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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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身不由己。
丝丝密密的痛感像丝线般勒在余鹤心上,随着心脏跳动,疼痛在血管中流淌。
有关生死的话题,无论什么时候提起来都是沉重的。
余鹤只要想想就鼻子发酸。
“不是要避谶吗?”余鹤声音嘶哑,带着病后特有的虚弱:“咱们都不往下说了,好不好?”
傅云峥眸光凝在和余鹤勾在一起的手指上:“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得好好的,别总让我挂念。”
“好,我好好的,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余鹤伸出拇指,往傅云峥拇指指腹一按:“我们盖章为证。”
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这像是小孩间信口而出的玩笑话,也像是在魂魄深处按印画押的誓言,都说十指连心,指腹相的一下分明很轻,却仿佛烙在了傅云峥的魂魄上。
约定不破,深情不负。

第156章
余鹤烧了一下午, 身上又酸又软没什么力气,在傅云峥身上靠了片刻,感觉脊椎发寒, 便窝回床上蜷缩起来。
傅云峥给余鹤掖了掖被角,问:“冷吗?”
余鹤面朝傅云峥,答:“不冷, 就是提不起劲儿,眼眶也酸疼。”
傅云峥又说:“总得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余鹤把手搭在傅云峥腿上,没有任何目的地轻轻敲动, 开口就是抱怨:“我想吃得你全不许我吃。”
“怪我呢这是?”傅云峥不由失笑:“还喝鸭汤吗?厨房又给你熬了新的。鸭汤性寒,清虚热,除痨热骨蒸,你就是喝了鸭汤才把血热发出来。沈铭乐说发出来是好事,藏在血里才成隐患。”
余鹤捏着傅云峥手指把玩:“怎么我才一病,傅老板就成傅大夫了, 好些中医名词说得比我还专业。”
傅云峥反手探了探余鹤掌心的温度,回道:“都是沈铭乐说的, 他医术不错,只是给你把把脉就看出来你平时爱吃些什么, 这徒弟傲是傲了些, 还挺关心你的, 非要留下照顾你, 我让他走了。”
“他是挺有意思,跟我说师父病了, 徒弟要在床前尽孝,”余鹤说:“我心想我俩年纪差不多, 他这不是折我呢吗?再说我没病时瞧见他都头疼,这会儿他鞍前马后地伺候,我还能好的了?”
傅云峥用耳温枪给余鹤测体温:“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发烧跟你的不良作息没关系,是怪沈铭乐折你寿了?”
余鹤就坡下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傅老板析毫剖厘、真知灼见,你看看你看看,这想来确有几分蹊跷,他才说了要尽孝,我回头就病倒了。”
傅云峥:“......”
终于能把自己生病的锅甩出去,余鹤整个人都精神了,撑起手臂,目光灼灼地瞅着傅云峥:“你说呢?”
傅云峥也看余鹤:“我说你不讲理。”
余鹤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反问:“你说我不讲理?”
傅云峥反问:“你讲吗?”
余鹤:“......”
傅云峥又说:“算了,不讲就不讲吧,你胡搅蛮缠也不是一两天了......吃什么,我让厨房送来。”
余鹤不觉得饿,故意和傅云峥抬杠玩:“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傅云峥点点头,没理会余鹤的话,拨通内线,吩咐餐厅把鸭汤和粥送来,又点了几道清淡小菜。
余鹤原本不饿,但听傅云峥按照自己口味点餐,不由有些泛口水,他又扒拉两下傅云峥,示意自己想吃糯米鸡,被傅云峥以不好克化为由拒绝后,余鹤又说想吃干锅鸭头。
余鹤一本正经地说:“鸭肉寒冷,我总能吃了吧。”
傅云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余鹤,绝情地通知厨房:“不要干锅鸭头。”
余鹤失望至极,想要很有骨气地同傅云峥抗争到底,绝食以明志!
可惜餐车推进来,过于灵敏的嗅觉违背主人的意志,不断向余鹤大脑中枢反馈错误指令。
好香,好香,好香。
饿、饿、饿、饿、饿。
帮佣将餐车推到余鹤床边,餐车中间中空,卡在床上正好是个桌子。
浓白鸭汤的香味一个劲儿往余鹤鼻子里钻。
傅云峥盛出半碗递给余鹤:“趁热喝。”
余鹤接过汤碗。
抗争宣告失败。
许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几分钟后,沈铭乐带着针盒来了,说要给余鹤针刺放血,解热攻邪。
余鹤拒绝道:“别了吧,我晕针。”
沈铭乐皱眉看向余鹤:“师父,你就是针灸师怎么能晕针呢?”
