“我告知了啥?”
“赵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是这个模样。”
赵凛有被嘲讽到,一阵沉默后,忍不住道:“有件事你到了上京早晚会知道,我提前告诉你也无妨。魏枕风,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在上京流传的传言?”
魏枕风干脆道:“没有。”
“我皇兄封妃了!”赵凛大惊小怪道,“是一个来自民间的妃子,皇兄很喜欢他!”
魏枕风看着他:“哦。”
“你这什么反应?”赵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你都不吃醋的吗?”
“恕我直言,景王殿下,你脑子和你哥的真是两个极端,”魏枕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南靖的景王殿下,“你看不出那个民间妃子说的是我吗?”
赵凛:“……”
他真的很讨厌和父亲皇兄以外的聪明人说话。
不过没关系,刚才的话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
赵凛一副看好戏的神色,道:“那我若说那位妃子不仅深受我皇兄的宠爱,还为我皇兄诞育了一位皇子,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第86章
沈不辞犹豫着要不要阻止景王殿下向北恒王透露太多有关陛下的消息,但殿下也没说错,陛下有意将小皇子的诞生昭告天下,普天共庆之。他们离开上京时,上京的老百姓已经知晓了“民间宠妃诞育皇子”一事,此事想必不日就会传遍九州,北恒王迟早要知道。
另外,不仅是景王殿下,他也有些好奇,北恒王为此会作何反应。
他见证了陛下和北恒王成年后相遇,相知,相许的全过程。在他看来,北恒王外表放纵不拘,任性恣情,实则内心是个极为冷静的人。
他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真正情绪失控的时候却少之又少。在这一点上,一向追求成熟稳重的陛下与之相比都稍逊一筹。
陛下曾如此评价过北恒王:“魏枕风彻底被激怒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而此时,这位北渊实际的掌权者离被彻底激怒的状态还十分遥远。他只是微微一怔,露出困惑的表情:“嗯?”
赵凛见魏枕风终于不再是那副游刃有余,完全控场的语气,心里冒出一种奇怪的爽感。他并不讨厌魏枕风,但他就是喜欢看魏枕风为他皇兄神魂颠倒,不能自持的模样。
因为,他见过皇兄为魏枕风的失魂落魄和无法自控,他希望魏枕风能回报以他皇兄同等的爱意。或者说,他希望魏枕风是陷得更深的那个。
赵凛毫不心虚地陈述着事实:“我皇兄当父皇了,我当皇叔了。”
魏枕风依旧没有特别大的反应,眼中流动着对赵凛不加掩饰的怀疑:“我看上去很好骗?”
赵凛道:“不信你问沈不辞啊。”
魏枕风看向沈不辞。沈不辞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枕风还是那么冷静。赵凛想起他皇兄当着他的面,不顾仪态投入魏枕风怀中的场面,胸口一阵憋闷。
完了,难道他皇兄才是陷得更深的那个?
魏枕风沉思片刻,问:“赵眠是领养或者过继了一个皇子?”
他此前和赵眠提过孩子的事,每次一提赵眠就怒而拔剑,一边追着他砍一边强调自己不能怀,于是他才说他们日后可以从宗室里过继孩子。
赵眠刚登基不久,有一个皇子能证明他后继有人,有利于江山的稳固。
一定是这样,没有别的可能。
赵凛张了张嘴,想告诉魏枕风小皇子是他皇兄亲生的,沈不辞却开口阻止了他:“是与不是,王爷大可回到上京亲自问陛下。”
魏枕风的口吻变得有些烦躁:“你没长嘴吗,为何不能现在告诉我。”
沈不辞道:“陛下口谕,这半年发生的事,他想亲口告诉王爷。”
魏枕风沉默着,脸上情绪难辨。良晌,他忽而一笑,像没事人一样:“行,本王到时候当面问他。”说着,朝客栈的方向走去,“本王要去吃点东西,想一起的话跟上。”
赵凛僵在原地,不敢相信:“魏枕风竟然还笑得出来?还有心情吃饭?”
沈不辞看着魏枕风的背影,道:“因为北恒王相信陛下,不相信王爷。”
赵凛郁闷不已。魏枕风是聪明,可皇兄也很聪明啊。皇兄的心情全然被魏枕风握在手中,魏枕风倒好,听到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能这么淡定,心态比峨眉山还稳。
魏枕风此去上京,并非独自一人,身边还带着季崇等人。一行人路过客栈时,魏枕风认出追风马,推测赵凛就在附近,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出。
等在原地的季崇见王爷神色不太对劲,问:“王爷没找到景王殿下么?”
魏枕风答非所问,自言自语道:“赵眠有小皇子了?”
季崇大为震骇,脱口而出:“谁生的?”
魏枕风慢声道:“说是一个民间的妃子。”
季崇震骇过后,赶紧安慰自家王爷:“靖帝对王爷的情谊有目共睹,绝非虚情假意,属下以为,靖帝一定有他的苦衷。”
魏枕风眯起眼睛:“所以,你认为此事是真的?”
季崇一头雾水:“这事不是王爷和属下说的么,难道不是真的?”
魏枕风道:“我在问你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季崇谨慎地斟酌着措词:“王爷,他是南靖的天子,天子岂能无后?若他为了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与女子生子,属下认为……不是不能理解。”
魏枕风敛去眸华,眼中一片阴霾:“为了江山社稷么。”
他很清楚,在赵眠心中,江山社稷永远排第一位,赵眠愿意为南靖做任何事,他最多只能排到第二。
任何事……包括牺牲他?
但南靖皇室和其他两国不一样。赵眠的父皇要求他一世一双人,难道对自己的儿子就没这个要求了?
冷静一想,整件事处处透露着疑点,他不会相信。
可他心已经乱到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了。
自去年元宵分别,整整一年,他和赵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回更是半年未见,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
赵眠乃一国之君,只要他想,南靖所有的美人都是他的。
帝王的身份注定了赵眠无法被一人独有,可他却理所当然地觉得赵眠是他一个人的。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太自信了一些。
魏枕风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快要脱离他的控制了。长大后,他的情绪仅仅失控过两次,一次是得知母妃去世的真相,还有一次便是在南宫山,他以为赵眠要杀了他。
他必须尽快见到赵眠,听赵眠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否则,哪怕知道生子一事极可能是子虚乌有,他也做不到从容以对。
魏枕风做出决定:“即刻出发前往上京。”
季崇迟疑道:“可是王爷您的伤……您不是说,陛下如果看到你又受伤了,一定会骂你吗。”
“骂就骂吧。”魏枕风低声道,“本王被他骂得还少么。”
魏枕风等人收拾好,走出客栈时迎面瞧见赵凛和沈不辞。赵凛见他们手中拿着包袱,问魏枕风:“你不是说要吃饭吗?”
“吃完了。”魏枕风漫不经心道,“先走一步。”
赵凛惊道:“你还要去哪?你得跟我们去上京见我皇兄啊!”
魏枕风扫了赵凛一眼,淡道:“你和本王多废一句话,本王见他就要多晚一时,懂吗。”
赵凛察觉到了魏枕风的异样,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急了啊。”
魏枕风微微一笑:“没有。”
“王爷请留步。”沈不辞看向季崇肩上背着的包袱,“不知我南靖四妃之一的册宝现下是否在王爷身边。”
魏枕风脸色微变:“你这是何意。”
沈不辞道:“陛下有旨,收回王爷四妃之册宝,降为嫔位。”
魏枕风眼中乍现出一道锋利的寒芒,一字一句道:“‘陛下有旨’?”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个。”赵凛道,“我可以证明,这是我皇兄的原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