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无聊的伎俩,有用的话就有意义。
我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责骂,秉持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精神,在花形怜央发球前问出第三句:“如果对象是男生,你也会遵守约定答应吗?”
这次球的速度与力度远远不及之前的那些。
很正常,无论怎么说,被忽然要求和同□□往,还是会有几分愤怒与惊诧吧?
花形怜央望着被轻易接下的球,微微蹙眉,站在原地调整了下呼吸。
“如果你真的这么要求的话,我会答应。前提是,你赢了。”那双深褐的眼平静下来,他一字一顿。、
“这样啊。”
果然不是那么轻易被会套进去的类型,能拖延这么久也算不错。
我上下抛甩着比赛专用的球,瞥了眼还剩十秒的倒计时,换了个方向再接再厉:“那花形同学赢了之后,想让我做什么?”
“那是赢了之后才能告诉你的事情。”他回答得很快,目光认真,语气冷静,一副油盐不进、不再接招的模样。
“该不会……也是让我和某个人交往?”
我微微眯起眼,轻笑着调侃,在倒数七秒的刹那把球抛了出去。
花形怜央下意识拧眉,看准了位置,及时出现在了目标地点,伸手要去够那球:“不,我……”
指尖相触的刹那,看似笔直的球路骤然回转!他及时做出了反应,侧身去拦。
然而,宛如电池断电,那球快速擦过腰间后,骤然失力,毫不犹豫地坠向地面。
贵公子终于稳不住平静的表情,变了脸色,拦在预测球路上的手匆匆向下。
手指擦过球体,无力地勾起,还是没能胜过引力的拉扯。
球落下。
——归零。
现场有一刹的凝滞,唯有宣判胜利的哨声嘹亮刺耳。
“哎呀。”我眨眨眼,尽力露出遗憾的表情,注视对面那个稍显僵硬的身影,“看来要麻烦花形同学实现我的愿望了。”
“……”
只是一个转身,花形怜央看过来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疏离:“我会期待你提出的要求。”仿佛胜利的人是他一般,从容不迫。
“啊啊啊小林!!你赢了!!”没等我再说些什么,场边反应过来的小金已经大叫着扑过来,脸色红扑扑兴奋地嚷嚷,“哇真的赢了!赢了哎!”
看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破了什么锦标赛记录,实际只是一场学校里无聊又普通的躲避球比赛罢了,连当做功绩说出去都显得不够格。
“其实……”
“只不过侥幸赢了一次,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正想说这次是运气好,一旁就有人抢先一步帮我说出了话。是个长相可爱的短发女孩,只是表情忿忿,看上去稍微不那么可爱。她周围类似表情的还有五个。
我记得这场比赛中她们一直有为花形怜央加油鼓劲,还不断称呼花形“花形少爷”这种少见的称呼……大概是追随者?
优秀且强大的人身后总有许多这样追逐的人,像是放在人生道路上的偶像,他们通常会将偶像的一举一动奉为圭臬,并且同仇敌忾,会为自家偶像生气很正常。
换作是我,如果一直看好的主角忽然输给个莫名其妙的甲乙丙丁,也一定不会高兴。
这种时候也不适合说些刺激她们的话引火烧身。原本已经有的仇恨值再加就会变成彻底的靶子,那时我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确实是……”我准备糊弄过去的话还没说出口。
小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前站了一步,怒目圆睁:“赢了一次也是赢,你们才是有什么好骄傲的,这场比赛和你一个旁观者有什么关系?这可不是击鼓达人那种你喊喊就能赢的比赛。”
击鼓达人是最近很流行的一款游戏,特点是凭借不同分贝的声音变换不同力度的锤子,演奏各种歌曲。
简单来说,是个声控游戏。
“等等,小金,你听我说。”我扯了下小金的衣袖。
不少还没离开的人注意到这边,开始小声议论。
“我不!小林,她们凭什么那么随意评价你!她明明什么都不懂。”小金扭头,不满地抱怨,“你不要阻止我,我要让她知道,就算是阿宅也是有朋友有尊严的,绝不能随意被侮辱!”
我叹了口气:“我不是要阻止你。只是我认为,或许这件事由关键角色来处理更合适。”
如果小金没有出头,说不定我还能想着息事宁人。
可站在我这边的朋友都说了这种话,都表现出了这种姿态,怎么也不可能打击他的士气,做出对她们示弱的举动吧?
