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贵的好莱坞一向不带内娱玩,主持人甚至是世界一线,没想到竟然把中文练得这么溜。
[啊啊啊啊这位大佬是谁啊,好帅啊啊啊啊啊!天哪!!]
[看起来不是明星,地位很牛逼,但是真的秒杀现在一大群小鲜肉,那气度简直绝了]
[新叶集团???怎么这么耳熟???]
[这不是这几天热搜上那个吗?新叶?还是姓沈?!!!窝草!!!]
[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黑子还在黑。
[撞名了吧?国内的新叶这么牛逼?很好,某容家粉丝可以洗白啦!]
而直播之中,主持人已经在调侃沈叶。
“我们沈总这次来也是孤身一人?有没有带女友来?从前都请不动您上台说话,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您在镜头前已经吸引了大量美人的目光,如果没有伴侣,这次不用愁了~”
旁边好几个美艳女星媚眼已经抛出花了。
沈叶淡淡的说:“女朋友倒是没有,但是我妻子和我一起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人家都有妻子了,奚容家粉丝还想贴上去舔 ]
[这种大佬怎么可能看得上花瓶笨蛋?也太高估你们家宝贝了吧]
[笑死,他们家刚刚想好的文案和洗白方式又灭了]
[你们看沈总的眼神,提到他妻子简直充满了爱,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似的]
[哈哈哈哈好像是,刚刚还是牛逼的大佬,提到他妻子的一瞬间突然有种恋爱脑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镜头突然一转,正好对准了奚容。
奚容吓到连忙捂住了脸,但是手中露出了和沈叶一样的对戒。
沈叶温柔的笑了笑,“你们别拍他了,他有点害羞。”
“他胆子很小,我这次来是想让他多认识些人,可别闷坏了......”
[...................]
[!!!!!!!!!!!!!!!!!!!!!!!!!!!!!!]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奚容,前几天还有人分析了他的戒指的!说是金主送的!]
[妈呀,什么金主?什么包养????什么老男人???人家正儿八经的结婚了!!]
[(图片)这个拍到的沈家,是不是去见家长的?]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级打脸剧情!!?]
[这还老男人,给我来一打好吗!倒贴都愿意]
[好像听说那个层面的世家圈子都知道了,沈家在张罗婚事,前几天那谁那个富N代说要去吃席的,就是说去吃沈家的]
[好像是(链接)是不是这个视频??富N代还说自己吃够了狗粮,老房子着火真可怕]
[笑死了黑子们,造谣不计成本了,人家两口子你说包养?等着吃官司吧!]
不久后好几个营销号收到了新叶集团的起诉函,而背后泼脏水的人也揪住了,居然是韩光。
当时好像是他准备去星光少年团的,没想到被奚容抢了,因此怀恨在心,又见奚容现在发展得这么好,认为就是奚容抢了他的位置,把他的资源全部占了,这些荣誉和风光本来应对都是他的。
又听了些风风雨雨,就让经纪公司操作。
沈叶直接把人给告了并且封杀,还低价收购了那经纪公司。
沈叶搂着奚容亲了亲,“宝贝容容,过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好爱你,以后爹地老公天天给你做饭吃。”
他还捉着奚容的手给两个人来了张自拍,正对着脸,奚容被亲得眼睛湿漉漉的样子。
奚容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说着就去抢手机。
但是沈叶速度极快,唆的一声就发了微博。
奚容慌慌张张把手机拿过来,以为沈叶把刚刚那张照片发了。
他点进去一看,居然是两个人戴着戒指的手。
拿着奚容的账发的。
@奚容V:今天很好(图片)
奚容松了口气,对着沈叶又捶又打,“吓死我的,我以为那个样子被人看到了!”
