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用刚刚抢过的长刃一剑刺穿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刺客的,剑拔出溅了他一脸鲜血,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注意到唐旭婳和一些人被波及了,足尖一点,踩着刺客往外跑去。
“阿良救人!”
“好!”阿良冲到唐旭婳身边,把她从人堆里带了出去。
刺客追着苏问冲了出去,箫骐跟着他,在他身后帮他挥开了不少暗处射来的毒箭和冲来上来的刺客。
楚涵渊的人跟刺客都缠斗在了一起,两方人势均力敌,一时难辨胜负。
苏问跳到客栈对面米铺顶上,回头都被黑压压的刺客惊讶到了。
这么多刺客怎么进到江南的,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箫骐也惊了。
主子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他,让他加派人手保护王妃。
他还觉得主子太夸张了,就算皇后太子再恨主子和王妃,他们现在远在江南,他们想做什么也要多一些顾虑。
本来手下十二个暗卫除了走不开的老五和老七其他都守在王妃身边了,这还不够,主子还要让他加派人手。
箫骐现在不得不承认,主子是对的。
这一次来的刺客不仅武功高强,人数还多,不避讳任何人,光天化日就敢出来行凶,胆子太大了。
“涵渊什么时候回来?”苏问狠狠踢开一个刺客,厉声问道。
楚涵渊会不会也遇上了刺客……
苏问不瞎,他刚刚就发现楚涵渊竟然把所有的暗卫都留给了他。
他自己怎么办!
苏问又气又恼。
楚涵渊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自己身边都不留人,是真的把自己当神,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了吗。
“王妃!”箫骐惊呼道。
苏问一时不察没能躲开暗箭。
毒箭直直扎进了苏问的手臂,苏问急忙封住穴位,后退不得,被一名刺客的剑刃划破了脸颊。
苏问眼前阵阵发黑,咬破舌尖想强撑住,但他很快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毒性发作得太快了,终究是手脚无力,就欲要倒下去。
箫骐刚想冲过去苏问身旁,有一人比他更快。
楚涵渊飞身劈入其中,揽着苏问软下去的身子,一掌拍开围在苏问周围的刺客,横抱起苏问,脚下用力,腾空而起直接踩断了向前涌上来的刺客的脖子,落到了客栈前的空地上。
“去叫叶朝生!”楚涵渊怒喊道。
他没想到他不过走开一个时辰,刺客就来了。
他不用去查就知道这定然是太子派出来的死士,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把他最厉害的一张底牌亮出来了,当真是狗急跳墙了。
他眼里满是杀意,冷眼扫过还妄想追上他的刺客,左手抄起苏问搂在胸前,避开苏问的伤口,同时用脚挑起了落在地上的利剑,右手握住剑柄。
刺客被楚涵渊气势震撼到,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他们不上前,不代表楚涵渊会放过他们。
楚涵渊眉眼一横,稳步走了上去。
下手快且准,刀刀毙命。
众人见楚涵渊回来了,士气大振,很快战况就变成了一边倒,刺客被楚涵渊这边的人收拾的个干净。
叶朝生赶来都不敢靠近楚涵渊。
楚涵渊满身鲜血跪在床前,床上躺着的仿佛是他信奉的神明。
神明既去,他也绝不会独活。
叶朝生知道人命关天,慢不得,硬着头皮上前帮苏问处理伤口。
途中被楚涵渊看了好几眼,他都心惊肉跳地差点手抖。
苏问紧紧地皱着眉头,咬紧了下嘴唇,他其实还有意识,但身子发冷得厉害,像是冻僵了一般,肩膀处中箭的地方又热得像要烧起来。
叶朝生也急,直接撕开了苏问的肩膀处的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幸好箭中的不深,该做得处理也够及时,叶朝生把箭拔了出来,及时制住流出来的血。
“这要放些血。”叶朝生说着就又松开了手,紫色毒液掺和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苏问因为失血,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慢,楚涵渊下意识跟着苏问的呼吸节奏呼吸着,恨不得能替他受此伤。
他的心像被人一刀砍开了一个口子,血泊泊地往外留着。
苏问危险的时候,他竟然不在,他又差一点……
“还好,这毒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现在只要让王妃慢慢修养就好。”叶朝生处理完苏问肩膀处的伤口,才去处理苏问的脸上的伤口,脸上的伤口躲得及时没有见血,应该不用担心毒。
“嗯。”楚涵渊想用袖口帮苏问擦了擦脸上的汗,才发现自己袖子上全是干涸的血,脏的不行,便又收回手来,唤阿良去打盆水来。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叶生朝整理药箱的声音,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太子整整派出了四百个刺客,他们五十多号人大多轻伤,现在倒是王妃伤得最重,是他们失职了。
“箫骐。”楚涵渊平静的声音响起,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盯着楚涵渊,不敢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给刘正明送一封信。”
“我要傲云国彻底乱起来。”
皇帝现在怒极了。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所有知情的人,一定不能把太子参与江南贪污的事情说出去。
可为什么现在举朝的人都知道了!