你以为我乐意晕针啊?
余鹤心里这么想的,但他没说,毕竟对待自己的徒弟,还是要维持和蔼可亲、关爱有加的良好形象。
余鹤耐心道:“这事儿你爷爷也知道,他老人家连晕针的徒弟都收,可见晕针这事原也不打紧,对吧。”
沈铭乐觉得他这师父有点不讲理,而且讳疾忌医,作为弟子不好明目张胆地顶撞师长,于是沈铭乐看向通情达理的傅云峥求助。
傅云峥拒绝和沈铭乐眼神交流,把自己摘出有关具体如何治疗的拉锯战。
沈铭乐:“???”
见沈铭乐过分执着,余鹤只好说:“你把针给我吧,我自己放。”
沈铭乐将针盒递给余鹤:“您针盒呢?”
余鹤沉默了半秒,理直气壮地说出两个字:“丢了。”
沈铭乐:“!!!!!”
“你针盒都能丢?”刚刚坐下的沈铭乐连敬语都忘了用,情不自禁站起身,惊恐地看向余鹤:“针不离手的祖训您忘了?”
余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前一阵做坐飞机来着,安检不让带啊。”
沈铭乐痛心疾首地质问:“这是理由吗?您这出门游历一趟吃饭的家伙都丢了?你没有针怎么济世救人,用意念吗?”
傅云峥头一回见着徒弟这么训师父。
虽说沈铭乐有些僭越,但比起沈铭乐这样的徒弟,余鹤这样的师父更是万中无一,也怪不得沈铭乐跳脚。
两个人性格不同,自然有他们的相处方式。余鹤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要是真想说服沈铭乐,自然有他一番道理。
果然,余鹤并没在意沈铭乐的态度,他抽出针来在酒精中一沾,随手扎在自己指尖。
沈铭乐咦了一声。
余鹤有种在考场答题考官站在身后看他卷子的错觉,沈铭乐一咦,他心里就没底。
余鹤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沈铭乐微微蹙眉,脸上有几分狐疑,他看着余鹤指尖的血珠,喃喃道:“您下针的力度......很怪。”
余鹤下针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几乎只余残影,人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
但沈铭乐见过很多人施针,只消一眼便潜意识觉得余鹤下针的力度奇怪,是他从没见过一种方式。
余鹤又扎了一个手指,解释道:“我晕针,所以施针时会比别人快一点。”
沈铭乐还是没看清,他眨了眨眼,说:“这不是快一点吧,都快出残影了,这样您怎么找准穴位的?”
人体中每个穴位的深浅本就不同,穴位的具体位置又与人的身高、体重、脂肪厚度密不可分,绝大多数针灸师在施针时都是缓缓把针捻进去,根据手感判断是否扎准了穴位。
针刺放血虽然不用把穴位找得那么精准,但也不该......不该这么快。
毕竟是刺破皮肤放血,又不是扎小人诅咒。
余鹤沉吟片刻,在实话实说和撒谎之间权衡了片刻,未免误人子弟,最终只能如实回答:“凭感觉。”
“凭感觉?”沈铭乐震惊地盯着余鹤:“你不怕感觉错了把人扎偏瘫吗?”
余鹤眼神飘忽,轻咳一声:“人各有命。”
沈铭乐:“......”
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自己医术毫不自信,同时又如此理直气壮的!
沈铭乐整个世界观都摇摇欲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为什么会混到沈门一脉,还成了爷爷的关门弟子。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天才吗?
水分是不是有点大了?
沈铭乐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那你出门游历时都干什么了?你不救人是吗?”
闻言,傅云峥目光一沉。
室内的气氛倏然凝固,轻松的气氛消散无踪,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沈铭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看余鹤,又看看傅云峥。
可却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
“沈铭乐,你先出去。”傅云峥垂着眼,第一次这样明显地对沈铭乐摆出长辈的态度:“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之前傅云峥看沈铭乐和余鹤斗嘴就像看两只幼鸟互啄,哪怕沈铭乐对余鹤这个师父不算太信服,傅云峥也从未插手,余鹤最近有点没精神,来个小徒弟也挺热闹。
他要是替余鹤训斥沈铭乐,一是欺负小孩,二是越俎代庖,更显得余鹤压不住徒弟。
可‘不救人’这句话无异于往余鹤心口插刀子。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余鹤散漫是真,随意是真,但救人救世的心从来不是假的,这份心滋要是掺了半分假,余鹤也不会去一趟缅北就伤成这样。
穿山甲就不成、得白血病的小孩就不成、连少年时一块儿上学的伙伴都......
