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 by比卡比
比卡比  发于:2023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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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枕风回身朝赵眠望来,表情极为震惊,仿佛在说:你这??
年轻的帝王也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僵在原地,愕然睁大了眼睛,表情中透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茫然来。
魏枕风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将天阙教剩余人等解决后回到赵眠身边:“刚刚怎么回事?你是要赐死你刚封的魏妃吗?”
此刻的赵眠已经恢复了正常:“久未用箭,有些生疏而已。”
“你这样可不行啊陛下,”魏枕风用御史谏言的口吻,苦口婆心地说,“以前你可是百发百中的。”
“……闭上你的狗嘴。”
之后,赵眠召见了杭兴朝及嵇缙之,君臣三人就天阙教一事议至深夜。等赵眠回到永宁宫时,迎接他的不是朝气蓬勃的魏妃,而是两个在他寝宫追逐打闹,纵酒放肆的醉鬼。
只见他的傻弟弟双手持双刀,像头熊一样追在魏枕风身后嗷嗷地叫。而魏枕风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他的惊鸿剑,游刃有余应对赵凛招式的间隙还能抽空喝上一口。
赵眠站在门口,心平气和地说:“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白榆忍笑道:“回陛下,晚上二殿下来找王爷喝酒,说是要为王爷践行,顺便庆祝他们彻底将天阙教一网打尽。喝着喝着王爷炫耀起您给他的册宝来,然后二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崩溃,喝酒就成了切磋。”
见惯大场面的赵眠对此无动于衷:“煮两碗醒酒汤给他们,喝完后叫沈不辞把赵凛扔回他自己的寝宫——记得在魏枕风的那碗中下点助眠之药。”
白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魏枕风但凡有一点清醒,一定会对朕动手动脚。”赵眠淡定道,“明日他便要长途跋涉回北渊,今夜让他睡得安稳些罢。”
魏枕风和赵凛对白榆要他们喝的东西死都不会想到设防。一碗醒酒汤下肚,赵凛被扛回了自己寝宫,魏枕风笑吟吟地送他离开,然后躺上了赵眠的龙床。
他封妃的第一夜,也是今年在南靖的最后一夜。这个寝,他是侍定了。
于是,等赵眠沐浴完来到床前,魏妃正抱着枕头睡得正沉。
魏枕风早已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睡着时的侧脸却还剩下一丝丝的孩子气。看着他垂下的长睫和陷入在阴影中的两颗泪痣,赵眠忍不住想一巴掌扇过去会有多爽。
赵眠在床边坐下,朝魏枕风的脸伸出手,掌心在他脸上极轻地拍了两下:“你当时看朕是什么眼神?”
若是平时的魏枕风,哪怕处于醉酒状态,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其惊醒,但有了白榆的助眠之药,别说这么轻拍两下,即便真的不留情地扇过去,魏枕风都未必会有反应。
往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北渊亲王此刻躺在他的床上,任他摆布,他可以对这具身体做任何事情。
可魏枕风清醒的时候他也可以对魏枕风的全身上下为所欲为,这没什么可稀奇的。魏枕风难得醉酒睡得不省人事,他要做一些他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是觉得朕骑射功夫退步了?”赵眠生气又委屈,用力掐着魏枕风的脸,“朕会失手还不是因为你的种在肚子里踢朕。”
“它才四个月就会踢人了。”
“你问朕朕怎么怀上的,朕还想问你。”憋了一肚子的话倾泻而出,赵眠自己都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多话想对魏枕风说,“怪你以前总是怀疑朕能不能生,谁能想到朕真的能生。呵,你别高兴得太早。朕告诉你,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射进来。”
魏枕风的脸被掐得通红,赵眠心中的气稍稍消了一些。
年轻的君王跪趴在床边,长发披散满背,握笔的指尖拨弄起魏枕风的睫毛,轻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也喜欢我。如果现在告知你此事,你会留在上京陪着我吗?”