还都知道他想包庇太子!
皇帝一张隐在旒下的脸,铁青得可怕。
“陛下,太子作出如此事情,不可不罚。如若放过太子,我们以后又该如何服众?国又将立于何处?”吏部尚书刘正明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朝上的人都有些动容。
皇帝知道,此事没有办法简单了之了。
“那……众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皇帝强忍住怒气和羞意。
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恐怕也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如果楚涵渊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嘲笑他。自己优柔寡断,还把事情怪到别人身上,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没等刘正明开口,一名官员率先站了出来,“臣认为,太子难担大任,理应废除其太子之位。”
群臣哗然。
太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二皇子低下了头,不出他所料,太子党的人马上就要群起而攻之了,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被废。
“臣反对!此时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江南一事也许还有些误会,如若太子真的有错,也必能改之。”
“臣附议,太子无德,不辨是非,难以继承大统。”
“臣附议,太子心意不良,这些年毫无功绩,理应让贤。”
“臣反对,如今唯有太子殿下能担此重任,其他皇子都不合适,现在废除储君,岂不是让他人耻笑我们傲云国?”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你说你是不是也贪污了江南的官饷?太子如此无德行径,才是我国的耻辱,不处置他才会被他娘的其他国笑。”
一武将说着就逼上前一个文官面前,恨不得想要掐死那文官。
“这是殿堂,你别乱来……我们讨论事情要讲究大局。”
“大局就是要处置太子啊!”
“处置了太子,谁来做事,你个老匹夫懂个屁!”
“你个老酸腐也会骂人了?刚刚不是还满口什么大道理。”
“各位能不能冷静一点,这是在大殿上,陛下都看着呢……”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贪污了官饷?”卩火示╳
“我说的就是你,不是你,你这个时候还帮太子说话,你有良心吗!”
“你是武官,你不懂!”
“我才不管你什劳资的文武官……”
殿上的队形已经看不出来了,不少官员直接动起了手,扭打起来,官帽都掉在了地上。
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了,气得站了起来,用力甩袖呐喊道,“都给朕闭嘴!”
“退朝!退朝!”
“此事明日再议!”