“谁?”小金显然不明白这场争端的起因。
“他。”我示意他看向来人。
结束比赛的花形怜央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一眼似乎就明白了情况:“她们给你添麻烦了吗?抱歉,她们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太过在乎我的胜负,说了些不好的话。之后我会和她们聊聊的。”
像是为手下的失礼赔罪,他道歉得毫不犹豫。一旁原本气焰嚣张的追随者们都不吭声了。议论的人也慢慢止住话头。
小金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我明白。”我点头,“但你既然道歉得这么熟练,大概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不算少?”
“不,只是……”
“只是偶尔?我想也是,花形同学看上去不像是经常会输的人。”我流畅地补充完他的话,看着他默认的姿态,笑了起来。
“原本我没有想好到底要许下什么要求,但现在我有了答案。”
“请说。”花形怜央平静地应声,好像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为此惊讶。
于是,那个恶作剧的念头愈发强烈。
“花形同学,请你……”
笑容忍不住扩大。
“请你——今天来当一次某人的追随者吧?要非常尽心尽力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有时我会稍微有点疑惑,之前在榜单拼死写都没涨收藏还掉了,现在躺平了没榜单,收藏一天几个几个涨,到底在哪看见这本的……这本不是挺小众来着。
难道是缘分(?)
我不觉得太意外。
即便是玩笑话,让一位贵公子去当低三下四的跟班,传出去也有损家族颜面。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外在形象非常重要,且需要像是习惯空气一样习惯性维持。在外人面前他们绝不愿意轻易露出失态的一面。不少坊间传闻里,出丑闻的人宁愿以死谢罪,也不愿意承认。
先不论这些传言的真假,毫无疑问,花形怜央不是会随意折损形象的人。他当然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为什么?这并不违反道德,也不违反法律。”我作出疑惑的模样。
尽管明白他的理由,这时我也不可能表现出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花形怜央看过来,深褐眼眸里涌动着复杂到令人有些不忍的情绪,轻轻叹气:“是我私人的原因。或许这么说显得我很无耻,但请你换个要求。”
周围的目光刹那就焦灼了起来,乍一眼扫过去全都暗含谴责与不满。
哇,不愧是校园人气偶像,稍微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有大把的人会想要为他出头。
如果此刻面对他的是喜欢他的后援团任何一人,或许是小金的话,大概马上会换成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了。
但我提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的目的就在于此。正常情况下先提出难以做到的事情被拒绝掉后,再提出的要求就很难被回绝。
不过花形吃不吃这套还有待验证。
“既然花形同学都这么说了,那我换一个要求。”我跟着叹气,皱眉看他,欲言又止,“只是这次我再提出什么,万一花形同学还是因私人原因无法实现……”
有一不能有二,对吗?
他回以微笑:“我相信你不会提出太过于困难的要求,小林是个温柔的人。”
看来作用不大。
不过……说的这是谁?
还有花形同学你的礼貌呢?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能直接叫我“小林”的地步?
我咽下嘴里的吐槽,冷静分析他到底想做什么。
——戴高帽加示好战术。
想利用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可能公然提出太难实现的要求这点,让我知难而退。并预设了我给出简单要求时的台阶,为我也找了借口,毕竟是“温柔”的人。
听上去非常贴心、非常好用,但破解的办法也很简单。
“花形同学你凑近一些。”我朝他招手,“这个要求事关隐私,我只希望让实现要求的人听见。”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有人小声抱怨,“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嘁,肯定是想让花形少爷低头才说这种话。”追随者们议论着。
还有人阴谋论:“说不定是故意想说个难题,才偷偷摸摸说。”
花形怜央倒是没想太多的样子,只是顿了下,就依言越过其他人,俯身过来:“小林希望我做什么?”看上去极好说话。
只是我瞥了眼他低下的头,忽然理解了动漫里路人对个子太高的人的不爽——说起来,周围人里除了小金,其他人好像都比我高一些,这是什么原理?路人甲就不配拥有高海拔了吗?
而且距离有点近过头,说话间空气的震动都能听见似的。
我暗暗往后退了半步,小声开口:“花形同学说过,想要和我交朋友?”
“嗯。”他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开心,“你还记得啊。”
那种诡异的发言不记得才奇怪。
我随意点点头,终于说起正题:“如果花形同学能完成我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听见这话,花形怜央完全没有表现出欣喜与激动,只是用那双专注盯人就会显得过于深邃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才轻声说:“抱歉,刚刚有件事骗了你。如果让我和其他人交往,我不会答应。除非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紧迫逼人的视线中,我若无其事地扭头:“放心,我不会提这种要求。”
这种时候要是好奇心上来,问一句“喜欢的人”是谁就会马上从体育竞技线转到恋爱攻略线了!绝对不能为多余的好奇心买单,也绝不能顺着他的话走。
会在话里留下这么明显的问话空间,当事人的意图本身就值得揣测。
要么是故意等着人进套,要么是耍着人玩。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做傻乎乎跳进去的兔子。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声音显得比刚刚还要柔和,至于这么轻声细语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吗?