“我知道你会。”
“我不能让你留下来。”
“起事之时,你不许想我。其余的时候,务必要多想我,然后要赶回来陪着我生下它,知道吗?不是我娇气,换成你生你肯定也要我陪。”
“对了,你想不想看看它?哦,你看不到。”赵眠站起身,“我给你摸摸好了。”
赵眠解开自己的衣带,当着魏枕风的面露出了小腹。
孕过四月,他已经开始显怀,幸好穿上龙袍还看不出来。他的腰身一如既往地纤细,腹部微微隆起一个白皙的弧度。他偶尔照镜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都会觉得羞耻。
可魏枕风现在不摸,以后可能都没机会摸了。
赵眠强忍着羞耻,拿起魏枕风的一只手,掌心向内,贴在了那抹弧度上。
魏枕风碰到他肚子的一瞬间,赵眠腰身一软,身体也颤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缘故,魏枕风的掌心比平时要热一些,暖暖的,有点舒服,和他自己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赵眠带着魏枕风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上下游移,他希望这对父子或父女能打个招呼,然而魏枕风摸了半天,肚子里的小东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不动了?”赵眠命令道,“快动,这是你的……父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嗨,爹地~

第80章
魏枕风一夜好眠,翌日醒来之时没有宿醉之感,可谓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就是有那么点困惑。
他坐在龙床上,盯着自己的手心,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把赵眠看心虚了。
他昨夜是用了这只手挺久,但魏枕风全程都沉睡着,应该不可能会有什么印象。
赵眠若无其事地说:“白榆为你四弟配了些药,你记得带回北渊。”
魏枕风把视线从掌心挪开,默默地看着赵眠。赵眠一脸正直地和魏枕风对视。过了须臾,魏枕风突然道:“我一直看手这么反常的举动你都不问一句‘怎么了’,赵眠你是不是用我的手做了什么。”
赵眠:“……”
宠妃有的时候真的不需要太聪明。
“是又如何。”赵眠面不改色地敷衍,“昨夜你和赵凛喝酒切磋,酒洒了一地,朕就用你的手擦地了。”
这一刻,魏枕风觉得自己被当成傻子侮辱了。
他对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信不信随你。”赵眠抬手理了理龙袍收紧的袖口,漫不经心道,“马和干粮均已备好,朕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等等,”魏枕风跳下床,跟在赵眠身后朝外走,“昨夜后来发生什么事了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眠漠然:“因为你睡得和猪一样。”
魏枕风神色隐有崩裂之态:“那我们昨夜岂不是什么都没做?”
赵眠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人:“做了,做了四次。”
魏枕风不得不叹服:“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从容不迫地说谎的?”
等候在外殿的白榆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笑着迎上前:“王爷昨日睡得可好?季崇正在殿外等着和您一起上路呢。”
魏枕风不以为然:“他来得倒早。”
其实已经不早了,再不出发他们就无法在预计的时间内回到北渊。
魏枕风看向赵眠:“那我走了?”
赵眠心中一紧,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此次一别,可能要等明年才能相见了。”
“朕知道,你走吧。”赵眠语速不自觉地加快,“朕去勤政殿……”
他才转过身,手腕就被魏枕风握住了。魏枕风抓着他不让他走,低头端详着他的表情,语气无奈:“别装了眠眠,明明就不高兴装什么淡定啊,有脾气就发出来,趁我现在还能哄哄你。”
赵眠眼睫颤了颤,别开脸:“朕没装。”
魏枕风哂道:“拉倒吧,本王从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上回赵眠怎么故作平静地送他走,然后在他走之后一个人又怎么默默发脾气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一想起来就难受,想忘也忘不了。
赵眠妥协地承认:“朕的确舍不得你,但也不至于为此生气。”
魏枕风轻一挑眉:“好,你说你不生气,那你证明给我看,现在就跟我上床。”
赵眠一脸麻木:“你是不是有病。”
魏枕风笑道:“刚好让我看看昨晚到底有没有四次。有的话,会有点不一样,我肯定能看出来。”
赵眠操起一旁的惊鸿剑,怒而拔剑:“滚回你的北渊!”
魏枕风就这样被赵眠赶出了永宁宫,临走之前还找准机会在暴怒要砍人的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
在永宁宫外等候多时的季崇终于等到了自家王爷。王爷不是从正门出来的,而是翻窗而出,脸上带着玩闹的笑意,像个肆意寻乐的少年。
可当他双腿落地,身后的窗户砰地一声合上后,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个干净,眼底的光也黯淡下来,压住一层隐忍的失落。
季崇试探地唤道:“王爷?”
