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忍俊不禁,“师兄客气了。”
出了树林后,往前走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沿着岸边往上走可以看到一排木屋,门口有几个扎着小辫子的孩童在嬉闹。
池瑜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适时的咕噜咕噜叫起来,喊着该开饭了。
安珩跳下马车,让死士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停靠马车,而后拉着看孩童嬉闹看入神的池瑜往前走。
草地上还带着雨水,踩在上面会有小水珠溅到裤脚上。
池瑜躲着小水坑,刚刚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裤脚湿了一小块,虽说无大碍,但看到了心里就会不自觉的感到难受。
“师兄小心,前面有一个水坑。”安珩突然出声提醒道。
池瑜看到那水坑嘴角一抽,那个坑洞足有两只脚并起来那么大,蓄满了雨水,看着像是刚挖好不久的。
“小孩子挖的。”安珩微微抬起下巴,“师兄你看,他们多调皮。”
池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景象生动有趣,勾起了他的兴趣。
不远处,几个小男孩拿着木棍蹲在一处草丛上,双手握紧木柄吭哧吭哧挖土,周围蹲着的伙伴开始鼓舞他。
“师弟喜欢小孩子吗?”池瑜心有所感,浅浅一笑。
安珩想也没想就回道:“我只喜欢师兄。”
池瑜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生活不是只有谈情说爱,偶尔也要看看其它的风景。”
“我的眼里只有师兄,其他的事情,不喜欢。”安珩眉头轻蹙,眼帘半阖。
师兄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池瑜干咳一声,抬手抚平他眉眼间的褶皱,轻笑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安珩在一间木屋前停步,侧头看着他问道:“师兄觉得这间怎么样?”
池瑜眨眨眼,“挺好的。”
“那今晚就住这间了。”安珩“嗖”地一下掏出钱袋子,几步上前叫醒了坐在门口矮凳上打盹的屋主,商量在此住一晚的价钱。
屋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见安珩出手大方,笑呵呵地接过银钱,点头答应。随后进屋喊自己的儿子收拾房间招待他们。
等坐到柔软的被褥上时,池瑜才真正的回过神来,由衷的佩服安珩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不像他拖泥带水的,还屡次犯错。
“师兄想喝粥还是吃米饭?”安珩见坐在床上的人儿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眉眼含笑的询问他。
池瑜抓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手,咧嘴一笑,“喝粥吧,简简单单就好。”
“好,我现在去安排,师兄坐这儿等我。”安珩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露出满足的笑容。
池瑜看着安珩慢悠悠走出房间的背影,嘴角微扬。
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美好……
屋主的儿子身形魁梧,做起事情来粗鲁又不失礼貌,不说话时就板着脸,配着粗犷的五官,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池瑜倒是不觉得害怕,但他知道这样的长相能唬住那些调皮捣蛋的孩童,譬如眼前这个因为犯了错而垂着头不敢吭声的小男孩。
据说是男人的小孩,其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生病去世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房间里吃饭的,池瑜后来想着就跟屋主一家人同桌吃饭就好了,也省事,正好撞见了男人教育小孩的一幕。
“爹,我饿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弱弱响起,尾音带着颤,不敢拔高音量。
一身脏兮兮的小男孩站在饭桌前,几度吞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父亲,观察他的脸色,垂在身侧的手揪着衣摆小幅度摆动。
“知道错了?”男人粗狂的声音响起,语调听不出喜怒。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期待的看着男人。
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说道:“阿余,去洗手吃饭。”
小男孩没有动,他在等男人出声。
片刻后,男人终于松口:“吃饭。”
小男孩眼睛一亮,小跑着去门外的水缸里舀水洗脏兮兮的小手,洗干净后才回到饭桌上。
池瑜收回视线,低头喝粥,胸口有点闷。
他又想起了穿越前的生活,想到了物是人非,一股酸涩在胸口蔓延开,难受至极。
安珩察觉到了身旁人的情绪变化,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神询问他。
池瑜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只是想起了往事感到悲伤而已,等他吃完饭后这突然冒出来的低落情绪会自己消失的。
安珩夹了他爱吃的青菜放到他碗里,轻声说道:“师兄多吃点。”
池瑜点点头,一股悲伤从胸腔里涌到喉间,他极力压制着才没有泄露出来。
一顿饭吃得不知所以。
这里的住户相处融洽,邻里之间会互帮互助,目之所及是一片和谐的景象。
池瑜边走边看,心中有所触动,这里连空气都是清甜的,叫人想要在此长居。
安珩听了他的想法后咧嘴一笑,“这里不行,不适合我们。”
池瑜愣住,肩膀塌下去,一瞬间被打击到了,刚萌芽的想法也被无形的手给连根拔起,断绝了后路。
“有更适合我们的地方。”安珩补充道。
池瑜强迫自己提起精神,这么萎靡可不像他。
想通后他朝安珩说道:“今晚我来做饭给你吃。”
安珩眼里有灼人的光芒,轻声答应。?
