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阿霞asya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关灯
护眼

那一点光亮很快让埃米特联想到前不久他们之间的一次对话。门罗也曾经想要从他手中夺走一些情感,他解释许久也只是让对方理解自己不愿意。
就这样一小段对话也足够埃米特明白过来,门罗的擢升或许很大原因就是他与塔的相似,相似而且趋于融合。这是权利交替最简单的方式。
埃米特放松下来,摇头说道:“我认为那不是能随意夺走的存在,就算无法表述也会有另一相似的感情去取代……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了。”
“你当初也那样告诫过塔。”门罗说道,“除开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埃米特收回心神,转而集中注意力投向对方最开始所说的那句:“你说,第一章 被‘背叛’是什么意思?”
门罗没有回话,他只是翻动了一下手里的书页,哗啦啦的声响代替他的声音作了答:“不忠的事不会发生在第一章 的统帅内,但这不代表象征崇拜的逐夜狼不会被祂所崇拜之物背叛。“
埃米特脑海里闪过刚才贝西哽咽着的话语,心下掠过一些不妙的想法:“这和第十二章 有关联吗?”
“嗯,第十二章 心软了,为了那份被置换出去的‘爱意’。”门罗盯着埃米特的双眼,“四重门后是什么?为何第一章被污染后,第十二章没有将祂放弃,反而裁定祂所做的一切为正确,以自身覆灭为代价延缓了逐夜狼衰落?为什么置换那部分感情之后仍旧会如此选择?”
“这些问题我找不到答案,如果你有合适的结论可以告诉我,我会将其加上——作为注脚。”
埃米特整个人如遭重击,他迅速消化起门罗那成堆的问题。混沌之蛇裁定了逐夜狼为正确,付出的代价是自身覆灭……污染和门后的事物有关,阿诺也的确是第一个被污染的存在。被置换出去的感情……爱意?
是,有些答案近在咫尺,例如他对阿诺所怀抱的感情,例如先前他几次想要言说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的东西,似乎就是这份隔了许久被归还的东西。
门罗最开始说的一点也没错,那确实是近乎于被夺走了一个概念和某种定义,他能去谈论其他人的感情,却对自身的一切盲目。
是这样。他念了几遍,的确如此,他就是喜欢着某人,更确切的表达应当是爱。所以他才会如此执着,也才会在失去那部分记忆时重复想要记起——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忘记的是何物。
但是其他的呢?埃米特又闭上眼,脑袋迅速转动起来,一个问题解决,他必须得面对剩下的。
“你知道污染是什么吗?”他问。
门罗回答道:“现在的污染和之前的‘污染’的定义不同,以第一章 曾经的污染而言,是他的‘权柄膨胀’。即他所代表掌控的那些欲望吞噬他自身,例如他象征厮杀与斗争,那么他就无法自控地去挑起斗争,去单方面地杀戮,而不管他的敌人是谁。”
“最开始被他所害的是前一位‘第五章 ’的司星者,没有人能从‘胜利’手中‘夺走’胜利。逐夜狼彻底退化为了野兽。”
埃米特闻言转头看向了那巨大的躯体,在被层层冰面覆盖之后仍旧能感觉到一种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仿佛正是象征着它的野蛮与暴戾。
“对于更大多数的司星者而言,‘污染’是消亡,却也是‘星辰复位’。”门罗说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新取代旧,而后重复一次的‘循环’。”
“你知道的,那不过是一个柏拉图年。可‘循环’妄图遏制‘循环’。”
埃米特垂下了眼,他几乎已经完全理解过来。门罗说的没错,这句话最早也是他同镜中倒影说过一次,而镜中倒影得知之后又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流传到了天之下,最后被收纳入门罗这。
污染是消亡,可污染并不是真的‘污染’。如此一来,先前所围绕在那些异常死去的人身边的‘蠕虫’似乎也就有了它解。
他有一些猜测,可不能确定。但至少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敌人’应当是谁。
“第十一章 的事,你了解多少?”他问。
是的,他的“敌人”并非镜中倒影,而应当是第十一章 的“瓶中湖”。
这些早有暗示,他也早有猜想。

第209章
门罗沉默了会答道:“没有存在见过瓶中湖, 可所有存在都确定祂存在。这是一种感觉,包括流传下来的文书也能证实。”
“只有第十二章 的司星者见过。”他又看向埃米特,“我也需要这一部分的资料, 请给我批注。”
埃米特摇头:“我现在就是去见祂……第十一章 , 祂在门后, 如果见不到也正常。”
直到这时, 他才努力笑了下,承认下某些心照不宣的事物:“毕竟……我是‘守候四重门者’。”
门罗缄默下来,他没再说话, 只是低头一直看着埃米特。
埃米特耸了下肩, 故作轻松地说道:“非常感谢你,在我前去之前告诉了我这些关键信息……我也不知道我过去了能发挥出什么作用。不过既然你拿走了我目前最会使用的‘权柄’, 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吧?”