皇帝怒吼完就走下了台阶,完全不想再看到这些争吵的官吏们。
待皇帝走后,殿上的争吵仍然没有停止,官吏们都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像是市井混混一样叫骂争斗,完全撕破了脸皮。
刘正明早在第一个官员提出废太子的时候就退了下来,这会看着争吵的官员,面上露出一个有些悲痛的表情。
其实心里啧啧称奇,对现状非常满意。
不废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祸乱了一个朝廷的机会可不多。
太子楚涵文在皇帝说退朝的时候就松了口气,等皇帝一走,他也就偷偷溜走了。
二皇子楚涵才倒是觉得这一幕特别有意思,走到殿内柱后,没有那么明显的地方站着,围观这一场闹剧。
太子党的人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太子被废。
开玩笑,太子这些年一直都很稳妥,他们押太子,都觉得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废太子,相当于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们能不急吗。
二皇子党的人就是终于扬眉吐气了,被太子党的人压了这么久,说什么也要找回场子。
能在二皇子处于劣势的时候就站在二皇子这边的人,想想也不会是省油的灯,能坚定地选择二皇子,他们要不是老狐狸,要不就是有雄心壮志的新人,都想着逆风翻盘,现在风突然顺了,气也吐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还有一些支持楚涵渊的人或者中立的人,就纯粹多了,他们就是觉得皇帝处理这件事情不对,觉得自己占理,必须要一吐为快。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楚涵渊提前安排了人故意引导。
那些武官一口一个粗话,偏偏又是占理的,气得太子党的人牙痒痒。
这日的官员上朝,早上去的,很多人直到徬晚才归家。
殿上争吵的事情传到了京城百姓耳中,很快就被京城的说书先生加工成了京城百姓最爱听的惊世传闻,这件事也成为了京城人最爱讨论的内容。
一个帮工光着膀子灌下一碗茶水,“我那日看到李大人回府,是被两个小厮扶着进家门的,两个眼睛都青了,被打得不轻。”
隔壁桌一人嚷嚷道,“你那不算什么,我那日看到张大人是被抬着送回去的,好像直接被打晕了,口张着,看着就要吐白沫了!”
小二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桌边说道,“哎呀,文官就是弱,真的掐起架还是武官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文官又不是靠打架当官的,武官他们那是以强凌弱。”一坐在窗边的书生出声反对。
一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冲着书生就说道,“胡说八道,你也好意思说你是读书人。”
“哎……你们说这太子到底会不会……”
“不会吧,太子都当这么多年了。”
“肯定会啊,都吵成这样了,太子做了混账事,就该受着。”
“会,太子做得不对……”
“不会……”
楚涵渊从信鸽腿上取下纸条,展开纸条上写着,
一切顺利。
楚涵渊眉宇间的郁气却丝毫不见减弱。
床帘后突然有了动静。
楚涵渊大步走过去,走到床前,放轻了手脚,撩开窗帘,恰好对上苏问刚刚苏醒的眼睛。
不用苏问开口,楚涵渊马上轻轻托起苏问脑袋,拿起床头刚刚备好的茶水,给苏问小心地喂了点水,放下碗,帮苏问擦了擦嘴,再帮他把枕头垫高了一些。
全程低垂着眉眼,回避苏问的视线。
苏问睁着眼看他动作,心里暖暖的,肩膀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腾出没伤的右手想摸摸楚涵渊的脸。
楚涵渊洞察到苏问的意图,主动把脸凑了上去,任苏问动作。
苏问想用平常的声音说话,告诉楚涵渊他没事,但一开口嗓子还是很哑,“怎么这么乖?”
楚涵渊还是没说话,低着头蹭了蹭苏问的手。
不用楚涵渊说,苏问也知道楚涵渊在想什么,捏了捏楚涵渊的脸,“别苦着脸,我看着疼。”
楚涵渊听到这话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苏问。
表情看起来有些傻。
苏问笑了,“我们遇到的刺客还少吗,只是这次的刺客厉害了些罢了,你也及时赶回来了,大家都没事,挺好的。”
“不好。”楚涵渊往苏问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肩膀处快速看了一眼,“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客栈的……”
苏问闻言笑得伤口都有点疼了,一把掐住了楚涵渊的嘴,“噗,楚涵渊,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哪里是一个人,你留那么多人守着我,我会看不见?”
苏问顿了顿,想起这件事,他还有些生气,“你还说……你怎么把暗卫全留给我了,你自己呢?”
“我皮糙肉厚。”
苏问瞥了他一眼,“那我就细皮嫩肉?”
