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作者和读者视角的区别吧(躺平)
“话说,什么样的人才最适合恋爱啊?”
开启这个话题的人仿佛只是好奇,在无所事事的课间顺口问出。
青春期的男生对于恋爱总有着隐晦又故作矜持的兴趣,就像女生聚在一起会悄悄谈论什么类型的男生最适合当男朋友,男生说起这个话题的频率也显得格外坦荡。
即使是在他们这个自诩站在班级顶点,任意一人都能轻易主导他人选择的小团体里,也不例外。
花形怜央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对他们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多数情况下,会和什么人在一起度过一生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尽管以他的家世已经不需要靠联姻维持地位,但同阶级的人更适合交往、更有话题是被验证过无数次的真理。
与不符身份的人在一起,不仅代表自愿放弃了一部分个人既定利益,也让家族为此蒙羞。
在最初接受教育时,教导家族规定的长辈就会意味深长地叮嘱。同时,几个曾经做出类似事情固执反抗家族安排,最后不得善终的例子会被当做教育典范,以作告诫。
所以现在他们谈起这个话题大概也没有多少真心,只是寻求一点谈话的乐趣罢了。
对此心知肚明的其他人从善如流地接下话题。
“要说适合恋爱,肯定是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那种最好。平时多看你一眼就脸红,再生气也不会特别粗鲁地撒泼,只会憋着眼泪气呼呼地瞪着你,看着跟小兔子似的,放在手心上宠着多棒。”一人笑着说道。
花形怜央静静听着,心下已经将这人的底摸了个清楚。
——单方面的强势、□□心重、掌控欲强,缺乏自尊心因此需要在他人身上找补,或许是为情绪冲动行事的人。
“那种柔软没脾气的人一时看着还挺新鲜,时间久了就发现完全是风一吹就倒的菟丝子。攀附他人活着的人最后只会变成跟着丝线牵引的洋娃娃,没什么意思。要谈恋爱,果然还是得找有点小脾气,外人面前骄傲得不行,私底下对你别扭撒娇的那种大小姐,这种反差才香啊。”另一人接话。
——有抖M(受虐狂)倾向、喜争强好胜且厌恶弱者。
“傲娇大小姐还得哄着才能给个好脸色,在让她开心之前就别想开心,太麻烦了。”有人反驳,“真要选,还不如选端庄优雅的世家女孩,内外都矜持有度,不光修养好,还会看眼色、不失精明,你一举一动有什么意义她都清清楚楚,完全不会忽视你想表达的真正含义,温声细语地劝解帮助。谈恋爱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享乐主义、利己、自尊心强、强调个人得失、趋炎附势。
“大小姐们都看着和精心打扮好的娃娃一样,每一丝情绪都是计算好才流淌出来,跟她们谈恋爱我都怕这感情都是演出来的。”仍有人不赞同,“相比下,我宁愿找活力满满、会笑会哭,想什么说什么的率直女孩,至少我知道她没有隐瞒我什么,她是真实的,也没有早早规划好情绪变化,只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极端厌恶期骗,可能与家庭背景有关。重视真诚、信任,过去或者有段被背叛的经历。
提出这个话题的人也没想到,他们这几个人竟然一人一个答案,喜欢的类型完全没有重复,甚至互相鄙视其他人的喜好。如果是别的问题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涉及个人品味这种事,不分出个高下就难解决了。
真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就不好收场了。
他的本意可不是要引起极为家世非凡的同学的斗争,导致争吵后他们想起话题发起人是谁,一致把枪头对准他啊。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在场最有发言权也最有威信,且家世最好的人——花形怜央。
花形怜央不意外会看见他向自己求救。
这人被家里的兄姐宠溺得几乎没有独立解决事情的能力,遇上不能处理的问题就下意识跟自己认为最厉害的人寻求帮助,这次也是一样。
虽然他无意对这种问题发表看法,但为这件事吵起来更浪费时间。
“如果喜欢的人都和别人完全一致,那才叫人觉得无趣吧。”花形怜央开口的瞬间,他们停下了暗地里不服气的较量,彼此对视一眼,像是勉强被说服,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确实,要是都和大家一样,那追求起来更像是一种勋章,而不是恋爱的对象了。”
“合心意的对象果然还是应该藏起来,不让其他人发现才行。”
一众表达赞同的话中,忽然插入了不同的声音——“但你们说的这几种类型,也不是完全没有共性。”
说出这话的人微眯着眼睛,像是刚刚睡醒,随意至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想要谈恋爱的对象,一定是可爱的。”
名为月守渉的这家伙,来自底蕴极深的家族,却总是保持着一副懒散的态度,又时常在这种关键时刻,说出一针见血的独特见解来。
“毕竟可爱是非常主观的想法,不是吗?”