沈叶说:“爹地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对不起,吓到容容了。”
甚至新叶集团连忙转发,沈叶的私人账号也跟着转发并且配了图文。
@沈叶V:往后每天都很好(图片)[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永远爱你。
沈叶抱着奚容,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爱容容,忍不住要全世界知道,想要所有人的祝福,刚刚一时冲动就官宣了。”
我生怕你不让别人知道我。
于是借由你的账号发出这份喜讯,来得到这份安全感
沈叶垂眸,温柔的吻了吻奚容。
“我永恒的爱你。”
“容容也一定要慢慢爱上我。”
“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相爱。”
“愿你我白头偕老。”
奚容美丽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微微仰头,吻了吻他的唇。
“好。”
【世界四·终】
他的父亲将他半两银子卖给了牙子。
本来听说进宫做小太监可以得五两银子, 但是支魈又黑又小,浑身瘦骨嶙峋的,像个干枯的猴精似的, 瞧着就是不好的身体和面相,可能也活不长, 别说在做太监了,运过去恐怕就死了。
因此没人要他做小太监。
如此便便宜的买给了一名牙子。
家里的小孩多, 人太多了实在养不活,支魈一两岁被扔到了山里,本来是仍由他自生自灭的, 没想到时隔一年他父亲上山砍柴,竟然见他还活着。
这样的小孩命硬得很,听说是被魈附身过, 死不了, 父亲怕他克人又怕触犯了鬼怪的怒意, 便将他带回去养着。
他瘦骨嶙峋样貌和常人有异, 成天在泥水里摸爬滚打, 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像洞悉人性的诡物一般。
本是怕孩子活不长, 也没有打算养,因此没有取名,村里的小孩伴着鬼脸喊“支魈”, 也算是个名字。
那年闹饥荒,实在养不活了, 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他父母算是有点良心, 家里的小孩死的死卖的卖,却不给吃,留下了父母最疼爱的长子和幼子。
其余的都卖了。
支魈被卖到了县里,牙子摸了摸他,筋骨算是可以,像个硬骨头,将来力气肯定很大。
但是官家老爷不识货,做太监没人要,价钱卖得不是太好,给了那老父亲半两银子便把人拉去了省城里。
兜兜转转的越来越不值钱了,便是编了故事,说小孩子命硬,是山神祝福过的。
富家老爷可信这套了,恰巧有个官老爷的幼子年幼时经常生病,想要个命硬的贱奴挡灾,九两银子买了他。
九为极数,想让他长长久久的跟着,这条命虽贱,但是和泼天富贵的小少爷绑在了一起,必然要长长久久。
管家亲手挑的人,来时坐的装粪的牛板车,回去时竟然坐的是四四方方的马车大轿子。
支魈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那木头每一根都是整整齐齐,甚至用大块的、没有丝毫破洞的帘子挡着,板板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像个密闭的大盒子一样,外面的日晒雨淋不着他,他小小的缩做一团,跟只猫似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这大马车,对自己将来的命运丝毫不知,只知道这马车好大。
只知道这应该是绝顶富人才能有的好生活。
那管家嗤笑一声,“不过是最下等奴仆的小马车,进了府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往后不吃穿不愁,不用日晒雨淋。
虽是长于荒野,但支魈也是知道,人不可能不付出得到什么,便是自己亲生父母对他也是一样的。
不干活是不能吃饭。
“那我做什么?”
管家居高临下看着他,“往后伺候好少爷便是,你要记住,少爷是你的命。”
这下支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们村里有户人家,男人富家员外的马夫,银钱固定,每天回来还能带一张大饼,他的妻儿都不会饿着。
他也要成为这样人人羡慕的人了?
从最小的偏门进了府邸,支魈才知道什么叫泼天富贵。
那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雕龙画凤的屋角、或是绘上细腻美丽画的笼灯,连地上都铺满的青石砖,巨大的、像湖一样的池塘,开了美丽的荷花,在那荷池之上是蜿蜒至中心的平整的桥。
穿着上好衣料的丫鬟端着点心细细密密的走,裙摆几乎是拖地的,是画中的仙侍,那房子堪比仙府。
这一切远远凌驾在他所见所知之上,唯有梦中的仙境、从未见过的仙府才有的景象,若永远的在贫苦的山里,他的脑袋穷极一生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一切。
他愣愣的看着,已觉得死也无憾。
不一会儿有个严肃的婆子挑剔的看着他。
“这样精瘦的小孩粗手粗脚的怎么伺候少爷?怎么挑的人?”
