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渊确认没有问题,就把苏问的手塞进狼袍里,“等到了,我就刮。”
“你不想留吗?”苏问坐得腰有些酸,软着身子靠在了楚涵渊身上,看着空无人烟的大峡谷有些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楚涵渊说着话。
“你留吗?”楚涵渊反问道,“爹好像也没有留。”
苏问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以前爹还是会留的。好像是以前我娘说过,说我爹长得太好看,要遮起来,他就蓄起了胡子。
小时候看他还挺怕他的,胡子一大把还喜欢抄棍子吓唬我,不过后来我开始习武就不怕他了,还老想着要跟他打,天天想着要打赢他。
他上次来京城之前可能专门刮了,大概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
“嗯。”楚涵渊嗯了一声,没了下文,苏问不知所云,“嗯什么?”
“你娘说的对,你应该也要留胡子。”生得如此好,藏起来才是对的。
苏问翻了个白眼,“你才是,英勇无敌傲云战神。”
楚涵渊揣摩了下苏问的语气,品懂了苏问的意思,“我不留,你不喜欢。”
苏问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楚涵渊不懂,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过了一会,苏问才开口解释道,“你也太聪明了吧,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
他真是太喜欢楚涵渊了。
楚涵渊有些不好意思了,掐了掐苏问的软腰,让他坐好,自己扭着头往后看去。
苏问还想打趣他几句,但眼见箫骐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就算了。
“人都到齐了吗?”楚涵渊看向队首的箫骐。
“都到了。”箫骐点了点头,“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苏问疑惑,箫骐他们途中还去准备了东西,怪不得慢了他们这么多。
“礼物,带给爹的,我这个做小婿的,总不能空着手上门。”
楚涵渊其实还有点怕永安王不让他进门。
他计划带苏问回凉州已久,连身边的人都没有告诉,也是直到地陷前一日他才告诉手下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让他们把之前准备的东西拿上撤离。
他跟苏问也只是说过,会趁着江南混乱的时候来个金蝉脱壳,摆脱后面跟着的尾巴和监视他们的人,但也没提过地陷会发生。
还好苏问现在正在兴头上没有想起这些疑点,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问解释,他怎么会知道那天会发生地陷,江南的水坝会被冲垮,提前让季拂衣善后……
这些他都没法解释,除非把前一世的事情告诉苏问,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坦白。
苏问听见他的话,脸蹭就红了。
他这算不算带相公回娘家……
楚涵渊说完,心里本来就有些坎坷,感觉到苏问缩起来不理他,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正想开口解释两句。
忽得一支箭矢朝楚涵渊和苏问飞来。
楚涵渊把苏问往怀里再搂了搂,另一只手接住了长箭。
箫骐他们如临大敌,纷纷抽出刀来,准备应敌,“谁!”
苏问刚刚没反应过来,这会听见箫骐他们拔剑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来,瞧见楚涵渊手上的箭,下意识喊出声来,“爹?”