我再次往后退了些,只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恰好听见:“非常简单的要求,你做到后我不会食言。”
“——只要花形同学在我面前,完、整、地、念出我的名字就好。”
花形怜央一顿,眨眨眼,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只要这样做就可以?”
“是的。”我肯定道,“仅此而已。但这么简单的要求,如果花形同学做不到,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成为朋友。如你所见,这绝非是什么过于困难的问题。连朋友的名字都无法呼唤,我不能相信花形同学的诚意。”
“附加条件呢?时间地点或某些人在场。”他像是怕我忘记补充什么,自顾自增加难度。
我摇头:“都不用。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赌注,也不需要其他人见证。一旦你完整说出我的名字,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遵守承诺。”
“从现在开始?”
“嗯,从现在开始。”
花形怜央露出了见面以来最为明显的一个笑容:“果然,小林是温柔的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不作声,也没理会其他人对花形怜央此刻好心情的反应。
嘛,希望你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求后也能保持这样可怕的滤镜。
他噙着那样的笑意,想要马上实现这个要求:“小林……”
宛如齿轮故障,曲音丢失,脱口欲出的名字卡在了姓氏,流畅的机械出现故障,整首和谐的乐曲无法再继续下去。
花形怜央的表情从喜悦到疑惑,最后变为深思。
我等了一会确定他再无话可说,也不想再继续拖延,径自判定:“看来花形同学不太适合和我做朋友。今天的比赛还有不少,这个要求没有时限,任何时候都可以,等花形同学能完成的时候,再见吧。”
说罢我对小金示意了一下,提起背包,转身欲走。
然而花形怜央叫住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等等,小林。”
“什么事?”我不懂他还想说什么。
像是褪去多彩颜色的灰白画像,他的语气深沉,目光复杂且探究:“开学迄今,班上没有一个人叫过你的全名。连老师也没有。所有人都只是叫你‘小林’。”
“怎么会。”我轻笑了一声,“或许是花形同学你记错了。”
“不。”花形怜央垂眸,“或许这话并不谦虚,但在记忆力上我还算自信。我很清楚,就像你也清楚,没有人叫出过你的全名。”
似乎是顾忌到我说的“隐私”这点,他的声音不大,只有准备和我一起走的小金能听见。
话说真不愧是精英出身,很快就从老师都不能叫出口这点判断出来并非一个班级的独特性,而是广范围的既定事实。
可即使猜到这点,也没有足够的事实来证明,起码现在不能。
“花形同学不要说笑了。”我看了眼手机,对他挥挥手,“时间不早了,我得参加下一场比赛。希望下次再见时,花形同学能够完成我的要求。”
如果实现不了,相信你也会自觉不出现的,对吗?
“小林,我们就这样走真的好吗?”小金满脸纠结,“刚刚花形同学的表情好奇怪。”
“他很生气?”我没看见最后他什么表情,心里只有大致猜想。
“不是……”他吞吞吐吐,瞅我一眼又低头,“那应该不是生气。”
“哦。”我点开手机确认地点,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等等,小林你不问问他到底什么表情吗?为什么简单的‘哦’就不管了!我还在想怎么表述,你就不问了?”
“看你想得这么辛苦,那应该不是什么常见的模样。游戏里最简单的常识不就是,所有不同寻常的事件,都代表着困难重重的任务。我暂时没有做困难任务的想法,我们的‘主线’体育祭可还没完成,也没空做支线。”我摊了摊手。
“说的也是。”小金点头到一半又猛地回头,“不对不对,我又不是发布任务的NPC,我们现在不是在玩RPG,花形同学也不是什么需要打败的魔王啊!”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出躲避球所在的场馆,来到了预定的下一场比赛地点。
之前阿力也约好要一起参加保龄球比赛。都是游戏玩家,对于偏向娱乐性质的比赛总有偏爱,会选中类似的也不奇怪。
到了场馆后,小金像是终于憋不住,一股脑把想好的话统统倒了出来:“我没有夸张,花形同学看上去真的很奇怪,当然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提了什么要求。而且花形同学为什么说班上没人喊过你的名字?虽然我记性没那么好,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个两个吧,老师们应该喊过才对。可是花形同学没必要拿这个骗人,所以这难道是真的?”
“怪在哪里?”