魏枕风收敛好情绪,神色难辨:“走,回北渊。”
季崇看见窗后立着的人影,问:“您不回头看看吗?”
“不了,再看就走不了了。”魏枕风干脆决然道,“马上出发,早去早回。”
赵眠站在紧闭的窗后,一手持剑,一手轻抚自己的肚子。
感受着肚子里小东西的活力,赵眠冷哼道:“昨夜让你动你死活不肯,现在倒动得畅快。”
又是一阵轻微的抽动,像是蝴蝶在轻轻扇动翅膀。也许舍不得魏枕风的不止他一个。
“你别动了。”赵眠轻叹一声,“父皇也不想他走。”
可不想又有什么办法。
魏枕风和他,从来都不是为儿女情长置大局于不顾的人。在一起时尽情享受,分离时,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然后……期待下次再见。
“还有六个月,你最好继续这么乖。”赵眠轻轻拍拍肚皮,“别让父皇受累。”
过了四个月,他就到了孕中期。前四个月常见的早孕症状他几乎没有,白榆都夸赞这是个会心疼人的宝贝。白榆还说四个月后宝贝会在他的肚子里较快地长大,届时他的肚子想藏也藏不住了。
赵眠不得不开始思考该如何向父亲们和天下交代这个孩子的来龙去脉。他父皇当年的做法或许值得参考。
东陵的生子秘药极其珍贵罕见,别说是在其他地方,便是在东陵本地也只有皇室权贵能够拥有。因此,男男生子对南靖的大部分百姓而言仍旧是一件只会在话本传闻中出现的事。
南靖多文人,这些文人饱读圣贤古籍,一些古法礼仪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孕育子嗣本就该是女子做的事情,男人去生已经很不可思议了,遑论是一朝天子亲自产子。
当年他父皇生下他后,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从未明言他是自己和丞相的孩子。父皇给群臣的说法是:反正太子是朕亲生的,至于太子的“生母”,你们也别问,朕也懒得说。
一开始,大家都相信了这个说法,太子生母之谜一度成了南靖十大谜团之一。过了几年,太子越长越神似萧相,二皇子也出生了。年幼无知的二皇子某次在文武百官面前说漏了嘴,对着萧相一边伸手要抱抱一边叫爹爹,大家才终于确定了太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再后来,这一家四口也懒得装了,赵栖更是一副“啊对对对,眠眠和阿凛就是朕和丞相生的。怎样,不服造反啊”的态度。于是,太子和二皇子的身世就成了南靖皇宫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能接受这一结果。天子亲自为萧世卿产子一事让整个御史台都炸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御史是哭天抢地,痛不欲生,日日痛斥奸相蛊惑君上,强逼陛下为其诞下拥有萧氏血脉的皇嗣,欲图窃国!
赵栖被这些老臣没日没夜的哀嚎弄烦了。动肯定是不能动的,南靖祖制不杀言官,为这点小事也没必要。他只好无奈表示:那朕生都生了,你们总不能让朕把太子和二皇子塞回肚子里吧。
御史:萧世卿狼子野心,陛下万不能让有他血脉的孩子继承大统。否则,日后的南靖江山不知是要姓赵还是姓萧啊!
赵栖:所以你们想怎么样?
御史:陛下理应遵循传统,立女子为后为妃,由她们为陛下开枝散叶!
