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死遁了—— by虞渊
虞渊  发于:202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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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虽然有月光,但视线仍然被阻碍了许多。
季瑾不常开车,凭借着一点可怜的常识,好不容易摸到了车钥匙,打上火后想要打开车灯,一侧身却猛然发现副驾驶上坐了一个人。
他愣愣地看了过去,嘴唇抖了抖最终却没说出话来。
“瑾哥。”
陆峙帮他摁开了头顶上的灯,望着他露出一个笑,“夜深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54章 锁链
季瑾下意识地想开门,却不想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围上来了一圈保镖。
陆峙依然笑着望着他,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季瑾一个回答。
“陆峙。”
季瑾松开了想要去拽车门的手,“让我走吧。”
陆峙依然是保持着那个笑,但不知为何,季瑾第一次觉出那个笑容居然有些可怕。
“不可以的,瑾哥。”
陆峙摇了摇头,像个单纯天真的小孩子一样看着他,“你说了,你不会骗我,你不会离开我。”
“我那是……”
“你是权宜之计。”
陆峙笑了笑,“瑾哥,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一直就是个傻子?一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跳梁小丑?”
季瑾蹙眉:“陆峙,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陆峙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季瑾,“我在你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被哄一哄就能轻易骗过去。哪怕我早已长得比你高,力气比你更大,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年人对待。”
“我喜欢喊你瑾哥,可更多的时候,我都不想喊你瑾哥。我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你对我的爱,就像是路边看到乞丐,随手扔下一分钱的施舍。”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能知道密道的存在?因为你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不会知道?”
他的语调逐渐变得高昂,“可是我早就发现了!那个夜晚,我难过到无法入睡,我去找你,我才发现,如果不是我一时好奇跟上你的脚步来到这间卧室,我永远也不知道你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我永远都在等待你向我坦白,可我等到了什么?”
季瑾望向他:“你早就知道我会离开。”
“我为什么不知道?”
陆峙反问道,“今天中午吃饭时,你的嘴角都带着笑。自从你来到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开心过。我害怕,我恐惧,于是我那样诚恳地请求你,挽留你,但是你呢?你一边早已决定在今天晚上离开,一边又哄骗我不会走……季瑾,你就是个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他的声音到最后变成了嘶吼,那是愤怒与绝望交织的痛苦。
季瑾看着他,想解释些什么,嘴唇颤抖了下,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你现在还要坚持自己是季瑜吗?”
陆峙嘲讽地看向他,“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走,本来还打算出具第二性别的报告,现在也不用再等报告了……毕竟,季瑜怎么可能知道陆家老宅的密道呢,瑾哥?”
季瑾沉默地望着他,半晌后才哑着嗓子道:“陆峙,放过我吧。”
“不可能。”
陆峙轻轻地摸着他的脸,“你不该招惹我的……瑾哥,我早就长大了,我早就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孩子了。”
那是季瑾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从来没见过陆峙这样偏执的一面,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深情和占有欲浓得像化不开的夜色,深沉得让人毛骨悚然。
注射针被送到季瑾的面前,他看着陆峙把那管药剂送进自己的身体,听见陆峙的低声呢喃:“瑾哥的力气大,用绳索捆住的话怕是会弄伤手腕……睡一觉,我们回家。”
那管液体是冰凉冰凉的,就这样沿着血管流进身体。
季瑾被迫亲眼看着那管药剂注射进自己身体里面,整个人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溃散。他下意识地抓住陆峙的手,甚至自己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陆峙,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的。”
陆峙短促地了一声,在这个寒冷的月夜里显得无比冰凉,他低头,静静地望着自己怀里已经昏迷的人,轻声道,“为了留住你,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季瑾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只看见头顶上熟悉的天花板。
他不可能不记得这里,他以为自己能逃走,却不想一夜之间,他却再次回到了他和陆峙的那间卧室。
陆峙坐在他旁边办公,看见他转醒也没有着急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继续阅读着文件。
季瑾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昏沉沉的,手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想要起身去不远的桌子上拿水,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动弹不了。
沉重冰冷的铁链死死地禁锢住了手腕和脚腕,尽头处是早已陷进地面的铁桩。
那样沉重的束缚限制了他的动作,季瑾绝望地发现,不用说去拿水了,现在自己根本无法下床。
“早上好。”
陆峙并没有看他,“瑾哥,欢迎回家。”
季瑾看着不远处从前自己可以轻易拿到,现在却远在天边的水,嗓子有些沙哑:“我想喝水。”
“瑾哥不用这么客气,想喝自己拿就是了。”
陆峙转过头,看向坐在床上,手脚都被锁起来的季瑾,像是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着看向季瑾,“我忘了,你现在拿不到是吧?”