“就是他看小林你的目光啊,不是生气也不是讨厌,反倒像是,像是姐姐看见帅哥那种垂涎欲滴的样子?不对,更像我看见稀有游戏光碟那种绝对要抢到手的感觉?好像也不是,怎么越说越不对劲。这话听上去都像是galgame的台词了。”
小金捂着脑袋思考,忽然意识到什么:“哎?等下,那个声音不是小林……”
他抬头,一眼看见站在一旁的桑谷一真,呆住:“是桑谷同学……”
桑谷一真双手背在身后,一反常态笑眯眯的:“是我。你们眼光不错,也来参加保龄球比赛。不过相比这个,你刚刚说了很有意思的话,再多说点来听听?”
看似询问的话里全是不容拒绝的质疑。
“啊?”小金下意识看向我,见我没有出声反对才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我冷冷地看着小金一点一点把事情说泄露了个干净,顿觉手痒难耐。
只是我瞪向桑谷一真时,身上被施加的束缚就亮起普通人看不见的光芒,完全阻止了所有行动。
你可千万不要落到我手上。
作者有话说:
原来是从这些地方看见的,懂了。
不用一天三次来看啦,一般更完一次,下次想剧情都要一天,除非我说日更或许这个剧情衔接得比较紧,不然一般更完的第二天不会有的。
广告时间。
在隔壁开了纯爱小甜饼,准备正经地写个恋爱故事,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期待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拉低帽檐,在一个人□□汇的时机快速混入其中。
五分钟后,我换了身衣服,站在街道不易察觉的死角,注视着一个步伐匆忙的男人走过。
这人看起来和街上普通的中年人没多大区别,休闲衬衣黑长裤,棕皮鞋银手表。
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他的目标。
中年男人时不时环顾四周,目光在穿着裤子和连帽衫的少年人身上停留时间更长,同时很快略过性别为女的那些,只专注剩下那些年纪范围大概上高中的男孩。
经过几番比对,最后才锁定了一个穿着灰色兜帽衫独身一人的男生,跟了上去,一路都刻意保持了二十米的距离。
我将这可疑的一幕拍下来,思考要不要立马发给警方。
先要申明的一点是,这人不是什么跟踪狂或者变/态痴汉,虽然行径看起来很像,但目的不同。
真要说起来,他只不过是在工作罢了。
所谓的私家侦探,只要接受了雇主的委托,就会竭尽所能达成目标。为此,踩在灰色地带进行调查获取情报也在所不惜。
这的确是值得尊敬的职业道德,在如今这个大家都喜欢偷工减料的社会里也很罕见,放在电视里都能被当做模范用来激励。
前提是目标人物不是我。
可惜的是,这位侦探先生正是被花形怜央请来调查我名字的人。
发现这点不算难,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被私家侦探跟踪。而请得起价位不菲的私家侦探,还非要探究我名字的人,近来似乎只有一个。
毕竟是每一分钟都需要好好利用的世家子弟,没空自己来寻找答案,利用下手中的金钱势力来办事也是理所当然。这世界没有“亲力亲为”更胜过“借花献佛”的道理,只要结果达成,过程的重要性便无限减弱。
从逻辑角度可以理解。
现实角度……谁会愿意被个行踪可疑的大叔跟着一路啊?
我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放弃了举报侦探。
私家侦探这种职业多多少少都有人脉,这样才能在踩到灰色地界时不至于被当做犯人,带去吃猪排饭。即使现在向警方告发他,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那样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他下次的行动更谨慎。
我可不想和阅历丰富的侦探玩躲猫猫的游戏。这次能找到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看轻我这样还没成年的孩子,没有多加防备。另一方面,算是运气不错。
恰好他跟踪我的第一天,就被出门觅食的元芜瞅见了。
嚣张的妖一面嘲笑着人类低劣的跟踪技术,一面偷走了他的午饭甜点,并在我面前炫耀。
当时我看了眼那精致到完全不像是路边货色的甜品,只觉这位侦探先生真是会享受,跟踪工作都不忘吃饭后甜品。
不过说到底,普通人会被私家侦探跟踪吗?原本平平无奇的正常生活都到哪里去了?