赵栖:可是朕对女子不举诶。
御史:……
就这样,御史们哭哭啼啼地被迫接受了现实。
父皇的先例给了赵眠一定的启示。他原本打算先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御史言官叫唤的话他随便应付两下即可。没想到御史们也是会升级进化的,有了太上皇当年的前车之鉴,他们吸取了惨痛的教训,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让新帝重回正轨,还南靖皇室一个朗朗乾坤。
赵眠还是太子之时,不少大臣为了避免他走他父皇的老路,就曾多次力谏圣上为太子选立一个合适的太子妃。圣上说:朕不。他们只好作罢。
好不容易等太子登基了,他们终于可以开启新一轮的劝谏,有事没事就给赵眠上道折子,提醒他该立后了。
赵眠的朱批回复:再议。
御史们:“再议”好啊,至少不是“朕不”,他们南靖终于要有正儿八经能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这一句再议就把此事耽搁到了十月。此时立冬已过,上京城初显寒意,朝臣们穿上了冬季特制的官服。赵眠的龙袍也厚了好几层,平时面见大臣,他就坐在龙案后,肚子刚好被挡住;若要出行,他就披着可以将他整个人罩住的宽大披风。但赵眠心里很清楚,他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自从八月十五一家人一起过了中秋后,父皇就带着祖母和妹妹迁居燕和园。之后,父皇时常请他去燕和园用膳,他均以国事繁忙为由婉拒。父皇体谅他忙,被婉拒了几次后,说:“你留在皇宫不要动,父皇去皇宫看你。”
赵眠得到消息后,便知这一日终究是来临了。
未婚先孕,他恐怕要被父亲们骂死了。
赵眠心情沉重,永宁宫三人组围坐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
白榆:“上皇和丞相迟早会知道,陛下主动告知,萧相一定会体谅的。”
周怀让:“是啊是啊,上皇那么疼陛下,陛下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支持的。”
沈不辞:“景王殿下恐怕会发几日的疯。”
“都别说了。”赵眠按了按眉心,“给朕更衣。”
家宴设在雍华宫。三人将陛下送到门口,陛下停下脚步,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目光坚毅,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背影颇有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感。
赵眠到时,赵栖,萧世卿和赵凛父子三人正在闲聊。见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子总算来了,赵栖笑眯眯地招着手:“眠眠快来,就等你了。”
赵眠下意识地拖延坦白的时间:“妹妹呢。”
“她在你祖母那。”萧世卿道,“坐罢。”
赵眠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他抬起手,指尖微颤地解开披风的细绳,将挡住他肚子的披风脱了下来。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赵眠的肚子上。
萧世卿:“……”
赵栖:“…………”
赵凛乐呵呵道:“皇兄你真的胖了好多哦。”
赵眠若无其事地就坐,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颤声又淡定地说:“明年,家宴上又要多一双筷子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接下来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狗跳鸡飞,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萧世卿身上寒意逼人:“魏枕风现在人在何处。”
赵栖崩溃了:“眠眠你才多大,你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啊!”
赵凛彻底疯狂:“啊啊啊啊啊——”

一个时辰后,尚食局为这一家四口精心准备的家宴依旧无人问津。
萧世卿静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俊眉紧蹙,眼中凝着寒冰,一身肃杀之意,表情亦阴沉得可怕——比去年他得知长子要跟着魏枕风去北渊过年要可怕数倍。每隔一会儿,窗前就会掠过一个在夜色中狂奔的身影,那是他极度不冷静的次子。
赵凛由于太过癫狂,每说一句话都要掀翻屋顶一般地惊叫,被赵栖勒令去跑圈。事实上,赵栖的心理状态比小儿子好不了多少,他一看到儿子显然是孕晚期的肚子,就感觉双手麻痹,不能自己,已不能呼吸。
这或许便是为人父母的通病,无论孩子多大了,哪怕已经登基为帝,在他心中,眠眠永远都是个孩子。
而魏枕风把他宝贝儿子的肚子搞大了。
眠眠才几岁?魏枕风竟也下得去手?这不犯法吗?!
禽兽啊!畜生啊!
赵眠坐在桌边,在父亲们面前低下了他一贯高傲的头,仿佛是一个在外面做错了事回家被父母责怪的孩童——当然,他是在赵凛出去跑圈后才愿意低头。
赵眠看着父皇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狗男人”“不可原谅”之类的话。他被父皇晃得头晕,忍不住开口:“父皇,我错了。”
赵栖猛地停下步伐:“你错了,你错哪了?”
赵眠低声道:“我不该向你们隐瞒这么久。”
赵栖顿了顿:“哦,对!你这个也错了!但最关键是,你在这个年纪根本不该有孩子!父皇以前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
“十八岁之前不谈风月,二十二岁之前不要生孩子。”赵眠努力为自己辩解,“可是父皇,你不是也是二十岁生的我吗。”
赵栖噎了一下,道:“父皇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当年是被人下了药,而你却是主动吃药——”赵栖越说越悲愤,越不能理解:“眠眠,你真的有那么爱他吗?爱到刚登基就愿意给他生个孩子?你答应过父皇不吃药的!”