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把季瑾锁起来的罪魁祸首,陆峙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下床帮季瑾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季瑾面前。
他的距离掌握得很好,不算远,但也算不上近。
锁住季瑾的锁链像是精心算计过的,能让他在床上正常的起卧,却无法在划定的区域再往前挪动哪怕一步。
所以即便水看似已经送到了季瑾的面前,可他照样够不到那杯温水。
“怎么了?”
陆峙依然还是那样一副纯白无害的样子,明知故问道,“瑾哥,水来了,你怎么不喝水?”
季瑾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陆峙笑了一下,低头喝了一大口,转身便掐着季瑾的下巴,动作轻柔地把水用嘴渡给了他。
季瑾一开始只有抗拒,而他实在太渴,陆峙又故意地让他只能通过接吻来接触水源,到后面也逐渐变得麻木驯服,任由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拥着自己,向自己索吻。
季瑾已经完全完全被剥夺了所有的自由。
从前的时候,他只是无法离开这个房间,现在的他无法下床,甚至连喝水吃饭都是陆峙一个人亲手照顾。
他被陆峙这样锁在床上,除了陆峙谁也见不到。
所有和时间有关的一切都被隔绝,屋里装了足以隔绝一切光线的厚重窗帘,床头的小灯永远都亮着,陆峙早上离开晚上回来,亲昵地抱着季瑾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
“我早该这样做的。”
陆峙抱着季瑾,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看着他因为自己而流出泪来,“我好想你,瑾哥。”
季瑾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
他完全没法反抗,甚至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陆峙低头,执着又迷恋地叼着季瑾脖颈后的软肉。
季瑾是beta,不存在腺体,但陆峙却着迷地咬着那里,试图想在那里留下自己的标记。
季瑾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想要躲却又无处可逃。
陆峙抚摸着他颤抖光滑的背,在他的耳边低语:“瑾哥,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季瑾被快感逼得只能摇头,在冲上顶峰的一瞬间他几乎什么都听不清。
他疲惫地伏倒在陆峙的肩头,任凭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这样肆无忌惮地对自己上下其手,低低地喘息着:“陆峙,我没有腺体,你标记不了我。”
“……所以呢?”
陆峙的目光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搭在季瑾腰间的手也在一瞬间用了力度,但季瑾却浑然不觉似的低声说道,“我曾经是许诺过你。可是我没说过,我不能反悔。”
陆峙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他牵扯起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反悔?瑾哥,你现在又能跑去哪里呢?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记得你,其他人都以为你死了。”
季瑾静静地望着他:“我宁愿去死。”
“……”
陆峙死死地盯着季瑾的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地望向季瑾,声音里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不会的。如果真的要死,我也一定死在你前面。”
陆峙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季瑾,拿了衣物便落荒而逃。
明明是季瑾被囚禁的人,可占进上风的,却永远是那个被锁链锁住的人,知道怎样最伤自己的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身关上门离开后,季瑾茫然无措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温热的液体落在手掌上。
季瑾想,自己怎么哭了。
囚禁季瑾的室内依然不被允许有光,但是陆峙终于退了一步,愿意让人进他们的卧室进行洒扫。
也许是陆峙终于看出来季瑾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寡言了,人也像被放在花瓶里的花,一天一天憔悴、变得枯萎。
阿月是新被雇佣的女仆。
在上任时她就听说陆宅虽然薪水丰厚,但是陆家的主人却脾气暴躁,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儿。
但她也没有办法,这是目前她能找到最合适的工作。
阿月听说陆峙的妻子早就在三年前死了,有在这里呆的时间久的告诉她,陆峙找了一个和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就养在楼上的卧室里。
阿月默默地听,觉得还挺有意思。
毕竟从前只能在媒体上看到的豪门大族的八卦,现在自己就能亲眼见到。
她一开始只是把这件事当八卦听的,听了笑笑也就过去了,但真当阿月见到那个坐在床上的青年时,整个人却都愣住了。
似乎是因为一直都呆在室内,青年的肤色苍白,却隐隐带着些病态。
他看上去很瘦弱,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一本书。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和自己一样的beta,阿月甚至以为他是omega。
阿月默默地做完自己分内的事,也不敢多看。
但有一天的下午,那个长得很好看的beta突然柔声请求自己:“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阿月看了一眼,水壶就在他的不远处放着,只要下床就可以拿到,为什么他不下床自己拿?