楚涵渊很想点头,但他不敢。
苏问拍了拍他的脸,“别多想。太子想杀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现在把他们逼急了,肯定会对我们出手。你自己想想,你一回京,王家就倒了,你一来江南,贺家就倒了,他肯定发现是我们了,被刺杀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我太心急了……”害得你受这么重的伤。
“知道会这样,你就不做了?”
“嗯。”楚涵渊点了点头,机会总会有的,苏问只有一个。
“……”苏问没话说了,这让他怎么接。
苏问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安慰楚涵渊的话,“那你就当你做了好事,为民除害了,我们不亏。”
楚涵渊摇了摇头,他不想做好事。
他只是想好好保护苏问。
“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我们现在虽然被袭突然,但是太子也暴露了他的势力,以后我们有防备就好。”
楚涵渊愣住了。
做什么都是需要付出的。
那他能重生又付出了什么……
“怎么愣住了?别傻了,上来陪我躺躺,看你眼睛下面都青了一圈。”苏问慢慢往里面挪动了一点,拍了拍床示意他上来。
楚涵渊也想抱抱他,便没有拒绝,上床虚搂着苏问,怕碰到他的伤口。
苏问受伤未愈,靠着楚涵渊很快又睡着了。
楚涵渊却心情复杂,低头看见苏问依偎在他胸前,又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他轻轻嗅了嗅苏问身上的香味,心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心里喟叹,只要能让他守着这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第38章 失踪
“刘正明,你觉得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比较妥当?”皇帝把奏折重重地砸到了刘正明脸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先是刘正明提出要惩罚太子导致群臣激愤,才出了现在这个乱子。
刘正明苦着一张脸哭诉道,“陛下,老臣也是无心之过啊。臣一开始就想着陛下小小惩戒一下太子,关太子殿下禁闭什么的,让太子殿下多静静心,也算是对太子殿下的一种磨练了。没成想现在会闹成现在这样……”
“哼,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臣也不知道。”
“你也想废太子?”皇帝向他投入一枚危险的眼神。
刘正明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啊,太子行事再出格,也是皇后所出,臣哪敢轻易妄言……”
皇帝闻言,指着刘正明说不出话来,脸上忽然有些颓唐,终是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宫殿屋顶出神。
刘正明偷偷抬头瞄了皇帝一眼,知道自己没有领会错翼王的意思。
皇帝和皇后果然有猫腻。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害怕一个妇人,害怕到不敢处理一个犯下大错的太子,就算皇后是镇北府出身,也大可犯不着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哎……”皇帝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吞了回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德福送刘正明出去,他现在不想看到刘正明那张苦脸,自己则坐在宫殿中发呆。
刘正明拘谨地跟着德福正要走出去。
“报!陛下,急报!”一侍卫匆忙从刘正明身旁跑过,差点撞到刘正明,急切得冲过德福,进到殿中还被门槛绊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冲到殿中,跪在地上,对着皇帝,扯着嗓子就喊道,“江南发生地陷,翼王和翼王妃所在的客栈被大水给淹了,现在不知所踪!”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要是假消息,朕要诛你九族!”皇帝快步走到那侍卫面前,拎起他的领子,猛得从地上拽起那人。
侍卫被摇晃得快要翻白眼了,撑着一口气说道,“句句属实,大半个江南都被淹了,水坝塌了近半,死伤无数……”
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忽得眼前一阵发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议事阁内瞬间一片混乱,德福顾不上送刘正明出宫,直接把刘正明丢在了门口。
刘正明也震惊了,刚刚还以为自己耳拙,听错了,翼王怎会遇上地陷洪水,突然就生死未知了。
刘正明看着身侧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知道他待在这里不合适,便自行走出宫去。
他今早出门是皇帝安排车接他进宫的,他自己并没有备车,只能走回府去。
他走过闹市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翼王的事情。
他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
忽得一间茶馆内爆发起了激烈的争吵声,引得刘正明下意识地从窗户看了进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江南地陷了,翼王和翼王妃都失踪了。”
“真的假的?江南是怎么了,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
“那你们说……会不会是太子触怒了……导致了这种天灾?”那人用手指了指天,引得一众人都纷纷点头。
“我觉得是,太子就是个祸害,留着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那太子这会我不是连累了翼王?翼王可是我们傲云国的战神,他可不能有事情!”