“嗯。”苏父骑着马从山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侍从。
箫骐他们忙把剑收了回去,齐齐站在楚涵渊身后。
“你怎么来了?”苏问翻身下马,走到苏父身旁。
苏父也翻身下马,把马交给旁边的侍从牵着,“打猎,看到一群人站在峡谷口不走,特意下来看看。”
“爹。”楚涵渊下马走过来,向苏父行礼,把手中拿着的箭交给苏父。
苏父拿起箭掂了掂,颇为赞赏地看向楚涵渊,“身手有长进。”
“是爹手下留情了。”箭看着来势汹汹,实则没有几分力道在里面,他接到箭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哪里来的刺客会射这种软绵绵的箭,现在看来是苏父给他的考验了。
“不错。”苏父再夸了一句,便引着他们进凉州。
苏父步行,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坐在马上,都下马步行,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了凉州。
过了峡谷,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
寒风都被阻绝在峡谷外,峡谷内是一座安静平和的城邦。
还没有走近就可以看到城外棵棵桃树,结着偌大的果实,风中飘散着瓜果的清甜香气,让人不由地就沉浸在了满山红绿交织铺就的风景中。
这就是,凉州。
苏问眼里的光更亮了,回过头冲着楚涵渊笑道,“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凉州风光。”
“嗯。”楚涵渊牵起了苏问的手。
“陛下的意思是要废文儿吗?”皇后一脸平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缓缓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疯狂。
皇后牵起皇帝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语气哀怨地说道,“陛下与我夫妻三十载,陛下的难处,我也懂,陛下只管去做就是了,我都明白……”
皇帝一恍神,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帮他摘花的姑娘,心里不忍,“是朕……对不住你。”
“哎……我都懂,相信经过此事,文儿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改过自新,成为一个更好的皇子。”
皇帝心里越发愧疚,是他把皇后想得太龌龊了,他们夫妻这么久,他怎么能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哎,你能如此想是最好。放心,等文儿有了功绩,朕一定会马上想办法恢复他太子之位,定不会辜负你。”
皇后凑近皇帝,酥胸搭在皇帝肩上,“大臣们到时候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江南这事确实难办……朕想着不然让文儿去江南处理这次天灾,戴罪立功,以此来平息民愤,你觉得如何?”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很快又消失了,“我不懂,陛下说的总是对的。但我有些担心近来文儿信心受挫,可能没有办法做好这样的大事,不如让才儿和他一起去,两兄弟有个照应,也好让那些争论不休的人看看兄弟两感情有多好。”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在理,这是个好办法。可我还让才儿负责年宴,他这一走……”
“陛下……柳妹妹不是在吗?我也可以搭把手,帮帮忙。他们也不会去太久,很快就会回来了,不会耽误太多的。而且……现在渊儿也在江南失踪了,不仿让他们带人去找找。”
皇帝有些迟疑,明显已经动摇了。
皇后眼里带泪,笑着握住皇帝的手,祈求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更希望陛下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皇帝闻言不禁落下泪来,怔怔地点头同意了皇后的意见,看着皇后姣好的面庞,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解开了皇后轻薄的外纱。
被翻红浪。
“苏问!”一声豪迈的声音响起,楚涵渊皱起了眉头,黑着脸打开了房门。
又来,这都是第几个了。
从昨日刚到永安王府到现在,知道苏问回来,来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
楚涵渊很不爽。
这些拜访的人一个个都跟苏问很亲密的样子,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苏问有些好笑地上前拉住楚涵渊的手摆了摆,“不然你先跟箫骐他们一样去转转,我晚些时候去找你。”
楚涵渊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眼前的来人蹙眉。
眉目俊秀,身姿挺拔,给人感觉像是手持长剑在江湖行走的义士,偏偏长了一双狐狸眼,腰间又别了长鞭,是惯用长鞭的。
苏问一看,“杜松瀚。”
杜松瀚笑道,“正是在下,公子可还好?”
楚涵渊瞳孔瑟缩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什么,“你们认识?”
“嗯,松瀚是我儿时的伴读。”苏问笑着介绍道,“松瀚,这是楚涵渊。”
“翼王的大名,在下自然是知道的……”杜松瀚给了苏问一个眼神,笑道,“两位现在是夫夫吗?”
“……嗯”,苏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
楚涵渊收起了眼里的狐疑,对着杜松瀚点了点头。
杜松瀚拍了拍腰间的鞭子,“不知我可有机会跟翼王比划两下?”
“行。”楚涵渊一口答应了。
“怎么?你现在在凉州找不到对手了吗?”