她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想递过去,却不想对方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苦笑。
阿月惊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本以为这个八卦是个你情我愿的包养替身,却不想她亲眼看见那瘦弱的青年手腕上,缠绕着冰冷沉重的锁链。
他向自己笑了笑,似乎已经是习惯了囚禁本身给他带来的不便,但是在请求他人帮助时却依然带着些难堪。
那些锁链让他无法离开这张床,甚至连喝水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阿月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水送到他的嘴边,帮助他慢慢把水喝下。
这时候她看见青年的脖颈上缠绕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宽松的家居服下,仅仅是这样一瞥,她便看到里面的伤痕累累。
她惊呼了一声,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弄湿了床单和地面。
“……没关系。”
青年看着自责又愧疚的阿月,轻声道,“如果有人责怪,就说是我打碎的。”
阿月只得含着泪连连点头,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清理干净。
晚上她想来屋里再次打扫的时候,陆家的老管家却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怎么了吗?”
阿月尚在状态外,但还是问了一句,“以后晚上都不用过来还是?”
“今天出了点小事故,以后照常就好。”
老管家向她微微颔首,“你先别去主卧了,去打扫一下走廊吧。”
阿月点点头,她带着清洁工具路过主卧的门,却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却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不敢说话。
屋里依然是一片狼藉,雇佣自己来这里工作的陆家主人此时正死死地掐着被囚禁在床上的青年,也就是这个时候,阿月终于得知了青年的名字:“季瑾,你今天下午到底做了什么?你又瞒着我,和谁又通了信?”
今天下午?
阿月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今天下午,自己因为看到季瑾身上的伤痕,而惊讶地摔了手里的杯子。
季瑾低声答了一句,阿月离得太远,没有听清。
但她想想也能猜出来对方说的什么,因为陆家的主人陆峙在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暴怒,双手几乎是死死地抓着季瑾的肩:“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
阿月终于明白季瑾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惊恐地捂住嘴巴,下意识地向后缩,却被身后的水桶绊了一下,整个人都狼狈得摔在了地上。
“谁?”
陆峙几乎是在一瞬间转过头来,漆黑阴沉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阿月。
阿月想跑,但她又怎么可能是一个alpha的对手。
她甚至都没能跑出这条走廊,就被陆峙拎住了后颈,冷着脸把她扔在了季瑾床前。
阿月挣扎着爬起身,她这时看见季瑾的脸色比自己下午见到的时候还要差。
那时候的青年顶多只是有些憔悴,现在的整个人甚至都带了些灰败。
她并不知道,这已经是季瑾绝食的第三天。

陆峙冷着眼看向阿月,“听了多久了?没人告诉过你规矩么。”
阿月连连低头道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季瑾。
陆峙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她,审视地看向阿月:“这个房间一直是在你打扫?”
阿月连忙点头。
“那,桌子上的玻璃杯子怎么少了一只?”
陆峙问道,“杯子去哪里了?”
阿月颤抖着不敢说话。
她看见了床上那个青年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过错归于对方,但是她又不想让陆峙迁怒于季瑾,便硬撑着不说话。
“是我打碎的。”
季瑾从一片死寂里突然响起,他的声音依然带着些沙哑,“陆峙,别为难她。”
陆峙的眼神像墨一样漆黑,沉沉的看不出半点情绪:“瑾哥,我只是问问罢了。”
阿月不敢抬头,却没想到陆峙却突然变得很温和了起来。
他示意阿月在一边坐下,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你妈妈得了尿毒症,你弟弟还在读书?”
阿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开口说这个,有些局促地点了下头:“是的,不过我在这里找到工作后,生活也能进行得下去。”
她突然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青年,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些。
“哦,在陆宅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易胜任的。”
陆峙这话虽然是说给阿月听,眼睛却别有深意地看向季瑾,“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阿月本想着自己可能会被扣工钱,却不想陆峙只是这样对自己说教了一通。
虽然她不明白季瑾的脸色变成了惨白,也不明白陆峙没有责怪,居然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她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结束时,陆峙却当着她的面,又拿出来一只玻璃杯,和今天下午打碎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他把杯子里水倒满,又看向阿月:“那帮我个忙吧。”
阿月:“啊?”
“我家这位不愿意吃药。”
陆峙亮出自己手里一枚纯白色的药片,“请你帮我一下?”