花形怜央再看其他人的时候,他们果然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事情到这一步大概不会再有意料外的发展,也不会再引起争执。
见状,他也不再多说,默认了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只是内心他不太赞同这个观点,甚至有些嗤之以鼻——说什么可爱,不过是被情感蒙蔽了双眼,幻想中诞生的优点罢了。
表达否定的同时,花形怜央也自顾自给自己下了判断——这世上不可能出现让他觉得可爱的人。
这样的想法,在那个情人节被打破了。
看见小林的那一刻,没有无数绚丽的花从眼前掠过,没有远飞的白鸽衔着枝叶,没有足够显眼的灯光照射。
只有不断鼓动的心脏,无法移开的视线,从心底深处涌现的柔软不断告诉他那个事实。
——真可爱啊。
无论是柔软漆黑的发、修长的手,还是看似热情实则冷淡的目光……都可爱得令人心动,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想要接近。
显然这次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认为,周围贪婪灼热的目光快把那人给灼烧殆尽,即便他故作平静也无法掩盖一刹的僵硬不适。
花形怜央明明不想喜欢上所谓大众情人那样的角色,却无可避免地被深深吸引,甚至一丝反抗逃走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宛如喝下了魔女的药剂,彻底沦陷在可怖的药效中。
如果不是他尚且自持身份,也不想吓到人,或许那场所有人为一人疯狂的追逐中会多出令人不可置信的身影。
想起这件事他还稍微有些遗憾,如果那时伸出手,是不是真的可以触碰到?是不是真的能够改变什么?
无论怎么想,这也仅仅是如果。作出虚无的假设毫无意义。
不知是不是没能当场做些什么的缘故,第二天开始,那份让人为之悸动的感觉平白消退了很多,如潮水涨落般突然、难以把握。
似乎是同时,别人对小林的兴趣也大大消减,之前那份恐怖的热情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小林还是那个小林,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同学,不出众的其他之中的一份子。
“仔细想想,这太不合理了……小林他完全不是我的菜啊。”有人事后吐槽,“不知道为什么哪天疯了一样,就是想给他巧克力,想让他对我笑笑。难不成是我无意中被下了什么药吗?”
“是啊,那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小林真的没有对我们催眠吗?”
“这年头真的有人能同时催眠吗?看小林同学那样子完全避之不及,被人整了还差不多。”
花形怜央听着他们左一句有一句将那份感情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和自己完全撇清,下意思抿紧唇。
那样的鼓动、那样的澎湃,是虚假的?
都是莫名其妙的催眠、药物,亦或者别的什么影响?
那么为什么,他好像还是可以隐隐听见熟悉的躁动声,弥漫在心底深处?这也是错觉?
为了确认这一点,花形怜央做出了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打探同班同学的参赛记录表,支开总是围绕着他的朋友,设下精心的“偶遇”,用准备好的说辞,打进了那个人的圈子,并且伺机接近。
他不想做什么,也没别的心思。
他只想再确定一次——那天的心跳,是真实的吗?
