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by初七见喜
初七见喜  发于:2023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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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顿了顿:“边防营的将士们恐怕很久都没吃过饱饭了吧?他们为大瑜守卫海岸,抵挡海寇,却连军饷都被克扣,将军难道不为他们不值吗?”
崔鸿冷冷一嗤:“王妃倒是打探得很清楚。”
云清看着他道:“因为程家?军也是这?么过来的,将军都需要自掏腰包向我们买兵器了,我还用去?打听吗?”
崔鸿一怔,他看了看云清,又看了看贺池,表情中的冷嘲收了回去?。
云清见他若有所思,并没有开口打扰。
崔鸿沉吟半晌,云清正想再接再厉继续劝说,崔鸿却转过脸来看着他们,点头应了。
云清松了口气,别的不管是什么生意,都有一个起步的过程,前期投入的银钱也很多,可晒盐却不同,真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有这?样的一条来钱路子,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极为关键的。
云清和贺池对视一眼,若不是对朝廷失望到极致,崔鸿也不会选择这?样铤而?走险,既然如此,他们拉拢崔鸿的可行性也更高了几分。
只是这?件事却不能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
既然已经确认达成合作?,接下来便是就细节的部分进行商谈了。
云清道:“我会带着水泥随将军一起去?岳州,修好盐池,教?会将军的人晒盐、制精盐再离开。”
崔鸿并没有对云清的方法?提出质疑,云清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且云清既然能让人造出新?路,他定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
他现在已经能确定修路这?件事是云清所为了,他的疑惑也有了答案,连今天的这?种事贺池都能放心完全交给云清,定然是把他当作?重臣来用。
崔鸿挑了挑眉:“那分成……”
云清道:“五五分成,宁州每年为你们提供一批兵器。”
崔鸿本来还想再争,听到兵器却哑了火,这?样好的兵器对他们的诱惑力极大,他磨了磨牙,点点头应了。
云清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水泥,让人提前送了过来。
两人商议好在郭渡县休整一天,明日便启程前往岳州。
正事谈完,崔鸿告退去?做安排了,堂内一时静默无言。
两人分离了两个多月,刚刚相聚十天,又要面临分别,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云清正要说话,却见贺池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小巧的袖弩,起身来到云清面前,在云清愣怔的眼神中,握着他的手臂帮他穿戴。
云清见过军中用的弩箭,比这?要大得多,这?个时代的暗器发展得并不广泛,云清还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的袖弩。
他神色一动,贺池前两天手上的那几道细小伤口似乎也找到了缘由。
云清摸了摸袖弩,木制的部分打磨得十分光滑,丝毫不会刮到皮肤:“这?是王爷亲手做的吗?”
贺池应道:“军中用的弩箭太大,本王便琢磨着若是做得小巧些说不得便能藏进袖中,阿清不会武功,总要有个防身的武器才更安心。”
周武等人只会打铁,不会做这?种武器,他有了想法?之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自己上手做,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打磨调整,昨日才完工,好在赶上了。
“好了。”贺池把云清的袖子放下来,发现完全看不出异状,他的眼里?露出满意之色,对着云清伸出手,“走,去?后院练一练。”
云清看着贺池的手,手上的小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了几道红色的疤痕,他轻轻摸了摸,然后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次日清晨,云清醒过来的时候贺池还在睡。
他看着贺池的俊颜,伸手在他浓黑的眉毛上摸了摸,贺池的眉骨生得优越,闭着眼也让人感觉气势不减,云清的手轻轻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即将落到嘴唇上时却被捉住了。
贺池握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睁开的眼里?满是清明。
他看着熹微的晨光下眉眼温柔的云清,凑上去?吻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唇。
他吻得极温柔,结束后,他深深地?看着云清:“王妃,一定要平安回来。”
云清抚了抚他的眼角,认真地?应道:“好。”
贺池送云清出了城,他骑在马上看着商队远去?,半晌之后,他才一勒马缰,调转马头朝向封宁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侍卫也打马跟上,马蹄扬起灰尘,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池县位于岳州的最南端,一个县便囊括了岳州三?分之一的海岸线。
其余三?分之二的海岸大部分要么险峻,要么近海的地?方暗礁多,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池县这?边的海岸最适宜登陆,边防营便建在了池县,其余的地?方只设了驻点,守护住池县的防线,便能拦住大股海寇。
云清甫一下马车,便闻到了海风吹来的咸湿的气息。
岳州说起来是比宁州富裕的,可那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常年受到海寇侵扰,能富到哪里?去??