“翼王现在生死未知,我心慌慌的,万一这个时候有外敌,那我们岂不是……”
“别说那种话,翼王可是战神,战神怎么会怕小小的地陷,翼王是福大的人,肯定没事!”
“哎……现在废太子,朝中不就只剩下二皇子了吗,我听说那二皇子沉迷酒色,整日在宫中与宫女厮混,这如何要得?”
“那也比太子强,现在翼王失踪,太子犯下大错,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哎,那不是刘大人吗!”
“是啊!这个方向,刘大人是不是刚刚出宫。”
“刘大人……”
刘正明朝百姓笑着挥了挥手,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他可一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百姓围着追问太子的事情,成为京城笑料。
他一溜烟走回府,关上门,摘下头上的官帽才舒了口气。
不出他所料的话,翼王应该是故意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设计失踪。
京城街上应该也有翼王的人在引导局势,不然消息不会散播得这么快。
他前天早上还收到翼王派人给他送来的信件,告诉他如果皇帝为难他,他就多提提皇后,结果现在突然翼王就失踪了,这也太奇怪了。
把事情想通后,刘正明笑了。
翼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如今,不废太子根本难以平息民愤。
“怎么会?”苏宁泊从闫绍宽嘴里知道苏问和翼王失踪的消息,饭都吃不下了,放下碗筷,朝闫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要去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闫绍宽连忙拉住他,“你不会想去找他们吧?”
“我……”苏宁泊确实是想去找他们。
闫绍宽站起身来,把苏宁泊又推了回去,“别去,他们会没事的。我们现在不清楚江南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去了没准还是给他们添乱子。”
闫父拍了拍苏宁泊的肩膀,安慰道,“宽儿说的是啊,你不要太着急,此事或许……还另有玄机。”
苏宁泊皱起眉头,“地陷可是天灾,并非人祸,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哎呀,信我。”闫绍宽塞了一口青菜进苏宁泊嘴里,堵住了他剩下要说的话,“他们定会没事的,我认识的苏问哪里是命那么薄的人,你现在就好好念你的书,其他不用你操心。”
“……”苏宁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青菜,又瞧见闫绍宽用喂过他的那双筷子继续扒饭吃,闫父抿了口小酒,笑眯眯地看着他,没说什么,但他觉得不自在极了,脸上热热的。
他嚼了嚼青菜,咽了下去,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看闫绍宽和闫父。
他自然也就错过了闫父眼里的揶揄。
闫绍宽放浪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还和往常一样时不时往苏宁泊碗里夹菜,殷勤的样子,每次都让闫父大跌眼境。
闫父抽了抽嘴角,瞪了闫绍宽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没看见苏宁泊脸都要埋进饭里面了吗,“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两慢慢吃。”
“我也吃饱了……”苏宁泊也跟着放下碗筷,没等闫绍宽反应过来,飞快走了出去,活像后面有人在追他一样。
闫父哼笑一声,“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儿子。”
闫绍宽朝闫父眨了眨眼,“我又没干嘛,你这么说我作什么。”
“你啊……那眼睛都差黏别人身上了,我还说不得了?”
“我这正在温水煮青蛙呢。你可别瞎掺和,坏了你儿子的大事。”闫绍宽拿过闫父的酒壶灌了几口,直呼爽。
闫父懒得理他,起身去了书房,他是真的还有公务要处理,最近因为太子的事情,底下的人闹翻天了。
其实不管太子废还是不废,他这个官职在身,都不可能清闲。
就剩下他一个人,闫绍宽就觉得没趣。
眼珠子转了转,他还是准备去逗逗苏宁泊。
结果他一到房间,就看到苏宁泊收拾好行李,背上包袱准备往外面走。
“你这是什么做!”闫绍宽死死拦住门,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宁泊竟然一点没听进去他的话,执意要去找苏问他们。
他不能走!