门罗对此并没有异议, 他本就是为了帮助某人而来。
埃米特盯着他:“我不需要‘循环’,你帮我把阿列克切复原。你知道他和我的关系,那你也知道, 他可以说是我的一部分, 也可以说是我的孩子。”
门罗闻言愣了一下,他回视向埃米特,却只言未发。
埃米特又深吸了好几口气, 缓了会说道:“阿列克切,他的意识在哪?消失了吗?你杀了他?”
“……”半晌,门罗才缓慢地开口说道,“是, 他是你的一部分。可只要他存在, 你便会无可抵抗地滑向他存在而你消亡的深渊。”
峡谷之中彻底安静下来, 这里没有没有风声, 雪也许久未落。漆黑的一片之中,只剩下积雪将天与地分隔开。
片刻后,门罗低声道:“我不想……”
就像是第十二章 曾经对第一章所做的那些一样,他也重蹈覆辙,做了类似的、枉顾本人意愿的事情。这让门罗有些无措,他那数不尽的书页之中似乎从未记载过这样的情况该如何挽救,甚至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求救。
那样一双眼睛依旧冷冰冰的,就像是书本上的文字,无论写着怎样悲苦惨痛之事都依旧是由那干瘪的、平面的字符所构成,欢喜与绝望只要看不懂就永远无法意会。
这是很可怕的事,他没由来地想。他更强大了,也更不自由了,他注视着埃米特,就像将自己的摊开到了古老无人认识的文字那页。他知道面前的人不会看懂,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被感受。
与此同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漆黑的白昼,世界的一切也从最开始的乱糟糟往秩序的方向发展。
又经过几处高地后,克拉丽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靠近南方岛屿的一处火山附近。他们远远地看着那处岛屿上的火山,喷发未止,黑烟缭绕。
格罗里娅背着手,对自己背叛自己司星者之事并不在意,相反她更好奇这位失去“崇拜”的克拉丽莎究竟又怎样的实力。
“你瞧,克拉丽莎,我说的没错。”她皱了下鼻子说道,“天已经亮不起来了,你们的逐夜狼不再驱逐黑夜,倘若你就顺着你的途径向上,那要比现在简单得多。”
克拉丽莎少见地回复了她的话语:“你弄错了,天亮并不是逐夜狼驱逐了黑夜,第一章 不会背弃信仰。”
“可我以为你们早就背弃了。”这段时间以来,格罗里娅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支神秘的“军队”,她意识到他们似乎并不是人类,同时也在他们的盔甲和武器上发现了一些特殊的纹章,连克拉丽莎也是如此。
那不是她想象中的雪花又或是狼形的纹路,甚至看上去与第一章 毫无关联。而这些来自塞纳里奥的第一章却都无一例外地在身上进行了它者的标注,例如某位以“蛇”为标志的存在。
克拉丽莎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一种浅淡的嘲讽的笑意:“你错了。”
她忽然抬起了手,纠集在一起的军队与士兵好似凝固成了一柄极大的弓和一根极长的箭。而在下一刻,那“箭矢”便划破了天空,直奔远处而去。
整个天都有一瞬间的微明,短暂的光芒似乎让人们误以为有所改变。
而就在那样的光芒之下,于叙洛边界的“红房子”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动。