池县更是海寇冲击的第一线,因此多年来池县的原住民?搬的搬走的走,现在留在池县的基本都是边防营将士的家?人,房屋称不上破败,却也低矮陈旧。
崔鸿让人把兵器归置好,又交代下属把云清带来的水泥放好,这?才转身对云清道:“黎公?子,请。”
云清的身份实在不便出现在这?里?,他化名黎澄之,崔鸿便以黎公?子相称。
云清点头,看了看将军府高大的门楣,随崔鸿走了进去?。
将军府装饰得极为粗犷,前院有一个校场,旁边的兵器架上摆着武器,都是经常使用的模样。
崔鸿让人带他去?了客院,这?次出行他只带了二十名侍卫,毕竟是在崔鸿的地?盘,军事重地?,他带的人多了并不合适。
一路风尘,云清用过晚膳后没多久便洗漱歇息了,许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惊醒过来时,却发现外?面竟是火光晃动,嘈杂声远远传进院子,无端便让人生出不安。
“咚——咚——”
鼓声响起,一声一声像是敲击在鼓膜,云清胸口跟着鼓点重重地?跳动着,他起身点上灯,披着外?袍推开门。
鼓声和嘈杂声都更加清晰地?涌向云清,他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喊杀声。
守在门外?的侍卫拱手禀道:“王妃,海寇夜袭,崔将军已经带人前往迎战。”
云清看向不远处的城楼,眼底火光明灭。

这场战斗结束得比想象中?快。
崔鸿带着人回?来时, 发现了客院中?点起的灯火,他抬手让手下在院外等?候,独自进了院子。
云清衣衫齐整地站在廊前, 崔鸿神情还带着肃杀, 大步走近, 拱手道:“海寇已被?击退,王妃可继续安枕。”
崔鸿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衣袍下摆不知浸了什么,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颜色比别?的地方都要深。
云清收回?眼神,点了点头:“将军辛苦,不知将士们可有伤亡?”
崔鸿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只有十几人受了轻伤, 多亏了这批兵器。”
海寇们仗着从?白马寨买到的兵器比他们好,这段时日以来频频试探,今日他们正?好用上刚运回?来的刀,反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着实爽快。
想来经此一役,他们应当也能?消停一段时日。
云清道:“对?将士们有用便好,我这里无事, 将军也快去歇息吧。”
崔鸿拱手告退, 云清这才回?屋重新歇下。
他把袖弩解下来放在枕边,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城中?并没有安静下来,应当还有后续的事务需要处理?,他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过了许久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去。
次日, 云清刚用过早膳, 崔鸿便登门?了。
他换了一身墨色暗花袍,虽然昨晚半夜才领兵退敌回?来, 却仍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
作为一城守将,他显然是极为出色的。
崔鸿做不来客气少礼的那一套,单刀直入道:“王妃,今日可能?开始动工?”
