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by初七见喜
初七见喜  发于:2023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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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内侍正在往下撤,元福公公刚端来熬好的药,院门口便传来通报的声音——承安帝亲自到了小院探病。
知道贺池的情况后,承安帝赏赐了许多珍稀药材,让他这几日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云清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贺池,周围的人都对他嘘寒问暖,面目慈善,却没有哪怕一人是真的关心他。
“老八媳妇。”
云清想得入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承安帝是在叫他,好在元福就站在他身侧,轻声提醒他。
云清敛眉应声,皇帝看着他道:“这几日你好好照顾老八,他这性子有伤也不会老实,你看好他,朕有赏。”
云清看了贺池一眼,应道:“是,臣会尽力的。”
等承安帝带着人走了,院子里清静下来,贺池眉间也染上了倦色。
他今日先是打猎,又是杀狼,最后还带着伤赶了许久的路,着实疲惫。
两人上床安歇,许是真的累极,贺池很快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云清这一晚上心情起落,神经紧绷,躺下后困意很快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只是他这一晚却睡得极不踏实。
他挂心贺池,怕他半夜烧起来,每隔一会儿便要惊醒一次,伸手摸摸他的体温。
天朦朦亮时,云清感受着贺池依然正常的体温,松了口气,终于平安度过了最凶险的第一晚。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云清也放任自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旭日东升,贺池终于醒来。
伤口的疼痛连绵不断,他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在半睡半醒间隐约感觉到有人伸手触摸他的额头。
贺池低下头看着挨在他身边睡得正香的云清。发丝散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却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贺池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起床,而是保持之前的姿势继续平躺着。
直到天光大亮,元福公公来叫贺池喝药,贺池才起身。
云清也被他的动静吵醒,贺池转头对云清道:“今日无事,王妃可以接着睡。”
云清强撑着困意问了贺池伤情,得知一切都好后便又躺了回去,几息之后便睡熟了。
贺池吩咐元福不许让人打扰云清,换好衣服后去了院子里的小书房。
下人都被屏退,两名暗卫凭空出现在了书房,单膝跪地,向贺池禀报打探到的情报。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狼群是苏融养的。”
苏融,任御林军校尉,另一重身份则是恒王贺源的大舅子。
贺池的表情却毫不意外:“果然是他。”
贺池展开暗卫呈上来的情报,“晏王的人手往岭南去了?”
“是,属下无能,未能查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继续盯紧他们。”
“是。”
暗卫领命退下,贺池看着手里的情报,冷冷一嗤。
贺澜没有外家扶持,却能积攒到现在的势力,必然不会像外表看上去的这么温和无争,贺源把自己视作眼中钉,却忽略了这条暗中窥伺的毒蛇,果然蠢不可及。
瑞王受伤养病,宗亲大臣们不管心下如何,面子上却是不会出错的。
各种礼品流水般送进小院,强忍不耐送走又一波来探望的人后,贺池直接下令闭门谢客。
只是别的人能拦,对于武成伯云肃下人们却拿不准要不要拦。王妃的娘家,总应当是和别人不同的。
守门的下人问到元福这里,元福琢磨了一下两位主子的心思,也有些拿不准,便报到了云清和贺池跟前。
云清看向贺池,贺池直接道:“你做主便好。”
云清垂眼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云肃带着礼品,对着贺池好好嘘寒问暖了一番,末了才笑着对云清道:“微臣有话想和王妃说。”
云清带他去了会客的地方,元福上了茶便带着人退下了,云清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等着云肃开口。
云肃见云清对他毫无以前的尊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清了清嗓子,“清儿,你在王府过得可还好?”
云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过得好不好,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云肃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清儿,我知道你怪为父,但是为父也不能违抗圣旨啊,我何尝不想让咱们云家出个状元呢?”
他语气中的叹悔不似作假,云清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这话应该是出自真心,难道这件事是苏婉儿背着他干的?