第100章 不需要理由
晚上风平浪静,池瑜沉浸在这份平静中,计划着明天早点起来弄个丰盛的早饭犒劳善待他的每一个人。
却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一伙土匪打扮的人打破了夜的寂静,不由分说的展开了猎杀游戏。
顷刻间,痛呼声,悲愤声接连响起。
血腥味飘到鼻端时,池瑜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刀剑声在耳边炸响那一刻他才彻底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眼前的一幕是血红色的,喷洒在墙上的血如盛开的的花儿般朵朵绽开,愈发浓重的血腥味裹住了在场的每一个活人,宣示着死亡的气息。
此时的局面不留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等他从噩梦中惊醒时,他的剑上已经浸满了血水,顺着刀尖缓慢地坠落地面,一滴滴的声音如同亡魂在向他哀嚎对他的愤恨。
池瑜的心态快炸了,眼睛干涩流不出一滴泪,眼皮疼得他想阖眼,可周围暗藏的杀机却不允许他松懈。
高度紧绷的神经正在啃噬他的身体,等待着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将他吞噬殆尽。
安珩面上是沉着冷静的表情,通红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情绪。
此刻的他比池瑜更加糟糕,握着剑的指尖在发抖,眼底的阴暗在不断扩散,试图将他的理智吞噬。
“师兄,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池瑜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咬牙道:“这些毫无人性的东西!”
安珩眼神冰冷,无视地面上的尸体,拿着手帕擦拭池瑜脸上的血迹,仔细将人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后才缓和了脸色。
“师弟,那些人……”池瑜眼眶一红,有水雾漫上,他紧抿着唇忍住了哽咽。
屋主一家幸存的概率几乎为零,明明睡前还互相打招呼的人突然就……阴阳两隔了。
“屠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安珩低垂眼,掩去了眼底的冷漠之色。
如果现在他只身一人,其他人的生死恩怨他不会去管,与他无关。
可他不能让师兄觉得他跟那些人一样没有人性。
池瑜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等他将飘散的思绪归拢时,就听安珩说道:“他们来了。”
那些没有人性的土匪来了。
池瑜收起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分析现在的局面。
他们只是过路客,与这里的人们无任何关系,凭借他们的身手可以轻松脱困,毕竟那些人的目标不是他们。
那样做固然可以,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那道名为“人性”的一关。
局面对他们是不利的,也是有利的,他们有胜算的机会。
“师弟,辛苦你了。”
“师兄别说这种话,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安珩的怒火是针对性的,只对那些企图打师兄主意的人发怒。
池瑜侧头看向窗外亮起的火焰光芒,轻声说道:“我也一样。”
门口被来猎杀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好几个手上都拿着火把,火光驱散了这一片的黑暗。
池瑜粗略数了数,有十二个人,除了为首的那个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其余脸上都露出了疲惫之色,气色不大好。
他觉得这十二个人不堪一击,没什么威胁性,不过,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的思绪被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瞪着眼睛问道:“你们是谁?”
池瑜没有开口,跟安珩保持了一样的沉默。
“都杀了。”一道泛着阴冷的声音响起。
那人见头儿发话了,自觉地退到一边。
池瑜循声看去,发话的是那个年轻人,对方也正在看着他,眼眸微眯,被火光照着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他收回视线,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等等,这个人很眼熟。”年轻人微抬下巴,边上立马有人上前为他解疑。
“头儿,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您看,那个人跟画像上的这个长得很像。”
年轻人瞟了一眼,眉头一蹙,“啧,活抓他。”
“是。”
池瑜看他们拿着一张大纸盯着看,时不时还瞟一眼自己,那样子就好像在比对他是不是那纸上的什么人一样,想到这他嘴角一抽。
“师兄,他们要活抓你。”安珩压低了声音说道,声线紧绷。
池瑜抿了抿嘴,“师弟别怕,他们抓不到我。”除非搞偷袭。
“师兄站我后面去,我护着你。”安珩抓着池瑜手臂往后推,面容严肃。
池瑜站他后面,顺着他来,“死士他们人呢?”