果然还是某个地方出问题了,不然不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想到这里,我狠狠瞪了眼面前坐立不安的罪魁祸首——职业魔法伙伴,粉色布偶马形生物,阿吾。
归根究底都是这家伙的错!什么垃圾药水,没有生产许可的东西果然一点都不可信。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小林。”阿吾往后缩了下身子,“我不是故意躲着你,最近魔法少女的业务忽然变多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出现,我们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只能把工作以外的事情往后推迟。现在才终于能歇口气,而且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虽然我很想和你讨论下这段时间你仿佛失踪一样的行径,但比起这件事,我想你或许需要对我先做出一点补偿?”双手交叠着支撑起下巴,我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扰乱我安稳生活的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说推辞的话。”
“补、补偿?”阿吾结巴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只是……小林你要补偿,难道是为了弄走后面的那些东西?”他指了指我座位后方空无一人的地方。
我没有回头看,瞥了眼袖口露出的半透明带点红色的锁链,平静地应了一声:“嗯,算是。”
“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是真货。这是诅咒之链?你从哪里弄来的?”阿吾望着我身后的东西,啧啧赞叹,“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见到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体,以前倒是有听说过。”
“没什么。”我言简意赅,“不小心沾上的。”
“这种东西哪里能不小心沾到?还缠得这么紧。”他用恰好能被我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耸耸肩,“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你,总是不愿意彻底对人打开心扉。嘛,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帮你轻松些了。”
“少废话。”这家伙这几天怕不是又去参加魔法伙伴训练营了,怎么在说这种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台词。
粉马玩偶脸上出现委屈的表情:“是我的错觉吗?好像自从线下见面后,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了。明明一开始在网络上还会可可爱爱地叫我哥哥,现在却已经直接让我闭嘴了。果然,小孩子长大以后就完全不可爱了。啊,晴美除外。”
“我可没有说过那么恶心的话,你的脑子出问题了吗?我可以帮你看看,正好我带了把剪刀,剪开那布绒绒的皮套就能看见。顺便帮你把里面多余的棉花也拿出来?”
“……小林你学坏了,居然都会说这种威胁的话了。”
在一番关于缝纫布偶与裁剪技术的友好交流后,我顺利得到了应有的补偿,以及从里世界得到稀有材料的途径。
“不过黑市那种地方还是很危险,可以的话小林你还是不要去。”阿吾挠挠头,“虽然这话不该我说,但小林你的气息,大概会吸引很多奇怪的东西。”
“比如?”
“比如……”他指了指那条缠绕我周身的锁链,“这种?”
“这只是意外。”
“我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意外。”阿吾满脸不信,“你真的不解释一下吗?说不定我能帮你找找有用的线索。”
“不。”
没有那个必要,这的确是意外事件,而解除的办法我也知道。
追随源头,还是要从体育祭那天说起。
在桑谷掏空小金知道的事情后,他几句话打发走有点忐忑的小金,终于放开了束缚,让我恢复说话的能力。
或者说,让我能够和他对话。
“……”意识到这点,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翻了翻手机,转身往小金离开的方向迈步。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桑谷挑眉,“还是说,你心里有数?”
我瞥他一眼:“桑谷同学希望我问什么?比如违规对普通人使用法术会有怎样的惩罚?”
“什么啊,你这不是很清楚规矩吗?”红发少年张狂地勾起嘴角,“那就好说了。我这可是正当防卫,是面对可疑人员的寻常举动。制裁者当然不会来找我麻烦。相比之下,你倒是先解释解释,情人节哪天你用了什么东西,影响了那么多人的心智?”
心跳骤然快了一些。
拥有力量的人果然不会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吗?毕竟他们对异常的嗅觉最为敏锐,即使一时因环境被蒙蔽,事后发现也不奇怪。
我依然维持着冷漠的态度,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哪天大家显得那么奇怪。我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也很烦恼。”
桑谷一真的笑意未减,靠近了两步,一低头,在我耳边细语:“你还要装无辜装多久?证据就在眼前想当看不见都做不到。啊,难道说你还没发现吗?”
在我皱眉的刹那,他捏住了我的一缕头发,像孩童吹泡泡一般,轻轻吹了一口:“这里,还残留着味道。”
有点温热的风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桑谷一真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我一把推开这个边界感忽然奇怪起来的人,冷冷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桑谷同学,我不是里世界的人,即使因为那次意外稍微知道了一些,我也不太了解。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同样不能确定我有没有被人施法诅咒。”
“一句话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以你的意思是,完全与你无关?”他紧紧盯着我。
“是。”我回答得理直气壮,“那绝不是我想要造成的局面。”
“那可真是稀奇。”桑谷一真双手抱胸,“与你无关,你却是最终的受益人?”
“请把那个叫做被害人。我不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相反,那件事带给我的只有麻烦。”
“哦?吸引了班上的王子殿下,那位花形也不算有价值吗?”他眯起眼,“这里想要和花形关系近一点,从而接住从他手里漏下的那点好处的人,可数不胜数呢。”
“花形同学只是偶然……”
“你真的要把那个叫做偶然吗?”桑谷打断我,“世家贵公子想要和平民小子交朋友,选中的还是几乎没有显露什么优点,平平无奇的一个人,这可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这种程度的反常,你想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