从缅北回来后,余鹤总说自己改变不了世界,所从一开始就不该搭理他。
傅云峥不知道余鹤的‘一开始’要追溯到什么时候,是和黄少航相见的最后一面,还是他们相遇的第一面。
“其实想想我这人其实挺自私的。”余鹤靠在傅云峥肩上,头晕目眩:“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高兴。”
傅云峥摸了摸余鹤的头发:“世间的事,能真正如愿的很少,你高兴就行了。”
余鹤仰面望着天花板,低声说:“我谁也救不了。”
傅云峥抵着余鹤的额头:“你救了我,你把我带到了佛寺。”
余鹤轻笑一声:“你先救我的,你把我从河里捞了出来,河水那么急......傅云峥,我呼吸停止的那几分钟,你在想什么?”
傅云峥如实回答:“我什么都没想。”
“如果我要没醒来呢?”
傅云峥没做过这种假设,他也不想做这种假设:“不知道。”
“我想了,佛寺正殿,取出那枚玻璃前,我想的是......”余鹤低下头,在傅云峥耳边悄悄说了五个字。
听到那五个字,傅云峥眸光闪烁,沉声警告道:“小鹤......你不可以这样。”
余鹤扬起下巴,弯起眼睛笑了:“所以你遇到危险时得考虑清楚,你要是死了,可就管不了我了。”
傅云峥叹了一口气。
他既忧虑余鹤对于死生契阔的执拗,又欣喜余鹤矢志不渝的深情。

他赶紧蹲下来去扶沈铭乐:“你干嘛呢?”
沈铭乐抿起唇,松开时嘴唇上都抿出了一圈白印:“我昨天口无遮拦,冲撞了师父, 特来赔罪。”
话音未落,沈铭乐倒头就拜。
这是要干吗?给他磕头吗?
余鹤条件反射一伸胳膊,撑在沈铭乐的额头上,惊骇万分:“你们......咱们沈门一脉, 规矩这么大吗?”
沈铭乐低下头,避开余鹤的手,整个人身上展现出一种轴道极致的执着,非得把这个赔罪的头磕出去:“尊师重道是为人之本,与规矩无关。”
余鹤心说他和沈铭乐上下差不了几岁,这个头要是让沈铭乐磕下去, 绝对是自己半夜想起来都会尴尬到失眠的程度!
“是谁说你了吗? ”余鹤半蹲在地上,回头朝屋里喊:“傅云峥!你是不是说沈铭乐了?”
沈铭乐脸颊崩得很紧, 神情也很严肃:“师父,没人说我, 做得不对就是不对, 不是别人不说就是对的。”
余鹤:“......”
妈呀, 沈铭乐说得好有道理。
余鹤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两个人一蹲一跪, 僵持在原地。
傅云峥走过来,瞧见这幅画面又头疼又好笑:“都起来。”
沈铭乐没动, 余鹤也没动。
傅云峥面无表情,语气微沉:“起来。”
沈铭乐终究不敢违逆傅云峥, 低着头没说话,余鹤一扶他,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余鹤左手背在后面,给傅云峥比了个6。
傅云峥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在余鹤面前,傅云峥很难维持他那份睥睨天下的盛大气场。
傅云峥看见余鹤脸上就不自觉地带出笑意,就算是故意沉下脸,余鹤也能很轻易把他逗笑。
真奇怪,他明明不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
都怪余鹤太好笑了。
这会儿傅云峥扮黑脸,沈铭乐自然和余鹤到了一个阵营,师徒俩的关系瞬间拉进。
余鹤推着沈铭乐下楼,边走边说:“走走走,咱们先吃饭去。”
沈铭乐走在前面,没看到傅云峥就在身后,他问余鹤:“傅总怎么生气了?”
余鹤随口瞎掰:“没事,他就是比较容易生气。”
傅云峥:“......”