打杀的时候没想起其他的人,这会儿他才注意到人少了两个。
“还活着的话,他们会见机行事。”安珩低声说道。
池瑜看着前面拔剑缓缓向他们靠近的“土匪”们,心里突然感到凄凉,周围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愈来愈浓,远处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天际,平和的表面被打破后再难以复原。
安珩的剑在几人袭来时就已经刺出,打得对方猝不及防,一招接着一招,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狠地将每一个想杀他的人斩掉。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倒下,无人能逃脱安珩的剑,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池瑜跟在安珩身后想帮忙,发现帮不上后没有莽撞上前,只是不远不近跟着,提防着其余几人的偷袭。
余光随意一瞥,池瑜心里一个咯噔,他看到那年轻人蓦地挥舞着细长的长鞭朝安珩袭去,走动的身法诡异得很,就好像是在闲庭信步,看不出是在厮杀。
师弟有危险!
池瑜突然发现一个悲凉的事情,心里再着急也没有用,他根本插不进去!
此时此刻他非常痛恨自己是个废材,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珩艰难地与对方厮杀!
安珩发现硬抗不行时,没有死脑筋一直迎面接招,而是选择了一躲再躲,同时凝神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他万万想不到一个看起来跟病秧子一样的人,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打得他只能连连后退。
“啧,不要躲,这样很没意思。”齐源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嘴角轻勾,好不容易遇到个可以过几招的人,怎么也得送人一份皮开肉绽的大礼不是?
安珩触到他那犹如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时,心中异常的平静,为了师兄的安危,他不能慌了神,也绝不会退缩!
观看了全程的池瑜心痛到无法呼吸,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倒下,不给安珩添麻烦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再躲的话,我就换他来玩了。”齐源目光投向不远处脸色苍白的池瑜身上,眸光染上了兴趣,身形一动就要往那掠去。
一道剑光猛地向他袭来,齐源侧身躲过了那一击,饶有兴趣的目光转而落在了面前周身杀意浓重的人身上,笑了一下。
紧张啊?紧张就对了,这样才好玩。
“疯子。”安珩眼神阴沉地盯着对方,咬牙说道。
“哈?”齐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得肩膀直抖。
安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剑,这把剑老了,杀不动了。
“你,可以干过我的。”齐源耸肩,勾唇冷笑一声,“只要放下你的软弱,无人能敌你。”
安珩撩起眼皮冷冷的瞥他一眼,下颚线绷紧。
“可惜啊,人一旦有了情爱,就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齐源眸光骤然一寒,手中的长鞭跃起,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那盘绕的身体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蛇,“嘶嘶”地朝猎物疾速掠去。
安珩身形灵活地躲着每一道攻击,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慕容枫曾对他说过的话,长鞭对上刀剑,看的是哪方更强,而不是单纯的看其表面,兵器没有绝对的厉害之分。
这家伙很自信,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齐源见人一直躲着他的招,眼中的兴趣逐渐淡去。正准备在三招内解决对方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身子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歪着头看着手中被砍断了一小截的长鞭,微微张开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
安珩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把握,刚刚也只是抓住了对方不小心露出的破绽而已。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气氛凝滞。
池瑜看得是心惊胆战,就怕安珩一个失手就被对方给反击了。
他看了眼站在远远的地方观望这里的那个贼眉鼠眼的人,心中琢磨着对方的身份和意图。
这人只在刚开始出来露个脸说句话,其余时候都是躲在角落,同此时一样观望着。似乎手持长鞭的人不是他们的头儿,他才是那个主导者。
“本来我今晚可以早早回去抱美人的,因为你们的出现,啧,办不成了。”齐源一下又一下地甩着长鞭,语气里含着无尽的遗憾。
“为什么要杀他们?”安珩没有放松警惕,握着剑柄的手始终没有松懈过。
“为什么?杀人需要理由吗?”齐源微微睁大眼睛,眼底藏着不屑。
仁慈之心,呵,那是废材才会有的东西。
安珩眼神平静,对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他曾经也有过一样的想法。
“头儿,天快亮了!”
齐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真是便宜你们了,记得感谢我放过你们的性命。”
安珩蓦然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齐源倒退的脚步一顿,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目光晦暗不明。
安珩没有期待他的答复,答案并不重要。
齐源停步,慢悠悠收起长鞭,勾着唇说道:“他呀,是你们最熟悉的人。”?
池瑜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是他们的师父慕容枫,随后这个想法被他直接否决了。
原文里慕容枫一生只有三个徒弟,他和安珩,以及小师妹,并无提及其他人。
仅凭这人的一面之词就下定论的话也太草率了。
齐源在手下提醒中把长鞭别到腰上,离开前留给安珩一个阴郁的眼神,随后大步离开。
安珩慢步到池瑜面前,看他的视线是越过自己的,心中有些不爽,“师兄在看什么?”