支魈再次听到了“少爷”两个字,他铭记于心,已经知道是非常重要的人了,他能来这里一定是因为这位少爷。
管家低声下气的说:“八字先生说命硬得很,有了他,少爷就好养了。”
那婆子算是放过了他,只说:“带人好好洗洗,养些时日,教好规矩再给少爷送过去,怕是毛手毛脚的贱奴,把小少爷碰坏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支魈再记住了一条“少爷是非常脆弱的,碰碰就会坏,要轻轻的对待”。
如此便带过去搓澡,几乎搓出了厚厚一层泥,好几盆水下去才清澈,拎出来一看,五官长得倒是标致,但是瘦骨嶙峋的非常不好看。
那伙计动作粗暴,将他一顿乱搓,扔了身衣服就不管他了。
衣服宽宽松松的,不知道是哪个下人小孩的旧衣服,不合身,但一点也没破。
这几乎是支魈出生以来最好的衣服了。
婆子居高临下的、严肃又挑剔的看着他,“几岁了?”
“八岁。”
只问了这么一句,便放在一旁给人干活。
人瘦小,年纪只有八岁,但是力气倒是可以,手脚也是麻利。
十来岁小孩搬的东西他竟然呀能搬得动,花园打理得有条有理。
就是吃得多,一个人能吃三个小孩的饭。
跟着最下等的仆人做工,睡的也是通铺,一点怨言都没有。
养了两个月,婆子来一看,“嘿!竟然是长高了!”
七八岁的小孩长得也快,不仅个子长高了,人也圆润了一点,那排骨似的小身板长了点儿肉,竟然很是精神,像个结实的小伙子。
婆子说:“再教些规矩,便去给少爷用吧。”她愁眉苦脸,“少爷老是不吃饭,这怎么得了?”
支魈又记下了一点“少爷不爱吃饭”,要想办法让少爷多吃点饭。
支魈学规矩倒是学得很好好,一板一眼的,学得也勤,终于有一天,那婆子领着他去见了少爷。
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天在这么大一个富贵房子里,不过是冰山一隅,更大更富丽堂皇、更精美的要进好几扇门,那亭台楼阁才是真正的漂亮。
甚至还换了个婆子带他。
比之那位更为刻薄。
“小少爷是夫人心尖尖上的宠,半点委屈都不能受。”
“他掉一根头发丝你都要挨板子,要是伺候得不好,便是仗杀了。”
“你是小少爷的奴才,心里眼里时时刻刻都要装满了小少爷,把那贪吃偷舌的坏毛病收住,老老实实的伺候,一丁点闪失都不能有,小少爷是你的命。”
那婆子一件件叮嘱,少说也有百八十条规矩,连吃东西的口数,食物的大小,晚上点的灯盏,进门的时候是什么姿态喊少爷的语气都是明明白白的。
一条条的蹦出来,也没有教他识字念书,光是这么记快把他脑袋都记得冒汗了。
最终是郑重其事,语气也是缓和的说了一句,“少爷是娇贵命,要用心伺候。”
话毕,总算是百转千回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小少爷。
见到时愣了半晌。
从婆子口中便听见小少爷是多么娇贵,那必然是如同珍宝一般的家里的心尖宠。
只是没想到小少爷这么可爱漂亮,像画中的小仙童一般,他贫乏的词汇几乎无法来形容这样的好看。
只觉得这是世上一等一矜贵的少爷,是得万千财宝、无数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的小孩。
皮肤像雪一样的白,脸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的人都呆住了。
不知是谁惹了他生气,正在屋子里闹脾气,穿着昂贵的衣衫,打扮得漂漂亮亮整整齐齐,像个可爱的娃娃般大闹。
“不想学、我不学!容容眼眼好疼,娘、我要娘亲!”
又哭又闹,屋子里的婆子丫鬟哄小祖宗似的哄,那小少爷踩在桌子上胡乱抓起东西乱扔。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准。
那锋利的小墨台正巧在砸到了支魈的额头上,刹那间鲜血流落下来。
屋子突然一 静,玉雪娃娃似的小少爷也看了过来。
支魈连忙虔诚的跪在地上,“奴才见过少爷。”
小少爷从桌子上爬下来,“我打到你了?”