那座“房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像碎石落地,又好像是某种产物突破束缚自身的“壳”,仔细听却变成了蛾从茧中扑出的声响。很快,一些裂缝出现在墙壁上,接着,淡黄中泛着点红的液体从破溃口中涌出。
其间夹杂着一些泥土,一些毛发,还有一些宛如纱一般的绸缎。
一直观测着动向的士兵忍不住呕出了声,而他身后的戴夫斯则面色苍白,他想起了此生最不愿记起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当初的请求是打开了一个不可被打开的魔盒。涌现出的不是那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以及无上的权利,而是某种充斥着瘟疫、绝望与苦难的存在。
他亲手将这个“怪物”放上了“温床”。
在涌出的液体逐渐减少时,那面有着裂缝的墙壁上开始出现更多的裂痕,以极快的速度遍布整个“红房子”。
“啵”的一声轻响,某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耳鸣瞬间让所有存在失聪了一瞬。
戴夫斯看见一个身影取代了红房子。那身影比所有他想象中的美好倩影更加令人难忘,分不清性别,更看不清年龄,一切美好的事物似乎都可以堆砌其上。
可那只是一个影子,笼罩在一层层厚厚的纱后的影子。他确切地知道那应当存在着某人,他却就是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身影似乎在纱后起舞。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见那曼妙的舞蹈,它轻柔却有力,它放荡又节制,一切弧度恰到好处,一切动作都恰到好处地与手足之上的铃铛合上节拍。那舞步也是节奏与音乐,引动他们血液来合鸣,让他们的目光无法从那之上逃离。
在一个轻快的旋转之中,纱褪去了第一层。
而后是第二层,第三层……
直到它开始褪去时,注视着身影的人仿佛才意识到那纱究竟有多少层。而就是这一层一层的褪去,让他们愈发想要知道那舞者到底是何种模样。
终于在那身影变得清晰,仿佛下一次就能见到其真容的那一刻,戴夫斯如同涨红着脸,立在原地,如他身侧所有注视着身影的人一般,凭空窒息着死亡了。
纱衣又褪去了一层,将遥远的人眼中眼瞳一并撕下。
艾达惨叫出声,捂着流血的双眼,从那份窒息之中勉强逃生。瑞恩闻声立刻甩下笔,起身去看她什么情况。
艾达却下意识抓住了瑞恩的胳膊,仿佛溺水的人攀住浮木。她什么都看不见,或者说,她眼中只剩下了那个“舞者”。

第210章
这几日灾难接踵而至, 先是未如同往日升起的白日,将整个天之下拉入了仿若永恒的黑夜。而后则是他身旁惯用的艾达折损,逼迫着瑞恩也想尽办法去联系上叙洛的暗线。
他敏锐地感受到有什么大事在发生, 或许艾达那双瞎了的双眼正是其中一个预兆。
失去双目的女仆长依旧静静守在他身侧, 低声汇报着近日来的消息:“……各郡已稳控下来, 因为大部分军队已按您的规划退回首都, 那些领主们也不敢妄动。”
“只是很抱歉,无法为您时刻监测他们的情况。”
瑞恩手在桌面上点了点,沉吟片刻说道:“已经过去的事就不用再说了, 关于监测, 我会以其他方式威慑他们,届时监测也不必要。叙洛那边的情况呢?”
艾达沉默了会说:“探查不到, 但即便我目前已经无法在注视向遥远之处, 我也能感受到,您提及的那个小镇的方向正在酝酿着很熟悉的气息。有一位与我同途径的存在正在一步步攀登。”
瑞恩猛地看向她:“你能快那人一步吗?”