云清换上气愤的神情:“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桩亲事分明便是夫人亲自向贵妃求的。”
云肃一脸痛心地看着云清:“是爹对不起你,没有管束好内宅。”
云清没有接话,撇开脸做出一副愤恨难过的模样。
云肃追悔莫及地自我谴责了半天,话音才转过来:“清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只要有机会,为父一定会帮你脱离苦海的。”
云清心中一动,表面上做出万念俱灰的样子,苦笑道:“父亲别说笑了,皇上亲自赐的婚,我们还能怎么办?”
云肃压低声音:“能下旨赐婚,自然也能下旨和离。”
“父亲别说笑了,圣上怎么会......”
云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为父说的自然不是现在的这位。”
云清一惊,看向云肃,云肃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话音又低又疾。
“这是清余散,碰到新鲜伤口便会让伤口慢慢腐烂,看上去与染上邪气无异。只要瑞王去了,王府万贯家财便都是你的。之后新皇登基,自会赐你自由身,你想参加科考或是别的,都随你意。”
“你放心,清余散无色无味,太医也分辨不出,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云肃把瓷瓶递到云清面前,云清定定地看了许久,抬手接过了瓷瓶。
云肃笑道:“这才是为父的好儿子。”
云清回去的时候,贺池正无趣地坐在榻上摇骰子,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几碟剥好的干果,一副玩物丧志的模样。
云清从袖中摸出瓷瓶,哐一下放在他面前。
贺池有些莫名,“这是何物?”
云清使了个眼色,元福公公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我爹给的,据说涂在伤口上便能伪造出邪气入体的模样,让患者不治而亡。”
贺池神色一肃,抬头看向云清。
云清表情淡然:“全凭王爷处置。”
贺池放下骰盅,拿起瓷瓶摩挲,神色莫测。
之后的几日贺池和云清都留在院子里养伤,并没参与春猎的热闹。
只是从元福那里得知,贺源出尽了风头,皇上大赞其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十日后,春猎结束,众人踏上归程。
贺池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老太医说愈合得很好,只需要好好将养着便能恢复如初。
贺池闲不住,回程的路上还是骑上了马,用他还完好的那边胳膊控马。
云肃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瑞王病重的消息,不由暗骂云清废物,一边却又开始担心云清是不是动手时被发现了,会不会牵连自己,这几日颇为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等到春猎结束,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望,大好的立功机会,云清竟然给他办砸了。
马车的帘子飞起,云肃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策马经过的贺池的目光,
下一瞬帘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景象,云肃有些心虚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贺池的眼神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回到王府,云清和贺池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两人不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只是经过了春猎,元福公公对于云清的地位有了新的认知,再加上贺池的授意,王府的很多事元福现在都会向云清禀报,云清有什么要求也会尽量满足。
这日,元福公公禀报完后云清叫住他,“公公,这几日可有宴席的邀约?”
元福心下疑惑,不知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却还是应下后将府中收到的帖子都拿了过来。
云清翻看着各府送来的帖子,在打开其中一封后突然顿住。
“开国郡公府......公公,郡公寿宴王爷可会去?”