“他们好像在玩游戏,猎杀的游戏。”池瑜语气沉重,胃部一阵痉挛,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捂着嘴想找个地方呕吐,但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血红,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安珩的靴子早已在打斗中,被血水泡成了暗红色。不只是靴子,他的衣服,头发,还有脸都沾上了血,已经被夜风吹干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师兄,我暂时动不了那个人。”
池瑜明白他的意思,拼死一搏是可以有胜算,但那是被逼到绝境时的做法,有后顾之忧的人做不到那样的狠绝。
他愁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交给官府去收拾,我们只能这样做。”安珩扫视了一圈周围,目光冷漠。
池瑜抿了抿嘴,眼眶湿润,想开口说话又怕忍不住掉眼泪。
他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在他面前死去,很难做到事不关己的态度。那一幕幕场景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致使他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安珩揽着人入怀里,低声安抚道:“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一个人太过善良了会招来很多麻烦,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池瑜听到安珩的心跳很快,小声说道:“师弟,我们走吧。”
悲伤过后生活还是要继续,一次次的经历都是老天爷赐予他们的教训,他只能被迫去接受。
池瑜跟着安珩回到了停靠马车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三个人影。月光下,他辨认出其中两个是死士,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个蹲在地上垂着头的是屋主的孙子。
“阿……阿余?”池瑜对这个称呼还有印象,试探地喊道。
小男孩没有反应,依然是垂着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受了刺激,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的。”安珩拉着池瑜到一旁去,不让他去触碰那个男孩子,怕他被伤到。
池瑜定下心来,这才注意到两个死士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不过好在命保住了。
他同身旁的人说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夜路不好走,能避免就避免。
安珩正有此意,余光瞥到斜前方那抹蹲着不动的身影,想到了师兄会心软,便提醒道:“那小孩我们不能带走。”
池瑜愣了一下,垂下眼帘,叹道:“交给官府吧。”
安珩从马车上找到了水壶,打开木塞放鼻子前闻了闻,接着仰头喝了一口。他确定无事后才把水壶递给池瑜,“师兄把剩下的都喝完,天亮我再去打水。”
池瑜小声答应。
天亮后,安珩一刻也没有耽搁,带着几人到了镇上后就只身一人带着小男孩送去了当地的衙门。
他在衙门口停下,雇了个人把小孩带进去,教他要说什么话,之后他人快速撤离了那里。
池瑜得知安珩的做法后沉默了一会,只希望官府可以善待那个小男孩,至于今后的事情他不去想太多,那些只会徒增烦恼,并不能改变什么。
离京城只剩两天路程了,安珩怕路上又生出变故,向池瑜提出要连夜赶路的想法,征求他的意见。
“就照着师弟的安排来吧。”池瑜不怕累,只是熬两天而已。
安珩怕池瑜难受,拿了好几件衣服给他垫在身下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师兄感觉难受的话,就坐我腿上。”
池瑜嘴里含着糖果,声音模糊,“没事,师弟不用太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安珩英俊的眉间含着笑意,“那也是,不过我很喜欢师兄坐我腿上,很舒服。”
池瑜没多想,点点头说道:“偶尔坐一下是挺舒服的。”
安珩咧嘴一笑,往旁边挪了挪,身体紧贴着身旁人的身体,侧头盯着人看,欲言又止。
池瑜也盯着他看,眼睛眨了眨,等着他开口。
安珩眸光灼灼,“师兄。”
“嗯,你说。”
安珩又不开口了。
池瑜很有耐心,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慢悠悠地剥糖纸。
“回去后,师兄我们出去单独住吧。”
池瑜剥糖纸的动作顿住,“就算是跟着师父他们住一起,也……”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安珩捂住了。
“师兄,我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安珩嘴角的弧度淡下去,掀起的眼眸里的光暗沉沉的。
他只想和师兄两个人过日子,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进来。
池瑜眨了眨眼。
安珩松开手,期待着他的答复。
片刻后,池瑜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说道:“好呀。”
安珩激动地将人一把抱住,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师兄真好,我好喜欢你。”
“我也一样。”池瑜将手中的糖果塞进嘴里,很甜,他很喜欢。
紧赶慢赶了两天一夜,马车顺利在京城城门关闭前进去了。
一进城,安珩就立马去找房屋了,他不想住客栈了,那里人太多了太吵。
花了将近半个钟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一间他心仪的房屋。
这间房屋离皇城很远,藏在深巷里,周围的邻居很少,到了夜晚时,安静到诡异。
安珩很满意这一点,他就想要这样安安静静的地方,其他的他不管。
池瑜撸袖子,“我们要打扫一番才能入住。”
安珩不想让他累到,“师兄歇着,我们来就好。”
池瑜拒绝,“多一个人,做事效率会快一点。”
安珩拿过池瑜手中的扫帚,“师兄擦擦东西就好,其他的活儿都交给我。”
池瑜说好。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池瑜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拉住往外走的安珩,“师弟,我们还没通知师父我们回来的事呢。”
“不急,明天再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安珩狡黠一笑,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我们刚回来累着呢,先休息为主。”
池瑜,“……”
也许他们还没进城,慕容枫那边就收到了消息,在等着他们上门呢,这事也说不定。
安珩并不想去管那些事情,只想揽着师兄美美睡上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休息好,早已叫嚣着疲累的身体一放松下来,困意瞬间把他们包裹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池瑜难得的没有做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去师父那也要带上他们吗?”池瑜看了眼从车夫打扮改成仆从装的两个死士,嘴角微抽。
安珩把额前的碎发拨弄到两侧,轻声说道:“没事,让他们跟着,最起码可以打个下手。”
“……那好吧。”池瑜视线一转,落到安珩身后的桌上,那里放着一把崭新的剑。
奇怪,他一直在屋里,那把剑什么时候出现的?