云清点了点头:“我正?想去找将军,若人手已经安排好,这便出发吧。”
一行人骑马往海边行去,后面的马车拉着水泥,赶车的人也是王府的侍卫。
此时还是早晨,太?阳却已经当空挂起,晒得人浑身微微发烫。
碧蓝色的海面渐渐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云清前世见过许多次海,自然不会如没见过海的王府侍卫一般觉得惊奇。
只是前世的海边是休闲娱乐度假之所,一片欢声笑语,现在却没多少人有心思去欣赏大海的壮美。
海里的不知道什么位置便藏着大瑜的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抬头或许便能?看到海盗的船,渔民?打渔的时候也心惊胆战。
这样一望无际的海面,敌人离开后便毫无踪迹,无处找寻。
他们不安着,被?动地防守着,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盐池需要建在平坦的泥质荒滩上,崔鸿已经让人依照云清的要求选好合适的位置,云清等?人到的时候,将士们都拿好了工具候在一旁。
这件事堪称绝密,边防营的人都唯崔鸿之命是从?,池县也在崔鸿的绝对?掌控之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崔鸿才敢应下这件事。
见到崔鸿,众人齐声行礼,崔鸿摆了摆手,让人把匠人带到近前。
匠人姓王,平日里负责修房建院,他不知今日把他叫过来是要做什么,崔鸿介绍完云清,让他听云清吩咐行事,他便眼带询问地看向云清。
云清从?怀中?拿出图纸,展开示意他过来看:“王匠人,将军要建几个这样的池子……”
王匠人不知云清具体身份,只是看他周身气度也能?猜到他必定不是常人,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往云清展开的图纸看去。
晒盐池的结构并不算复杂。
云清打算先建出来一个打样,后面交由崔鸿自己来扩大规模也容易。
主体部分的晒池需要由高至低建在海滩上,一共七层,包含六层蒸发池和最后一层结晶池,池梗高半尺,每个摊池逐渐降低约三寸左右,摊池之间设池门?,用于向下一层放水。
摊池两侧挖盐沟,涨潮时海水漫入盐沟,称为纳潮,然后将海水引入最高一级晒池,便能?借助风力?和阳光蒸发海水中?的水分。
海水中?初时含盐的浓度较低,每一级晒池中?的海水经过一天的蒸发后流向下一级蒸发池,海水中?含盐的浓度依次增加,同时析出杂质。
等?到结晶池时,海水中?含盐的浓度已经很高了,再经过日晒便能?析出晶体。
王匠人见云清年轻,本来担心他什么都不懂上来一通瞎指挥,看清云清的图纸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下一瞬,他便又惊讶地瞪大了眼。
云清的图纸透视关系十分直观,数据标注得也很清楚,王匠人没见过这样的图纸,听着云清的解释却也很快弄明白了。
他不由得连连赞叹图纸画得极好,若不是碍于云清的身份,恐怕便要当场向他讨教。
最后还是崔鸿的副将咳了一声做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向两人行礼告退,和崔鸿指定的旗总沟通安排人干活去了。
跟着崔鸿去郭渡县的副将是他的心腹,也知道云清的身份,崔鸿便让他跟着云清,听云清的差遣,然后便告退去忙别?的事了。
太?阳毒辣,龚峮本以为像云清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吩咐完后便会回?去休息,没想到他竟会留下来陪同。
他劝了一回?没劝动,便闭了嘴,陪在一边一起看向忙得热火朝天的众兵士。
过了一会儿,他便看到王匠人对?着图纸皱起了眉头,半晌,王匠人有些迟疑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副将还在犹豫要不要帮着问问云清,云清却已经对?着那边招了招手。
王匠人连忙拿着图纸过来询问,云清脸色温和,仔细地向他讲解,副将看着云清晒得通红的脸,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见过的那些官员勋贵,除了他们将军,一个个都高高在上,他们在这里抗击外敌,那些大人却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连军饷都不给?他们发足。
他下意识以为云清也是这样的官,却没想到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匠人走后,云清身后跟着的侍卫立即递上水囊,云清说得口干舌燥,接连灌下两大口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云清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侍卫道:“让人去买些消暑凉茶来给?大伙儿解暑。”
龚峮回?过神,忙道:“末将去安排就好,不牢王妃费心。”
侍卫闻言停下看着云清,云清挥了挥手,他便会意径直离去。
云清对?龚峮笑道:“举手之劳罢了,龚副将不用和我抢。”
干活的都是军中?将士,令行禁止,而且身强体壮不偷懒,到了下午,晒池便已经基本完工了,云清检查过后,又让人把水泥搬来,教给?王匠人使用的方法。
水泥主要用来加固池梗,王匠人并不知这是何?物,却极有眼色地并不多问,云清让他怎么做他便照着做。
太?阳落下后,将士们也准备收工,剩下的部分约莫再有两日便能?完工。
次日,云清带着人到盐池的时候,便见到一群人站在池梗边,阵阵惊呼,
“这真是昨日我们敷上去的泥浆?”