支魈连忙摇头,“没有。”
小少爷声音发颤,“你流血了,好疼呀。”
支魈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额头,一摸,满头都是血。
支魈连忙用衣服擦了擦,抬起脸露出个乖巧的笑,“奴才不疼。”
小少爷突然哇哇的哭了起来,婆子丫鬟一个个轮番哄,最终是让人请了大夫来给那奴才治伤。
见人没有流血了才抽抽搭搭的睡了过去。
支魈刚包好了伤口,就被婆子打了两巴掌,“谁叫你让少爷哭的!下去领板子!”
支魈猛然抬头看了那婆子一眼,那双眼睛明亮又像利刃一般扎人,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凶性,像只狼崽子一般的,婆子都吓了一跳。
但只是一瞬间,支魈又规规矩矩地下头,老实巴交的说:“我流了血便把少爷吓哭了,若是奴才被板子打没了,少爷以为是自己失手杀了我。”
那婆子心惊肉跳的,恍然间已经被这小崽子威胁了。
都是妇道人家,手段并没有多么的黑,一时间竟然被震慑住了,那婆子气急败坏的掐了他两把,也没把他如何。
只威胁了两句,说到时候向少爷请板子。
支魈低头应着。
他想,我的主子如今是小少爷,主子说打才能打,其他人去不能擅作主张的。
规矩的第一条就是,主子的命令不可违。
但是下人婆子不过是主子的狗,他不听狗的话。
他安安静静的等着,晚上罚他不准吃饭。
甚至也不准他去看小少爷。
第二天,奚老爷终于来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了门外面乖乖巧巧跪着的支魈。
他旁边正是那日买下支魈的那名管家。
奚老爷说:“这便是你说的给容儿养命的奴才?”
管家也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拿八字测过,小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只听那牙子胡言乱语一番,当时一直没有找到人,碰巧碰上了支魈,便把人带回来交差,再胡说八道添油加醋一番,支魈便是能替小少爷挡灾的奴仆了。
管家连忙说:“是是是!支魈从小命硬得很,听说有山神的保佑在身,什么牛鬼蛇神来了总是要看几分薄面的,他八字好,正是养少爷的命数,老爷且看一段时间,可以养几个月瞧瞧。”
管家对支魈倒有那么几分自信,支魈手脚麻利也会看事,做得多话少,是个务实的,必然能伺候好小少爷。
奚老爷点了点头,“他和容儿年纪相仿,便在容儿身边做个书童吧。”
奚容从头天晚上吃了两口饭,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
这个世界一来还是小孩,身体不太好,爱哭爱闹也不爱吃饭。
奚容本来只是遵从人设做做样子的, 没想到奚家的饭菜真的一点也不好吃,特别的清淡。
奚容不是不爱吃清淡的, 问题是没有什么味道,还是药膳, 味道十分古怪。
奚容根本吃不下。
不爱吃饭、挑食的坏毛病根本不用演了。
【宿主上个世界的积分累积8000,人设崩塌扣分为100,累积游戏获得积分为10900, 宿主上个世界表现得很好,几乎没有扣人设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上个世界奚容觉得自己人设崩塌还挺多的, 却没扣什么分, 他琢磨出来了一点, 那就是世界里的NPC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就不会大崩人设。
【宿主的积分足够宿主在游戏基地休息, 为什么选择立刻进入游戏?】
上个世界结束的空白期,阿尔法问过奚容是否前往游戏基地,奚容选择继续游戏。
【奚容:游戏里也可休息.......】
隐约听见阿尔法轻轻笑了一声, 闪了一下红光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世界的世界大致线路奚容已经知道,鉴于上个世界的经验,其实奚容根本不需剧情, 只需要自己的人设就行。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你的书童支魈,你扮演的角色是奚家小少爷, 对书童非打即骂, 跋扈不已, 甚至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十几年后天下大乱,你的书童在乱世中自立为王,作为曾经的风光的大少爷早就死于流民手中。】
【宿主的人生十分短暂,死亡会自接从副本中抽离,宿主不用担心,沉浸式扮演游戏中,不崩人设暂时不用担心。】
因为年纪小,没什么经历,人物的背景奚容已经知详,小孩吃吃喝喝任性,奚容没有经历这样的童年,过起来新鲜又快乐。
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童年生活,这个世界爱他的亲人那么多。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还要丫鬟婆子们哄才吃饭。
伺候好他的洗漱,大大小小十来个人拥护着,嬷嬷还给他喂羊奶。
那味道太腥了,才凑近奚容就犯恶心。
怎么哄都不吃,一等的婆子唱起来似的,“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就喝一口吧,人奶你也不喝,羊奶也不喝,这身子骨该怎么着啊!”