安珩看出了他的疑惑,几步上前拿起桌上的新剑,勾唇浅笑,“我趁师兄在发呆的时候拿出来的。”
“师弟什么时候出门了?”池瑜好奇地打量他手中握着的剑,剑鞘上刻着暗纹,纹路很深,也复杂,整把剑看起来很高贵雅致。
“我不用出门的,师兄又忘记了。”安珩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池瑜摸摸鼻子,是忘记了,门口那两个死士可不是摆设,那是师弟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干了,轻松惬意得很。
他也跟着享福了。
“师弟怎么突然要换剑了?”
“之前那把砍不动了,换把锋利的,下次碰见那人,我一定要把他的鞭子砍成千万段!”安珩咬牙恨恨地说道,眼底有怒火。
他的脸部线条冷硬,周身的气息泛着杀意,很浓。
池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火焰拍了下去,严肃道:“师弟要冷静,不要冲动行事。”
安珩眼底的怒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笑意,轻笑一声后说道:“我不会冲动,我现在还打不过他。”
池瑜想起了当时压抑恐怖的场景,那人身上的诡异气息,还有他挥舞长鞭戏耍他们的样子,心有余悸。
如果换做是师父在场的话,会不会局面颠倒?
“师父他老人家也许知道些事情,等下师兄替我问一下他。”安珩贴着他耳边说道。
池瑜感到不解,“师弟是不是怕师父?”
安珩说不是,“我不想被念叨。”
他只要一想到慕容枫板着脸跟他说上一上午话的画面,心里就很抵触。
这种情况在上一世发生过一次,只在涉及到某些敏感事情时才会有,但不一定会发生,全凭慕容枫那天的心情来决定。
池瑜哭笑不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们刚到慕容枫的府邸,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向他们跑来,喊着池瑜的名字。
池瑜打趣道:“秦风,你火烧屁股啦?”
秦风咧嘴一笑,说道:“确实烧到了,那把火就是你。”?
第102章 大惊喜
池瑜看秦风满头大汗的,气息也不稳,视线在他绑歪的腰带上停留,露出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秦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身上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没个正形。
他出来时太匆忙了,细节照顾不到,想到这他尴尬一笑,解释道:“知道你们要过来了,我顾着高兴了,没注意到。”
池瑜表示理解,眼里有揶揄。
秦风对他挑眉。
池瑜搓搓胳膊,翻了翻眼皮表示抗拒。
“师父呢?”观看了他们全程互动的安珩不悦了,眉间有着烦躁,只针对秦风这个人。
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他又不是傻子看不懂,秦风秉着大人有大量的原则,扬起笑脸朝他说道:“里面休息呢,最近他很忙,累到了。”
池瑜视线越过秦风,看到了单手背在身后立在门口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喊道:“师父。”
秦风错愕的回头看去,还真是慕容枫出来了,疾步上前问道:“你不是说……”
慕容枫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立马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进里面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容枫眉宇间带着不容忽视的疲惫之色,说话的语调很轻。
池瑜跟安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惊讶。
慕容枫走路的姿势散漫,一步步走得很慢,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秦风跟他并肩而行,似乎是怕人摔倒,想去搀扶手却被对方拍打开。他没有因此气馁,既然对方不想被他触碰,那就不碰到他就行了,虚虚扶着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