季瑾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阿月不明所以,从陆峙的手中接过药片,又端起那杯水站到季瑾面前。
她这时候才发现,季瑾几乎是用一种抗拒的眼神看着那枚药片。
阿月迟疑地回头看向陆峙。
“没事,你给他,他一定会吃的。”
陆峙微笑着看向她,又把目光看向季瑾,“瑾哥,你也不想让她丢掉这份工作吧?”
阿月看到床上的青年神情似乎出现了挣扎,她下意识地觉得那药片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季瑾却垂下了眸子,温顺地就着阿月端过来的温水,吃下了那枚小小却颇具重量的药片。
陆峙不错眼地看着这一切,见季瑾确确实实把药片吞下后,便摆摆手示意阿月可以离开。
阿月却心生惶恐,整个人都在发抖,转头离开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
“放心,就是普通的镇定药。”
陆峙看了一眼吓到爬不起来的阿月,“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管好你的嘴。”
“是,是……”
阿月不敢再在这间房间耽搁下去,强撑着已经发软了的腿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去。
她心有余悸,带着自己的清洁工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二楼。
而主卧的房间内,季瑾脸色惨白,直直地看向陆峙:“……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陆峙想了想:“是辅助你变成omega的转化剂。”
季瑾像是没有意料到,默了片刻:“你找到喜欢的omega腺体了?”
陆峙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上次他们一起去做omega的腺体移植,自己便是用的这个借口,没有让季瑾接受手术。
陆峙对抑制剂过敏,他不是没想过去医院做手术,干脆把自己的腺体割掉,但医院里没人敢接这个手术,因为成功率实在是太低。
但陆峙执意如此,医生便也好奇陆峙那么做的背后缘由,问了几次才知道陆峙身为alpha,却有着一个beta恋人,无法在他易感期的时候抚慰自己的alpha。
“您可以去带您的恋人去做腺体移植手术。”
医生向陆峙提议道,“现在移植腺体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您完全可以让您的恋人移植腺体。”
陆峙不明所以,但他也确实见到很多beta移植腺体成功的案例。
他带着季瑾带到那家据说成功率很高的私人医院,在接过传单时整个人却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传单上用血红字体加粗的死亡率。
陆峙让季瑾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则攥着那张传单去找医生。
医生看到他进来,立刻心领神会:“先生放心,您和您爱人拿到的传单不一样,所以不用担心您的爱人会因为死亡率而拒绝您。”
他说着又拿了一沓传单递给陆峙,面露暧昧,“这些是一些附加套餐,比如定制腺体时可以增加成瘾机制,让您的爱人比寻常的omega更依赖您……”
“够了。”
陆峙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他冷冷地打断他,留下目瞪口呆的医生转身便把坐在走廊里的季瑾带离。
“怎么了?”
季瑾显然还在状态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是说要挑选腺体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陆峙把那厚厚一沓传单随手扔在车上,揉了揉太阳穴。
他没想好要怎么向季瑾解释这一切,因为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对抑制剂敏感。
是自己让季瑾在床上那么痛苦。
也许季瑾和别人在一起会更幸福……
陆峙无法继续再想下去,他不能不承认alpha和beta的结合,本来就不像alpha和omega那样天作之合。
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向季瑾解释这一切的勇气,最终选择了做一个躲在伪装后的懦夫。
“没有我喜欢的信息素味道。”
陆峙这样说道,还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走吧,我们回家。”
陆峙望着眼前的季瑾,突然神使鬼差,想要替从前的自己争辩一把:“其实当时不是因为这个,那个腺体手术的死亡率……”
“死亡率很高。”
季瑾抬起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我知道。”
陆峙愣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把那一沓传单扔到车上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季瑾说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就只能不知道。”
“不,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
陆峙呆住了,他看向季瑾,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悚地看向他,“你既然知道死亡率,怎么会同意做腺体移植手术的?”
“是啊。”
季瑾轻轻勾起唇角,像是自嘲地笑了笑,“毕竟曾经的我,也是愿意为了你去死的。”

“瑾哥……”
陆峙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瑾便别开了眼睛:“你要给我移植omega的腺体吗?”
那么一瞬间陆峙甚至想落荒而逃。
他从没想过,季瑾原来一直都知道。
“不,不是的,”
陆峙只觉得声音发涩,“……我骗你玩的,这个不是用来移植omega腺体的转化剂。”
季瑾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只被剪去飞羽、乖巧的鸟。
“这是……”
陆峙迟疑了片刻,一时间不敢抬头去看季瑾的眼睛,“这是定位器。”
季瑾的瞳孔瞬间缩紧。
他的身子前倾,手腕上的铁链也跟着他的动作而发出声响。
他发哑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陆峙,我已经被你关在这里了,你还不满意吗?”