元福应道:“应当是会去的。”
云清笑得清朗:“劳烦公公和王爷说一声,我也想去。”

第10章 寿宴
开国郡公曾崇远,乃是跟随承安帝打天下的功臣,大瑜建立后,他得封郡公,女儿也入了宫,封为娴妃。
曾崇远没有趁机揽权,几个儿子也是正经科考入仕,曾家安安稳稳地发展到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如今储位未定,娴妃之子贺泓也是热门人选之一,支持者众多,再加上曾家本身的影响力,京中大半的勋贵都汇聚到了郡公府,给曾郡公贺寿。
府门前的车马络绎不绝,来的人也都身份显贵。
曾郡公的长子曾恒川正在门口迎接宾客,他是景序元年的两榜进士,现已官至户部尚书,是娴妃的亲哥哥。
云清跟在贺池的身后,听了贺池的介绍,抬头看向郡公府门口的中年人。
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型清瘦,下巴蓄着胡须,一身文人气质,不像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倒像是太学的教书先生。
曾恒川看到贺池两人,笑着迎上前见礼,“瑞王殿下,王妃,两位能来,父亲定然十分高兴。”
元福恭敬地递上贺礼,曾恒川示意管家接过,他则是亲自引贺池两人进门。
曾恒川引着贺池去了招待男宾的正厅,又让曾夫人过来接云清前去招待夫人小姐们的花厅。
云清虽是男子,但是既然嫁作王妃,坐席自然也要按照内宅夫人来分。
贺池看着云清,虽然不知他为何主动要求自己带他过来,但是想必他也不会想去和夫人们扎堆,正打算开口让他随自己一起,便见云清笑着和曾夫人见礼,爽快地跟她走了。
贺池:“……”
“王爷?”曾恒川见贺池看着云清的背影不动,疑惑地出声。
贺池本就冷淡的表情似乎又沉了几分,他应了声,径自往正厅去了。
另一边,花厅里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
郡公寿宴,受邀来的人家带的都是正头夫人。
纵然不少官员家中都有男宠男侍,却不会将他们带来参加这种宴会,因此整个花厅入座的都是各府夫人或是跟着长辈过来的未出阁的姑娘,云清一个男子出现在这里,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夫人们起身行礼,云清举止从容,丝毫不见局促,一些之前没见过他的人见状倒是对他多了些好感。
云清刚进花厅便注意到了苏婉儿,勉强的笑容遮掩不住她难看的脸色,她出手诱哄在先,云肃唆使他下毒在后,两人的计划却都失败了。
春猎回来后云肃送了几次信让他回云府,全被他丢在了一旁,估计两人这段时日都活在恐慌中,担心计划暴露被贺池捅到皇上面前。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云清无声地弯了弯眼睛,原主被他们逼死,自有他来讨债。
“王妃,您说是吗?”
云清收回眼神,笑着转头应了曾夫人的话。
曾夫人出身名门望族,处事极为大方得体,一边和众位夫人闲聊,一边也不忘了照顾到云清,在她的有意缓和下,花厅内本来有些僵硬怪异的氛围也慢慢变得轻快起来。
云清相貌俊美,气质温润,又极有才华,若不是嫁作王妃,本也是夫人们极喜爱的那种后辈,见他话不多没什么架子,多半只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倾听,夫人们便也慢慢放开,聊起惯常爱聊的后宅八卦。
喝过一盏茶后,云清起身去方便更衣。
小丫鬟引着云清去了招待客人的院子,云清方便完,随着小丫鬟走出一段路后突然停住脚步。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迟疑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小丫鬟一听瑞王妃的玉佩丢了,顿时急出了眼泪。云清温声道:“许是掉在了刚才的房间,劳烦你帮我回去找找,应当就掉在这一路上,不用怕,找不到便算了。”
小丫鬟听云清语气和缓,心里十分感激,郡公府治下极严,若是云清追究起来她免不了被责罚,她连忙应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找到的。”
云清应道:“好,那我先回花厅,你若是找到了拿过来便是。”
小丫鬟连连点头,转身循着他们过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云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小丫鬟跑过垂花门,没了踪影,他才转身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原书中,四年后一位两广官员冒死进京,状告户部尚书曾恒川伙同两广盐运使张宣吉几年间贪污税银数百万两,举朝皆惊。
承安帝立即下旨彻查此事,天子震怒,无人敢懈怠包庇,大理寺日夜不休地查办,很快便把真相呈到了御前——和那名官员说并无二致。
荣华风光了二十多年的郡公府,因为此事瞬间破败下去。
拥护者众多的平王贺泓,也自请降爵离京。
几位皇子的储位之争瞬间便少了一位强劲的对手。
而这件事背后操纵的人正是主角攻贺澜,他以曾恒川的女婿为突破口,查到曾恒川贪污之事的端倪,从而设计揭开了他的贪污重罪。
对于这位女婿,原书提及过一段。