花形怜央这么对自己说,像是反复确认,又像是自我说服。无论哪一种,他其实也不在乎。
于是,在躲避球的试探中,接连让小林那队其他人下场后,他如愿等来了确认的时机。
那是对那个矮个蘑菇头男生的一球——他没有故意打过去的意思,只是觉得个子小的人不容易被淘汰,想要先把难缠的对手击退,绝不是嫉妒他和小林看上去太亲近。
这一球本该十拿九稳,将蘑菇头男生打下场,尤其是蘑菇头男生面对这球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时候,花形怜央能够确认这一点。
可那球擦过蘑菇头男生的右臂,眼看就要坠落,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忽然出现,宛如鹈鹕捉鱼般轻巧地捉住了它。
拿着球的人随意地起身,一视同仁般扫了眼敌人,一秒就锁定目标,毫不犹豫将那球扔向了尚且在愣神的一人,一击即中——那不是他。
但稍微露出的眼里散出的刀光,却真切地砸到了他的心里,一阵阵泛起熟悉的波澜。
仿佛长刀出鞘的一瞬,极亮极清的刀光残留在观者的心中。
不知觉间,他对小林遥遥笑了起来:“果然,那不是错觉。”
明明相隔一段距离,小林却好像听见了他的话,下颌微收,嘴唇紧抿,下一球直直砸向了他。
花形怜央依靠锻炼出的反应力险险躲过,从砸出来的坑形确认力道不小,且带来宣战的意味。
那是不言而喻的邀约——胜或败,留下或离开。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难得感到跃跃欲试。
如果我赢了,你会给我什么奖励?
或者,我能拿到什么?
…………
小林是什么样的人呢?
花形怜央第一次说不出个准确答案,即使那一瞬他脑子掠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镇定自若的小林、慌不择路的小林、虚情假意的小林、目光如刀的小林……
平凡又不普通,冷淡却不失温和,冰层下缓缓流动的河水,颠倒世界后看见的花朵,灰烬下残留的炙热。
比整个世界都可爱的。
想要藏在心底的小林。
作者有话说:
如提要,有滤镜,emmm又名痴汉视角?
这章对小林来说,大概是究极噩梦吧。(划去)
【这个世界最擅长将期待化为乌有,所有可依赖的事物都会消失。——小林日记第X页】
在发出那球之前,我稍微预想了下可能发生的后果,包括且不限于被针对、被围攻、被逼下场的结局,但似乎是我低估了花形怜央被魔药影响的程度。
明明是充满攻击性的一击,却得到了他更加诡异的眼神。
那种感觉像是不小心踩中了质感柔软到恶心的棉花糖,黏糊的同时强行拽着人下沉,死缠着不放手。
“哇啊小林,你刚刚那球好帅!差点就能打中了。”小金在一旁惊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啊不对,你好像一直很擅长这种运动。”
“运气罢了。”我扭头避开对面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思考着下一步。
花形怜央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刚刚那球稍不注意就可能会被打中,他却以惊人的敏锐与极快的反应消除了危机。证明他不仅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动,也没有放松戒备,且从他不意外我的球速来看,事先大概做了不少调查。
现在这个情况,要将一个早有准备、身手利落的人打下场,不出全力会很困难。
没等我想好,小金不满的声音突然出现:“怎么会是运气?真的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把花形同学打下去了!”他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距离。
我有些惊讶:“……你不是希望花形同学赢吗?”从小金的表现来看,告诉我其实他是花形怜央后援团的其中一个我都不会奇怪。
“怎么可能!”小金立刻反驳,“比起花形同学赢,我当然还是更希望自己的朋友能赢啦!”
“……”原本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
小金却左右看了眼,鬼鬼祟祟地低声道:“而且这可是受欢迎的好时机,所有的便宜不能都让一个人占走。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今天就是摆脱无用宅男称号的最好时机!”