余鹤继续跟沈铭乐胡说八道,张口就把锅往傅云峥身上甩:“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搞什么磕头赔罪,傅老板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可能不太喜欢这些封建糟粕。”
沈铭乐:“......”
爷爷,你徒弟说咱们沈家的规矩是封建糟粕。
傅云峥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沉默,任由余鹤信口开河地造谣。
反正余鹤造他的谣也不止这一桩。
他都懒得解释了。
吃完饭,余鹤拿出针灸给自己放血,施针后,沈铭乐用虎口挤出他指尖的淤血。
这一回,沈铭乐隐隐瞧出余鹤施针的高明之处。
四个字:过于精准。
仿佛在余鹤眼中,人的皮肉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瞧出来穴位的深浅,手也稳得惊人,好像设定了程序的机器,指哪儿打哪儿,没有毫厘偏差。
这种施针的手法独一无二,自成一派。
沈铭乐终于明白余鹤口中的‘感觉’,就是世人求之不得的天赋。
这就是爷爷口中的‘天才’吗?
何止是望尘莫及,简直令人恐惧。
沈铭乐大受打击,看着余鹤随手扎在自己手上的针:“师父,你这手法,我是真学不会。”
感觉这东西上哪儿去学呢?
天赋又该上何处去求呢?
余鹤看出沈铭乐的失落,采取鼓励式教学:“你也很厉害,难怪才上大学就能在专业期刊上发表论文。”
小孩儿还是很好哄的,余鹤才捧了沈铭乐一句,沈铭乐就跟被捋顺毛的小猫一样,肉眼可见地乖了起来。
沈铭乐心里明明很高兴,却谦逊地回答:“我爸说,学医不在年头,在天分,他们都说你很有天分。”
余鹤说:“我哪儿有什么天分,只是运气好罢了。”
沈铭乐又换了个手指挤血:“嗅觉灵敏是天分,旁人求都求不来。”
余鹤不怎么在乎,随口说:“狗的鼻子也很灵。”
沈铭乐:“......”
沈铭乐觉得,他这师父人真好相处,不像他爸总是端着,好像只有足够严肃谨饬才是好大夫。
沈铭乐不喜欢这样。
家是家,师门是师门,沈铭乐最讨厌他爸动不动就拿病例来考问他,无论他爸说点什么,最后都要绕到病人身上。
余鹤正好相反,沈铭乐就算和余鹤说与专业有关的事,余鹤也能绕到别的上面。
这是种沈铭乐从没见过的洒脱。
余鹤盯着自己指尖的黑血,心想自己确实该忌忌口,再抓点清热解毒的汤药喝。
沈铭乐挤血的手法很专业,余鹤没觉得疼,但血可淌了不少,直到再挤不出血,沈铭乐才收回手,用沾了酒精的无菌棉给余鹤消毒。
十个指尖都放过血,沈铭乐又亲自去餐厅厨房把熬好的中药端给余鹤。
余鹤端过浓黑药汁轻嗅,也没问什么,皱着眉一仰头,把碗里的药都喝掉了。
这份潇洒和信任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尤其是沈铭乐这种看起来很高傲,实则内心很需要认同感的叛逆少年。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沈铭乐心里高兴,声音欢快:“师父,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直接喝吗?”
余鹤放下碗,咂么着舌尖的苦味,将汤药中的药材说了出来:“丹皮、生地、白芍、茯苓、黄柏还有地骨皮,是清热凉血的清经散,你又额外加了水牛角。”
沈铭乐有理有据,和余鹤斟酌起药方:“你内里火盛阴虚,五心潮热,水牛角清心解毒,化血热效果很好,我就加了半两,喜食辛辣的人都这样。”
听到‘喜食辛辣’四个字,傅云峥不动如山的眉眼似乎轻轻一抬,再仔细去看却又像是错觉。
余鹤:“......”
遇见一件事,要是能看出傅云峥情绪,那说明这事儿不严重,不需要刻意掩盖情绪,但当傅云峥摆出这副晏然自若、恍如无事的神情,那才是真的糟糕。
这会儿傅云峥心事难测,不辨喜怒,全闷在心里,必定是在琢磨余鹤的食谱。
看来余鹤最爱的辛辣一项,多半是要从食谱上暂且划去,归期未定。
不能再让沈铭乐留在这儿了,这小子就是个大漏勺,专捡着余鹤那点不怎么健康但很快乐的生活习惯往外漏。
这还得了?昨天已经把牛羊肉海鲜从余鹤食谱上划走了,再没有辣菜,那余鹤生活的乐趣不是越来越少?