他本是京城小官之子,两次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只有个举人身份,以他的家世才干,根本够不着曾家的女儿,可他却不知怎么说动了曾家女儿和他私奔,弄得众人皆知。
曾家疼爱女儿,不忍心将她送去尼姑庵,这才不得已将女儿嫁给他,而私奔的日子,正是曾郡公的六十寿诞当日。
书里寥寥几句略过,云清也不知道更详细的消息,他便打算在外面绕一圈,回去直接告诉曾夫人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起曾小姐要私奔的事,引曾夫人去查。
曾郡公今年六十整寿,寿宴办得十分盛大,郡公府的下人基本都被调到前院招待客人,因此云清一路行来,一个人都没碰到。
云清绕过一个小花园,正要往后走,突然听见两道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他顿住脚步,来人的方向在假山的另一边,正好看不到他。
不多时脚步声便到了近处,一道有些害怕的女声传进云清耳膜。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发现就糟了,老爷和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回答她的女声却难掩天真娇气:“不会的,小月。你先回去,若是爹和娘问起来,你就说你什么不知道。”
被唤作小月的女声再次劝道:“小姐,可这样你的名声就全毁了,何公子也是的,怎么能教小姐和他私奔呢?”
云清眉梢一挑,没想到他竟歪打正着地碰到了正打算私奔的曾小姐。
来前他便打听过,这位曾小姐是曾恒川的小女儿,颇受父母祖父宠爱,想来正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性子过于单纯,才会被渣男拿捏得死死的。
曾小姐嗔怒道:“不许你这么说何郎,爹娘看不上他的家世,我却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女子,我们两情相悦,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何郎在一起就好。”
“可是小姐......”
曾小姐不耐地打断了丫鬟的劝阻:“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和何郎约定好的时辰马上就到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出府 。”
“曾小姐,恕在下直言,真正有担当的男子是不会撺掇小姐和他私奔的。”
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两主仆一跳,曾小姐往外走的脚步被钉在原地,脸上难掩惊慌失措,小月脸色发白,这件事若被外人知道她家小姐就毁了
云清从假山后绕出来,看到两人脸色,他温声安抚道:“小姐别怕,我只是偶然路过,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曾小姐强作冷静,问道:“你是何人?”

云清想了想,回道:“我夫君是瑞王。”
曾沅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若是其他的什么人,她还能用郡公府的名头压一压,不让他说出去,但是瑞王妃……便是她爷爷在这里,也得给瑞王妃面子。
她犹豫地对着云清福了福身,行了个礼,云清见她神情挣扎,明显还不死心,本打算直接让她回去便好,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两句。
“我不知道这位何公子是什么背景,但是他若是有担当,自然会为了小姐努力读书,科考入仕,到时候曾大人和夫人看到了他的决心,自然会同意你们的亲事。”
他顿了顿,“而他现在不想着自己努力,反而来鼓动小姐和他私奔,实在自私自利至极。到时候东窗事发,小姐的名声全毁,曾大人疼惜小姐,自然只能同意他娶了小姐。算盘倒是打得极好,对他而言,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能因此娶到郡公府的嫡出小姐,一跃成为郡公府的孙婿。”
“还是小姐觉得,光凭你们两个,能逃出郡公府的搜捕,跑到天涯海角去重新开始?小姐自然不是贪慕荣华富贵之人,只是你的这位何公子,却实在不像。”
曾沅昔涨红了脸,想反驳云清,却发现她也无法回答云清话里的质疑。
曾沅昔也不是蠢人,她只是被养在深宅大院,深得父母祖父宠爱,所以性格比较单纯,再加上看了一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自以为找到了良人,父母不让他们在一起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因此才会在何公子的说动下同意私奔。
她沉浸在爱情里时不会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逃离的计划,可她此时却被云清问得哑口无言。
何郎是真的爱她吗?若是真的爱她怎么从未提起要努力向她父母证明自己,堂堂正正地上门提亲,反而每每在她面前抱怨自己不得志的辛苦,不被她父母接纳的郁闷?