小少爷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团子,娇娇气气不太好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容容不要吃奶奶......不吃不吃,臭.......”
虽说是金贵的小少爷,平日里是个小祖宗,但是实在可爱得不行,七八岁了一直喂着奶酪和羊奶,浑身一股奶香味,身边也是丫鬟婆子,个个都宠得不行。
丫鬟们掩唇偷偷笑,那嬷嬷笑开了花,想逗逗又怕把小少爷逗哭了,“哎呦我的容容宝宝,京城里谁家小少爷不吃羊奶啊?我们容容才八岁,要多喝奶才能长高高。”
奶团子小少爷皱起了眉头,漂亮的大眼睛四处望望,眼尖得跟锥子似的,一眼就望见了门口候着的支魈。
软乎乎的手指往哪儿一指,“他、他也喝羊奶吗?”
小孩和小孩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拥有大人参与不进去的气场,仿佛他们才是有共同语言,那黑乎乎的小孩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奚容恶劣的扬起下巴,“让他喝。”
支魈原本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呆着的,偶尔偷偷摸摸瞧上一眼,小仙童般的小少爷被几个大人哄来哄去的,根本没他什么事。
昨日得了老爷和管家的口谕,说叫他做书童。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职位,只晓得和书有关,他是他两眼一黑大字不识的,和“书”半点也沾不上关系,也许是个他不懂的名头,不叫贴身侍卫也不叫奴仆,根本是近不了身的。
以为是往后就是个边缘人物,没想到突然就被点了名。
支魈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爬了过去,少爷说让他喝羊奶,见少爷十分不愿喝下的模样以为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要赏给下人处罚。
他没喝过羊奶,但是知道羊肉很贵,羊奶是这么难吃的东西吗?
没想到他才到了跟前,突然被小少爷踢了一脚。
抬头一看,见小少爷鄙夷的看着他,“怎么像小狗一样的爬过来?羞死人了,这么大还不会走路!容容早就会啦。”
屋子里一片笑声,丫鬟们都在称赞少爷的好,支魈不知所措,本来是跪在地上双手规规矩矩撑着地的,这是府里教他的规矩。
府里买来的奴隶像府里的财产,主子可以随意发卖或者仗杀,跪本来就是门学问,越是低声下气,主子当是越喜欢的。
没想到小少爷竟遭到了小少爷的厌恶。
支魈连忙把双手踹怀里,不在像小狗一样爬着,却也弓着身子,仰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小少爷哈哈大笑,“嬷嬷,快把奶奶给他喝了,不然他要变成小狗啦!”
那羊奶是十分金贵的羊 奶,一般下人是不能喝的,这种羊专门养了给主子喝奶,喂的是名贵的食物和药材,大补,据说小孩吃了会身体强壮,生病少。
给个末等的奴仆喝,实在是浪费了。
可是小少爷正在兴头上,若是拂了他的意,必然要大怒,已经被东西给了奴仆喝了,再劝小少爷喝,那不是要和奴仆喝一样的东西吗?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给支魈喝,真是不甘心。
自打夫人去世,张嬷嬷一直是小少爷生病最近的近侍,这小孩来到少爷的东苑才不过两天已经引起了少爷的注意,老爷更是让他做少爷的书童,往后可能要在少爷身边很久很久。
一双狼崽子的眼睛,像只精怪似的,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嬷嬷皮笑肉不笑,“老奴来喂他喝。”
喝是可以。
少爷这么金贵的东西给他喝,那必须是鼻子眼睛全塞进去。
奚容哼哼两声,已经是很不满了,“不过是只小狗,还要嬷嬷喂奶奶吗?”