陆峙没有看他。
季瑾不再继续与他说话,而是试图自己催吐,想要把刚才吞下去的那枚药片吐出来。
陆峙终于道:“瑾哥,你真想叫那个可怜的女仆失去工作吗?”
“……”
季瑾沉默地转过头去,果然不再有其他的动作。
陆峙耐心地等到药片不可能再被吐出后,便起身帮季瑾打开了身上的锁链。
他的动作太突然,以至于季瑾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弟弟和你的朋友要见你。”
陆峙见季瑾还茫然着,便微笑着开口解释,“这样的话,无论瑾哥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瑾哥。”
“……”
“所以,别再想着逃跑了。”
陆峙仔细地帮季瑾换好衣服,半跪在地上帮他穿上袜子和鞋,“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是一位安心在家等待妻子的丈夫,只有季瑾明白,等自己从晚宴上回来,依然是要被囚禁在他们曾经的主卧,如今的囚笼。
陆峙话音刚落,放在旁边正充着电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季瑾:“瑾哥,我出去接个电话。”
季瑾点了点头。
他看着镜子里的憔悴的自己,余光瞥见陆峙走远后,慢慢地把自己的袖子卷上去,又走到床边,拔走了陆峙给手机充电用的数据线。
陆峙因为定位器的缘故,已经对季瑾毫无戒备,很放心季瑾一个人独处,主卧里的监控也早就被撤掉,更何况他只是出去打一个不算特别长的电话。
季瑾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垂眸拿过纸巾叠了一叠自己咬住,防止咬破嘴唇让陆峙生疑,一边把数据线折了两折,几乎是毫不留情,用尽了全力向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打去。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几次下去,胳膊上已然全是数据线留下的血印子,惨不忍睹。季瑾的额上因为忍受剧痛而全是冷汗,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显得惨白不堪,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又换了胳膊如法炮制,直到两条胳膊都伤痕累累才肯停手。
季瑾把嘴里咬着的纸巾吐出来,又拿了张纸巾擦去了额上的冷汗,若无其事地把袖子放下来。
陆峙说得没错,自己这一次不会再逃跑了。
他要陆峙亲自放自己离开。

“我师父怎么还没来啊。”
包厢里的温云云一边拿着菜谱点菜,一边又拧着眉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陆知熙,有点怀疑道,“我师父今天晚上真的会来吗?你哥不会不讲信用吧?”
“……应该在路上了。”
陆知熙勉强搪塞,眉间却是一片忧心忡忡。
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现在的陆峙就是一个疯子。
他多次想要报警,可又担心季瑾的安危,他和温云云不知道纠缠了陆峙多久,这才让对方松口,肯让他们见季瑾一面。
为了防止陆峙的人提前在这里布置下监控和窃听,地点是他们选的,时间是陆峙定的。
但显然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事先预定的时间,而季瑾却还没有按时出现。
“你要点什么吗?”
温云云把菜单递过来。
陆知熙摇了摇头。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抓起手机想出去打个电话质问陆峙,没想到这时候紧闭着的包厢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师父!!”
温云云惊喜地叫了起来,上前一个熊抱狠狠地抱住了季瑾,“呜呜呜呜呜,师父你突然就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她兴高采烈地搂住怀里的人,因为情绪实在是太激动,她完全没注意到季瑾身上的异常,陆知熙站在温云云不远处,把季瑾在被抱紧的那一刹那脸上出现的吃痛尽收眼底,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季瑾的身上有伤?
季瑾轻轻挣开温云云的拥抱,很温和地看着他们笑:“你放心好了,我在这边过得很不错的。”
陆知熙看了一眼他近乎惨白的脸色,没有说话。
温云云却傻乎乎地信了:“只要师父没事就好,我和陆知熙快担心死了,你不知道,他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搞清你的下落,甚至不远万里跑到这边来找你……”
季瑾愣了一下,有些探寻地看向陆知熙。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跑到这边来了。”
陆知熙没好气地打断了温云云,“好了大小姐,你菜点好了没有,可别饿着你师父了。”
他说完便低头看向菜单,不去看季瑾。
季瑾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
陆知熙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怎么上心?
温云云是自己的徒弟,无论怎么说,自己都和温云云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她挂念自己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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