余鹤眸光流转,找了个理由把沈铭乐打发走了。
可惜为时已晚,等沈铭乐一走,傅云峥就冷漠地宣布:“你最近先别吃辣的了,包括油炸食品,还有猪油烙的馅饼。”
余鹤心虚理亏,又不想认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窝回床上:“傅老板,我身上好疼啊。”
傅云峥晨跑回来,开了外间的小窗通风:“等我洗个澡,回床上给你按按。”
一听傅云峥要洗澡,余鹤也想洗。
傅云峥说:“行,我给你放热水,你泡泡澡发汗。”
浴室里水汽氤氲,双人浴缸里放满了一池热水,余鹤用脚试了试温度。
“好烫。”余鹤坐在池沿上往池子里兑凉水:“傅老板,你不泡吗?”
傅云峥从旁边的淋浴房冲澡:“你泡吧,不知道你今天下午还烧不烧,我先去把工作对接一下,腾出空来看着你。”
余鹤偷偷给自己诊了脉,知道自己这回血热一天两天是好不了,病去如抽丝,他曾经仗着年轻不在意身体而留下隐患,多半要都借着这回发出来。
所以别说是今天,这七日内,反复发热恐怕是常态,他昨天第一天烧,还能有劲儿洗澡,过两天可能就没这精神头了。
等余鹤洗完澡出来,床单被罩已经换成干净的了。
傅云峥在外间打电话,像是在安排工作。
皮肤直接和绸缎接触的感觉很美妙,余鹤蜷在被里,把傅云峥的枕头抱在怀里。
他不觉得冷,相反血热的表现是五心潮热,余鹤的手脚心总是很热,和微凉的绸缎接触起来特别舒服。
现在想来他会在梅雨天里生湿疹,应当也和血热脱不了干系,不过这可不能让傅云峥知道,否则余鹤被封禁的食谱更加解封无望。
不一会儿,傅云峥回到房间,他穿着棉质睡衣,长袖长裤,衣领的扣子板板正正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和只穿了条内裤就钻进被窝里的余鹤对比鲜明。
傅云峥在外面讲了很久电话才回到卧室,像是公司里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余鹤说:“傅老板,公司有事你就忙你的事儿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再说还有沈铭乐呢。”
傅云峥整理着项目资料:“不是什么大事,城东有一块儿地要开盘,需要我去考察现场,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再去也一样。”
余鹤垂着手逗猫,和小野猫玩‘弹牙’的游戏:“那块地挺重要吧,我听我大哥提来着,你要考察就去,别耽误了大事。”
傅云峥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生意上的事儿了,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余鹤拨弄着小野猫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哦,钱放在手里也不急着用,随便投点项目赚点钱。”
傅云峥在余鹤床边坐下,斜长入鬓的剑眉微微皱起,似是担忧:“怎么?你缺钱花了?”
余鹤在平板电脑上划来划去地刷短视频:“不缺啊。”
傅云峥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拿过余鹤手上的平板电脑,很严肃地问:“小鹤,你是不是在外面被谁骗钱了?”
余鹤哎哟了一声,躺回被子里蒙起脑袋:“没有!你就别问了,看不出来我不想说吗?”
傅云峥:“被骗了多少?欠高利贷了吗?”
余鹤:“......”
“真没有!你再问我生气了!”余鹤从被里伸出头,恶声恶气地威胁:“人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你烦不烦啊!”
闻言,傅云峥掀开被子的手微微一顿,果然不再问,起身回书桌前继续整理文件。
余鹤凶了傅云峥一句,又开始后悔自己说话没轻没重。
在床上窝了一会儿,短视频也不好笑了,游戏也不好玩了,他偷偷瞥了傅云峥一眼,见傅云峥并没有看他,正往本子上抄录着什么,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
余鹤从床上下来,去书架上拿了本医书,状若无意地问傅云峥:“你干什么呢?”
傅云峥笔尖不停,边写边说:“推算数据。”
傅云峥语气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余鹤也听不出傅云峥到底生没生气。
在书桌边晃荡了两圈,余鹤从酒水柜里拿了瓶冰镇可乐,打开金属拉环‘咔’的一声,傅云峥抬眼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他发烧喝冰可乐傅云峥都不管了,是不是生气了?