云清见她面露犹豫,温声道:“曾小姐,真正喜爱你的人怎么会忍心你过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呢?
曾沅昔内心已经动摇了,只是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被宠得刁蛮任性,被云清这样一位翩翩公子当面戳穿这种事,一时之间觉得下不来台,梗着脖子不想服软。
小月最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上前小声哄劝。
半晌之后,曾沅昔终于点了头,她看着云清,迟疑道:“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
云清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你娘亲必须得知道这件事。”
曾沅昔咬了咬唇,却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左右他的决定,她负气地向云清行过礼,带着小月从来时的方向匆匆回去了。
另一边,小丫鬟欢天喜地地拿着玉佩跑回花厅,却发现云清竟然还没回来,她不敢耽搁,赶紧把事情禀报给曾夫人。
云清和曾沅昔主仆告别后便往回走,在路上遇到了带着下人出来寻他的曾夫人。
曾夫人见到云清也松了口气,瑞王的性子他们都知道,再加上自从春猎过后就有传闻说瑞王和王妃感情甚笃,若是王妃真在他们府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瑞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曾夫人关切道:“前头丫鬟来禀报寻不到王妃了,妾身还以为王妃出了什么事,王妃可是迷路了?”
云清先是点点头应了,然后才压低声音对曾夫人道:“烦请夫人屏退下人,我有要事告诉夫人。”
曾夫人不明所以,却还是让下人都退到十丈开外,没有她的允许不许别的人靠近。
“王妃,究竟出了何事?”
云清便把在花园偶然遇到曾沅昔的事和曾夫人说了,曾夫人听他说到私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云清说已经把她劝回去才稍微放下心。
她拍了拍胸口,当家主母永远从容得体的面具露出了一条裂缝,泄露出她真实的情绪来,“这丫头,今日跟我说她身子不舒服不想出来参加宴席,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
云清提醒道:“夫人还是赶紧派人去看住小姐,小姐年轻,心性不定,万一又反悔想跑出去也是有可能的,还有门口的何公子怕是也得处理一下,不然若是被人看到,他再胡乱说些什么出来,影响到小姐闺誉就不好了。”
曾夫人刚才是猛地气昏了头,被云清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她得顾着花厅这边,不能亲自前去,便唤了心腹嬷嬷上前,仔细嘱咐了一番。
嬷嬷领命而去,曾夫人看向云清,真心实意地向云清道谢。
“今日实在是多谢王妃了,不然我这单纯的小女儿就得被那奸诈的小人哄骗了去,郡公府的声誉恐怕也会因此蒙羞。”
曾夫人对着云清行了个礼,云清侧了侧身避开。
“夫人不必多礼,我也只是不忍心看到小姐被人哄骗。”
云清见曾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他心领神会道:“夫人放心,我知道女儿家闺誉的重要,这件事我不会说与旁人知晓。”
曾夫人感激道:“多谢王妃。”
两人一同回到花厅,众人追问出了何事,曾夫人笑着道:“王妃回来时走茬了路,我出去时已经被下人领着回来了。”
众人善意地打趣了一番,便把这个插曲跳了过去。
今日要办的事圆满完成,云清便彻底放松下来,吃着茶点听着八卦,倒是惬意。
不多时,云清眼尖地发现曾夫人派出去的嬷嬷回到了她身边低声和她说了什么,见曾夫人脸上的神色不变,便知道应当是处理妥当了。
云清悠悠地叹了口气,端着茶喝了一口。
寿宴直到申时才散去,云清和贺池会合,一起和主人家道别,上了王府的马车。
贺池看着神采奕奕的云清,冷哼道:“王妃倒是丝毫没有不适应。”
云清笑道:“夫人们聊的后宅之事也颇有趣味。”
贺池看着他,像是想要分辨他话中的真假,云清突然凑到他面前,“王爷是在担心我吗?”