艾达摇头:“不……我做不到,陛下, 第八章 的擢升依托于恨, 我……做不到。”
“一个强烈的愿望,一个明确的目标和一些愈发浓厚的恨意……痛苦会孕育出最深的影子,永远觊觎它者。”
正被两人所谈及的海涅若有所感, 她抬起眼,远远地看了眼伊西斯的方向,紧接着又立刻垂下头看着自己身前干瘪的躯体。
还不够。她想,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 可是要做到“唤醒”埃米特还远远不够。
还需要更进一步……如果执笔者还不行, 她就必须再向上一步, 可是再向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海涅突然有些不太明白, 她曾经有过一段贫穷但还算快乐的时光。收养她的女人对她倾注了爱,可却也在强权之下选择了沉默……甚至在最后引来了那些人捉她,只求自保。
如果不是她那时候听信了某个指引,抓住了一线生机,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她。
她当然知道,他人对自己的“好”必定是有其代价,她不可能一味获取而不向他人回报。可她想回报,她也回报过……她回报过那个女人,现在她只想着回报一下那个幽灵…再好好地成长起来。
她可以很强大,强大到足够庇佑一家书店,保护一个人。她也可以涉足天之上,去学会更多的仪式秘仪,无论对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她都可以帮得上忙。
海涅想,她的计划很好,只要一切如她所愿下去……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压抑着,最后无法压抑地哽咽出声。
一片寂静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缓慢地生长、蔓延。
枝叶摩擦着地面,细微的声响几乎是立刻便惊动了海涅。她猛地回过头,看向脚下,只见不知何时,一层层绿得发黑的藤蔓已然遍布她的脚下。她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妄动,静静盯着这些藤蔓,试图看出对方的意图。
藤蔓像是蛇在游走,很快便在房间内越积越多。有一支纤细的蔓条微微扬起,幼嫩的叶片仿佛是一个招呼,在她跟前点了点。
海涅眯起了眼,绕开藤蔓看向它之后床上躺着的埃米特,随时准备用影子带着这具遗躯离开。
她不介意和这来路不明的存在打一架,可不是埃米特的身体还在的情况下。这具遗躯现在已然呈现出一种极为易碎的状态,她不敢拿这个赌。
似乎是看出她的意图,藤条颤了颤,明明没听到声音,可海涅却感觉到对方似乎在笑。
“做个交易吧?”她忽然听到了声音,就从那涌到她脚踝上的藤蔓上,“我猜你想要擢升,而我正缺一个盟友。”
海涅眼睛定在床上,心中有一瞬意动,却很快被她压了下来:“你是谁?”
少女的笑声响在她耳畔,旁侧的一根藤条上迅速开花结果,孕育出一位介于男女之间身形的人。对方笑意吟吟,却看得人心底发毛:“我当然不介意告诉你,我是枯萎藤……窥伺之人我不爱打交道,可既然他死了,他下面的人我就不介意了。”
海涅眼神一变,可她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那无处不在的藤蔓便轻轻环住了她的脚踝。
“不要乱动,我不介意寄生你。”枯萎藤说完后又笑了声,“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和我玉石俱焚,我也没办法。毕竟我能力有限,可没办法寄生出一个司星者。”
“……同盟,我倒是不介意。你想做什么?”海涅问道。
枯萎藤手指搭在下巴上点了点:“做什么…我想寄生一个人……我还想杀…不,不用杀了。”祂想起来什么,忽然大笑出声,“我都能出来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没了。”
祂笑了好一会,才渐渐停下,在海涅防备的目光中以一种毫不防备的姿势侧躺下来,倚在藤蔓上看向海涅:“这可真是奇妙,他们总觉得我应当受保护,也应当被保护,可总是忘了,我并不温顺。”
“我需要你帮助我,在黑夜中隐去我的行踪。”
海涅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她问道:“你去做什么?”没等人说点什么,她便立刻补充道,“作为盟友,我以为至少我能够知道你想做的事会不会对我有害。”
“有害?那肯定是有害的,没有什么不有害。”枯萎藤眼神越过海涅,看了眼她身侧那具干瘪的躯体,若有所指地说道,“可是我得告诉你,哪怕成了司星者,也不可能将一些逝去的东西扭转回来。那不是我们所能做到的……你也不能。”
海涅眼神冷了下来:“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你太狭隘……”枯萎藤想起什么,脸上笑容渐起,“我可以教你一个仪式…你听说过吗?所有人类……不,所有存在向上追溯都有相近的祖先,这意味着,我们永远是相互融合的……”
“刚好,你想要一个晋升仪式,而这份仪式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你不想吗?将某人永远留在你身边?只有那样一个办法,即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你可以让他寄生于你,那也是一种……”祂合上双手,笑了起来,“一种活着。”