……原来如此,毕竟胜者收获的目光更多,也更容易得到女孩子喜欢。那一星半点儿的崇拜在青春期荷尔蒙诱惑下还是果然败北了吗。
真是好懂。
我瞥了眼前方,对小金微笑:“但是这场比赛能表现的时间不多了,你可得抓紧,别让女孩们的视线轻易移走。”
被这么一说,小金眨眨眼,才意识到短短一分钟内唯一那个队友也被击落下场,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他因为移动到外场而幸存。
“哇啊啊,完蛋了!这时候下场也不就是boss面前见面杀吗?”已经顾不得想受欢迎与否的事情,他转头去看持球的敌方,有些崩溃地念叨着。
见他注意力已经被引开,我慢慢走到内场范围,直面包括花形在内的敌方两人。
老实说,我更喜欢在后方防御的位置,充当攻击手不是我的作风,也不适合。
不过有句话叫“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偶尔试试看用攻击手段达成目的也算不错的经验。
而且,朋友在身后的话,即使是普通人,还是会稍微想要回应一下期待的吧?
我沉下心,聚精会神,注意球到来的那一刹。
极快的白影出现在视网膜的同时,身体如约做出了反应。
一把伸手拦住,再迅速地返回给因被拦下而露出破绽的那人——花形怜央……的最后一个队友。
一意孤行针对实力强大难以战胜的敌人绝非上策。
这场比赛按照残留的人数计算胜负,如果对面只剩花形一人,那有两人的我们撑到时间结束就一定会赢!
球如我所料地擦过那人僵硬的身体,似笔直的箭划出规整的痕迹,畅通无阻,一路直直飞向外界。
然后——被花形怜央拦住。
“可惜!”有人在一旁小声惊叹。
这没什么可惜的,想也知道花形怜央一旦察觉我们的想法就绝不会任由事情发生。所有的败北对他那样的人来说都不可接受,无论是否有意。
球在他手上停止没有两秒,就快速地转了方向——飞向小金。
几乎不用猜我也知道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眼下的情况,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他们那边,失去任何一个人都是致命打击。我会选择的薄弱处,他自然也会。
所以我也充分利用了这点,第一时间赶到小金旁边,拦下了这击,并把球往花形怜央的方向扔去。
出其不意同样是不错的战术,要是能让他因此失误就再好不过。
遗憾的是,他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
我望见花形怜央锐利起来的目光,心下叹气。
短短一分钟,那球在两方球场来回了十几次,攻击与反击的速度都越来越快。
“小、小林,等等,我快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呼呼。”小金为了不被打到来回跑动,很快体力消耗就达到了一般宅男的上限,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他像是注意到什么,惊叫出声:“哎??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我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从高压的比赛中分出一丝注意力,瞥了眼周围,立刻明白他完全没有夸张。或者说我也很想发问——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根本没有意思、没什么人来看的躲避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
隔壁的篮球组和足球组到底在干什么?比赛已经无聊到其他人不得不来看躲避球的程度了吗?
“啊!!”
分神的一瞬被抓住了破绽,小金像是被击倒的npc一样惨叫却无济于事,不得不含泪下场。
临走前不忘交代“遗言”:“凶手是……啊不对,错戏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小林!”
我以一个冷漠的转身回应这粗心大意的家伙,顺便闪过了一球,再次回击时力度减轻了许多。
事到如今,追求胜利似乎也失去意义。
周围那么多人在看代表关注度不低,说不定已经有人把现在的情况实况转播到网络上,和更多人分享。
作为天之骄子的花形怜央取胜是理所当然,但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赢下这局,或者退一步,仅仅是将花形打下场,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我相信每天都有新鲜事物的网络不会长久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太久,说不定明天就会将一切遗忘,又去追逐下一个热点。
可先不说魔药残留影响还会招惹多少麻烦,仅仅一天全方位的关注也足够吓人。
万众瞩目的生活绝不是普通人轻易承受得起的世界,得到不符实力的东西不是好运,而是诱惑的伊甸园苹果,吃下就会失去原有的一切。
我不认为有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或许到了该退场的时刻,将本该属于被眷顾者的荣誉奉上。
想要摆脱纠缠总有机会,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实行计划。谁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小林同学。”
正当我思考如何退场得自然一点才能不至于被小金抱怨说我没有尽力时,花形怜央在这场比赛中第一次开口喊了我。
他说:“你要逃走了吗?”