贺池冷着脸撇开头:“少自作多情。”
云清笑了笑,见好就收,他换上正经的语气,“王爷,我今天在郡公府帮了曾夫人一点小忙。”
贺池转回头看过来,云清便把在郡公府发生的事跟贺池讲了一遍,末了他道:“我答应了曾夫人不会外传。”
贺池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的问题:“王妃怎么会独自走到曾府的小花园去?”
云清一怔,垂下眼道:“我不小心走岔了。”
贺池深深地看了云清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次日,郡公府便派管家送了两车礼物到瑞王府,说是为了感谢王妃帮忙寻回了郡公府的一样贵重之物。
贺池看着名帖,沉吟了一会儿,对元福道:“送进王妃私库吧。”
清桐院。
云清看着流水般送进来的各色珍宝,表情淡然。
玉溪喜悦于王妃的受宠,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余光却扫到月湖带着个背着包袱的圆脸少年走了进来。
玉溪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正想出声询问,便见圆脸少年飞快地跑了过来,扑到王妃身边,眼泪汪汪地喊了声“少爷”。
云清有些惊喜地起身,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阿舒回来了,路上辛苦了。”
阿舒上下看了看他家少爷,发现少爷比他离开时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一直担忧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从怀里取出信封,递给云清。
“少爷,黎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云清接过信拆开,拿出厚厚地一叠信纸,信纸上写满了黎家外祖的殷殷嘱咐,云清逐字逐句地认真读了一遍,才把信纸仔细折好,放在一旁。
信纸下面,是一张叠起来的泛黄的清单,正是云清让阿舒千里迢迢前去取回来的东西。

卯时,天还没亮,宫门前已经有不少大臣在候朝。
官员们大多住得远,为了避免迟到便会来得早些,因此等贺池卡着点姗姗来迟时,宫门前已经站满了人。
贺池点头应了路上官员的招呼行礼,走到一旁站定后打了个呵欠,十分困倦的模样。
他先是大婚得了十天的假,接着又是春猎受伤获准在家修养,满打满算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骤然起这么早,很是不习惯。
贺池虽然不刻意张扬,存在感却依然强烈,因此当曾尚书走到贺池身边拱手笑谈时,众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两人平日里并无交集,见到此景,许多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待曾恒川和贺池告辞回来,一些相熟的官员便凑上前小声问道:“老曾,你找那位说什么呢?”
曾恒川笑道:“前些时日家中父亲寿诞,不慎丢失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被瑞王妃捡到交还给了内子,我当日晚间才知道这件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当面向瑞王道谢。”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应和道:“竟有这等事?那是该好好道谢。”
“这么说来瑞王妃也是心善之人。”
贺澜站在前方,听到众人的对话,嘴角的笑容和煦,眼里却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卯时正,钟鼓司敲鼓响钟。宫门打开,百官按顺序依次进宫,又在漆黑的皇宫内行了半晌,才到达举行朝会的太和殿外。
百官排好队列,几名皇子站在最前方。鸣鞭声响,皇帝登上御座,众人分成文武两列步入太和殿,站定后叩拜行礼。
大太监德如尖细的声音传遍大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恒王贺源最近在负责编撰农书古籍的事务,十分勤勉,现下有了进展,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邀功。
承安帝看过奏折,笑着勉励了几句,贺源一一应下 ,志得意满地归列。
接下来又上奏了几桩不算紧急的政务,承安帝并未当朝决断,全都等下朝后再召集相关官员商议。
贺池不同于其他的几位王爷,领的是兵部的闲差,平日里从不抢活干,朝会奏事向来和他没什么关系。大殿里十分安静,只有大臣们出班奏事的诵读声,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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