第211章
格兰登没能回到安多哈尔, 滞留在法迪尔黑夜的第三天,他从图书馆顶楼隔间里找到一本书。
书的封面被灰尘遍布,他咬了块苦得舌根发麻的黑巧克力, 低头从低矮的玻璃窗户处朝外看去。
法迪尔的一切都乱了套, 阿塔纳卡的人们尚未从地震以及瘟疫的灾厄中缓过神, 接着就迅速遇到了这从未见过的骤变之中。
窗外的一切都黑乎乎的,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人潜伏在废墟之后。
这会楼下正有两拨人械斗,有人拿了枪,可没开除子l弹, 高声叫嚣的声音与尖叫肉搏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为的似乎只是一箱面包。
格兰登早先带来的东西已经分发出去,聘请的保镖也为了掩人耳目而暂时驱散, 只让他们远远坠在他身后以防万一。
眼下他只有一些不那么受欢迎的“小东西”, 却足够帮他维持生存。
他嚼着巧克力,借着打火机的火顺着书页向下看去。
“……卢努之主结束了长达三千年的‘光亮’,而后昼与夜相平衡。可就如同‘白日’未曾远去, 谁也不知道‘黑夜’是否也会如同‘光亮’一般长久存在。”
他看着书上的文字, 笑了声,将剩下的一部分巧克力都塞进嘴里,合上了书。
格兰登对着漆黑混乱的图书馆阁楼呆坐了一会, 楼下声音越发嘈杂,似乎又有不同的声音加入了这场“争斗”。
“安宁——唯有永恒的安宁!”有人高呼道,“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末日即将到来!吾辈应当被救赎!应当回归我们永恒的母亲的怀抱!”
格兰登屈指在地板上点了点, 接着用手掌擦干净一小块地方, 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镜子。
这次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镜面便笼上了一层雾。这让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你已经很虚弱了。”他说话的语气很缓慢, 像是边说边思考。
镜面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的笑声:“杀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是谁给了你能与我平起平坐的错觉?”
格兰登手指在地板上再次点了下,眼神没有落在镜子上,也没有看楼下的热闹,只是看着图书馆阁楼破掉的半边屋顶,差点就将上来的楼梯全部堵死。
要找到这个地方再上来可费了他一番功夫。
“想杀当然随便你,反正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不过蝼蚁……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同你讨论。”他停顿了下说,“关于第十二章 。”
果不其然,镜中倒影对此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从你回应那位‘教主’时非同寻常的速度我就猜想过,你与第十二章 的纠葛恐怕很深。但直到现在我才想清楚其中的一些关联。凑巧的事情太多,就不存在凑巧,你说是吗?”
镜中倒影没有回话,事实上祂敢回应格兰登就是因为此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和那些在外面械斗的人并无区别,甚至恐怕比他们还要脆弱。
祂刚刚直面另一种压迫与恐怖,逐夜狼濒死的反杀与幻方的背叛让祂尝到了当初盘的滋味,但祂比盘更强大也更狡猾,因此也能有逃出来的把握。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无端让祂升起了一种堪比另外两个司星者练手给祂带来的畏惧感,祂暂且将此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虚弱之上。
“我做了很多猜测,很多推理,也进行了很多调查……不过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最没有事实依据的方向,也就是相信我的直觉。”格兰登说道,“例如,埃米特是那个第十二章 教主的直觉,又或者是,第十二章司星者的直觉。”
镜中倒影冷笑了下:“你同我说这些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
“我没打算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我想您错怪我了。”格兰登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也可以归结为我的一种‘熟悉感’,要知道这世上许多事都是发生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以哪怕我并未以足够的天赋涉足于‘天之上’,但只要我知道的够多,‘巧合’也够多,我就能得到足够引导我‘直觉’的信息……你说是吗?”