清晰的声音,充满歧义的话语,笔直到绝不会让人认错人的目光。
这种通常会出现在热血少年竞技漫的场面,为什么会被用在我身上?
感受着那一霎聚集而来的视线,我甚至错觉嘴角都是僵硬的。
但似乎我的防御机制仍在顺利运作。
“为什么会这么想?花形同学并不了解我。我不是会因为队友消失就丧失战意的人。”
“嗯,我想也是。”
花形怜央温和地笑了,话却不那么温和,“那么要来赌一把吗?如果你输了的话,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答应你一个要求。范围是不违反法律和道德。”
周围倒吸口气的声音响起,甚至有人毫不遮掩地说:“这可是那个花形给出的要求哎,多少人都换不来的机会,居然打赢这场比赛就能得到。不是说花形同学不擅长球类?早知道我就试试了!”
“就算输了也不亏啊,碰上这种机会无论什么条件都会想试一把。”
“就是,啧,为什么站在那里的不是我。”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的是我。
这家伙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单方面决定好了输赢的内容。说到底,定下规定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占据主导权的一方,就像是庄家告诉你赌注大小一样,实际意味着你已经进入了他的陷阱,被这个局牢牢套住,只能跟着他定下的路线走。
无论是我答应他一件事,还是他实现我的要求,代表的含义都是一样——产生关系。
有得有失、互相往来,就能产生关系。
关系诞生后,就能根据做出的举动改变关系,进而不断推进,直到变成自己满意的程度,这是攻略游戏里的常见套路。
花形怜央几乎把“不会放弃”写在脸上了。
此刻除了很想揍一顿魔药的始作俑者某马玩偶,我也很不理解另一件事。
区区魔药,怎么能让这样人陷入到这种程度的痴迷,摆出不成功决不罢休的气势。
按道理说,所有被上天眷顾,拥有主角系特征的人,对这种药物的抵抗应该更强。像是桑谷、若木那样的,几乎第二天完全没有影响才合理。
为什么花形怜央是这样?难道说他本来就是恋爱脑吗?
……这种可能比桑谷一真有一天忽然告诉我他喜欢我还小。
现在我需要做出选择——是输,还是赢?
这两者区别似乎都不大。
“小林!”小金在外面摇旗呐喊,“加油呀!赢了这局,我们就有机会名垂青史了!”
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合适,小金你这学期的文学课大概要重修。
我叹了口气,利索地拦下一球,果断地砸向了花形以外的那个人。
这回没有人拦截。
或者说,没人能拦截住。
看着对面唯一剩下的花形怜央,又瞥了眼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我慢慢呼出口气。
怎么说我也是个游戏玩家。
无论什么游戏,无论什么类型。
——哪个玩家会喜欢输呢?
作者有话说:
一分钟能做到多少事呢?
这实在是个听上去微不足道的数字,会在思考的间隙中流逝,在几次眨眼的频率后消失,似乎根本无法注意就已经失去。
但,一分钟够跑四百米,够做二十个仰卧起坐,同样也够……发起一场短暂的反击。
如很多动漫里形容的那样,将精神集中,忽视外界的干扰后,所有的感知会变得敏锐。
心脏的鼓动、耳边拂过的风、额角滚落的汗珠、加重的呼吸、手上球体略显沉重粗糙的质感、脚下坚硬光滑的地板……周身环境里的一切讯息由近及远,化为绵密的潮流,涌向大脑。
排除无用的琐碎、剥离无意义的情绪。
层层信息处理完成,就能化为相应的反应,做出想要的举动。
那么,人类从思考到行动,又需要几秒?