张嬷嬷一愣,瞬间笑开了花,“哎呦小少爷,老奴只伺候您的,您可别生气,嬷嬷知道您心疼我。”
也对,这等贱奴怎么配让她去喂,他可是小少爷的亲奶妈,小少爷虽然年纪小,却分得清哪个是亲。
如此便把羊奶给了支魈。
拿碗羊奶热腾腾的,充满了奶香味,也许小孩子觉得腥不爱喝,但是对于从小没有吃过奶的支魈那可是绝顶的美味。
但他没有马上喝,而是先抬眼偷偷瞧了一眼小少爷。
此时此刻他几乎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揣摩人心。
七八岁的小孩的心思太好揣摩了,小少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支魈大约知晓了他什么意图。
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小孩,那小孩必然是和他一样的不爱喝羊奶的品质才行。
支魈喝了一口,甜美的奶香味让他忍不住想喝第二口,但是他却故意拧着鼻子仿佛被那味儿冲到了般的难以下咽似的喝了一大口。
小少爷顿时哈哈大笑,“他还不如容容呢,果然是个小贱奴!”
笑起来东倒西歪的,软呼呼的浑身有一股甜味,靠近的丫鬟忍不住想抱他举高高,但是嬷嬷一把将人挤开了,刚想去逗逗,小少爷已经下来了。
就走到支魈面前盯着他喝完。
支魈皱着眉头难以下咽的样子,却那羊奶喝光了。
小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爹爹说你往后是我书童?”
支魈连忙回应,“小的是。”
“那往后便贴身伺候本少爷,要是笨笨,本少爷罚你!”
支魈愣了一会儿才连忙磕头,“谢谢少爷,奴才支魈定然尽心尽力服侍您!”
这可是府里娇贵的主子,全世界围着他转一般,几乎是核心人物。
他虽是个贴身奴仆,身份低微,却离主子这般的近,辉煌腾达指日可待。
只要好好的伺候金贵的小少爷。
小少爷隔得近了,身上的甜味又传递过来,那味道馋得他流口水。
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糖了,连吃碗稀饭都成问题,出生以来都没有吃过那甜滋滋的东西,犹然记得他四五岁的时候跟着大哥去镇上赶集,偶然在路上捡到了一颗牛皮纸包的糖,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剥开的时候已然变成了扁平的一张,但他不管不顾塞进了嘴里。
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几乎让他飘上了云端似的。
他一直记得那个味道,光是闻到香味就让人垂涎不已。
仙童一般的小少爷浑身都充满了香甜的气味,那是比马路上捡到的糖要甜一百倍的好吃味道,但是金贵的糖果价值连城,低贱的奴仆无法够到,即使在身边、摊开在他眼前,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看不能吃进嘴里。
羊奶浅淡的腥甜已经在唇舌里化开,渐渐的消散寡淡,但是更浓郁的甜味就是身边。
小少爷说完话又将他晾在了一边,丫鬟婆子继续哄他吃东西。
支魈个子又小又矮,浑身又黑,是掉进角落里会被踩到的虫子一样,人群肩臂间看见小少爷百无聊赖的应付丫鬟婆子,又觉得丫鬟婆子们焦急的样子有趣似的,故意不吃。
支魈看了一会儿,突然缝隙间挤了进去。
似猫狗一般的,把丫鬟们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凶恶的动物挤了过来,但转头一看,支魈已经到了少爷跟前。
支魈弯着腰站在小少爷跟前,“奴才是少爷您贴身书童,往后吃饭便由奴才来伺候您,可以吗?”
奚容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差拍手鼓掌了。
小狗一样的书童个子小小, 是他的书童,和他一样是八岁,甚至特别乖特别听话, 要是小书童贴身伺候,自己可不得可以翻天。
要他往东他是不敢往西、要他爬是不敢站, 不吃饭谁也管不着,不像嬷嬷和丫鬟, 他们都有处靠,孤零零的小书童是狗不理小黑点,完全能成为他的人。
被宠坏了的的小少爷, 人是小,但是心里的小九九多得很,到底是深宅大院长大的。
身边都是妇人, 奚府是阴盛阳衰, 不说二房三房都是女儿, 四房的的小堂弟才出生不久, 但是母亲却是个伎人, 身份十分低贱,虽生于奚家,但上不得台面。
奚容是大房一脉, 他的母亲是文州郡主,父亲是正三品翰林学士且有爵位在身,祖母是忠勇候独女, 祖父是探花郎入赘侯府,二房三房四房都是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