赵眠道:“我从未用过东陵的生子秘药。”
赵栖顿时目瞪口呆,萧世卿闻言也看了过来。赵眠便将白榆对药效可由父传子的猜测告诉了他们。
赵栖的脸白了又白,站在地上摇摇欲坠:“丞、丞相哥哥,我有点慌……”
萧世卿立即扶稳了赵栖:“别慌,有我。”
赵眠担忧道:“父皇,你还好吗?”
赵栖在萧世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坐下。他仰头看着萧世卿,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焦急慌张道:“如果药效会遗传,那阿凛岂不是也……”
“来人,”萧世卿厉声唤道,“即刻叫二殿下回来。”
“不必,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他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赵眠又补充强调了一句,“男人的手更没牵过,父亲们放心。”
两位父亲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得知儿子并非主动愿意怀上这个孩子,赵栖的心情完全变了,所有的情绪皆被愧疚取代。
孩子这么小就要当爹,他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会有多害怕多无助。没有家人的陪伴,他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他的错,他一直把儿子们当成正常的男孩养大,他没想过生孩子也能遗传。如果眠眠知道自己可能能怀孕生子,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会让自己怀上狗男人的孩子。
“对不起,”赵栖哑声道,“是父皇把你生成这样的,父皇连累了你。”
赵眠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父皇会为了这种事道歉。
他好像不用因为未婚先孕被父亲们骂死了。
“没关系,父皇。虽然我一开始是有些无法接受,后来也想开了。”赵眠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愿意和他有一个孩子,一个有着我们共同血脉的孩子。”
赵栖和萧世卿对视一眼,眼中透着排山倒海的不甘和无奈。
救命,魏枕风凭什么啊。
赵栖看着儿子这么清瘦一人,肚子却大得和小球一样,都快心疼死了。他知道第一次生孩子是最让人害怕的。好不容易熬过孕期,生下孩子,即便身体上恢复了,心理上还要被那一群老学究的御史言官折磨摧残——他的眠眠怎么受得了这种苦!
赵栖欲言又止:“可是……可是你还这么小。”
赵眠道:“我早就长大了。”
赵栖欲哭无泪:“长大什么呀,在我大天朝,你都还不够年龄结婚的。”
萧世卿沉下一口气,问:“你何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赵眠不敢撒谎:“登基的前几日。”
“既然如此,为何要隐瞒到今日。”
“因为怕父皇崩溃,怕父亲动怒,怕弟弟发疯。”
“你知道自己迟早要告诉我们,这并非主要原因。”萧世卿目光凛凛,“你是为了魏枕风。”
心思被父亲一语道破,赵眠只好道:“若魏枕风尚在南靖时告知了父亲此事,父亲会把他腿打断,将其关在宫里,让他回不了北渊的。”
赵栖吃惊道:“眠眠你怎么这么想你爹。”
萧世卿冷笑:“我确实会。”
赵栖捂脸:“好吧。”
萧世卿瞥了眼儿子隆起的小腹,像是被刺到了一般迅速移开目光:“你以为你替他遮掩一时,他就能逃过一劫?”
“那就让他事成之后再来南靖渡劫。”赵眠恳求道,“父亲,接下来乃魏枕风存亡之际,你别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腿好不好。”
赵眠求父亲的时候,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撒娇的味道。萧世卿一阵恍惚,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孩子黏人爱哭的时候。
他的孩子在求他,他如何忍心拒绝。
萧世卿闭目轻叹:“好。”
父子三人把话都说清楚了,赵凛才姗姗来迟。他这一跑绕着永宁宫跑了五十圈,跑得浑身大汗,热血沸腾,感觉自己能以一敌百杀到北渊,生擒某个玷污了他皇兄的混球。
“爹,我准备好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赵凛弯起胳膊,鼓起坚硬的肌肉,斗志昂扬地问萧世卿,“咱什么时候去北渊拿人?”