苏宁泊低垂着眼,“我仔细想了想,叨扰贵府多时,苏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来还是住到太学比较合适,我已写好了申请,明早就交给夫子。”
闫绍宽急得都结巴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你,你不是还没有申请吗,太学也许没,没有铺位能安排给你……那你这段时间住哪?”
“客栈。堂兄走的时候留给我不少银票,应该够了……”
闫绍宽急眼了,上前点了苏宁泊的穴位,把包袱从苏宁泊身上取下来,丢给红俏拿着,他横抱起苏宁泊放到床上,“客栈哪有我这住得舒服。你不能走,苏问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哪还有颜面见苏问?”
苏宁泊盯着他,眼里有些生气,“你怎么能动手?”
“哎呀,我又说不过你,我就……这点本事。”闫绍宽眼睛东飘西飘,就是不跟苏宁泊对上,“你就住这,我让人再给你拿几床被子来……”
“半个时辰以后就会自动解开的,你别生气……”
闫绍宽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明天开始让红俏跟着你吧,你身边本来就缺人,我跟着我爹学学怎么管家业,这些天也不用出门。”
“所以,别走了。苏问那边,我会让人去查,他们一定没事的,他们要是有事,我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苏宁泊无奈地叹了口气,“嗯,解开,我不走了。”
“嗯嗯嗯。”闫绍宽帮苏宁泊点开穴位,又招呼人给苏宁泊备水准备沐浴。
苏宁泊,“……”
怎么感觉他再也走不出闫府大门了。
第39章 相会
“马上到了。”楚涵渊攥着缰绳,腾出一只手帮坐在自己身前的苏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雪狼袍。
没想到凉州竟然比京城还冷,寒风呼啸着从山间穿过,道路旁树木很多,但完全没有减弱荒凉的感觉,多了几分寂寥。
苏问坐在马上虽然很晃,但靠着楚涵渊暖和得都要睡着了,这会听到楚涵渊说的内容一下子清醒了,坐直身子,一睁开眼就看到记忆中的大峡谷,高兴地转过头搂住了楚涵渊的脖子,“我真的回来了!”
“嗯。”楚涵渊勾起唇角,“小心伤口。”
“小伤而已!那都不重要。”苏问看向前方的路,两眼中的光芒很盛,迫不及待地两腿用力,马儿受到驱使向前小跑,风吹掉了苏问戴着的帽兜,苏问长长的黑色发丝飘扬在空中,在楚涵渊眼中飞舞着。
楚涵渊无奈地勒住缰绳,让马把脚步放慢,走到路边,笑着帮苏问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帮他戴上帽子,把他的小脸完全遮好,开口说道,“别急,箫骐他们都还没有跟上来。”
“好吧。”苏问刚刚被风吹了一会,脸颊就冰凉了,他忽得转过头把脸埋在了楚涵渊的胸前取暖。
“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怕冷?”苏问发现楚涵渊竟然只穿了件秋衣,披着的披风也并不算厚实。
“你以前可是一到冬天恨不得穿成个球的哈哈哈……”苏问想起了以前的楚涵渊可没这么耐冷,去战场天天穿盔甲都习惯了,他都快忘记上一次楚涵渊穿那么多是什么时候了。
“那不是你让我穿的吗?”楚涵渊也笑了,扯了扯两侧的披风,帮苏问挡风。
“我让你穿,你就穿,看来楚涵渊小屁孩还是很听话的。”苏问打趣道,反手摸了摸楚涵渊的下巴,没想到被刚长出来胡茬刺了一下,想把手收回来。
楚涵渊注意到了苏问的瑟缩,马上抓住了苏问手,蹙眉道,“别动,让我看看。”
“我没有那么脆弱。”苏问无奈地回头瞥了楚涵渊一眼。
自从他中箭以后,楚涵渊真的是把他当成瓷娃娃了,磕不得碰不得,连剑都不让他拿了,怕他用剑影响伤口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