苏问还记得杜松瀚是他们里面身手最差的,学很久都用不惯剑。
他们学一天就能学会的招式,杜松瀚要学三四天才能学会,后面师傅看不下去就让他换成鞭子,也不知道他走后,这人练得怎么样了。
“是啊,想不到吧?所以说这人还是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杜松瀚取下腰间鞭子给苏问看,“这可是师傅专门替我做的,韧性跟软剑相比差不去哪里。”
苏问摸了摸,确实是上好的材料,“我是没想到,你会成为师傅的得意门生哈哈哈。”
“还行吧。也没有特别厉害,最厉害的还是赵大哥,他现在天天跟着你爹练兵呢。去年来了一伙山匪,他带兵缴匪,可是立了大功。我就差一些了,现在在帮师傅带师弟师妹……”
“山匪?哪里来的?”苏问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会不会又是苗疆人假扮的,和江南那群流民一样。
杜松瀚沉吟了片刻,小声道,“尚京国跑来的,你爹让我们知道的人别说出去。尚京国近些年抓了不少年轻人,剩下一些老弱残废,还有一些不想去的年轻人,他们就跑到凉州来了。现在你爹在外郊划了几块田地给他们生活,对外说是山匪投诚了,没说是尚京国的人。”
“这也太冒险了。”苏问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那么多人,不可能瞒住太久,只要城里的人跟他们一说话,口音一听就知道了。”
杜松瀚微微摇头笑道,“放心,也不是说瞒得死死地。慢慢来,让百姓先跟他们接触一下,等有些感情了,我们再说确认了他们是尚京国的人,可能要处决他们,到时候百姓自然也不会同意。我们不说,百姓就只是怀疑,等他们彼此熟悉了就不会愿意看到如此残忍的事情发生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奸巨猾?”苏问捶了捶杜松瀚,笑出声来,“以前擅长找借口偷懒,现在是终于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杜松瀚连忙摆手,“没有,我可是个老实人。”
楚涵渊眼皮跳了下。
杜松瀚果然是他前世的那个幕僚,口头禅都一样。
“走,切磋去。”杜松瀚率先走到院子里。
楚涵渊没有意见,随手折了枝树条就上了。
杜松瀚不悦,这是小瞧他?
苏问找了个矮凳坐下,准备观摩他们。
杜松瀚跟楚涵渊一交手就怕了。
楚涵渊战神之名,名不虚传,一人能抵千军万马。
他接了两招,手就麻了,忽得对上楚涵渊深沉的眼睛,心里就不禁生出退意。
没过几招,杜松瀚就急忙喊道,“停,我那个……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嗯,晚点再来找你们。”
苏问看着他跑了,笑骂道,“杜松瀚真是个狐狸,打不过就跑。”
“嗯。”楚涵渊丢下手里的树枝,细细品味了刚刚那两下。
前世他遇到杜松瀚是在两年后,那时候的杜松瀚也是一见他就要跟他切磋,身手比现在好太多了,跟他交上几百招不落下风。
短短两年内,一个人能进步那么多吗,是在这两年内有了什么奇遇,还是这人藏拙了……
苏问见楚涵渊又在走神,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
楚涵渊接过阿良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他为什么会想跟我切磋,他一直都这么……弱吗?”
“哈哈哈哈哈,是啊。他本来不想习武的,是他娘逼他学的,他其实很想和苏宁泊一起念书,然后考科举做官的。但在我们永安王府,怎么能不会武。
以前练功就偷懒,每天早上还要我们去把他从床上抬出来。他现在竟然还要去教师弟师妹,不会误人子弟吧哈哈哈。”
苏问抬头刚好看到楚涵渊光滑的下巴,心中一动,跳起来,在他下巴处啄了一下。
楚涵渊还在想杜松瀚的事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怕他没站稳,忙搂住了他,“小心一点。”
苏问有些挫败,“你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我没那么脆弱。”
“嗯,我知道。”楚涵渊笑了,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但是也要小心。”
苏问心情瞬间好了。
算了,他不跟楚涵渊计较这些。
苏问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呼了口气,这都快正午了,应该没人来了,便对楚涵渊说道,“我想去兵营看看,师傅和爹应该都在。”
楚涵渊颔首,“先用午膳,我让人去备马。”
苏问想说去军营和他们一起吃,对上楚涵渊认真的神情,他应了声,“行。”
等苏问吃过午饭,又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楚涵渊又不愿意让他骑马了,让人备了车。
苏问无奈只能在楚涵渊灼灼的目光下,坐上了马车。
“哎……阿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苏问掀开帘子,看到马车前骑着马的楚涵渊,欲言又止。