不等萧世卿回答,赵栖走到小儿子身边,拉住他的手,表情颇为于心不忍:“这个先不急。宝贝啊,你坐,父皇有件事要告诉你。”
赵凛再是迟钝也能感觉到父皇要说的绝非好事,如临大敌道:“什么事啊父皇?你别吓我!难道我哥怀的是双胞胎?”
赵眠为弟弟的愚蠢摇了摇头,颇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耳朵。
片刻后,景王殿下声嘶力竭的怒吼响破天际:“啥啊!啥叫我有可能也可以怀孕?!!!”
向家人坦白后,赵眠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父亲为他分担了大部分国事,为了让他能静养,时不时代行天子之责,搞得御史们又开始叫叫叫。
“陛下向来励精图治,宵旰忧劳,这一月怎越来越懈怠了?早朝竟也要萧相代之!”
“陛下定是被萧相蛊惑了!”
“当年我等说什么来着?奸相窃国,狼子野心!”
“不能再等了同僚们,咱们便是在永宁宫门口跪死,也要劝皇上早日大婚,切不可无端放权啊!”
赵栖不但常常来看望孕晚期的儿子,还派了两个人到永宁宫照顾他。一个是太医院院判,白榆之师,程伯言;另一个则是父皇身边的老太监,江德海。此二人是照料天子怀孕生子的老手,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他们经验更丰富了。
程伯言和白榆除了为天子和龙种保驾护航,也对东陵秘药做了不少研究。他们试图找到一种可以验出秘药药效是否在体内有所残留的方式,免得日后再出现皇子能怀孕而不自知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拯救陷入郁闷的景王殿下。
是的,他们一贯心胸开朗,天真烂熳的二殿下抑郁了。他先是把贴身伺候自己的太监全换成了宫女,然后把自己关在寝宫,不去军营不去校场,军中好友拉他去喝酒他也决然拒绝,整个人就一自闭的状态。
赵眠听说后,能理解弟弟的心情,但不能理解换太监是几个意思,大概是巨大的打击让弟弟本就堪忧的脑子雪上加霜了罢。
可惜,赵眠逃过了父亲们的责怪,弟弟的聒噪,却没有逃过御史们的骚扰。眼看那些白发苍苍的三朝老臣真的打算在勤政殿门口跪死,赵眠到底动了恻隐之心,宣他们入殿觐见。
老臣们跪在殿中,以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皇上无甚表情的龙颜。
皇上听完了他们的慷慨陈词,不紧不慢道:“朕偶感不适,才劳烦萧相替朕暂代国事。”
御史:“那立后选妃,诞育皇嗣一事……”
赵眠:“朕有一妃,你们不知道么?”
御史:“???”
“此人乃朕微服出巡时所遇,贤良淑德,品行端正,深得朕心。”赵眠略显犹豫地说完后半句话,“现在他已有身孕,朕准其避人静养,等他诞下皇嗣再行册封之礼。”
为首的老臣道:“臣斗胆请问皇上,那名女子是何许人也?”
赵眠:“朕懒得说。”
御史:“……”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赵眠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寒声道,“问。”
朕看谁还敢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们不是不想问,而是皇上那个表情……他们再问下去一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御史们一腔热血地进,莫名其妙地出,一路上心照不宣地沉默着,走远了才敢发声。
“诸位同僚,你们有没有觉得皇上刚刚说的故事似曾相识啊?”

第82章
解决了御史的聒噪,又有家人的陪伴,赵眠的孕晚期并不算太难熬。到了十二月,他的肚子由小球变成了大球,躺在床上时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晚上的入睡。
睡眠不足的帝王脾气越来越暴躁,一点小事便能惹得他龙颜大怒。如今他很少再面见臣子,即便要见,也会挂上一层纱幔遮挡住身躯。但他并未对国事全然置之不理,仍然坚持批阅奏本,且每日都会与萧相商议一些国务要策。
永宁宫内,一朝天子正因一本御史台递上来的奏本大动肝火,看完之后朱批未批,直接将奏本摔了出去。
“这些御史怕不是有什么重病。”赵眠眼中的怒火仿佛快要有了实质,“竟要朕多生几个,口口声声说什么‘多子多福’——他们不知道朕在受罪么,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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