傅云峥以后不会都不管他了吧!
可他在投资赚钱,攒和傅云峥结婚的钱啊,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
虽然余鹤一点都不喜欢做生意,但他真的很喜欢傅云峥。
爱屋及乌,做生意也没那么讨厌了。

虽然余鹤总是抱怨傅云峥管他太多, 但余鹤其实是喜欢傅云峥管他的。
确切地说,余鹤是喜欢当他表现出不服管时,傅云峥对他无限的宽容与退让。
傅云峥什么都纵容他是一种感觉, 傅云峥想管他又管不了是另一种感觉。
反正心里都很爽就对了。
余鹤故意把喝了一半的可乐放在书桌上。
金属罐底和桌面轻轻一磕,发出声轻响。
傅云峥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养身体的时候就不要喝可乐了。”
余鹤侧身坐在傅云峥大腿上:“我很快就会好的,哪里就需要养身体了?”
傅云峥托住余鹤的腰:“我问了大夫, 血热症是慢病,都是你之前的作息和饮食习惯慢慢累积出来的,不是一两天就能好,需要慢养。”
余鹤心里清楚病要慢养, 嘴上又不愿意承认,他最近这一段时间精神紧绷,昼夜颠倒,每天不论几点醒来都觉得很累。
那种淡淡的疲倦感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累了困了回床上就能睡着,一场午觉睡上四五个小时, 醒来天都黑了,这会有种极端愉悦地醉生梦死之感。
比起他发奋上进、得到别人肯定的日子, 余鹤更怀念他曾经在人间凑数的那些年。
庸庸而不碌碌,无事烦扰, 闲散快活。
有时候余鹤真想就这么做一辈子废物, 可随着时光流逝, 不知从何而来的紧迫感又催逼着余鹤成长, 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余鹤,你要快点长大、快点长大。
可长大有什么好呢?
余鹤不知道。
他只知道留给自己成长的时间越来越少, 心中隐约有种奇异的预感,大学的最后一年, 大概将是他人生中最后可以挥霍的时光了。
大学毕业面临就业、工作,大学生总是很向往职场,向往财务自由,可真的迈进社会,又会无比怀念校园生活。
余鹤不想进社会也不怀念校园,他就想待在傅云峥身边,最好两个人都不上班,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像现在似的天天腻歪在一起斗嘴玩。
余鹤身上又烫起来,怀里的傅云峥就显得特别凉:“待在你身上真舒服。”
傅云峥环着余鹤的腰:“喜欢待就待着吧。”
余鹤在傅云峥腿上坐了一会儿,又很不老实地动了起来,手爪子摸摸索索在傅云峥手腕上打圈。
傅云峥垂下眼眸:“干嘛呢,余少爷?”
余鹤:“我热。”
傅云峥不动如山,悬腕抄抄写写:“你发烧了当然热。”
余鹤把头搭在小臂上,小声说:“只是低烧,而且你身上很凉,也许我们可以......”
傅云峥婉拒:“不可以,养身体的时候要节欲。”
余鹤很不服气:“谁说的?”
傅云峥淡淡道:“你师父。”
余鹤瞬间哑火了。
傅云峥继续说:“你师父还说,你之前长湿疹也是因为血热。”
余鹤装傻,脸上带着不多不少的疑惑:“是吗?原来是血热型湿疹吗,我一直以为是过敏。”
傅云峥冷笑一声,对余鹤的装傻视而不见。
余鹤耷拉下唇角,很不高兴地说:“我觉得我病得也没那么严重。”
说嘴打嘴,现世现报。
在余鹤夸口表示自己不严重的几个小时后,余鹤从低烧变成高烧。
越不容易生病的人,偶尔生一次病就会特别严重。
细细数来,余鹤都好几年没发过烧了,这次像是把前几年攒下的一块儿找回来,一觉醒来就烧到38.7°。
余鹤不喜欢退热贴黏黏的触感,傅云峥就把丝帕浸在冷水里备用。
一盆水里有大半是冰,傅云峥捞出丝帕,拧到半干,搁在余鹤额头上。
余鹤这回倒很清醒,脸颊烧得通红,声音也哑:“你手冷不冷?”
傅云峥指节通红,手背筋脉分明,他把手贴在余鹤滚烫的脸颊上:“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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