阿良哪敢说话,苏问在跟翼王闹情绪,他这颗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要是说错话,惹得苏问心情更不好怎么办。
苏问心里乱糟糟的,脑子也乱糟糟的。
他之前还只当做楚涵渊关心他,现在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他们两亦师亦友那么多年,即使现在他嫁给楚涵渊,他也没觉得有多委屈。他不觉得楚涵渊应该让着他,还把自己放得很低。
楚涵渊想保护他的心思,他懂,他也理解,但楚涵渊也应该知道,他也和他一样,抱有同样的心思,想保护他。
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跟楚涵渊说清楚自己这些想法,他也同样害怕失去楚涵渊。
他不敢问楚涵渊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他还记得初见风雪夜,他处置了楚涵渊身边一个心思不纯的宫女,楚涵渊怒而发誓会让自己付出代价。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如果你有本事,你就来吧。
他当时不愿意跟楚涵渊作出任何解释,那个宫女早就背叛他私通太子已经久,亏得楚涵渊还天真地把那个宫女当块宝,还为了这件事跟自己怄气。
他当时觉得自己很傻,屈尊来跟楚涵渊这个不受待见的皇子挤一间陋室,为了吃饭偷爬御膳房的高墙,为了看书练字还要偷蜡烛,每次出宫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见任何一个人都要提起全部心神应对,不得不防备每一个人……
他之前那么看不起楚涵渊,楚涵渊都满不在乎,坚持做他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从不会为别人的眼光做出改变,也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他坚信他当时做出的是最佳选择,即使后来发现不对,也不会一直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只会下一次改进。
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苏问叹了口气。
他中箭以后,楚涵渊不止一次地后悔。
他不觉得那点小伤值得楚涵渊害怕成那样,变成一个畏手畏脚的人。
楚涵渊到底在怕什么,他直接问,楚涵渊会告诉他吗?
苏问不知道。
如果楚涵渊再这样下去,他会狠下心改变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傲云国男子结亲是可以和离的,他会主动提出跟楚涵渊和离。
他们或许不适合做夫夫,他们最合适的相处方式或许还是做朋友。
如果他会成为楚涵渊的束缚,那他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他不想楚涵渊整日活在恐惧中,他不想成为他的阻碍,他会尽全力助他走到他想到的地方,即使到时候站在楚涵渊身边的人不是他。
苏问下定了决心。
是时候下一剂猛药了。
楚涵渊再不能摆正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们就此结束。
苏问被楚涵渊扶着走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站着的苏父和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
“爹,赵大哥!”苏问笑着冲他们喊道,本来看门的守卫还想拦下苏问他们,听见苏问说的话,连忙朝苏问看去。
这莫非就是永安王的独子苏问,长得和永安王真像,长相都一等一的好。
守卫们连忙让开了过道,让苏问他们进去。
楚涵渊路过的时候也被守卫们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个透。
这位应该就是翼王了,长得也不错,跟我们小公子也算般配,怪不得永安王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父见苏问来,蹙眉问道,“不在府上休息,来这添什么乱?”
“……”苏问没想到才见到他爹,他爹就想让他回去。
楚涵渊撑开一把伞挡在苏问头顶,见苏问整个人瞬间被罩在了阴影里,才开口解释道,“晚辈们想来见识一下,还望爹息怒。”
苏父见楚涵渊帮苏问打伞,心情复杂。
他这个儿子是真废了,这秋天的阳光也不算热,楚涵渊还这么照顾,叫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苏父身旁的男人笑道,“问问来了,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楚涵渊眼神不善地朝男人看过去,这人应该就是苏问和杜松瀚口中的赵大哥了,人长得老实巴交,身形和他差不多,一看就是军中好手。
赵见云没注意到楚涵渊看他,光顾着跟苏问聊,摸了摸下巴短须道,“今日机会难得,不如今晚叫上他们几个一起去天香楼喝一顿?”