“真的假的?怎会这么坚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做的?”
众人用手按,用拳头砸,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想用手里挖坑的锄头刨两下。
崔鸿站在池梗上,感受着脚下坚硬的触感,眼底神色莫名。
龚峮最先看到云清,连忙招呼了一声:“黎公子。”
崔鸿转头看来,鉴于云清现在公开的身份,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行礼。
云清笑着应了,王匠人连忙一路小跑来到云清旁边,跟他确认今日要做的事。
除了继续挖盐沟,今日要做的事便是整滩。
晒池底部是泥土,需要挖松晾干后,再用碾子将池底的泥土碾平压实。
王匠人领命而去,云清转过身准备去看看盐沟,脚步却是一顿。
不远处,崔鸿单膝下蹲,正?捏了把水泥细细查看,他皱着眉,想了想又低头凑近闻了一下,许是察觉到云清的视线,他抬头看了过来。
云清走上前,侍卫们则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
崔鸿动作自然地起身拍了拍手,神情淡淡。
云清走到近前,开口道:“将军可是需要买些水泥?”
两人方圆十丈之内没有别?人,不怕有人听到他们说话,崔鸿看着正?在忙碌的兵士们,语气莫名:“买来做什么呢?”
池县实行屯田养兵之策,将士们不仅要守卫城池,还要种田耕地,早些年的军饷还算充足,近几年却一拖再拖,发下来的三瓜两枣,塞牙缝都不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岳州也修了更加利于粮草运输的水泥路,可他们用得到吗?谁会给?他们送粮草呢?
云清怔了怔,转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他正?想说些什么,崔鸿的另一个副将神色严肃地快步走了过来:“将军,吴旗总求见,有要事禀告。”
崔鸿点了点头,对?云清拱手道:“末将还有事要忙,便先告退了。”
云清应声,目送他快步离去,轻轻叹了口气。
说是屯田养兵,可田是归朝廷所有的,将士们种出来的粮食还要上交大半给?朝廷,只能?留下小部分作为自己的口粮。
若军饷照常发还好,将士们可以当作在打仗之外给?朝廷种田,可现在连军饷都一拖再拖,将士们图什么呢?
长此以往,必生逃兵。
两日后,晒盐池终于建好。
云清把晒盐的方法教给?崔鸿手下,当天他们便开始动作,趁着涨潮将海水引入了最高一层的蒸发池。
虽然他们都不太?相信这样真的能?出盐,可只要崔鸿吩咐下来,他们便会坚定地执行。
之后便是逐天将海水放入下一级蒸发池,再引入海水将上一级填满。
云清只需每日过去看看,其他时候无事,便带着人在附近走走逛逛。
龚峮被?崔鸿派来陪同他,这日看过晒盐池之后,他便骑着马慢慢往海边溜达,往东走有一个小渔村,他打算去看看。
一群海鸟飞过,龚峮突然惊呼一声,云清转身一看,龚峮肩上顶着一滩鸟粪,正?皱着眉拽着衣服往地上掸。
侍卫们这几日也和他混熟了,此时忍着笑打趣道:“龚兄弟运气不错,说不定回?去路上便能?捡钱呢。”
龚峮皱着的眉头一松,笑骂道:“这运气给?你?们要不要?”
侍卫们笑出声:“不了不了,还是龚兄弟你?留着吧。”
众人又玩笑了几句,龚峮许是已经习惯了,随便处理?了一下便毫不在意地与众人笑闹,云清神色一动:“龚副将,池县附近的海滩上可是有很多海鸟?”
龚峮自觉拉着马缰离云清远了一些,他摇头道:“并不算多,海边渔村多。”
云清眼神一暗,便又听龚峮接着道:“倒是西南不远处有个小岛,上面全?是海鸟。”
他有些疑惑道:“王妃是想去看海鸟吗?”