“哦?”镜中倒影故作感兴趣,“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事情倒也不算多。”格兰登将手里的书放置到了旁边,顺便将巧克力的包装纸也塞进了自己口袋。
他将视线从废墟转移到楼下,接着说道:“我猜测与‘天之上’对应的并非是‘天之下’,应当还有一些别的存在,它将拥有一些别的称呼。尽管我并不清楚那到底应该是什么。除此以外,第三章 书籍中的一些内容也引起了我的兴趣,那和安多哈尔的一些宗教相结合在一起则让我有了一些猜测。例如‘天空是转动的,可它从不转去我们脚下’,又例如‘穿越我们足下土地的尽头,就将到达土地的背面’,而那个背面才是‘天之上’相对应的存在。”
“那地方恐怕和现实中的一切都有所不同,很可能我们无法去往那种地方。甚至连你们……你们也是一样的。”
镜中倒影略有震撼,祂当然知晓格兰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地方应该怎么叫。但令祂沉默的却不是格兰登的这一连串猜测,而是祂在格兰登身上看到的一种可能。
格兰登笑了声,语气欢快起来:“我意识到很多事情,这个世界的运行并不是那样严丝合缝,我察觉到我们似乎生存在某些骗局当中。营造这个骗局的则正是你们……也就是掌有足够强大力量权柄的司星者们。而正是在我这样思考的时候……我又开始注意到其他的事。”
“第十一章 和第十二章都是例外,可它们的例外不同……因为他们一个是‘它者’,另一个则是‘不存在’,对么?”
格兰登没有等到镜中倒影的答话,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打算从对方那里寻求某个答案。他长长叹了口气,朝后靠在书架上说道:“请您不用担忧,就像您先前所说的,您要杀我轻而易举,哪怕现在也是一样。我对您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只不过我呼唤您,也确实是有所求……”他眸光闪了闪说道,“您要知道,我并非是‘守旧派’,有时候一些冒险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大的利润。”
楼下的械斗似乎终于结束,人声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近乎哭嚎的声音,呻l吟着低吟着祷词。
在静默片刻后,镜中倒影终于回答了格兰登:“你想要什么?首先得告诉你,选择权在我,包括是否愿意应允。”
格兰登理所当然地点头:“您说的没错,我想要的事情很简单,就如同所有深陷过往罪责的人一样。我想要一个机会……您可以理解为,我想改变一个‘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2章
“我以为你至少了解, 我们可没本事改变那些被记录下来的东西。”镜中倒影似笑非笑地答道,“你的野心太大了。”
“不,恰恰相反, 我的想法非常单纯, 阁下。就像我前面同您所说的那些直觉一样, 我只是单纯相信, 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就可以免除某个‘噩梦’的困扰。”格兰登答道,“您得明白, 我能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也是做了充分的考量, 让您难以拒绝……例如我想要为我的‘埃米特’帮上一些忙。”
“那你求错了。”镜中倒影嗤笑了声,“很不凑巧, 我们是敌对的。”
“阁下, 万事万物并非只有正反两面。就如同‘天之上’的反面并非‘天之下’一样,存在于我们身边的,永远是灰色更多。至少如果您可以选, 您不会同他敌对, 对吗?”格兰登说道。
镜中倒影沉默了会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
“说这话的人可不少。”格兰登笑出声,“如果能在您那留下点印象也是我的荣幸。”
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人类,但他的危险更多的像是某些动物身上夸张的纹饰, 除了恐吓以外并无实际的攻击或防御能力。格兰登就像是一颗无比细微的尘土,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无足轻重。
镜中倒影审视这颗“尘土”许久,就像是每次兴趣使然的应允一样:“你想知道他的事情。”
“我想这位‘友人’背后或许有某些惊天的秘密。”格兰登答道。
“或许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可我告诉了你, 你又能为我做什么?”镜中倒影声音似笑非笑起来, “你的一切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您说的没错。”格兰登停顿了片刻说道, “看起来我并没有作为筹码的资格, 那么您对‘未来’有什么看法吗?”
镜中倒影没有答话。
而后格兰登又说道:“我想改变一个‘过去’,您想改变一个‘未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当是合作者。”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