“今早都见过了,不如过几日先。”苏问有些奇怪,这个点不应该在练兵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怎么没有看到士兵?”
苏父解释道,“忙丰收,都去帮忙了。你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
苏问摸了摸一些红的耳朵,“哦。”
他是给忘记了。
赵见云给苏问解围道,“问问想去看看吗?以前你可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额……”苏问看向了楚涵渊,“涵渊你想去吗?”
“去。”楚涵渊点了点头,苏问明显就想去,估计是怕苏父说他,才问自己。
“我们走吧。”赵见云对着苏问他们说完,又对着苏父请示道,“苏伯,那我们先去了。”
“嗯。”苏父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还都是一群孩子。
“赵大哥娶妻了吗?”苏问看着赵见云熟练地帮他们把路边伸出来的树枝扒拉开,好奇地问道。
他们这些人里面赵见云年龄最大,也最沉稳,总是照顾他们的那个,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
这一段是山路,没什么阳光,楚涵渊早早就把伞收了起来,交给阿良拿着,自己低垂着头看路。
听见苏问的问话,楚涵渊突然想起来,他前一世好像截取过一封尚京的密函,说他们在凉州安排的尚京女眷,盗取消息失败被秘密处死。
那个密探叫什么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反正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赵见云不好意思了,“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帖子已经交换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你如果多待些时日,应该就能看到……”
苏问侧过身问楚涵渊,“我们能待多久?”
“你想待多久?”
苏问嘟起了嘴,“你之前不是都计划好了,我们最久能待多久?”
“我的计划就是你,你想待多久,我们就待多久。”楚涵渊随手把苏月被树枝挂住的腰带取下来,又帮他在腰间打了个结。
苏问皱起了眉,“你是在说笑?”
“没有,真的,都听你的。”楚涵渊一字一顿地肯定道,没有半点戏言。
苏问,“……”
赵见云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苏问被一个男人堵到没话说,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那我们年宴有回去的必要吗?”苏问见楚涵渊有把握的样子,放下心盘算下还可以在凉州待的日子。
“没有。”楚涵渊想都不用想就给出了答案。一群人争奇斗艳,年年都如出一辙,之前他们打仗都三年没有参加了,后来他一个人参加年宴更觉无趣,完全没有必要为那些人浪费时间。
“嘻嘻。”苏问高兴了,这么一算可以在凉州过完节再走,太划算了。
楚涵渊见苏问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没忍住摸了摸他弯起的嘴角。
苏问笑得更欢了,抬手也摸上了楚涵渊的嘴角。
赵见云,“……”
他好像不太适应这样的小师弟。
“赵大哥,记得给我们发请帖,我们一定会去的。”他有机会在凉州待这么久,一定要把他想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好。”赵见云不懂他们为什么突然能回来,还能待那么久,左右都是自己人,苏问他们能待到他成亲自然是极好的,苏伯应该也挺开心的。
楚涵渊开口问道,“嫂子是凉州人吗?”
“算是半个凉州人,原本住在隔壁封地,后来她爹娘死了,就来凉州投靠表叔,帮她表叔在账房算账。我和她其实也没见过几面,是媒婆介绍的,见过以后觉得不错就订下了……”
赵见云和苏问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
有人爬在树上看见他们,连忙下树跑到赵见云面前行礼,“赵统领。”
赵见云笑道,“没事,你们做你们的,我带师弟来看看。”
“是。”
这些人见了苏问和楚涵渊,如临大敌,特别是楚涵渊,脸上带煞,举手投足间又有难隐的贵气,以为是哪里来的权贵,特意前来偷窥他们凉州城情况。
至于苏问更像是男宠,穿着精细,相貌不凡,因着刚刚是走过来的,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人看着比女人还娇。
苏问不由有些尴尬,“看来认识我的人没几个了……”
想他堂堂永安王的儿子,永安王的兵都认不出他。
“哈哈哈,那不是因为你那么久没回来过了,大家肯定都不知道你长大以后的样子啊。”赵见云向百姓和士兵们介绍道,“这位是永安王的儿子苏问,也是我的师弟,另一位是他的夫君,翼王。”
“是这样称呼吗?”赵见云这会懵了,他该怎么叫楚涵渊。
“嗯,凑合。”苏问早就懒得纠结这些称呼了,随便叫,能懂就行。
百姓和士兵看苏问的眼神热了起来。
活的小公子。
等应付完热情的大伙,太阳也快落山了,余霞从两峰之间倾泄而出,大地都是金灿灿的一片,大家陆陆续续开始收拾工具准备回家。
赵见云要带兵回军营,就先跟苏问他们告别了。
楚涵渊帮苏问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柔声问道,“要不要去旁边的小溪洗洗?”