不待云清回?话,他便连连摆手道:“王妃还是别?去了,这东西太?能?拉了,西南的那处岛上全?被?他们拉满了,人都无处下脚。”
谁知云清听完后却是眼睛一亮。
以他们目前的技术水平并不足以做出化肥,大幅提高粮食产量,而海鸟粪却是天然的磷肥,也是水稻生长需要的肥料,除此之外,还能?用来制硝,十分珍贵。
云清没有多说,把这件事压进了心底,笑着点头应了。
他们出发时本就半下午了,从?渔村回?来时正?好赶上落日。
龚峮有事要回?边防营先行走了,云清便下了马,牵着马慢慢往回?走。
快回?到池县时,天上的云层渐渐堆叠成晚霞。
云清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远处的天与海。
大片粉色的晚霞铺满了天空。
云清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念贺池。
这么美的景色,他很想分享给?他,让他也看到。
可这里没有手机,一句思念也需要在路上辗转颠簸半个月,才能?传到对?方手上。
“公子,买个贝壳手串吗?”
一声欢快的招呼声传来,打断了云清的思绪。
他转过头,一个大娘正?满面笑容的看着他,她?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上面遮挡的布掀开了一半,能?看到里面放着各种贝壳制品,不知她?是在哪个海滩捡的,贝壳都很漂亮,搭配得也很好。
大娘另一只手拿起手串向云清热情推销:“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是我们这里买来送给?心上人的,公子买回?去送给?夫人,夫人定然开心。”
云清想了想一身黑衣的贺池皱着眉戴上手串的模样,脸上忍不住带出了笑意,他本就生得极好看,这一笑映衬着身后的漫天晚霞,把大娘都给?看呆了。
大娘咋舌道:“公子生得这般俊美,不知娶的是什么天仙。”
云清笑意愈浓,跟着的侍卫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云清清冽的嗓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家娘子戴不了这样的手串。”他拿起一串海月壳做的风铃,“我要这个吧,多少钱?”
海月壳不如寻常贝壳好找,因为模样好看价格高了不少,大娘也只做了一个风铃,要价比贝壳手串高了许多,见云清相中?这个,她?眼角都笑出了褶子,又是一串好听话不要钱般洒出来。
云清听得笑眼弯弯,他付了钱,手里拎着给?“娘子”买的风铃,片刻前低落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
天边最后的一缕霞光也在此时散尽,云清转身往将军府走去,在心里默默倒数自己回?去的日子。
回?到王府时,云清正?好遇到将军府的管家,管家向他行过礼,正?要告退时想起什么又对?他道:“黎公子,明日府中?食素一天,若公子吃不惯,可去城中?金满楼用膳。”
云清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节日吗?”
管家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将军亲人的忌日,我们这边的风俗,需要食素一日。”
管家告退后,云清拎着风铃走了两步,一阵风吹过,贝壳撞击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极为悦耳,他却突然停住脚步。
云清后知后觉地想起,明日也正?是程昭的忌日。
是巧合吗?

第73章 往事
转眼便到?了第七日, 海水已经流入了结晶池,今日便能验证云清的晒盐法是否有效了。
云清骑马来到?盐池时,便见崔鸿已经到?了, 应当也?是刚到?不久, 正站在晒池边缘往远处眺望。
他眼神顿了顿, 这才?神色如常地下马走过去。
前日将?军府茹素,崔鸿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不知是否是去拜祭亲人了。
他心里仍有怀疑,便让侍卫们旁敲侧击地向府中人打听了一番,却也?仍然不知究竟。
将?军府全年也?就只办这一次,下人们只知道不是将?军的父母, 其余便不知道了。
云清听下来,虽然没有佐证,也?没听贺池提起过崔鸿和程昭有旧,他却直觉或许和程昭有关。
云清回想起那天崔鸿答应他们的场景,也?是在提到?程家之后?崔鸿的态度才?开始转变。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贺池的外祖程将?军,可现?在看来,却是不一定了。
崔鸿依旧是他惯常的模样, 姿态闲散, 丝毫看不出前天的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见到?云清过来,他正要?上?前行礼,惊呼声便从不远处传来:“出盐了,真的出盐了!”