想着这件事的那一瞬,手中的球已经脱离指尖,朝着预定的方向快速疾驰而去。
我的目光自然地落在花形怜央的身上——视线的变化、手腕的转向、脚下的方向、肌肉的紧绷度、呼吸的频率。
作为社会性的生物、作为习惯于交流的群体,人无时不刻在传递信息,无论是否有意。
偏偏暴露的信息中总会包含谎言与掩盖,绝不是能完全信任的因素。
我盯着花形怜央看似轻巧拦下的球,注意他的脚下步伐变动,然后——在下一秒果断侧身下蹲。
飞来的球极快地掠过,险些擦中肩膀。
谎言之下,必然隐藏真实。
到了这一步,谁都知道比赛的胜负只能看哪一方最先被干掉了。无论多么花里胡哨的假动作,最终都会向着身体而来,头脸以外的部分全都都是有效攻击区域。
知道目标就不会陷入全然的被动局面,这点对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
没有队友在身后帮衬,想要在被攻击后救回球,避免下场,很难。也就是说,绝不能被砸中,而且要确实地砸到敌人,才能获得胜利。
花形怜央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只看他微笑下跃跃欲试的眼神,谁都能明白这点。
思考的间隙,球权再度转换,我拿着不算太沉的球,稍微有些后悔前一刻任由情绪驾驭行动,直接扔出去那一球。
挑衅的意味太强了。
面对那样的球,尊严不容侵犯的花形怜央当然会铆足劲反击。放在游戏里说,相当于激发了BOSS的狂暴模式,攻击力上升、防御力上升、专注力上升,战斗力瞬间提高了一个档次。
唉,我果然不适合当冲锋在前方的战士。
球被砸出的同时,我开了口:“花形同学,如果我赢了,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对吧。”
花形怜央像是被突然的提问惊到,躲过球的动作迟疑了一瞬,掌握球权后才说:“嗯,你有什么想法吗?小林同学。”
不愧是进退有礼的贵公子,没有无视这听上去无稽的问题,也没有摆出自己一定会获胜的高傲姿态,认真地回答了。
这种时候如果是桑谷一真,说不定上来就会嘲讽我想要获胜的妄想,顺便鄙视一番我意图干扰他的恶劣心思,最后发动固有的挑衅技能,狠狠奚落一把。
就这点来说,花形怜央这样难得的正常人偏偏被魔药残害,可真是不幸。
嗯,等今天所有比赛落幕,我一定要找阿吾好好聊聊。
“我只是在想,这个要求的范围有多大,不违反道德和法律还是很宽泛的范畴。”快速把那球还回去,我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比如,如果要求你和某个人交往,你会答应吗?”
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能直接说“请你离我远一点”之类暗含嫌弃的话。说这种话等于正面挑衅花形怜央的后援团,极有可能会被当做自我意识过剩的自恋狂,从此过上被明里暗里针对的悲惨生活。
自讨苦吃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相比之下,说些有可能动摇心防的问题更有益。
以类似校园偶像的人气来说,“和别人交往”是个界限相当模糊的要求,一方面这位高人气角色本身需要维持的单身孤高人设会被破坏,似乎会招惹后援团攻击。但另一方面,从后援团角度来说,心中的偶像有和某人交往的意愿,相当于将高高在上的神拉下凡间,一部分人会厌弃后离开,另一部分人则会生出贪念。
比如,要是可以的话,想和偶像交往看看。
“……”
花形怜央接住球的速度慢了一点,如果不是超出常人的反应力,这会应该已经下场了。
他略显古怪地看过来,扔来的球力度轻了一些:“你希望我和谁交往?”
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这种可能性,也没有对交往这件事感到惊讶,更在乎我选择的对象……吗?
心思回转,我回以一球,并微笑:“你会答应吗?”
“我……”这次花形怜央同样犹豫了下,险些被球打中。
“那家伙故意的,说这些有的没的一定是为了让花形同学分心!”已经有围观者愤愤不平,“太卑鄙了,使出这种无聊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