“去。”苏问伸手搂住了楚涵渊脖子,他不想走路了,腿好酸。
楚涵渊宠溺地捞起他的膝弯,就把他单手抱了起来。
阿良见两位主子要去溪边,抬脚也要跟着去,结果接收到苏问背对着楚涵渊,递给他的眼神,止住了步伐。
虽然不知道苏问要干什么,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吧。
楚涵渊抱着苏问走到小溪边,把苏问放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面,自己沾湿了手帕给苏问擦脸。
苏问的肌肤很白,楚涵渊一直都知道,这会刚刚出过汗,白里透红,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就等着人一口咬下,齿缝间会溢满鲜嫩的桃汁,诱人去品尝其中的甘甜,楚涵渊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会山林寂静,小溪静静地流淌过山涧,偶有几只小动物在草丛里蹦哒,蹬着眼悄悄看着溪边的两人,忽得眨着眼跑了。
楚涵渊看着苏问纤长白皙的脖子,突然起了些道不清的心思,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一只翩翩飞着的蝴蝶落在了他的心上,微微扇动着翅膀,挑逗着他的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知道他到底在渴望着什么。
苏问不知什么时候把鞋脱了,洁白的玉足在水中若隐若现,挑起了一些水花溅到了楚涵渊身上,楚涵渊有些心虚,伸手想抓住苏问的脚。
忽得苏问拉过楚涵渊的衣领,翻身将人压倒在石头上,跨坐在楚涵渊腰间,小巧的脚就搭在楚涵渊大腿上,楚涵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人的炙热,口干舌燥了起来,但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
楚涵渊强忍着内心的烧灼,问道,“这是作什么……”
苏问灿烂一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楚涵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自控力差得可怕,他根本没法抵抗眼前人的请求。
苏问看清了楚涵渊眼里的纠结,眯着一双含情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所以……”
结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转,眼前的风景从溪流变成了天空,楚涵渊的脸被余晖铸造成了金色,黑色的眼球散着淡淡的光,他从楚涵渊眼前清楚地看见自己有些惊吓的神情。
“啊……”苏问猝然被按住了腰肢。
山林间一只白虎从山洞中探着步,低头咬上了身下猎物的脖子,对待猎物就是要先要对其要害下手,使之失去反抗的能力,再放心地享用佳肴。
山间秋水,细细流淌,飘过瓜果飘香的园地,飘向不知名的深处幽穴。
明明没有伤到,就是莫名发起了热。
苏父也很奇怪,不给用药,还说这是正常现象,苏问母亲也是这样的,乱用药反而可能还会害了苏问。
楚涵渊叹了口气,把洗好的湿毛巾重新叠好放到苏问额头
这得熬到什么时候……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他不该由着自己欲望,他那时一瞬间真的被苏问刺激地失了神志。
苏父走了进来,瞧了眼床上躺着的苏问,呼吸平稳,脸色比昨日好了一些,低声向楚涵渊问道,“还在睡?”
“嗯。”楚涵渊眼都不眨地看着苏问,眼里是化不掉的担忧。
苏父有些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楚涵渊的肩膀道,“你跟我出去一下。”
楚涵渊看了眼苏问,又看了眼苏父的背影,嘱咐阿良守着苏问,自己这才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