云清看着?围在结晶池边的人,笑了笑:“将?军, 我们也?过去吧。”
一行人走到?结晶池边, 阳光正盛,里面果然已经开始凝结盐花了, 崔鸿蹲下身,捞起一点盐花,看了一会儿才?放回去,他也?不讲究,直接把手伸到?嘴边舔了舔。
下一瞬他便被咸得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却笑了。
周围的兵士都拿着?工具看着?这边,崔鸿对着?云清询问道:“黎公子,现?在可是能开始了?”
云清点了点头,一群人便进了盐池。
他们利用这些天制成?的盐耙进行旋盐,将?盐块碎成?细小的盐粒,然后?再将?盐粒推或扒到?盐池边上?的淋卤台,将?卤水沥干后?便算制成?了粗盐。
沥下来的卤水则会通过沟渠排到?盐沟,进行再次利用。
晒盐法每亩地一天可以出一千到?一千五百斤盐,而现?在大瑜所用的煎盐法每灶一昼夜却只能煎出一斤半到?两斤盐,刮泥、淋卤、灶煎,每一步都是盐民?的血汗。
大瑜的盐民?每年都有规定的盐课,每丁五千余斤,煎出的盐须按照官价卖给朝廷,而官价只有几文钱,盐民?累死累活,却过得极贫苦。
晒盐法出盐量高,又比煎盐法需要?的人力少了许多,难怪云清冒着?风险也?要?和自己谈这笔生意。
崔鸿看着?将?士们在盐田里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神情却是轻松的,
因此当云清请他去一旁谈话时,他也?十分乐意。
两人往海边走去,云清的侍卫跟在身后?,却保持着?距离保证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崔鸿往后?看了看,语气难辨:“瑞王倒是十分看重王妃。”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过若是我有这样的能臣,定然也?是要?让人严密保护起来的。”
能修路,会晒盐,这样的才?干,谁看到?能不眼红?
云清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崔鸿能猜出这些人是王府的亲兵并不奇怪。
两人已经走到?了海边,停下脚步,他还未说话,崔鸿却已经自顾自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说服我支持瑞王,可就算是那个位置换了人坐,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里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变吗?”
云清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把话挑得这么明白。
大瑜的官吏都讲究“话到?嘴边留半句”,听他们说话不能只听表面意思,许多人觉得官场难混,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他来到?大瑜一年多,倒是第一次遇到?崔鸿这种风格的。
云清挑了挑眉,也?直言道:“我知道将?军对朝廷不信任,对皇家也?难以信任,可王爷是程将?军和昭贵妃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将?军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云清注意到?他提起程昭时崔鸿的眼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虽然一闪即逝,他却看得分明。
他继续道:“王爷骑马射箭都是昭贵妃娘娘亲手教的,王爷聪慧,昭贵妃娘娘将?一身本领都悉数传于王爷,程家的铮铮铁骨和小程将?军的诡谲兵法,王爷身上?都有,将?军怎么会认为这样的人和那些汲汲营营的人是一样的呢?”
崔鸿有些恍惚,他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导致听到?的一瞬间他的表情都失去了往常的控制。
他知道云清一定注意到?了,这几天并不长久的共事,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云清的敏锐和□□。
崔鸿的神色淡了下来,脸上?一直游刃有余的笑意和周身的痞气都一点一点地收了干净。
半晌他才?淡淡道:“狡兔死,走狗烹。人心易变,王妃不怕到?时候像程家一样,也?落得个被人忌惮打压的下场吗?”
云清的语气认真而坚定:“我打算做的事只有王爷能办到?。”他顿了顿,“而且我相信王爷不会是这样的人。”
崔鸿收回眼神,转过脸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沉默很久后?才?缓缓开口?。
“我是稀里糊涂加入起义军的,他们说有饭吃,我就去了。”
“那时我才?十三岁,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没吃过一顿饱饭,又瘦又小。”
“起义军最开始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的欺负小的,强的欺负弱的,我加入后?不仅吃不饱饭,打仗时还会被和其他的小崽子一起放在最前面,对方有什么阴招全让我们去试,我命大,才?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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